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再许芳华》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重生之再许芳华- 第11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其实,当中秋宫宴那场变故之后,大长公主就与苏荇提过他的婚事,询问长孙对董氏阿音的印象。苏荇当时只对阿音有个浅淡的了解,印象里是一个娴静淑雅的女子,就像早春舒展的青柳,不张扬,却自然柔美,这样的女子,是一定不会引人反感的。
故而苏荇便只有一句“婚姻大事,荇但凭长辈作主”。
但自从那日,他的心里便住进了这么一个人,于是今日,不由自主地更加关注,竟渐渐觉出了她的与众不同来。
苏荇这时不由得想,不知董家是否也对她提过,这一门姻缘?
可看那丫头落落大方、半分不显扭捏的神情,不像是听长辈们提过的模样,也许,她尚且蒙在鼓里吧,又想若真与她喜结良缘,将来当她得知那一厥被她亲口赞扬的满江红,正是他信手所作,不知那丫头又会是什么神情。
想着想着,苏荇唇角舒展开来,眸子里一时光彩熠熠。
见参赛者已经准备就绪,被选为中判的六娘便点燃计时的三柱檀香,于场中击掌三声,以抽签的方式,定下由哪一方开毬,安慧果然好运,抽中了朱签。
但见安慧摩拳擦掌,似乎准备于中场一杖击中球门,旁观者们也都兴致勃勃,江月留意到董音默不作声却极有计划地绕至前场,焦急得很,直到看见总算有个七娘洞悉了董音的“阴谋”,如影随形地防范着她,江月才松了口气,冲旖景扬了扬眉头,学着老学究的深沉,摇头晃脑来了一句:“胜负未可知也。”
万众期待下,安慧总算一扬月杖,彩毬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果然是直冲球门而去,却于半途失了力道,跌落在三娘杖下。
三娘拣了个便宜,斗志昂扬,正欲将毬攻入球门,不料她一举月杖,却被身旁的二娘将毬拨走,往右一打,交给了七娘。
三娘气得直瞪眼,而场边的江月也发出一声长叹。
旖景嘀咕了一句“就知道会这样”,对两个姐姐的自撬墙角表示遗憾。
七娘一心防范着董音,压根没想到二娘竟然会从三娘杖下将毬拨走,并且往她这边击来,就是短短的愣怔,球就被董音一拨,归于杖下,漂亮的一个转身,但见红袖微扬,月杖高起,彩毬便笔直地入了球门。
“好!”场边两个观战的郎君,虞洲与苏荇不约而同地起身击掌。
旖景也忍不住轻轻扬了扬拳头,江月满面沮丧,跌足长叹:“二表姐还真是……”
旖辰却抱着平和的心态,不知是宽慰江月还是宽慰自个儿:“比赛才刚开始,阿月莫急。”
不过旖景终究是没有直观比赛终场,当那三柱檀香焚半,胜负未分之际,便有玲珑来禀,请旖景前往远瑛堂,当旖景归来,小娘子们的步打已经结束,场上铁马驰骋,苏荇与虞洲的较量已经开始。
旖景一见江月沮丧的神情,便料中了结果,笑着对董音说道:“不想阿音姐姐竟擅步打,委实让人大开眼界,起初瞧着你心有成竹、气定神闲,我就料到姐姐必然是个中好手,果然赢了,托姐姐的福,我可发了笔小财呢。”
董音谦虚了几句,便问旖景何故中途离开,旖辰也甚是关心,放弃了劝说正闹着别扭的二娘、三娘,凑了耳朵来听。
“是宫里来了人,传太后娘娘的旨意,娘娘虽说疾愈,身子尚且还需保养,便要往汤泉宫静养,不知怎么想起我来,让我随驾往汤泉宫。”
旖辰与四娘、六娘一直知道太后对旖景疼宠有加,都不以为意,唯江月却是满面羡慕,直说旖景当真有幸:“太后娘娘无论何时都记挂着你,真是让人又羡又妒。”
那边安慧嗤笑出来,奚落道:“你羡慕又有何用,若是建宁候的嫡女,或许还能得个伴驾的机会,偏偏你父亲只是个七品的经历,别说伴太后娘娘凤驾,就连参加春季的芳林宴,也都是借着你大伯建宁候的光,想要得太后娘娘恩宠,下一世好好投胎。”
这话未免太过阴损,江月就算再好的修养,心里头也是怒火直拱,忍了几忍,终究还是冷笑出来:“要论说身份,阿慧你虽是庶出,好歹也是宗室女,不也没有伴驾的机会,可见仅仅只有个身份也是白搭。”
眼看着二娘与三娘那边气氛尚且僵持,安慧和江月又要争执起来,旖辰十分焦急,旖景深知劝解不住,干脆将江月、董音拉得远些,硬是化解了迫在眉睫的一场口舌之争。
相比江月的羡慕,董音关心地却是另一方面,连声细问:“未知阿景哪一日去汤泉宫,又得在那里逗留多久?”
“早先那小公公说三日后启行,倒没有告诉要逗留多长,但想来,怎么也得半月以上了。”旖景说道。
“这可怎生是好,岂不会错过了灵山赏景?阿辰眼下也不便出行,若你也不去……”董音便有些为难。
旖景压根就没想过让董音“单身犯险”,琢磨了一阵,笑着安慰她:“无妨,要论来汤泉宫距离灵山更近,太后娘娘最是不拘束我的,到时交待一声就是。”
见遭了奚落的江月一直郁郁,旖景知趣地没再提伴驾往汤泉宫的事儿,提醒着江月关注场内的角逐,提议再赌上一局。
“我当然是支持大哥哥的,刚才赢了你两吊钱,这回尽数押在大哥哥身上。”旖景笑道。
江月方才打起了几分精神,斜睨着旖景打趣:“哎哟,难得阿景这回胳膊肘没有往外。”
旖景心里郁闷,暗忖江月难道没有看出来,这些时日她已经与虞洲生份不少,也只好讪讪一笑,并不接话。
不想虞洲与苏荇竟然打了个平手,双方各进三球,比赛结束。
“罢了罢了,没再输已经是万幸,我可没有打算回本。”江月哀叹。
七娘便打趣旖景:“咱们辛辛苦苦地比拼一场,五姐不过袖手旁观,就赚了一笔,当真该作东才对。”
江月也在一旁起哄:“阿景可还欠着我一餐螃蟹宴呢。”
可巧虞洲与苏荇这时行上看台,听了这话,虞洲便兴致勃勃地道:“说起螃蟹宴,还数桂花楼的最好,姐妹们若有兴致,包在我身上,哪里好让五妹妹破费。”
江月便得意地冲旖景好一番挤眉弄眼,暧昧十分。
旖景只作不察,懒得接话,虞洲却自顾数着日子,言说秋季的螃蟹才最为鲜美,过了十月只怕就错了季,与江月商量着定于何日去尝鲜,安慧最看不过她家二哥对旖景诸多讨好,这会子兴灾乐祸地说道:“这一回,看来阿景是赶不上了,虽说得了伴驾太后娘娘的机会,却失了口福。”
虞洲连忙追问,当得知旖景要往汤泉宫,神情就委顿了下来,兴致骤减,也不顾黄江月是否沮丧,轻轻拉了一把旖景,示意她避了旁人说话。
旖景原本不想理会,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不耐让虞洲“屡屡提醒”,趁着旁人不备,往边上行了几步。
虞洲紧赶着上前,开口竟是一句:“不如五妹妹寻个借口,辞了太后娘娘吧。”
“这是什么话?太后娘娘既有懿旨,我怎敢不识好歹。”旖景蹙了眉。
虞洲扭捏了一番,方才不情不愿地解释:“不瞒妹妹,太后此行,我昨日就已经得知……这次去汤泉宫,静养恢复是一方面,太后娘娘另一层用意,是要让清谷先生尝试着根除世子之毒……”
也就是说,虞沨也要随行汤泉宫,一想到旖景与他要在行宫盘桓多日,虞洲心里委实不是滋味,但是这一个原因,旖景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原来如此,可算太好不过,想来清谷先生既有神医之名,必然能解了沨哥哥体内之毒。”旖景意味深长地盯着虞洲,唇角微卷。
果然,这话让虞洲十分懊恼,跌足说道:“太后娘娘不过就想一试,若那毒真这么易解,又怎么会折腾这么多年……不过是白废心思罢了。”话音才落,立即察觉到自己失言,正待转寰,却在瞬息之间,便见旖景的眸光攸然冷厉。
十分陌生的冷漠与严厉,让虞洲怔在当场。
旖景冷笑:“沨哥哥自幼身中剧毒,饱受折磨,外人说来也会起同情之意,你与他虽不是亲兄弟,好歹也算堂亲手足,怎么竟有不盼亲人安好,兴灾乐祸之意。”并没有经过犹豫与深思,这一番话,就脱口而出。
虞洲万万没想到旖景会这般肃然指责,讷讷一阵,十分沮丧:“我待五妹妹一直不同旁人,不觉才抱怨了几句……”
“正是因为这是洲哥哥真实的心思,我才觉得齿冷。”
似乎再也没有与虞洲虚以委蛇的心情,旖景拂袖而去。

☆、第一百一十六章  如影随行,愧疚难消

汤泉宫位于京都城外,论来也属灵山一脉,行宫依山而建,在红叶围绕之间,飞檐金瓦重叠,画栋雕梁隐约,眼下虽不是草长莺飞、叠翠碧障的美好时节,景致却也另有一种薄暮蕴绕下的妖娆艳丽。
行宫内原本不容私府奴婢、卫侍,但鉴于虞沨与旖景在太后心目中的“特殊”地位,太后特意嘱咐了两人可带随侍前往。
于是,旖景身边的春、夏、秋四婢,便获得随行汤泉宫的千载难逢之机,饶是一贯稳重的春暮,也表现出十分兴奋来,就更别提秋霜、秋月两个丫头,自打到了行宫,就没有一刻安宁,跑得人影不见,旖景几乎以为她们俩迷在了宫内,险些委托如姑姑遣人去寻,姐妹俩才挽着手一蹦一跳地出现,滔滔不绝地说起宫苑内的美景。
如姑姑便笑:“姑娘们等会子得了闲,大可去后苑的汤泉池洗浴,不过得随着宫人前往,别糊里糊涂地冲撞了贵人。”
四个丫头听了这话,顿时神采奕奕。
旖景暂住的这一处,起名为“玉芳坞”,与太后居住的“寿仁殿”相隔不远,苑内遍植木芙蓉,又有个不大不小的莲塘,亭台楼阁自不消说,更有红叶临窗而立,景致秀雅,唯一的缺撼,便是此苑并无汤泉。
太后因虑私府的婢女不熟宫内情形,将自己身边最得用的如姑姑暂时拨给了旖景,又安排了十余名宫人侍候,因此春暮几个委实没有什么好忙碌的,当得了旖景的许可,立即收拾了钗环衣裙,在宫女们的指领下,兴致勃勃去享受这自然的温泉汤浴了。
如姑姑便对旖景说道:“五娘若是想沐浴,可去隔苑的玉章池,奴婢侍候前往便是。”
旖景却说不忙:“横竖要住上些时日,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待我更衣梳洗之后,与太后娘娘跟前问安方才是要紧。”
便有宫女开了箱栊,寻出一套樱桃红的绣裙与月白底绣着朱棠的锦禙,侍候了旖景换好,拥簇着前往寿仁殿。
当至半途,却巧遇了寿仁殿的宫人,托着件杏黄色的凤绣氅衣迎面而来,如姑姑一问,才知太后这时在楚王世子虞沨暂住的“余照苑”,清谷先生正在那里为世子诊脉,太后甚是关切。
旖景听闻,心下未免有些疑惑,她早知虞沨体内余毒已被清谷妙手根除,这一行不过掩人耳目,让他的“痊愈”公之于众罢了,怎么却当真诊起脉来?
便不愿归去,说服了如姑姑一同前往“余照苑”。
太后正与清谷说话,见了旖景前来,也没有让她回避,不过让宫人们退下,拉着旖景坐于罗汗床上。
旖景不见虞沨,心下疑惑更多了一分,却听太后问话:“如此说来,这种毒草当真罕见?”
清谷侧着身子坐在下首交椅里,垂眸恭谨而答:“回禀太后,绝非市坊间轻易寻得之毒,只怕连许多郎中,也是闻所未闻。”
太后微微颔首,眸中冷意渐沉:“难怪当年多少太医都没有觉察,若非楚王谨慎,沨儿只怕救不回来。”
“好在世子八岁时便已根除余毒,经过这些年的调养,恢复得极好,不过脾胃到底虚寒,需要时时施针。”
太后便有些担忧:“哀家早先见先生与沨儿施针时,他的神情颇为痛楚,不知可有防碍?”
听了这话,旖景立即全神贯注,不自觉地紧了掌心,一双清澈的目光,直盯着清谷的眉宇之间。
“比起当年祛毒时,这些罪过已经算极轻微了,好在当年世子年幼,受毒性侵体尚浅,恢复得也快……若真等到眼下再祛毒,只怕卧榻将养数载才会大好,眼下施针之后,世子手臂尚还一时麻痹,需要按摩一阵才有缓解,待针后不再有麻痹之感,才能彻底停了针疗。”
一番话下来,旖景只觉得心痛如绞。
回忆前世,世子年已及冠,尚还卧病榻上,羸弱不堪,原来是因为体内剧毒虽解,但因多年毒性侵体,大伤脏腑,恢复缓慢之故,又记得每月中、末,清谷都要替世子施针,她却没有一次在场,不知他会经历痛楚,不知他会手足麻痹,更不曾替他纾解按摩,她这个妻子,当真冷漠无情。
悔疚有如潮水,从心底涨起,汹涌四溢,有极长的一段时间,旖景再听不清任何一句言辞。
太后见旖景恍恍惚惚,只以为她是不知虞沨“患疾”的真相,简单解释了一回,当见旖景眼角泛红,唬了一跳,连忙询问是否身子有什么不适。
旖景吸了吸鼻子,只垂眸而言:“听说沨哥哥受了这么多苦楚,小女心里委实难受。”
“傻丫头。”太后方才安心,宽慰着旖景:“好在清谷先生早年就根除了沨儿的余毒,如今再不会有什么艰险,沨儿福泽深厚,定然会苦尽甘来。”
便干脆让旖景入内看望虞沨,太后却携同清谷单独说话。
原来,这一次汤泉宫之行,“治愈”虞沨之疾仅是目的之一,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目的,事关天子龙体安康。
清谷已经为天子诊了脉象,也翻阅了医案存档,却依然没有十足的把握,因提出要参阅先帝之病案,才能斟酌出妥当的治疗方案,而那些已经尘封的案档,正是存于汤泉行宫。
太后避了旁人,正是要询问仔细,她从清谷越发严肃的神情中,料定太医院那帮医官必定有所隐瞒,她需要清谷给她句准话,天子的气喘症,究竟要不要紧。
“恕下官直言,圣上之疾,确实无根治之法,而能否缓解,下官眼下并无把握,只得尽力一试。”
“若是不能缓解……”太后忧心忡忡。
“至少两年之内,下官可保龙体无礙。”
这一句话,却并没有让太后如释重负,反而是惊心动魄!
她没有想到天子的龙体竟然到了这样的地步,危险已经迫在眉睫。
太后闭目,强抑心中的惊痛,沉吟足有一刻,方才又问:“若先生能找到法子缓解……”
“下臣只能竭力争取,保证圣上至少五年安康,若天佑吾主,十载之内或无大礙。”
太后叹息一声,知道天子最多也就只有十载寿命,怔忡之余,不免哀痛莫名。仿佛儿子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