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莲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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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莲说-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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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笑,那样宠溺的眼神,那样温柔的守护,她们知道所有的芳心注定都要落空了,因为不管是莲花还是人,殿下的心思都只为那一个人而动。也就是从那以后,她们俩开始分享自己心底的隐秘,渐渐将对殿下的喜欢化为了如今越来越纯粹的欣赏。
  常言道世间男子,十九薄幸,
  司琴侍书相信她们的三殿下就是长情的那一个。
  只是这样的情景已经近百年不曾有过了,净莲不在,祁阳宫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往日的生机,殿下除了偶尔去离隐凤宜和老君那里串门,再不就是陪着隔三差五回来小住的敖盛走动走动,大把的时间都像今日一般,用来想念某人。
  “不知道敖公子这次又去了哪里?”司琴道。
  “就是,有他在殿下的笑容还能多一些。”侍书也跟着幽幽的说。
  “这一次他回来我吩咐厨房变着花样儿多做点好吃的,你去百花园讨些美酒,兴许他能多留几日。”司琴一转眼,想到了法子,侍书跟着附和,谁不知道敖盛最爱的就是美酒美食美人。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敖盛的身影由远及近,他边走边说:“这是谁惦记我呢?”
  二人见他来了,高高兴兴的迎上去,司琴冲着亭中的殿下努努嘴,侍书一把将他推了过去,敖盛摇摇头,无奈的朝着凉亭的方向走去,司琴侍书赶紧带着一干天婢们退了出去。
  等到敖盛走进凉亭,景阳指尖的最后一个音刚巧落下,他倚着亭柱调侃好友道:“托你的福,我都成了这祁阳宫的香饽饽了。”
  “你这一张嘴,大小通吃,你不香谁香?”景阳收起琴,给敖盛倒了一杯茶,头也不抬的说。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敖盛一屁股坐在景阳身边,端起茶碗喝了一大口,心满意足的放松身体靠在了椅背上,心道还是祁阳宫最好,就连这茶喝起来都特别的香。
  “这次你又去了哪里?”景阳问。
  “四处走走,走到哪儿算哪儿,不想走了就停下来。”敖盛答道。
  景阳看着他眉宇间不曾散去的淡淡惆怅,心下明白他心里必然有什么事情放不下,不知是东海的事情还是其他。
  “你……”敖盛看着景阳关切的眼,犹豫了半天终于决定将心里的疑问说出口,“你当初是怎么确定净莲就是你一直以来想要找的那个人?”
  原来不是东海出了什么麻烦,景阳放下心来,耐心的为他解惑,“你也知道我和净莲并没有像离隐和凤宜那般跌宕起伏,几番生离死别才走到一起。刚开始,他就是个莲子,我都难想像小时候的我怎么就会对着这么个终日不见动静的东西有如此大的耐心,现在想来,大概就是缘分一说吧。”
  敖盛点头,景阳接着说:“不知道从哪天开始的,心里就全让他给占满了,舍不得放不下,就觉得跟他在一起,不管是几百年还是几千年,都不会厌倦,你看到现在我都守了他两千多年,不仅感情没有淡下来,反而越来越离不开。”
  “幸好净莲那个小家伙虽然心思单纯但是对于情之一字特别的执着固执,所以我也不担心他会被什么人给拐了去。”景阳突然换了话题,瞅着敖盛问:“你呢,是个什么情况?”
  敖盛避开景阳探究的眼神,伸手端起茶碗,才发现杯子空了,景阳笑着为他添满茶,敖盛不自在的喝了一口,轻声说:“也没有什么,只是心里突然开始记挂一个人。”
  百年的时间,他去了好多地方,就连昔日最避之不及的西天都绕了两圈,一年接一年,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去哪里,只是心里莫名的多了一种沉甸甸的感觉。一开始,他还能刻意的去忽略,然而近几年那种感觉越来越清晰,脑海里一片迷雾中的那个身影终于完全的呈现在他眼前。于是几日前他去了地府,入口处守卫的鬼差上前询问他是何人,来地府有和贵干,不知为什么,他落荒而逃了。
  想到这儿,敖盛露出一丝苦笑,一百年间,空桑回到地府之后只言片语的联系都没有,他凭什么找上门去,面对一界之主的空桑他又该说些什么?
  景阳不再多问,倚着敖盛将身体的重量悉数压着他。感情的事,他可以在必要的时候提点他两句,但是对于如何确定一个人是不是他的一直等待的人这样的问题,只能让敖盛自己去寻找答案。
  “离百年之期还有三天,到时候你要不要去栖霞山接他?”敖盛推开景阳。
  “不知道。”景阳再度靠了过来,每天数日子盼着百年期满,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日子临近了他反而生出一种类似近乡情怯的感觉。不知道净莲现在什么样了,有没有长高些,有没有想念他,见了面会不会突然生分起来……很多的念头闪过脑海,景阳心想原来自己也没有他自以为的那般淡定。
  敖盛拖着景阳一起站了起来,“走,去离隐那儿逛一圈。”
  景阳点头,阳光正好,两个大男人窝在凉亭里悲春伤秋确实有些说不过去,想来想去也唯有去叨扰离隐和凤宜两口子比较合适,于是两个心情低落的男人一起离开了祁阳宫。
  栖霞山的春天,生机盎然。
  揽月峰风景最秀美的一片空地上,百年前起了一座精美的阁楼,满山的大小妖怪们都知道,阁楼里的那一位,是他们的王捧在手心里的人。
  小狐妖二月觉得自己非常的幸运,居然能够被挑选出来在这里当差。楼里的主子话不多,也没有挑剔的毛病,对他更是从来不曾打骂,每次王过来,他还能看到王脸上露出的小心翼翼的表情,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真的令人难以相信。
  百年前,栖霞山大乱了一场,那会儿他还是个将要化形的小狐狸,什么都不知道,听族里的老人说,天庭里的三殿下,东海的敖公子,就连最神秘的冥王都现身在栖霞山,那一战惊天动地,最终狐王和虎王大败蛇王,妖界的五位长老全损,昔日的狐王继任王位成为了他们妖界新的王者。
  二月知道王很忙,尤其是大乱刚平的那些年,很多人都觉得王之所以能成为王就是因为沾了他哥哥的光,心里多少有些不服气。蛇王的旧部一直不停的挑衅,大大小小不知闹了多少回,直到那年王一招将在月上节闹事的一位蛇族长老斩成两节,他们才意识到王已非昔日的吴下阿蒙,慢慢消停下来。
  只是王不管有多忙,每日都要来楼里坐一会,有时他在旁边伺候着,看着两人下盘棋或者随便聊点什么,王俊美的脸上那些劳累疲惫,就在一言一语中消失不见。近几年,妖界重新推选出了五位长老,百年前战乱留下的贻害渐渐被和平与安定取代,王的时间越来越多,于是就带着楼里的人出门游历,二月不知道他们去过哪里,只是阁楼里渐渐多了许多天南海北的特产和小玩意。
  有消息说楼里的人这几日就要离开,二月不知真假,心里想若是真的,他真为王感到不值,不过……他抬起头看着二楼窗前矗立的人影,又觉得这样一个……怎么说呢,二月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他这位神秘的主子,说美吧,太俗气,反正就是那种你看过一眼之后就再也无法忘怀。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让他们强大的王如此上心吧,二月甩甩脑袋,端着刚刚煮好的甜汤送上楼去,心里猜测不知道见了主子的新模样王会作何反应。

  百年(下)

  二月才走到楼下,一个白色的身影拦在他面前,伸手接过了他手里的炖盅。
  “王!”二月愣了一下,萧律对他挥挥手,自己端着托盘蹬蹬的上了楼。几日前净莲突然闭门谁都不见,他担心的不得了,又不想违背他的意愿,好不容易心惊胆战的熬过了三天,今日一早二月就差人来报净莲醒了,他急忙放下手里的事务匆匆赶来。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萧律心里着急,三两步就来到二楼,他推开房门,一个颀长的人影逆着光站在床前,听到开门声,那人回过头,浅浅一笑。
  有风,穿过窗子吹了进来,吹起了萧律的发丝,迷了他的眼,他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净莲看着他脸上震惊到几乎呆滞的表情,忍不住走到床边的铜镜前仔细的照了又照,半响才转过身问:“变丑了?”
  萧律没有回答他,净莲耷拉下脑袋,想起早上二月见到他也是这样的反应,心里认定自己是真的变丑了,因为成年而高涨的好心情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迅速瘪了下去。
  掰掰手指头,还有三天,没脸回去见景阳了,怎么办?他继续低落中……
  萧律很久才回过神,他想就算听到揽月峰塌了他也不会像现在这么震惊吧,三天不见,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情,原来是成年了,他走上前,将手里的炖盅放在桌子上,对着净莲说:“哪里有变丑,你别自己瞎琢磨。”
  净莲脸上的表情变化没能逃过他的眼,萧律有些好笑,心想如果你这样叫变丑了,估计六界中就没有人敢自称美了。
  他将净莲拉到桌前,为他盛了一碗甜汤,上次去江南一带游玩,他发现净莲很喜欢那里的甜汤,回来后就安排揽月峰的厨子每日做了送来。
  净莲端起碗小口小口的喝着,心满意足眯起眼睛,想了想,他又不死心的追问:“真不是变丑了?”
  早上醒来突然发现自己长高了,他急忙照镜子,镜子里的那一张脸熟悉又陌生,他忍不住抬起手拍拍脸颊,好奇的打量着自己的新模样,说不出是个什么心情。整个早上就是这样在兴奋与忐忑中度过,直到萧律推门进来他才发现窗外已经日上中天。
  萧律又给他盛了一碗甜汤,笑着说:“你要是丑,我就该去跳河了。”净莲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继续喝汤。
  萧律忽然就想起了第一次见他的情形,那会儿只是觉得居然有人能将白衣穿的和自己一样好看,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后来,居然不知不觉中再也无法移开视线,净莲身上的那股纯真让他忍不住想要呵护,想要占有。
  借着楚河索要玄龟壳,他卑鄙了一把,算准了三殿下舍不得再让净莲受一点伤,强行索要了一个百年之期。当时不是没有想过三殿下有可能事后追究或者干脆不认账,但是只要想到可以将他留在栖霞山,可以陪着他,光是想想,就让他心动不已。
  未成年的他已经让他迷恋不已,现在……萧律心里苦笑,却仍就忍不住庆幸,自己是第一个见到他成年后样子的人,比三殿下还要早。
  “净莲,”萧律坐在他对面,轻声问:“你怨我吗?”怨不怨我将你困在这揽月峰上整整一百年。
  净莲放下空空的碗,对萧律说:“我不怨你。”
  他不是小孩子了,看了那么多的故事书,见过形形□的人,他知道萧律为什么要这么做,也不忍心责怪他。这一百年里,他真的是被捧在手心里呵护着,时间有限,萧律一有空闲就带着他出门游历,见过极北的雪山,一望无际的草原,浩瀚的大海和灼热空旷的沙漠,也在江南细雨迷蒙中听着小曲品着热茶,吃过天南海北的各色小吃,买回来一堆一堆的小玩意,哪怕是他仅看一眼的东西,萧律也没有落下。
  净莲眼中的真诚,让萧律心神激荡,竟然忍不住要湿了眼眶,他急忙低下头,掩饰自己的狼狈。
  “你走吧。”许久之后,萧律说。
  声音很低,净莲不敢确定萧律说的是不是自己听到的那个意思,明明三日后才到百年之期。
  “你没听错,我说你可以回去了,”萧律伸手揪着他的耳朵故作大方的说。
  “我……”这几天他一直在想三日后分别的时候该对萧律说些什么,没想到这样的场景居然提前到了今日。
  “走吧,我送你出门。”萧律拉着净莲就往外走,真不能再让他继续待下去了,多待一分,他就多一些不舍。
  净莲默默的跟在他身后,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徒步走到揽月峰下,萧律狠下心一句话也没说就大步往回走。
  再见,萧律,净莲目送他的背影消失,最后看了一眼云雾缭绕的栖霞山。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他去想明白一些事情,现在,他抬头看着蓝蓝的天,他要回去了,云端之上,他爱的人正在等他。
  “二月,”萧律回到阁楼前呼喊,二月一溜小跑赶了过来。
  “传令下去,任何人不得靠近阁楼半步。”萧律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你每十日过来打扫一次,所有的东西,不许挪动半分。”
  二月呆呆的看着王离去的背影,半天才消化了这两句话的意思,他服侍了百年的主子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景阳和敖盛在神宵宫喝了些酒,两人有些飘飘然的往回走。
  夜深了,祁阳宫里静悄悄的,司琴侍书知道他们去了离隐那里,早早就收拾好寝室,遣退了下人,谁知道殿下什么时候才回来。
  穿过长长的走廊,景阳和敖盛踏上拱桥,月光下的后院,安静,雅致。
  习惯性的去看一眼光秃秃的池塘,景阳怔住了,脚下无法再挪动半分,敖盛歪着脑袋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微凉的月辉中,一个纤长的白衣人正背对着他们站在波光粼粼的池塘前。
  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气息,敖盛笑了,他拍拍景阳的肩膀,转身离去。
  景阳清楚的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砰,砰……掌心有些粘腻,他忽然就想起了之前也是这样一个夜晚,就在这里,在这方池塘前,刚刚化形的少年一头扎进了他怀里。心里想着,白影一闪,两条胳膊就缠上了他的脖子,带着一点点陌生感的绝美容颜,近在咫尺。
  “我回来了。”缠着他的人,轻声说。
  “嗯。”景阳点头,接着双唇被一片柔软覆盖,他惊讶的睁大了眼,下一刻眉梢眼角全都溢满了温柔的笑意。
  一蓝一白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唇舌交缠,互相倾诉着整整百年的离思。
  不知道吻了多久,景阳喘息着松开怀里的人,净莲莞尔一笑,拉起他的手往前走,寝室里的熏香远远飘来,是他最喜欢的那一种味道……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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