“又是你。”维克多转过身，微微皱着眉头瞥了一眼菲利普斯。
“怎么，不欢迎？”菲利普斯很是无所谓地耸耸肩，“似乎你每次遇到我都会有好事发生，你应该不会不欢迎我才对。”
“我不这么认为。”冷冷地回了一句，维克多显然不怎么想搭理他，索性转身就走。
“别忘记你能逃出来也是因为我。就算是看在这一点上，你也该对我客气一点吧？”菲利普斯很是淡定地环臂而立。
维克多停了下来，沉默了几秒，没有回头。“别忘记，我的力量削弱到现在这种地步也是因为你。”
“毕竟你是斯堪蒂维纳人，而我帮的是卡隆。如果救了你还留着你的力量，那会让卡隆的皇帝很头疼。”菲利普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不过放心，你力量增长的速度不会变慢的。”
“为什么救我？”
“因为你看起来很特别，和那些由贵族培养起来的天才都不一样。”
“仅此而已？”
“我想偶尔看看皇帝生气翘胡子的表情。”
“……”
“还想听听别的原因吗？我很想知道这么有自尊的一个人，你的膝盖会在什么条件下心甘情愿地弯曲。”
“你做梦。”维克多丢下一句话，继续走他的路。
“放心，我不是要逼你向我屈服。你甘愿臣服的人很快会出现，我只是想在第一时间看见罢了。”
维克多瞥了菲利普斯一眼，什么都没说。
很异样的感觉。这个菲利普斯，打从维克多去卡隆做卧底见到他的第一次开始，他给人的感觉就非常奇怪。一个术皇，除了他再无第二个人会这样地去干预国政。他的行事很是令人不解，情绪变化很是突然，没人和他亲近。
可是连卡隆皇帝都敬他三分的人，为什么要放走一个知道了许多情报的敌人？并且，从此以后就开始纠缠不休。
难道只是因为他说的这些原因？绝对不可能。
“最重要的一点，你很有潜力成为一个新的皇级强者。我已经很久没有全力打过架了。”菲利普斯突然地露出了一个阴冷的微笑，“说不定等你到了这样的境界，杀了你会让我感悟到一些什么东西。”
听到这里，维克多轻轻哼了一声。前面的理由都是假的，只有后面这一条才是真的。一个术皇想要进步，简直难如登天。但是如果培养出一个对手然后杀死，在实战中能得到的收获绝对会是巨大的。
“呵，死在我手里，你也应该不亏。毕竟我的名声还是挺大的。”菲利普斯微笑着抖了抖手指，空间突然地一个震荡，随后他便消失不见。
“对了，你得勤奋点才行。如果你的进步速度太慢，我会亲自来帮你一下。”人去，一句话却通过精神波动传入了维克多的大脑。
“随你愿意。”维克多很不客气地顺着这股精神波动传回去一句话，然后继续向前。
术皇又怎样？主教也是术皇，可维克多也没有允许他干涉自己的生活。他不喜欢由别人告诉他应该怎么走。即使被迫走入别人设计的轨道，他也要顺着这条轨道，一步一步从中走出来。
目标，下一座城市。他继续向地平线走去，恍惚间却突然地回忆起了那片似乎无边无际的卡尔希克荒地。
那个比他小两岁的少年，缺乏食物和饮用水，双手都受了伤，却仍然用蝎子壳做了一辆拖车，用牙咬着绳索把他一点点往前面拽。
现在，他的任务却是找到这个少年，然后——杀了他。
维克多看着地平线，夕阳已经完全落下，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隐隐觉得有些怅然的失落，似乎是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有一种微妙的感觉荡涤着他的心灵，使得他感觉到了心中萌生出的莫名情绪。
似乎是、悲伤？抑或是怀念？他不清楚。可一个无牵无挂的人，他又怎会生出这样的感情？
“神王大人……”他轻轻吟了半句，却突然地停了下来，自嘲般地笑了笑，“我这是怎么了。”
神王已经有近二十年没有赐下神迹，各地亦战火纷乱，实力足够的人都已经不再信仰神王。他虽然信仰，但并不是那种死忠派。况且他也知道，这个时候祈祷根本不会有用。
身后的城门突然开始关闭，他一惊，回过了神，立刻戴上了面具。他的脸和普通一点都搭不上边，自身又背负了一个天才之名，很容易被人认出来。而很明显，这种时候被认出来并不是什么好事。
似乎是某种直觉使得他向城门看了一眼。现在天已经不早了，城门关闭也很正常。只不过……
他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或许是因为被菲利普斯烦的，所以神经有些过于紧张了。
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防备着、却也没有多想，他回过头，继续向地平线走去。
“呼，好险，差点被发现了。”一个城楼上的“士兵”突然松了口气，在周边士兵都没怎么注意的时候突然鬼魅一般地一闪身，消失不见。
第十二话 独入
更新时间20111030 20：00：50 字数：3197
“艾琳娜，艾琳娜？”白止将这个看不见的美人半抱在怀里，轻轻呼唤着。过了惶急的时候，他仔细思索着，略微犹豫了一下，终于放弃了留底牌的想法，取出了已经变成了不起眼木棍的权杖空魂。
默默在心里呼唤着空间之镜，他的权杖向前一指，一个可容两人并肩通过的透明的门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抱起艾琳娜，他想都没想直接就大步走了进去，随后在左手六芒星中注入一丝精神力，动用了自然的威压，好不让别人打扰到他。
通过了这道门，艾琳娜的身体显出了她应有的形状。若有似无的泪痕依旧挂在脸颊上，只是因为不太明显，所以被白止在惶急中忽略了过去。
他终于看见了艾琳娜的伤口。鲜红色中夹杂了一些淡紫，血液如泉涌般从手臂上一个不大的伤口中流出，几秒就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血泊。
他迅速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了他常备在身边的医药箱，然后才想起纱布早在给维克多包扎的时候用光了，于是从自己身上扯了点布片下来将就先用着。
“有点痛，忍一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声音在这时候有多温柔。很小心地为少女上了药，他用最轻柔的动作帮她简单包扎了伤口，随后把她抱了起来，向森林深处疾驰而去。
艾琳娜处于半昏厥状态，朦胧中，她似乎感受到了这种温柔。
“元……”她低声轻吟了一句，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沉沉地、缓缓睡去。
白止骤然停顿了一下，低头看着少女苍白的面容绽放的微笑。很恬淡，却也很甜美，如同金秋初熟的果实。可看见这样的微笑，他却没来由地感觉到心痛。
她是想到了什么，才会绽开如此的笑靥？她轻吟出的，又是谁的名字……
她似乎，已经有了爱人。
停顿只是瞬间，他几乎立刻又恢复了飞奔的速度，向森林深处冲了过去。
“坏人，你还敢回来！”正在他飞驰之际，一个童声出现，渃汐拦在了路上，对他怒目而视。
“我现在没时间陪你玩，等我先把她送去治疗。”白止说话不再像前几次那样完全一副哄小孩的样子，而变得有些生硬，弄得渃汐也是一愣。随后，他看见了白止手中的艾琳娜。
“她是被你弄伤的？”渃汐看了看艾琳娜，一眼就看见了白止的毒钩上沾满了鲜血，“大人真奇怪，弄伤之后再救，那为什么不干脆别弄伤呢？”
白止皱了皱眉，绕过渃汐，继续向前奔去。
“算了，等你把她抱到了地方再找你算账。”渃汐犹豫了一下，随后还是选择了放行。那个漂亮姐姐和他又无怨无仇，他也不需要死盯着不放害她接受治疗的时间延迟。
“坏人很想把她治好吗？”看着白止抱着少女向前飞奔，渃汐突然这样问了一句，随后歪了歪头俏皮地一笑，“小汐可以帮你！”
白止停了下来。
“在自然之镜，小汐就是世界的神。小汐可以分给他一点自然的精粹，那她不用治疗就能好了。”渃汐颇为得意地说着，摆明了就是小孩子在炫耀自己的厉害。
说真的，白止并不是特别在意渃汐的这些话。凡事都有一个度，那个什么自然精粹，听名字就知道不一般。虽然药效说不定真的超级好，但是艾琳娜这样孱弱的身子，真的可以承受得了吗？
白止刚想开口婉转地回绝，渃澄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渃汐，不要乱来。你先去别的地方玩。”渃澄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更加证实了白止心中的想法。乱来？果然，渃汐并没有把艾琳娜身体的承受能力考虑在内。
叹了口气，他很是无奈地看了看对着他们吐舌头的渃汐，随后思忖了一下，终于还是做了决定。
“你的伤没事吧？”
“已经没事了，大概两三年就能痊愈。”
“那就麻烦你帮我照顾她。送她去先生那里吧，先生和尤金应该能治好她。”至于他，他还得回去找水杉。现在他已经可以确定他们三个是进入了某个幻境之中，水杉可没有一个封印之地可以给他躲起来，如果任由事态发展下去，水杉就可能和那些魔兽一样，被那种诱惑力和幻觉吸引到那片诡异的森林里去，然后不知所之。“我还有一个同伴在外面，或许也会进来。”
渃澄点了点头，抱过少女，略施一礼，随后便消失不见。白止毫不迟疑地转身就走，向封印之地的出口飞奔而去。此时的渃汐也大概明白了现在白止好像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于是便悻悻地耷拉着脑袋去找魔兽玩去了。
踏出封印之地，沼泽一片凄凉的惊吓又落入他的眼中。突然地离开了充满生命气息的森林，他多少有些不适。
收起了像一截木棍一样的权杖，他举目四望，艾琳娜已经不知所之，而水杉则像见到了神王大人一样，满目虔诚地一步步向森林的方向走去。
现在他所见的，到底是幻境、还是真实？
“水杉！”这是他对水杉说的第二句话。水杉没有搭理他，继续前行。
他不禁愣了愣，随后想起了艾琳娜。对，他看不见她、听不见她的声音，此时的水杉应该也是一样。
想了想，他还是再次打开了封印之地的入口，而这次，他把入口设在了水杉面前。如果他所见是幻觉，那这道门不会有任何作用，但也至少不会使事态变得更坏；如果这真的是水杉，那就可以让他清醒过来了。
水杉一步步走进了封印之地。白止朝里面瞥了一眼，确定他在，然后就关上了门，收起权杖，顾望四周。一片暗褐色的土地，看起来软绵绵的，踩上去还是软绵绵的。
小白兔呢？他注入一丝精神力在右手六芒星中，感受着小白兔的气息。
沉默。丝毫没有回应。
“以吾之名，现世于此。出来吧，小白兔！”再次念起了生涩的召唤咒语，他尽量冷静了下来，沉下心感受着和小白兔之间的精神联系。
完全、没有任何的反应，就像这个契约只是一个画上去的图案，抑或小白兔去到了另一个世界一样。
另一个世界？他突然地想到了一种可能性，随即抬头，远远看着那片正在竭力蛊惑人心的森林。大概观察了有半分钟，什么都没说，他径直朝着森林飞奔了过去，那速度甚至比不时被吸引来的魔兽还快上半分。
小白兔应该没有死，否则他右手的六芒星会消失。可是，徒有契约的印记却没有任何的联系，他很担心。小白兔会是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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渃澄轻轻地把少女放下，给她做了粗略的检查。随后，他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叶歆和尤金都是药剂师，也算和治疗师搭得上一点点边。没多久，少女的伤就被处理得相当不错，躺在床上静养。这个过程中，渃澄一直守候着，一言不发。师徒两人问他，他也只是摇摇头没有回答。
她不久就醒了过来。第一时间，她发现自己完全动不了。
“你是谁？你不是普通人。”渃澄淡然地坐着，说的话虽然很不客气，但语气却仍旧平静无比，听不出丝毫的敌意。
“渃澄。”少女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先喊出了他的名字。
渃澄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他依旧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点了点头，“看来我不必做自我介绍了。”
“我也一样。”少女接过了话头，表情不再如平时那样微笑，而是带着莫名的悲哀，“你不会认识我。我只不过是一个容器，除此之外，我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不同。”
渃澄点点头，平淡依旧。他没有问多余的话，也没有做多余的表示，就这样解开了在少女身上的禁制。
少女缓缓地扶着墙坐了起来：“止呢？”
“主人出去了。”
“出去了？”少女微微皱了皱眉，立刻试图站起来。
“你最好休息一段时间。”
“不。外面是迷阵，对现在的他来说可能有危险。”少女挣扎地站了起来，刚走了一步就又一个踉跄倒了回去。
“我去吧。”渃澄站了起来，准备前往。
“你离开，空间之镜会崩溃。”少女扶着墙，再次站了起来，“放心吧，我还不会有问题。”这一次，她显然稳了许多，至少只是走路的话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渃澄看了看少女，没说什么，只是默然让出了路，随后挥手出现了一道门。少女缓缓从那道门走了进去，消失。
渃澄收起了空间之门，就像没见过少女一般地平静如常，兀自坐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最近，他几乎把所有的力量都放在了恢复灵魂上。由于他的削弱，维持空间之镜的力量也变弱了许多，如果这时候他再离开，空间之镜或许真的就会崩溃。出于这方面的考虑，如果少女有把握的话，他也不会擅离。毕竟，这是他的职责，白止让他守在这里，必定有用处。
至于这个少女，应该不会有威胁。她的力量很弱，正如她自己所说，除了用作容器之外，她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
何况，他还看见了一个分外纯净的灵魂——纯白色的灵魂。
第十三话 王级
更新时间20111030 20：03：28 字数：3253
疼痛。
剧烈的疼痛，连他都会希望、甚至渴望立刻死去的疼痛……
撕扯着他的灵魂，仿佛要把它撕成碎片。
他的灵魂脱离了身体，苍白色的蒲公英，在瞬息万变的刀光剑影之间，停滞……
他看见他的身后有人，却看不清脸。
他看见他的灵魂突然地碎裂、一分为二。
他看见他身后的那个人将他的灵魂夺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