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仙君太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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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仙君太放肆-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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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郁又从案底取出一只杯子,重沏好茶,叹道:“唉,我倒是一直记着你小时候说喜欢看金殿流云,如今娃娃围兜摘了,心思也不同了。”
  封郁一再说起金殿流云,这时候莲兮才反应过来,想起她母上说过的典故,一时羞恼,又一劈手将他手中茶盏夺了过来一口灌下,恨恨道:“那都是猴年马月的事了,你再提起,莫怪我削你半颗脑袋!”
  她说罢还不忘在茶案上装模作样狠狠一拍,不想粉绯色的广袖中抖落出一只小小白玉瓶子,滴溜溜在茶案上滚了几圈。她一时也忘记是哪里来的瓶子,望着看了一刻,这才慌忙伸手将白玉瓶拢回袖中去。
  见她一副猴急模样,封郁狡黠地笑了笑,明知故问道:“咦,东莲尊君身上怎么有一丝桂花香味?”
  莲兮与他隔案相坐,两人之间只二十寸不到的距离,封郁飞电似地伸手过来在她袖间一拂,她还未反应过来,便见他手中已握着那白玉瓶子。
  “这瓶儿你又是哪来的?竟和我的有些相似。”封郁一面将玉瓶掂在指尖上下打量,一面故作好奇地问道:“莫不是你钟情于本尊,想拿一个留作纪念?”
  莲兮被他这一问呛得哑然失色,本想解释的话语立时被她咽回肚子里,换上一副强词夺理的架势说道:“笑话,这瓶子本来就是本公主的物件。”
  她说着,偷瞄了一眼封郁掌间的玉瓶,见瓶颈上有一处微小的青色玉沁,便瞪眼说道:“本公主的玉瓶瓶颈有一处碧痕,不信你自己看。”
  “果然,原来这瓶子当真是你的,那瓶中有何物件?”封郁竟信以为真。
  莲兮将瓶子夺回手中,欲收回袖里,说:“瓶中空无一物,我……只是随意拿纸封上罢了。”
  方说着,指尖却在袖中触到了另一只玉瓶。她顿时醒悟过来,将两只瓶子都取出,摆在茶案上一看,两瓶虽形状颜色大抵相同,玉色玉纹却自然不可能一模一样。她急急翻开瓶颈处有碧痕的玉瓶封口,只见其中躺着数个浅黄丸子,正是那一日王萧给余氏服下的药丸。
  怪只怪莲兮把人家瓶子偷来撕了封口后,还担心桂花香气逸散,画蛇添足又拿朱红封纸封好瓶口,乍一看将封郁手中另一瓶认作是自己袖中的。
  “你又捉弄我!”莲兮左右两手各握着一只瓶子,几经比较之后,泄气地说:“我那日是拿了你给王萧的药瓶子,但不过是想看看药丸是何材质……而已。没想到瓶子里的药丸都被吃光了。”
  封郁盘腿坐在案后,拿一只手撑在膝上,侧支着脸,懒洋洋笑道:“那既是空瓶,为何不扔?”
  莲兮无言以对,索性假作对他不理不睬,从右手瓶中取出一粒药丸来,在鼻下嗅了又嗅,几番研究下仍没闻见什么药味。
  封郁只看着她笑,颊上浅浅印出一枚笑涡。
  莲兮干脆眉头一皱将药丸含进嘴里,那浅黄丸子入口即化,甜如蜜糖,一时唇齿间弥漫起桂花的香气。
  “这……是什么药?味道倒像是桂花蜜糖……”
  “这确是桂花蜜糖。”封郁哈哈大笑,说道:“这是我亲制的,莲公主吃着还可心么?”
  莲兮愕然,一时没领悟过来,怔怔问道:“那一日余氏服下的是桂花糖?”
  “既是如此,她又是如何……”见封郁面上挂着一副观人唱戏似的闲散笑容,莲兮刹那间思绪涌动,几乎想一脚将他的脸跺进地底去。她将玉瓶放在茶案之上,抱臂在胸,正颜厉色问:“我本就纳闷,余氏的病来的突然,去的奇怪。莫非根本就是你动的手脚?”
  封郁也不掩饰,干脆道:“不错,余氏之病本不在龙涟丞的劫数之中,是我叫徒儿化乾在司命册中加上一笔。此病是因我施瘴而起,由我解瘴即可痊愈,那糖丸不过是障眼把戏。”
  莲兮始终因余氏的那一次怪病而局促忐忑,这一时得了正解,又是安心,又是窝火,心中千头万绪无从表达起,愣了半晌才从牙缝里塞出一句话来:“你个小人,还说自己不是仗着通晓卦数玩弄人心?你到底为何要这么大费周折?”
  封郁手中拿起被莲兮扔在案上的茶盏,在指尖玩耍起来,好似他与莲兮初次在道观中相遇时的情景。
  他望着茶盏翻动,笑得欢乐,说:“你既然也知道我的卦数了得,就信我一次,同我一起去蓬莱,随龙涟丞自己渡他的劫去,我保证他命格无碍,不必挂心。”
  封郁的眼角微微挑起,笑意散漫,见莲兮不语,他又像是小孩撒娇一般央求道:“兮儿,你便答应我,可好?”
  莲兮被他兜了这么一大圈子来捉弄,心中本也很是不服。然而他一声“兮儿”,入耳却更叫她心中震动。
  她撇过头去,说:“去蓬莱……本也无不可,只是你的手段着实可恶,私涉余氏命数,如此胡来,还不定要削你多少仙寿!”
  封郁将茶盏放下,双眸中竟有些涣散茫然,他望着莲兮低声说道:“我远望着你如此之久,偶尔也想你转眼来望我一次,即便只是因为你有求于我罢了。”

  第二十节 往事成风 何以解忧(3)
  莲兮与封郁两人跨海入得蓬莱仙岛时,恰是正午时分,岛内福地金瑞飘涌,华光四溢,笼罩在一团祥和的气息之下。
  他二人也不多游荡,直奔沁洸居住的青仪宫而去。
  莲兮只偶尔同父君上过蓬莱,对其中地势方位都不熟悉,便只跟在封郁背后。
  他青白衣衫下的脊背在莲兮面前微微晃动,连同前一日他在白重山道观中所说之话,也在她耳边空响个不停。
  “我远望着你如此之久……”
  除却她母上所说,天帝大寿时封郁曾与儿时的莲兮有过一面之缘,直到她上白重山去找白眉道人,期间三千余年她从未见过他,他又是如何望着她?他乍一说倒叫莲兮不敢怠慢,仔细回忆了一遍自己的生平,当她想象着自己吃饭炼气睡觉竟被人刻刻窥盯着,一时惊得背上汗毛倒竖,丝丝发凉。
  “偶尔也想要你转眼来望我一次……”
  这一句更加荒诞不经,若不是封郁说这话时对着莲兮的脸,莲兮简直以为他又是对着虚幻处追悼心中之人,大发其痴。他与她本就素昧平生,封郁其人既非生着一张怪力乱神的奇幻面容,也并非脸上长蘑菇开花结桃子云云,叫她转眼来又有什么看头。
  “即便只是因为你有求于我罢了……”
  她虽将这一字一句都记得清晰无比,时不时拿出来琢磨一下,却越想越不真切。封郁果然是对着她,说的这一席话吗?怎么平白竟有些绵绵靡靡之意。
  她这一边庸人自扰,他那一边却只将话一撩,其后对她一切如常,叫莲兮好生不爽。
  莲兮童年少年时在东海被闷得空洞怕了,所以成年后凡有机会在三界行走,都以结交朋党为第一要务。她虽是女儿家,性情却不矫揉造作,更兼世出名家,与她惺惺相惜的仙友倒也极多。偏偏这世间就是有一人与她八字不合,又每每在她最是心烦意乱的时候出现。
  她跟在封郁后边,刚攀上青山八百八十八级台阶,便见青仪宫前廊西侧,有两人正凭栏而立。其中一个头戴云纹浮雕青龙面具,正是那一夜莲兮隔潭所见的青龙八行者首座。他身边另一人面若冠玉,穿着一身玄黑底绣银龙短袍,腰中月白素带,背上一方青玄角弓,青黑色的短发长鬓被山间仙风吹得微微拂动。
  他真是愈发皮糙肉厚了,不过几日前才被莲兮以附着龙元的鸾凤所伤,今日一见,皮面上的伤倒全好了。
  莲兮原本心中还有几丝担忧,眼下见胧赫好端端活脱脱,便也懒得理他。只埋下头,紧靠封郁背后向廊上迈去,假作未看见他,免得又费唇舌。
  不想她一只脚刚踩上青仪宫前廊,封郁突然停下,莲兮脚下未收住,一脑门撞在了封郁肩胛上。她伸头一看,只见一枝黑杆青羽箭直直射在封郁脚前,箭头深深没入玉石砖地里。
  这胧赫果真与她命里犯冲,她不与他计较,他还非要袒胸往她剑上撞来。
  她见胧赫正朝这边急急步来,便走上前去,一脚将插在地上的青羽箭踢断,喝道:“本公主今日心中不快,你休要再来找练。”
  胧赫挽弓上箭时,只见封郁背后黏着一道浅粉的影子,却没想到是莲兮,一时也怔住,说道:“莲兮,竟是你。”
  近处一看,莲兮才发觉胧赫面白唇紫,步态虚浮,实是孱弱非常。方才一经挽弓引箭,就令他指上颤抖不已。
  “你这副模样还不回旭阳宫好生修养,来这里做什么?”莲兮见他身形在风中摇了一摇,几要倒地,便赶忙伸手去扶他。
  他却借力将莲兮扯过身边,质问道:“你还要再跟着这人胡闹到什么时候?”
  胧赫常常有意无意把奚落莲兮的话挂在嘴边,冷嘲热讽之辞每每翻新,从不重样,却未曾似今日这样对她疾言厉色。
  他自是面如金纸,眼中却全是关切。如此失常,比起往日任何新颖损话都更让莲兮诧异。她在他目光如炬之下,明明满腹牢骚亟待倾泻,却只能支支吾吾道:“胡……胡闹什么,你……你连赤翎如何入药都闹不清楚……那夜倒还好意思来抢……”
  胧赫也不听,只拽着莲兮的手臂将她拖到身后去,对封郁说:“你休得再逼我尊师拿出玲珑心之碎,那是他老人家命中挚爱,你只顾自己心意,我尊师心情又有谁能体谅?”
  封郁垂手立在廊前,只笑着看他,并未分辩。
  胧赫又说道:“过往你独自一人在凡间找那玩意儿,也随你疯随你傻了,现在还把莲兮骗去傻乎乎跟着你,你这老狐狸是何居心……”
  “阿赫,为师几时教过你这样的待客之道。”
  青仪宫内殿深处悠悠传出一声呵斥,虽是底气刚劲浑厚,却是女子的音色。
  胧赫被这一声断喝惊得肩上一耸,原本备下的一筐后话全咽回喉间去,只得拿一双眼干瞪着封郁。
  稍作停顿,那女声又自殿中传出:“郁天仙尊与东莲尊君远道而来,你这顽徒还不快替为师把人请进来。”
  胧赫闻声,这才将左手握着的青玄角弓插回背上的月白绣带中去,鼻中重重一哼,也不招呼封郁,只揪着莲兮的袖子,把她往青仪宫殿内拖拽过去。
  青仪宫内殿足有三丈高度,壁上顶上皆以彩粉金线描摹着盘古开天,夸父逐日,女娲造人种种上古神话之图,空余之处则绘饰以仙女提篮散花之景。
  置身图景浩大的四壁彩绘之中,令人目不暇接,叹为观止。
  胧赫身体虽是虚弱,无奈持弓万载的一双手却劲力奇大,这时莲兮想把他的手从衣袖上掰下来,竟连他一根手指也撼动不得。他五脏六腑此前刚被莲兮一柄剑不客气地光顾过,这时她也不好意思再提起神冥强拽他,只好任他揪着,穿过彩绘连绵的内殿前厅,被拖进烟雾缭绕的内阁中去。
  她随胧赫绕过内阁门前屏风一尊,便见一位红衣女子正半卧在内阁圆榻上捻香添炉,原本在榻侧用作遮挡的三面竹帘,被尽数卷起高挂在珠翠吊钩上。那女子盘起的发间已是黑白参半,面容却很是艳丽娇俏。她两眼眼尾虽贯着几丝岁月纹路,却因眼角一枚胭脂泪痣,反让年华残酷化作风韵犹存的妖娆妩媚。
  那女子听见脚步声,便扬起脸来看了看莲兮,面上笑得和善,说:“莲公主这一双秋水盈盈似的眼睛果然生得和仟君一模一样,叫我看着好生怀念。她这些年过得可好?”
  莲兮听她提起母上,怔了一怔,忙答道:“承蒙关切,母上很好……”
  封郁这时也一脚跨进内阁中,那榻上的女子微微抬眼瞥了他一瞥,拿手向边上的镂花木椅一摊一指,说:“郁上仙和莲公主先请坐吧。”
  莲兮遂又被胧赫强按在一把椅子上。

  第二一节 往事成风 何以解忧(4)
  她与封郁二人既已入座,胧赫却还紧贴着她的椅子,晃悠悠地立着,一双血丝遍布的眼睛直瞪着封郁,剑拔弩张的模样倒也吓人,封郁却只拿一副恭谦的笑颜来回敬他。两相对看,电光火石间将莲兮夹在其中,不知如何自处。
  内阁中焚着香檀,浓郁气味缭绕着,四人却一时无话。
  过了半晌,莲兮面上的微微笑意也有些挂持不住,开口先搬出套话来:“莲兮幼不知事,只听过沁洸神君的名号,今日一见原是女子之身,叫莲兮平添几分亲切之意。”
  沁洸听了却很是高兴,也不谦让,问道:“莲公主觉得我生得可美?”
  莲兮不作二想,脱口便说:“自然极美。”
  榻上女子又飞快问:“比之莲公主又如何?”
  莲兮被沁洸直截了当问得嘴上滞了一滞,遂说:“自然是沁洸神君更美。”
  她也不过是照心中所想而说,并非有意阿谀。沁洸却在榻上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胧赫说:“阿赫,你过来。”
  待胧赫走到榻前,沁洸竟猛地从榻上跪立起身,提手捏住胧赫的脸颊,很是使劲地拧了一拧,又转脸冲莲兮笑说:“‘世间繁花无数,却没有一个比东海莲公主生得美’,这话阿赫不知道在我这美人面前说过多少次,当真把为师气得……”
  胧赫才听了前半句,原本全无人色的脸立时涨成通红,忙伸手将沁洸的手从脸上拽下。
  莲兮一时如坠五里雾中,摸不清头脑。胧赫却看也不看她一眼,只低头向沁洸请辞道:“徒儿忽而想起今日还与蓬莱岛中仙友有约,稍后再来尊师榻前探视……”
  沁洸面上犹是笑着,挥挥手要他随意而去。
  待胧赫退出内阁,脚步声愈发远了,榻上的红衣女子这才正襟危坐,敛去面上笑意解释道:“阿赫平日里本也是谨慎之人,只是对我这做师傅的孝顺之余关切太过,全不懂得顾惜自己的身体,之前他若有行事鲁莽之处还望两位海涵。只是于他面前,全说不得玲珑心一事,莲公主莫要怪罪我适才问得刁钻。”
  这时正逢青仪宫中仙娥入内阁奉过茶,莲兮脑中还没理出个东南西北,既不知如何回答沁洸,便端起茶盏来一面浅啜,一面惚悠悠点了点头。
  红衣女子扭过头去,对封郁伸出手,问道:“郁上仙今日既来了,必是带着赤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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