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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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市浮光-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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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同意,说:“还差一首生日快乐歌。”
她看了他一眼,烛光并不太亮,映得他的脸也是有些模糊的,可她却清楚的看到他眼角的细纹。过了今晚,他就三十三岁了,但除了事业,他什么都没有,而他曾拥有过很多,却也都只是年少时的往事了。她不晓得究竟是他欠了她,还是她欠了他,又或者他们的命运原本就是纠缠在一起的,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一世的纠缠。
她正想起调给他
唱生日歌,可这念头刚起,就有人不识趣的悄然至桌前,半扬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悦的低沉:“原来今天是曾经理生日吗?”
许月光神经一吓,迅速抬头,果真见到了蒋靖允。
而蒋靖允仿佛压根没有看到她,目光一直停驻在曾廷烨身上。
曾廷烨处变不惊,很快起身,和蒋靖允对视,微笑着问:“蒋总这么快就回来了?”
蒋靖允对他的提问十分有兴致,回首看了一眼不远处刚落座的莫海伦:“这么巧我女朋友也是今天生日,我自然要赶回来陪她。”
曾廷烨自然而然看了一眼莫海伦,含笑说:“佳人难得,蒋总分外珍惜也是常理。”
蒋靖允笑了一下,然后向他提出邀请:“既然这么有缘,不如一起?”
曾廷烨很快说:“我们还是不打扰蒋总的二人世界了。”
蒋靖允终于扫了一直默默低着头的许月光一眼,然后重新把目光凝聚在曾廷烨脸上,仿佛是压制了自己的语气,最后说:“那祝曾经理,生日快乐。”
最后那四个字,他说的分外轻巧,仍谁听了都不会觉得是真心祝愿。
许月光一颗心颤到了极点,可反而在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渐渐沉着了起来。



、夜妆(7)

曾廷烨本来是不愿意许月光再回蒋家的,毕竟蒋靖允刚才当面撞见了他们,虽然他表面看上去没什么异样,可明显是暗流涌动,但许月光坚持要回蒋家。
他一贯拧不过她,只能答应,但千叮万嘱的告诉她,如果蒋靖允有异常,一定要告诉他,他会第一时间来接她。
她没答应他,因为她认准了要在蒋家永远陪着蒋靖东,所以无论遇到什么情况,她都不可能会轻易放弃。
许月光还是和春归一起回的蒋家,路上她交代春归,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可以告诉曾廷烨。
她几乎从未在晚上出过门,所以林管家是在大门口等她的,见车子远远驶过来,他一颗心也落了地。
许月光并没有什么异样,上了二楼,先到蒋靖东房里坐了一会儿,才回到自己房间。她原是该担心害怕的,可真正遇上了这样的突发状况,反而越发的沉着冷静。
她去洗了个澡,连头发也一块儿淋湿了,从浴室里出来,想找吹风机吹干。却看见蒋靖允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还坐在她房间靠窗的单人沙发上,看她的目光透着太多的不耐烦。
她不卑不亢的唤了他一声:“蒋先生。”
他仿佛是有些厌弃,起身,边往外走,边告诉她:“换好衣服,在楼下等我。”
她没有表示任何的异议,从衣柜里拿了干净的衣服换上,又不紧不慢的找出吹风机把头发吹到半干。
蒋靖允果然在楼下等她,一言不发的坐在沙发上。林管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感觉蒋靖允很不高兴,这会儿又见许月光换了衣服下来,心里隐隐不安起来。
蒋靖允闷声不吭的往外走,许月光也不问什么,跟上他的脚步。
他没带司机,自己开着那辆新买的双门黑色跑车。
夜已渐渐深沉,路上的车也越来越少,他开的很快,也开的很急。其实这些年他已经不常自驾了,大概是和蒋靖东醉驾出事有关,他并不是害怕什么,只是有意识的想去逃避一些可能重复的人和事。
他今晚喝了不少酒。早上莫海伦十分恰当的向他抱怨,说自己生日,男朋友却没空陪。他一贯不会因为身边的女朋友们改变自己的计划,可对莫海伦,他心里总有些别样的感情,所以他破天荒的赶回来陪她过生日。只是没想到竟然会撞见许月光和曾廷烨。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她会这样大胆,趁着他不在,跑来和曾廷烨见面,还是该死的给他过生日。
他倒底是小瞧了她,才会有如此的疏忽。
许月光不知道蒋靖允究竟想干什么,只觉得热风因为高速行驶的缘故狠狠的击打在她身上,而她漂浮的长发在风中凌乱不已。可这样的极速与痛楚却让她内心无比的沉静,仿佛外界的任何感知都飘忽的不切实际。
最后是停在蒋婉司常带许月光去的名店。
明明已经过了打烊的时间,可这里却一反常态的灯火通明。
蒋靖允撂了两个字给她:“下车。”
她没有二话,刚下了车,就有几个相熟的导购经理很快迎了上来,极其殷情的向她和蒋靖允问好。
蒋靖允大步往店里走,交代说:“把所有新款都拿给许小姐试。”
几个导购经理得了蒋靖允的指示,很快簇拥着许月光往店里走。
许月光也不反对,任由着她们把一堆一堆物件轮流往自己身上挂换。
每搭配好一套,导购就把她往蒋靖允面前推。
蒋靖允总是很快扫过她一眼,然后随意的挥手。导购们十分识趣的又帮她换上新一套。
来来回回折腾了十来次,最后他的兴致也淡了下去,说:“换回原来的。”
经理见蒋靖允脸上笑容全无,还以为费劲深夜召集员工回来的这单生意没做成,却没想到他却说:“全部包起来。”
在场的人都大喜过望,都忙着装袋送车上送。
蒋靖允却拦住她们,说:“让许小姐自己拎。”
许月光的情绪没有太多的起伏,只是大包小包加起来实在不轻,她费劲才把它们都放上车。车里的空间太小,几乎堆得她满身都是。
大概是因为她一直都太安静,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悦,蒋靖允一直压制的怒气终于再也忍不住,极速行驶一段路之后,猛地刹车,停在一盏明亮的路灯下,大声说:“下车。”
许月光不反驳,默默打开门,走下车。
蒋靖允见她如此听话,越发的生气,也下车,然后把车上大包小包一应扔到她脚跟前,冷冷说:“缺什么东西,你大可以让林管家买,卡不够刷,你也可以和我直说。但请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如果你不想再在这个家呆下去,没人逼着你留下!”
他说到最后差不多已经变成了咆哮,酒气也重新翻了出来。他脑子里仿佛闪过很多的画面,却因为速度太快,任何的场景都难以停驻片刻。而眼中唯一清晰的她却平静的可怕,不知道是已经麻木了,还是压根对他的一切行为都无感。
最后她还是弯下腰去捡那些散落的到处都是的物件,不紧不慢,一样一样的收回一处。
街道上偶尔有车疾驰而过,发出呼呼的声响,而他们的世界却安静的听不见任何声音,只余下一束明亮的灯光,从头顶倾泻而下,笼罩着她整个身子。
他一颗心像是被无数只恶毒的小虫子侵蚀,恨不得一把掏出来扔的远远的才好。
她把东西都整理好,全部拎在手上,还是这些年来第一次主动抬眼看他。明明该是透彻清亮的眸子在这个时候却蒙上了一层迷离的雾气,她十分平静的说:“我不会离开靖东。”
他心
里的怒气一下子冲到了顶点,毫不顾忌的扬手把她拎着的东西全部打开,大大小小的袋子又散落的到处都是,还有些带金属的包和衣服的边角擦到了她的脸。
他这次什么都没说了,转身打开车门,坐上车,又很快把车门重重的关上,然后发动引擎,瞬间就把她甩在了脑后。
他真是疯了,才会在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夜晚把车开得这么快。所有的路灯都是一晃一晃的,风声和车声融在一起,他轻而易举的闻到空气中迅速散开来的酒气,不知道当初蒋靖东出事之前是不是也和他现在的感觉一样呢?可惜他永远也不会知道答案,不会知道他为什么要醉驾,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醉得那么深,深到连路前的万丈深水也不避忌。
他有太多的未知,却又怕这些未知会在突然某一天变成□裸的事实呈现在他面前。他从来不是胆小的人,可那些细细碎碎的秘密把他缠的几乎喘不过气。他不愿意去想,也不希望有任何人来打破这个局面。
谁都知道,蒋家宅子住的不仅仅只是他和蒋靖东。可谁都不知道,蒋家宅子存在的唯一理由是许月光。因为她在,所以蒋靖东才在,因为她在,所以他才夜夜归家,无论多晚。
可一切从一开始就都是错的。她有海阔天空的自由,也有归于他人的权利,何况蒋靖东的情况已经一日比一日差。如果挣扎到最后,他仍就是要放开她,倒不如现在就成全她。
伤心难过只是人生常事罢了,谁也避免不了,谁也都有痊愈的一天。
雨是凌晨两点多开始下的。
蒋靖允正坐在房间的沙发上抽烟。烟还是去年的,一直丢在书桌的抽屉里,过年的时候他还抽了两根,只是过了春天,受了潮,现在抽起来已经不太顺口。
邵江添把这包烟塞到他口袋里的时候还笑着说:“你什么时候把这包烟抽完了,我估计就得出大事了。”
他确实是不怎么抽烟的,原先一个人在国外生活,学业繁重的时候抽得比较狠,后来回国,就把这习惯给戒了。有时和狐朋狗友们聚会玩乐,有人递了烟给他,他也只是象征性的抽上一两口。邵江添是个爱开玩笑的人,就说他肯定是为了哪个女人戒的烟。他听惯了邵江添的胡扯,也没反驳,于是就有了后来那一番把一包烟抽完了,就会有大事出的言论。
不过这一包烟并没有抽完,在他警觉外边下起了雨的时候,盒子里还安安静静躺了一根未动的。
他有些不耐烦的弹了弹指间的纸烟,那一小点微弱的红光是整个房间里唯一的亮点,而他耳边的雨声渐渐清晰起来,甚至还听到了风声,呼呼哗哗的,仿佛一夜之间到了秋天的萧瑟。
也许是不该把她丢在大街上的。毕竟她是个女人,
又不是处在繁华的地段,任何的危险情况都有可能会出现。何况现在又下起了雨,她身子骨本来就不好,淋上这么一场雨,至少要病上十天半个月。
他拿出手机准备给她打电话,却又想起出门的时候她什么也没带在身上,甚至没带一分钱。他心里烦躁到了极点,最后把余下的半截烟掐灭在烟灰缸里。
蒋靖允很快开回到之前许月光下车的地方,可没见着人,连他扔到地上的东西也都不在,好像在这里,从来都不曾发生过什么。
他终于开始着急,沿着路往回开,车速很慢,他的眼珠在道路两边来回转动,生怕因为朦胧的大雨而错过了任何的身影。可直到走到小区门口,眼前仍旧是空荡荡的一片。
他知道她在这里没有什么朋友,也没可能像上次一样逃避到水乡去,如果不是出了意外,唯一的可能性似乎只有晚上才露过面的曾廷烨。
他一想到曾廷烨,又忍不住心中的燥意,可眼下她的安危未定,打电话给曾廷烨确认是不可避免的。
思量之下,他还是拿了手机,刚翻到曾廷烨的号码,车前灯照在蒋家宅子的大门前,那个浑身淋的湿透,却还固执的拎着大包小包倚靠在石壁前的人正是许月光。
因为车前灯的光太亮,一丝不落的落在许月光身上,刺得她睁不开眼。
蒋靖允怔了片刻,然后给林管家打了个电话。
他一直没动,她也一直低着头,躲避强烈的光线。
林管家很快出来了,迅速接过许月光手里的东西,然后把伞给她。
蒋靖允等着许月光和林管家走进去很长一段时间才把车前灯熄灭,然后缓缓开进宅子内。



、夜妆(8)

莫海伦是下午十点多去到江缇家的。
江缇之前答应她,每年生日都帮她过。虽然现在的江缇已经把这茬事忘得一干二净,可她自认为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所以即便昨天明明是因为她重色轻友而失约,和蒋靖允过二人世界去了,但今天她还是拎了个小蛋糕,跑来和江缇补过。
江缇自打车祸失意,差不多已经在家休养了三个月,她是活泼好动的性子,被覃焕这么天天禁足,也愿意有人陪着聊天,何况陪聊的还是当红女主播。唯一让美中不足的是,从莫海伦嘴里弹出来的话题除了蒋靖允,还是蒋靖允。有时她听得烦了,就会打断莫海伦,说:“讲来讲去,你们在一起除了吃饭,还是吃饭,就没有一点质的飞跃?”
莫海伦一提起这个话题就无限伤感:“他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覃焕正好路过客厅,听到莫海伦的感叹,稍稍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难不成你还希望他像对他以前那些女性朋友一样对待你?”
莫海伦摇头。她虽然没见识过蒋靖允是如何对待别的女人,可那其中的情节与过程并不难想象。她唯一好奇的是,蒋靖允和她们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也经常心不在焉。
她知道他很忙,分分钟都可能做出任何影响业界的决策,但也因为他的忙碌,才使得他和那些混世的公子哥不一样。她并不介意三两天见一次面,吃一顿饭,可她介意的是他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时不时出现的晃神。
前阵子邵江添生日请吃饭,一伙儿在邵家的私人酒庄里盲饮。饶是她这种不怎么懂品酒的人也能说出好几种酒名,反倒是他,说一个错一个,错一个罚一杯。最后连邵江添都看不下去了,说:“你再错下去,我这儿的酒都要被你喝光了。”
他像是这才回了神,一边晃动着手里的高脚杯,一边说“你这儿的酒成千上万支,我可没那个本事都喝完。”
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渐渐察觉到他的不在状态。
同样觉得蒋靖允不在状态的除了莫海伦,还有于希。
先不说蒋靖允在早上的例会上破天荒的出神出到各部门汇报的字一个都没听进去,直到大家都安静好一阵了,他才恍然回神,光是刚才他把名字签在了被授权人的位置就已经足够让于希诧异。可要说他不适宜工作吧,他又能在例会上回过神之后把大大小小的经理轮番训一遍,唯一幸免于难的是曾廷烨。
也因为这个唯一,到了午饭时间,大大小小的秘书全都围在她身边,开始八卦起蒋靖允和曾廷烨的关系。最多的说法是,蒋靖允迟早要把上海的大权交到曾廷烨手
上,所以对他另眼相看,当然,也有一些独到见解的,说是蒋靖允对曾廷烨的厌恶已经到了连交流都不愿意了。
于希觉得能提出第二种见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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