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马黄河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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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马黄河续-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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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夥儿早已告诉他,验过此人真面目,果是沈千机。
  因此他在房中只瞧了瞧,瞧定他虽然有点内伤,穴道受制而失去知觉之外,决计死不了,这才放心。
  在大厅中,群雄尽集,商谈大事。
  朱宗潜把其后的情形,一一述说过,佟长白首先道:“小朱,你有一手很不漂亮,若是咱们,早就一锤砸死计多端了,打死了再说,谅那武瞻也没奈何。”
  朱宗潜道:“这么一来,我目的虽达,但却显得武瞻重义而我不仁了,不行,我得设法使别人皆知武瞻实是虎狼之性的人,才可放手对付他。”
  佟长白不服道:“然则沈千机呢?你说目的是迫他讲明不能收容沈千机,但沈千机分明已被咱们拿下了,何须再考虑到他?”
  朱宗潜微笑摇头,道:“我与此人仇深似海,自无纵释之理。但天下之事,有时为形势所迫,却又不能暂时留他活口,以此人的心计、手段,咱们一有疏失,被他逃走了,也不是奇怪之事。”
  佟长白牛眼一瞪,道:“假如是咱的仇人的话,就算暂时不能下手杀他,也当废去他一身武功。”
  他深知朱宗潜谋略过人,极有决断,既然不能立下杀手,必有重大原因,所以并不迫问这一节。
  朱宗潜道:“沈千机数十载修为,武功高强,如若废去他一身武功,与杀死他何殊?”
  佟长白耸耸肩,道:“好吧!你总是很有道理。”
  他从怀中取出一物,交给朱宗潜,道:“这是从沈千机身上搜得之物,记得你说过这回事,所以还给你。”
  朱宗潜一瞧,敢情是雪女的那面铜镜,当下接了过来。
  佟长白咕哝道:“若不是你的东西,咱决不交出来。”
  朱宗潜随口道:“这面小镜子,何须如此重视?”
  佟长白道:“咱也说不出来,总之,此镜在咱手中之时,好像能使咱心平气和得多。”
  朱宗潜点点头,道:“那么待我想法子要了来送给你,目下还不能送给你。”
  武当毕玄通真人突然插口道:“朱大侠可否把此镜赐观片刻?”
  朱宗潜递过去,道:“道长即管观看。”
  毕玄通拿了镜子,反覆审视,最后还给朱宗潜,道:“此镜形式别具风格,不类中土匠人所制。但镜身的铜质,却是从中土运去无疑。”
  他停歇一下,眼见在座所有高手,都露出感到兴趣之色,当下又道:“此铜称为紫晶铜,以我中国之大,也仅有落日谷中出产得有,为数极微,是以天下罕有得知之人,贫道由于一点渊源,幼时见过几件紫晶铜制造的小器皿,是以认得出来。”
  朱宗潜道:“这紫晶铜产量如此微小,只不知可还有别的妙用没有?”
  毕玄通道:“朱大侠言不轻发,发必有中,实在使人佩服。不错,这紫晶铜有一宗镇魄定心的妙处,出家之人,如若佩载此铜制作的饰物,于入定静修的功夫,有莫大的好处。”
  朱宗潜面上露出兴奋欢喜之色,道:“原来如此,那太好了!据在下所知,落日谷中,有一座埋春庵,道长可知道吗?”
  毕玄通讶道:“贫道只道世上无人得知埋春庵之名,谁知朱大侠果有非常之能,渊知博闻,居然晓得了。”
  他一方面对此十分惊讶,一方面又因朱宗潜异常兴奋的态度而觉得奇怪,接着说道:
  “贫道有一位表姑,就是埋春庵主,姓梁,道号大忍。家母曾往埋春庵探她数次,蒙表姑赠以鼎盘等物数件,贫道自小把玩。是以十分内行,一看便知。”
  朱宗潜道:“只不知这些以紫晶铜所制的物事,如今可还珍藏于故居吗?”
  毕玄通道:“贫道髻龄之时,椿萱见背,又无兄弟姊妹,是以寄居玄门,其后真心皈依,不复还俗,家业故居,早已风流云散,这些供玩之物,更是不在话下。”
  他言词之中,大是黯然。
  众人听到他身世如此凄凉,都泛起同情之心,许多人轻轻叹息起来。
  朱宗潜歉然道:“在下不合提起往事,使道长心中不安,实在很对不起。”
  毕玄通摆摆手,道:“这等小事,朱大侠何足挂齿?”
  朱宗潜虎目扫过座中人,以铿锵有力的声音说道:“在下斗胆要出一个主意,诸位前辈假如觉得可行,咱们便分派人手,分头进行。”
  他目下已隐隐是正派侠义道的领袖,此言一出,大家肃容静听。
  朱宗潜徐徐道:“第一件事,咱们得挑派出几位厉害人物,专心一致去对付那笑里藏刀安顺和曾露踪迹的僵□党。这几个魔头,虽是不敢正面与咱们为敌,但他们在暗中扯咱们后腿,却是绰有馀力。是以,咱们定须在这一段日子内,除去后患。”
  大家都点头认为他的看法很对,那样子是等他调派人手。
  朱宗潜寻思片刻,才断然道:“欧阳帮主、杨前辈、佟长白兄、欧大先生、毕真人、一影大师这六位除外,其馀诸位前辈,即日起全力对付安顺、罗冈等魔头,冰宫那边有东厂武瞻牵制,不必顾虑。”
  这馀下的人,可也不少,都先后答应了。共计有十丈软河谂七姨、魔鞭盛启、巫山云归奉节、阴阳手冯天保,银衣帮的两大高手扑天雕范逊和戳魂刀巴灵等人。
  朱宗潜先替他们筹划商研过如何对付安顺等魔头之法,这些高手们立刻行动。纷纷起座去了。
  等这一批人马走了之后,朱宗潜才道:“咱们剩下的这些人,还得分头进行几个计划。
  由于冰宫方面擅长迷魂摄魄的功夫,咱们的人,容或有失手被捕的,所以咱们这一部份计划,不让他们知道为妙。”
  他停歇一下,才又道:“欧阳帮主和杨元化前辈,负责的是看管家师和沈千机,假如在下等一会施展的手法,能够收效,则欧阳少帮主脱困之期,已经不远了。”
  欧阳慎言虽是十分沉稳老练之士,但听到独生爱子即将有希望脱险,舐犊之情。流露无遗。
  朱宗潜又道:“剩下的几位,马上就得迅采行动,连同在下,一齐去对付那冰宫圣母。”
  一影大师道:“我佛慈悲,听这口气,似乎朱大侠已晓得冰宫圣母的下落了。这真是不可思议之事,当世之间,恐怕只有朱大侠方有这等本事了。”
  朱宗潜道:“大师万万不可先拿一顶高帽送给在下,眼前形势,只是在下个人臆测,并未有真凭实据,须得试过之后,方知真假,现在我们一道去探看家师。”
  他瞧一瞧手中铜镜,又道:“全得看此宝是否灵验了,假如有效,我们就得派人赶赴落日谷,采取紫晶铜,以便破去冰宫的迷魂手段。自然还须辅以药物以及其他的手段,不过据在下所知,那埋春庵主最近已失踪了,此事与冰宫可能有关连,还须加以访查。”
  毕玄通大惊道:“朱大侠当真是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高人。那梁庵主失踪之事,想必秘密万分,仍然瞒不过大侠耳目,实是使人惊服不已,贫道但望大侠有营救之力,尤其是此事既与冰宫有关,更是除了朱大侠之外,再无别人可以措手其间了。”
  他由衷的发出一连串佩服惊赞之词,这在一个玄门高士,又是武当派长老身份之人而言,实在罕见。
  朱宗潜道:“毕真人谬加夸奖,在下岂敢克当?说到梁庵主的安危,在下与她也有一点点渊源,自然十分关心。”
  他停顿一下,起身道:“这许许多多的事故,看上去千头万绪,其实总是归结到冰宫这一条线上,现在让咱们先去探视家师,作过试验,方能决定下一步骤。”
  众人都紧随他身后,走入卓蒙昏卧的房间内。
  朱宗潜先把铜镜放置在他怀中,然后才解开他的穴道。
  卓蒙双目缓缓睁开,流露的尽是茫然之色。
  过了好一会,众人见朱宗潜缄默屹立,便都忍耐等候。
  卓蒙眼睛开始转动,在房间每一处都停留一下,似是在观察自己处身于何处。
  他的目光扫掠过众人之时,全无反应,最后望向朱宗潜。
  他突然眼中一亮,面上现在欢喜之色,涩声道:“潜儿,是你么?为师目下身在何处?”
  朱宗潜跪倒在床前,抓住老人双手,虎目中隐隐闪动着泪光。
  他自从闯荡江湖,经历过许多凶险患难,方知师父昔日在山中之时,待他之情,十分深挚,有逾父子骨肉。
  要如以卓蒙身遭如此非常之惨,心中之沉哀愤痛,可想而知,但他数年以来。处处关心爱护朱宗潜,若不是已生出深挚之爱,焉能忘得掉心头之隐恨?
  目下他在神智模糊之时,一见了朱宗潜,登时清醒,可见得朱宗潜在他心中,印象何等深刻了。
  以此之故,朱宗潜也怀着对待慈父的心情,望住这个命运坎坷的老人,抑制不住眼中泪水。他柔声道:“这儿是一座佛寺,潜儿与一些好朋友寄居于此,您老前些时候可是中了沈千机的暗算吗?”
  卓蒙身子一震,突然间,十分激动地大叫一声,接着用力地摇头挣扎,好似忽然又陷入噩梦之中。
  朱宗潜又惊骇又悲痛,全身微微发抖。
  欧大先生终究是老江湖,大声道:“朱大侠,令师想是忽然记起了什么伤心痛苦之事。”
  朱宗潜猛可醒悟,叫道:“师父!师父!请听徒儿禀告。”
  他已下了决心,是以话声之中,除了充满感情之外,复又极是坚强有力,实有令人镇定下来的力量。
  卓蒙果然平静下来,喘着气道:“沈千机太可恶了!”
  朱宗潜道:“以沈千机的武功,又在负伤的情形之下,焉能反而擒住师父?可见得他一定是使用最卑鄙可恨的诡计,使师父心神震汤,失去了自制之力,沈千机乘隙出手暗算。”
  这一番推论,房中之人不必听卓蒙的回答,全都深信不疑。
  佟长白厉吼一声,四壁为之震动,他忿忿叫道:“待咱去剥了那□的皮,把他碎□万段。”
  佟长白的话,出自衷心,无可置疑。而那沈千机现下就在相隔不速的一个房间内,佟长白如若当真动手,可不难办到。
  朱宗潜摇头道:“老佟别急,这仇非报不可,但如此一死,太便宜了那□啦!”
  他并不正面阻止,只表示有毒辣的手段,果然比劝阻之言,更为有效。
  佟长白哼了一声,道:“既是如此,咱就等着。”
  朱宗潜忖道:“师父所遭逢的,一定是十分伤心动情之事,假如我不去提及,他暂时可以忘记。但这股气积郁于心,最易失常。假如我单刀直入的触及这件隐痛之事,他目下虽然震撼心神甚剧,事后却反而舒服得多,自然此举须防刺激太甚,致生意外。”
  他只考虑了一下,便已横心决定用壮士断腕之法,让师父心情不致长此郁结。当下道:
  “师父,沈千机一定是利用师母,使您心神震汤,遭了暗算?”
  卓蒙果然身子一震,双目发直,面容也因忿恨而现出歪曲之象。喉咙中不知不觉发出了咆哮之声。
  房中诸人都不敢出声,但觉这一对师徒,正演出人间罕见的惨事,既奇矣邙又紧张和可怕。
  朱宗潜又道:“假如沈千机乃是伤残师母的肢体,毁坏她的容颜,这等恶毒手段,只不过徒增师父愤恨之心,当时就能取他性命。因此,以弟子推想,沈千机一定布置了一幕情景,让师父一看而知,师母失节移情,以致悲愤填膺,心神震动,因而遭了对方暗算,失手被擒。”
  这一番推论,诚然是合情合理,可是在此时此地覆述这等恨事无补。于卓蒙有害。众人都生出这等感觉,因而咸认为朱宗潜或者是神志不清,所以发生错误。
  卓蒙回想起那些情景,气得身子不住发抖。
  朱宗潜提高了声音,问道:“师父,你们可是一眼望去,就认出师母?”
  卓蒙在他坚强有力的问询声中,不觉点点头。
  侠客居 
 

 
 
 



第二十六章
 
  朱宗潜又道:“她的样貌装束跟以前还是一样吗?”
  卓蒙点点头,朱宗潜紧接着道:“若然如此,师父目下不必气恼,弟子敢说那个女人并非真的师母,我的意思说,沈千机早就想妥此计,所以找到一个与师母一模一样的女人,使您受骗。”
  这话宛如当头霹雳,震得全房之人,无不瞠目结舌。卓蒙像弹簧般坐了起身,张目凝视。
  朱宗潜道:“师父隐遁了二十年之久,据弟子所知,师母其时不过二十左右,隔二十载之久,她已变成中年妇人,但师父仍然一眼认出了她,觉得她容貌装束全无改变,可知其中必定大有蹊跷。”
  他停歇一下,晓得说服力之不够,便又道:“一般来说,二十岁时青春焕发的少女,到了四十岁时,定必生出极大变化,越是相熟的人,由于牢记得以前的容貌,就越是不易在一眼之间认得出来,此是千古不易之理。现在请师父回想一下,当您见到师母时,她看上去大约是几岁?”
  卓蒙瞿然道:“还是和以前一样。”
  朱宗潜的声音变得更为有力,道:“年岁、容貌以致装束,二十年都没有变过,此中破绽,不必细说了。”
  佟长白大叫道:“小朱说得有理,那有二十年后,身上衣服装饰都没有一点改变之理?”
  朱宗潜道:“衣裳发式等最是易变,二十岁的女人与四十岁的女人,其间差别甚大。以沈千机的聪明才智,并非不晓得如此大有破绽,但他深信师父在心情震汤甚剧之下,一定不暇细想。等到遭了他暗算,其后才参出破绽,已来不及了。自然假使他晓得会有今日这种情形,他一定会设想得更周密些。”
  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师父且把此事放在一边,待弟子仔细加以调查,再做计较。目下倒是有一些事,亟须师父指点解答。”
  卓蒙精神一振,道:“什么事?”
  朱宗潜道:“沈千机趁师父神志迷糊之时,擒下了您,以后的经过情形,师父还记得吗?”
  卓蒙果然定下心神,仰首寻思了许久,才道:“我只记得在昏昏沉沉之中,好像乘搭舟车,晃晃悠悠的过了好久,然后,一团眩目的彩光,使我任什么都瞧不见。”
  他话声中透露出极强烈的苦恼,彷佛一个人在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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