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盛夏那时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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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盛夏那时年少-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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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背影轻轻一颤,却始终没有回头看向我。怒极反笑,我丢下一句“自己看着办”就愤然摔门而出。 
  纪暮晨,肯定是他,他绝对有参与这件事!不行,我要找他问个清楚! 
  如果没有那封信的话…… 
  那是四个小时前了。 
  ………… 
  隆冬的严寒才刚刚在这个南方小城展现出它的威力,除了常青树这种顽强树种,街两旁的大树们都不得不屈服于西伯利亚冷空气的淫威,蜕了一地枯叶。 
  凛冽的风刮在人脸上就像被刀子割一样,但所幸气温不算低得骇人。过往的行人都识趣地添了一两件长衬衫,来往的脚步也更快了,估摸着也是受不了脸上的隐隐作痛吧。 
  我坐在街边的木质长椅上,好整以暇地欣赏着被人们忽略的萧瑟之景。身边的袋子里放着两杯带着温热的奶茶,但我没有去动它们的意愿,我还在等。 
  我在等,等那个赴约而来的人。 
  习惯性地望了望手上的表,已经过了半小时,算算也该到了吧。 
  “吴珪——” 
  这家伙,迟到成习惯了吧。 
  收起脸上的无奈,我转身一笑,“林春竹,你……” 
  我的笑容僵住了。 
  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人。一身花白格子衬衫和黑色休闲裤,略带慵懒意味的气质不禁流露而出。他又露出了招牌式的微笑,“别来无恙。” 
  我也强自挤了一个微笑出来:“纪暮晨,别来无恙。” 
  林春竹笑盈盈地看着我,“在路上巧遇的,顺便让他一起过来。” 
  我附上了一个疑问:“这次叫我出来干嘛呢?”心中咆哮着说不出的话,不是说了只有两个人吗! 
  “你忘啦?”她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一下我,“连你郑大哥的生日都忘了,你怎么做小三的?”“妈蛋,林春竹,不要提这个外号!” 
  “走吧。”她说,“给明天十八的他来个惊喜。” 
  于是我们出发了。 
  说来我们几个的态度很微妙。林春竹比平时拘谨了不少,颇像个大家闺秀似的走在前面。纪暮晨则和她并肩走在一起,谈笑风生。而我像个小跟班,尾随在他们身后,时不时地随着他们谈的话题附和两句笑声。 
  真的是变成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了呢。 
  我偷偷瞥了一眼林春竹的背影,她因为听到一个笑话而浑身颤抖,但又捂着嘴不让自己笑出来,结果像个筛子一样抖两下,怪异无比。她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拘谨得过分了吧。 
  还是说,想在喜欢的人面前,留下一个最好的自己…… 
  我将复杂的眼神投到了纪暮晨的身上。 
  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光芒,不会震撼人心,但那种温和的气息总能让和他相处的人感觉很舒服。这种人,一定不少被人喜欢。 
  这种人,如果被林春竹喜欢,也不奇怪吧。 
  尽管,她之前对郑远航说过那句话。 
  “吴珪,你发什么呆啊?”“嗯?” 
  我反应过来,疑惑地望着停下脚步的两人。 
  林春竹似乎很生气的样子,看来又是叫了我几次无果,想脱下鞋子拍我了吧。 
  惭愧地嘿嘿笑了笑,我问了一个让她吐血的问题:“你刚才说什么?” 
  她看上去有抓狂的迹象,但还是被强自按住。她也许已经用了她认为最心平气和的语气开口:“我说,郑远航喜欢什么?” 
  我想笑,因为她憋得发红的脸实在是太好玩了,不过为了配合她的一本正经,我也只好装作思索状:“谁知道,男人嘛,酒和女人,只好那几口。”说完,我瞥了她一眼。 
  其实直接把你打包送给他,他绝对会笑得合不拢嘴。 
  显然她对我的回答不甚满意,接着转向纪暮晨,“你觉得怎么样?” 
  纪暮晨略为思索,开口道:“手表吧,他应该会喜欢。” 
  其实我也想说手表来着,都被这小子抢了话头。现在怎么看他怎么就别扭,真是憋屈。 
  事实证明,还是纪暮晨的话更有建设性,林春竹立马敲定买手表的事。一番搜索,大家最终选中了一块黑色手表。简朴,大方,又不失得体,郑远航肯定会爱不释手。这挑表的人,是纪暮晨。 
  他真的很了解人心。 
  从相遇到结束行程,前后不到一小时,这是以前我和林春竹逛街怎么也想不到的事。这一切,都归功于这个男人。 
  我望着纪暮晨,心中五味陈杂。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来,四目相对,他笑了笑。 
  真让人不舒服。 
  我们很快回了学校。 
  别问我为什么去那里,林春竹本就有周末在学校学习的习惯,我们只是陪读。不过这陪读的角色可真不好当,这大下午的,不拿来睡觉,不是浪费时间嘛。 
  枕着一本语文书,我很快就沉沉睡去。 
  我入了一个梦境,梦见了很多人。 
  郑远航,柳凝轩,薛志坤……一个个我熟悉的人,他们手拉着手,把我围在一个圈子里。这个圈子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也逐渐变大,而他们每个人离我的距离也愈发的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我突然惊恐地大叫了一声,向着郑远航扑去。只是我扑了个空,他的身影消失在空气中。就像是往一潭水里投了一块大石头,其他人也一个个开始模糊,最终化为一缕青烟。 
  我无力地跪在那里,用手撑着地,一脸死灰。 
  忽然,感觉脑袋被敲了一下。吃痛抬起头,我怔住了。 
  是林春竹,她还在。 
  欣喜若狂地站起来,我想问她怎么回事,却发现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卡住,发不出声音来。 
  她朝着我微笑,却始终不说一句话,她的身影正慢慢往后移,看样子要不了多久就会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我慌张地向前冲去,想拉住她的衣角,却隔着一只手臂的距离,怎么也碰不到。 
  我更慌了,拼了命地靠近她,可连她的身影也开始呈现虚无。她带着一脸微笑,最后从我眼中渐渐淡去。 
  “不要走!”一声绝望的哀嚎。 
  “啪啦!”被这一声响声惊动,我猛然惊醒。 
  真是个奇怪的梦。 
  看着那本掉在地上的语文书,我不禁菀尔。 
  拿起它,发现封面上竟然湿漉漉的,我不会是流口水了吧? 
  慌张地拿纸擦干了痕迹,我站了起来。好像又碰到了桌面上的什么东西,又是一声“啪”,我不禁低头一看。 
  一封信。 
  是谁把它放在我桌上的? 
  捡起了它,打开来,我神色一凝。 
  这封信是林春竹写的。这像竹子般坚挺的字迹,我绝对不会认错,毕竟我可是整整抄了她五年的课文笔记。 
  真正让我严肃的,是这封信的内容。 
  这是一封遗书。 
  “吴珪,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不要试图去寻找我,如果我想消失,没有人能找得到我。谢谢你给我的快乐,但我得走了,我要到一个没人能给我伤害的国度,我要找到那个能保护我的男人,我累了。”落款——林春竹。 
  我几乎是颤抖着读完这封遗书,然后差点摔了个踉跄。好不容易平稳了身躯,我不断在心里自问:为什么,为什么,这不可能,明明刚刚才给郑远航买完礼物,明明刚刚还一副高高兴兴的样子,她怎么可能去寻死? 
  对,对,关心则乱,这肯定是她开的一个玩笑,如果我找不到她,没准等下她又活蹦乱跳地出现在我面前。 
  正当我刚刚平复了情绪时,手机突然响了。摁了接通键,顿时就听到一个男人的急促声音:“喂,吴珪,林春竹有没在你旁边?” 
  是纪暮晨。我的心猛地一紧,连追问道:“怎么了?” 
  “她留给我一封信,说是要自杀,我打电话都关机,人也找不到,不会是真的想这么做吧?”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再颤抖,“离刚才过了多久?”“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吧,她应该还在学校里,我们去找找她!”“嗯。” 
  挂断了电话,我就不假思索地冲了出去。 
  林春竹,等老子逮到你,非打烂你的屁股不可! 
  这所学校,小路树林废楼一应俱全,简直是个天然的藏身处。换在平时,我总因为有这么好的幽会环境而窃喜不已,但现在,我恨不得把所有阻挡我的障碍全部铲平。 
  我把学校翻了个底朝天,但还是没有一点她的蛛丝马迹。眼看天色渐晚,连守门的门卫都催我早点回家,我不禁有些丧气。她不会是早就回家了吧? 
  瞥了眼手中的表,从我醒来到现在,已经过了整整两个小时,要放弃吗? 
  正当我犹豫不决时,熟悉的铃声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我接通了电话。“吴珪,我好像看到那座废楼上有个人,看起来很像林春竹,你快过来!” 
  纪暮晨找到她了? 
  挂断了电话,我计算了一下脚程,期间加上穿越障碍物,一路小跑约莫要十分钟。如果林春竹真的在那里,那就危险了。 
  我一边向着目的地奔去,一边思考着她的目的。 
  每个学校都有诡异的恐怖传说,而那座废弃的教学楼就是我们学校的传说源头。 
  只是听说曾经有学生在那里跳楼自杀,此后就一直风波不停。先是有人看到一身红衣的人在过道飘过,而后晚自习时,那个学生教室的灯经常无缘无故地熄灭,让不少本就担惊受怕的学生更是恐慌无比。之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先后又有两名学生上吊自杀,从此这个教学楼被认为不详,学校下令封闭了它,雷厉风行地重建了一栋新楼,也就是我现在待的楼。 
  还有一种传闻,这座楼是因为年久失修才被学校封闭,具体原因不详。 
  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我望着眼前破旧的楼层,焦虑无比。情急之下,我对着这座废楼大吼了一声:“林春竹,听到的话就他妈给老子出来,要是你敢干什么傻事,老子饶不了你!” 
  声音在空荡的楼层回荡,迟迟没有回音。我急了,猛地一跃就跨过了堆放在门口的障碍物,一步踏入了幽暗的过道。 
  这座楼真的已经年久失修,没有灯光,连走廊就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昏暗。顾不得呛鼻的灰尘,我撒开腿就跑了起来。 
  一扇扇门被我推开,而后又摇头“砰”地关上,我已经不知道自己找了多少个房间。从一层到五层,我已经快绝望了,只剩下最后一个房间,如果这里也没有,那她…… 
  “砰!”“没有,怎么还是没有!” 
  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我感觉脑袋都快停止运转了。林春竹,别再跟我开玩笑了,求你,求你快出来啊! 
  口袋里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铃声。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是纪暮晨。 
  “喂,暮晨,找到她了没有?” 
  电话那头沉寂了几秒钟,然后就听到了纪暮晨略带犹豫的声音:“那个,吴珪,林春竹她……”“她怎么了?真的出事了?你不要吓我啊!” 
  “那个,林春竹她……她在医务室。” 
  “……” 
  我沉默不已,猛地摁掉了电话,二话不说就往外跑去。 
  林春竹,老子倒要问问你,这样耍我他娘的好玩吗! 
  当我带着满腔怒火气势汹汹地冲到医务室时,看到的是脑袋上还缠着纱布的林春竹。 
  我的一身火气顿时消了大半。 
  强自按耐住内心的愤怒,但我也没给她好脸色看。 
  “怎么回事?” 
  她将头一扭,牛一样倔的脾气尽显无疑。 
  见她如此,我胸中的怒火大涨,歇斯底里地冲着她吼道:“你他妈给我解释解释!这封遗书又是在搞什么把戏?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林春竹,好玩吗?这他娘好玩吗!” 
  她的背影轻轻一颤,却始终没有回头看向我。怒极反笑,我丢下一句“自己看着办”就愤然摔门而出。 
  纪暮晨,肯定是他,他绝对有参与这件事!不行,我要找他问个清楚! 
  难怪,怪我刚才情绪太激动了,没有想那么多,我早就可以发现纪暮晨的不对劲。先是打电话让我先入为主认为林春竹真的出事了,然后几次引导我,把我引到这座废楼,最后又一个电话把我叫了回来。好手段,真是好手段! 
  电话通了,我对着手机怒吼着:“纪暮晨,你给我滚出来!” 
  “不用了,我就在这里。” 
  这声音不是从话筒里传出来的。我扭头一看,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我身后。 
  冲上去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我瞪着他,“你给我解释清楚!” 
  没想到他竟然还一脸淡定,心平气和地看着我,“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我疯狂了,“他妈知道还问你干嘛?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想用这个把我打发走,好让你们有二人世界,我……” 
  “吴珪!” 
  我被纪暮晨的一声断喝吓了一跳,当下闭住了嘴,满脸疑惑地望着他。 
  他的脸色严肃得有些可怕,而且还沉默了几秒钟。当我仓促不安之时,终于。 
  “她为了你,在那座废楼待了两个小时,最后还因为你要到了的消息太兴奋,失足从三楼摔了下去,所幸摔进了草丛,只是头部轻微撞伤。” 
  “为了我?”我茫然无知,不知所措。 
  纪暮晨仍旧黑着一张脸,“当时她找到我的时候,只说想测试一下你对她的重视程度,然后就想了这个荒唐的办法。可你知道吗?看她那恳求的眼神,我真的不忍心拒绝,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可以让一个人这么卑微。” 
  见我不说话,他又补了一句:“她喜欢你,这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事实,你会不知道?还是只是不敢承认,怕友谊变了味?” 
  张了张口,可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一只手攥得通红。 
  的确,一直以来,其实我都不敢相信林春竹喜欢我这个事实,一直,我都给自己灌输着“想多了”的想法。我怕,怕自己猜错,怕一旦陷得太深,那次湖边的事就会第二次重演。 
  “不去趁早追寻你想要的,当心你会失去一切。”说完,他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里。 
  突然想起了那个梦,我不禁打了个冷战。 
  也许,真要和她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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