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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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碧-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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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这俩人彻底没了动静,屋中角落俩花盆动了起来,穿墙而出。待到了无人处,扭了扭现出了原形。 
 孙悟空拎着猪八戒的耳朵训道:“你这个呆子!一下子放那么多!我只想知道那无底洞下是什么情景,你居然放那么多,让他把那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给抖落了出来。” 
 八戒痛得连连讨饶:“猴哥,轻点轻点,咱也不亏不是么,至少知道那昏迷的青年醒过来了不是么?” 
 孙悟空放开手,继续埋怨:“醒过来又如何,俺老孙还不是要上天去跑那一遭,为他取那破什子的金丹。都怪你,将观音的给的灵露这么糟蹋就算了,还磨磨蹭蹭,搞得就看到师兄弟哥俩好,就听到连碧哭了。什么想要的想听的都没看到听到。” 
 猪八戒也不好意思了,哼哼地辩解:“猴哥猴哥,你又不是不知道俺老猪法术一般,没你高强,你别生气嘛,别生气嘛。”
  第二日连碧起得要比平日晚一些,醒来时头痛欲裂,睁开眼发现自己被寒江搂着,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昨夜是何情况。 
  连碧退出寒江的怀抱,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寒江还在沉睡,苍白着一张脸,眉皱起,尾睫轻颤,与那时在无底洞喃喃:你为什么不要我时一样。连碧忍不住叹了口气,牵起寒江的手又渡了灵气过去,直到那张苍白的脸恢复了颜色,才松手离开。 
  连碧刚踏步离开,寒江就睁开了眼,他盘腿坐下,几番吐纳,将连碧输过来的灵气行了个小周天,再睁眼眸光闪烁。他心下暗叹:连碧啊连碧,我是该恨你呢还是该谢你呢,你夺我内丹吸我灵力,却让我明白自己原来是妖,你可知妖有妖的修炼法门,有妖的内丹,修道有修道的内丹,如今你将我多年修道的内丹夺去,我只有再修妖之内丹,走那妖魔道了。 
   一想到自己是妖,山巅的那一幕又重现在脑海,寒江暗暗思量。如果连碧说的都是真的,那这件事有几件事要弄清楚:第一、那大师兄到底是不是自己?第二、那日山巅,那少年真的坠崖死了么?第三:自己为何会毫无褪鳞那段时光的记忆?而如今要弄明白这三点,只需问一人,那就是连碧的师傅,空鸣山上的那位上仙。寒江理清思路,主意已定,重新闭上双目,开始重新炼丹。 
   连碧今日很是心神不宁,昨夜群臣敬酒,自己心情也好,多饮了些,没想到自己久居山上,酒量退步如此厉害,竟然醉了。怎么去见寒江他还记得,为何会跟他搂抱在一起睡了一夜他就毫无记忆了。按照他那样的小心谨慎,机巧心思,怎么也不会发生这种事的,他忍不住去怀疑寒江,可这么个废人能如何,又转而去怀疑孙悟空,可孙悟空并无异动,一早就听下人来报,孙大圣天朦朦亮就跟长青上天去了。那还有谁呢?芝芝?太子?还是自己的父亲。想到这,他扯了扯嘴角,暗笑自己多疑,不过是醉酒而已,哪有这些有的没的。这般努力敛了心神,处理起国师的政事来。 
   一晃时间快到晌午,便有内侍来问:“殿下,午膳是在这里用?”他本想点头,可又想到了无底洞的那碗鸡蛋面,开口吩咐道:“回寝宫去用。”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多备些菜肴,选口味风评最好的上,要清淡些的。”内侍称诺退下,连碧坐在再看不下文书,这又想起了寒江,跟寒江在一起的三年,每过十日,洞里米面柴盐吃得差不多了,寒江就会带着自己去最近的镇上去摆摊叫卖。 
   那是个小镇,蒙南北商人往来还算热闹。寒江不愿自己抛头露面,又见连碧在时,他就算不叫卖,只坐在那,便有各家小姐夫人来摊前转转,虽买不了什么东西,人气旺生意也好些。便自己坐在不远处看着,让连碧一人在那守摊。一想到此,连碧心中就有气,寒江这个死脑筋,一年四季摆摊都在同一个位置,从未想过夏日找树荫下,冬日找避风处,搞得他夏日暴晒,冬日风吹,这哪里是守摊简直是守墓。他出卖色相,温言软语软磨硬泡,让那小姐夫人大娘大婶们多买一些,自己也好早些收摊。挣来的银钱全数上交,劳累了一天。寒江会给他一个奖励,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拿着这奖励的时候,欲哭无泪,这寒江居然给他个葱油饼。谁让那玩意便宜,一文钱可以买仨,寒江撕开一个,大的给连碧,小的留下来,揣怀里。他愤愤然啃完,还没来得及抹干净嘴巴上的油,寒江又从怀中掏出了那小半个,递了过来,“慢慢吃,还有的。”眼神怜悯。 
   这么几次之后,自己再也受不了,壮着胆,向寒江表明自己不喜欢吃葱油饼,寒江脸色不定,点点头。回来时,递了半张馕过来,“这个要贵很多,一文钱一个,所以你只能吃半个。” 
   一想到此,国师连碧就胃痛,脱口而出道:“连个破馕你都只给本殿下半个,那今天,本殿下就让你看着我吃。”说完又觉得自己幼稚,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站起身来向寝宫而去,“算了,计较什么呢,让这个土包子开开眼界就是了,这个寒江什么都不知道,挤兑他也没意思。” 
   连碧重新出现在寒江面前时,又是那个温和静美的贵公子了,寒江如今其实顶讨厌看他这般模样,想到昨夜那个会笑会哭的连碧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连碧被看得奇怪,下意识去摸脸,心道:他这般看我,我脸上有什么么?有几个年纪小的宫女见了忍不住捂嘴笑。连碧有些不爽又不便发作,举起筷子,道:“别看了,开吃吧。应该都是你没尝过的。” 
寒江动了几筷子菜,便开始专攻白饭,他对饮食并不讲究,这些珍馐美味在他眼里跟萝卜青菜无异,连碧见他埋头扒饭,心中越来越不爽,他一拍桌子,喝道:“你果然还是个饭桶!” 
寒江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连碧:“二殿下,你这还字是什么意思,你怎知我以前也是个饭桶,你认识我很久了吗?”他问这话,问得是:难道他认出我是他师兄? 
听在连碧耳里就变成了:难道三年后的寒江出现了? 
寒江是个饭桶,这是连碧刚恢复饮食不久,有一日他采药回来,发现桌上只有白饭,忍了,第二日仍然是白饭,他也忍了,到了第三日,居然还是白饭,寒江在那扒饭,连碧犯起了少爷脾气,放下碗,怒道:“你真是个饭桶!日日白饭也吃得下去。”寒江停下筷子,冷冷看了他一眼,然后默默的把他那份也吃光。接下来三天,连碧过起了连白饭也没有的日子,饿得头昏眼花,直到寒江去集市叫卖回来,才吃上萝卜青菜鸡蛋面条。 
饭桌上着俩人各怀心思,观察着对方的神色变化,都想验证自己的想法。桌下,连碧暗暗结印,准备好杀招,情况一不对劲,就将此人毙于手下。气氛一下子剑拔弩张起来,这时候,忽听门外宫人唱道:“芝芝公主驾到~~” 
连碧皱眉,芝芝,这本是连碧最不想让寒江见到的人,可如今这情景,却偏偏是最能试出寒江情况的人。他想了想,对宫人吩咐道:“你去引芝芝公主一起来用膳。”宫人称诺。 
连碧放下筷子,并不回答寒江的问题,只道:“你慢点吃,还有位贵客要来,你可看好了。”
   芝芝听闻连碧邀她一起用膳,惊讶之余甚为欣喜。她母亲前年殁了,这些年在宫中处境更是艰难,最近有传闻要将她嫁到番邦小国和亲。她心中极不情愿,可她在宫中无势无依,自己又没什么异能高才,除了受了,又能如何。可想到连碧北地行宫时对自己的示好,她权衡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踏上这攀附之路。只要连碧肯帮自己,那在这宫闱倾轧之中,自己必然不同。她小心翼翼地走着,想到这,连呼吸都谨慎起来。 
而屋内的俩人,此刻神色各异,寒江放下了碗筷,端正了身姿。连碧看了嗤鼻,不过是见个贱婢生的孩子,至于摆这出这副端庄架势严正以待么。 
芝芝进来,还未行礼,就被宫人引席入座,碗筷杯勺早已添好,与寒江对面而坐。此刻桌上三人成了三足相抵之势。 
芝芝先去看连碧,见他面色和煦,笑意融融,心就落了下来。便转回头去,这下子正好对上了寒江。连碧等的就是这一刻,从芝芝跨进门那一刻起,他貌似轻松不经意,其实神经绷紧,注意力全在寒江身上,一丝一毫表情都想放过,他心里明白,如果错过了什么影响了判断,那将来的他搞不好会死地很难看。 
 芝芝和寒江,在这个时空再相聚,第一次四目相对。连碧看着自己一手造就的重逢,不知怎的心跳加速起来,升起这样的念头:寒江,你看,是我圆了你的夙愿,让你再见芝芝,如此大恩,你可要怎么谢我。
   芝芝看着寒江,连碧看着寒江,寒江谁也没看,他低下头,迅速而熟练甩头,拨发,遮面,一气呵成。芝芝看得呆住了,连碧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寒江的声音从浓厚的发幕后传来:“寒江相貌丑陋,怕吓着姑娘。” 
   芝芝下意识回问:“有多丑?” 
   寒江认真想了想,“我也不知道有多丑,你不如问问二殿下,他见过我的容貌。”说着转向连碧。 
   芝芝听言也转而看向连碧,连碧被两人这么看着,脸上终于挂不住,拿起筷子,果断命令道:“别看了,吃饭。” 
   寒江调整了下发间距,露出嘴来,拿起碗筷,继续扒饭,看得周围一众宫人都忍不住偷笑,芝芝更是笑地厉害,她本来容颜哀愁,一下子展颜欢笑,竟是说不出的娇俏动人。寒江不扒饭了,他就这么透过发帘这么呆呆地看着,喃喃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这话一出,连碧脸色就变了,他双手在桌下飞快结印,那个杀招却怎么也使不出去,连碧啊连碧,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终下了狠心,却听那厢寒江恍然大悟道:“哦~~你跟二殿下长的真像。” 
   杀招戛然而止,连碧松开了手,也松了口气。芝芝捂着嘴直乐,逗他:“是的啊,大家都说我跟二哥哥长的最像。不过,你说,我们谁好看些?”要是平日里,芝芝绝没有胆量说出这话,可不知为什么,眼前这个举止怪异的青年让她觉得心安,少女心性就这么不自觉流露出来。芝芝说完这话就觉轻浮唐突,急忙转头去看连碧,见连碧神色轻松,放下心来。 
寒江听了她得话,竟果真认真分辨这兄妹俩,连碧被他专注的眼神看得很不自在,开口居然又是那句:“别看了,吃饭。” 
芝芝和寒江互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连碧看着眼前这两人笑的默契,眼神一暗,忽然觉得自己做了一个相当愚蠢的决定。
  连碧有些后悔了,他如今肯定自己出的是个昏招。寒江如今是哪个寒江不得而知,可以肯定的是,无论是哪个寒江。总是与芝芝亲近,对她爱护有佳。连碧站在廊下,看着不远处与寒江谈笑的芝芝,自从那顿饭后,这已经是两天内芝芝第三次造访了,她本来忧愁的面容见了寒江就灿烂起来,她本来如一朵倦怠的鲜花,恹恹地耸拉着脑袋,病态地美着,而寒江就像一剂神仙方,一下将她治好,她欢快地与他交谈,她冲他畅快地笑。寒江也对她敞开了心怀,那束起的遮面长发,那自在轻松地神态都昭示着他对她得信任对她得亲善。这俩人男的俊女的俏,坐在树下,宛如好画。 
   连碧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不知怎的就想起了自己那可怜的爱情和早夭的爱人。他们在一起的那半年,他对自己极好,那种好发自本心,纯粹至极,不是其他的师兄弟因为自己是个皇子而表示的那种,也不是父亲因为自己母亲是邻国公主自己出生又带吉兆的那种。这种好自从他死后,连碧就再未碰见,直到穿过镜花水月,遇到三年前的寒江,而如今,这个寒江的好也物归原主归了芝芝,自己又重新一无所有。就连三年后的寒江,对自己不好也是因为芝芝,从来不是因为他连碧本身。他这么想着,神情不由就寂寥起来。 
   寒江听芝芝讲着小时候的事,讲她与母亲扑蝶,讲母亲给自己糊的荷花灯,给自己缝的端午驱邪香囊,很是羡慕,他被母亲抛弃,阿爷虽对他极好,但他还是渴望这样正常家庭的伦常之乐。他一边笑着点头附和,一边心中自怜。这时候他看到了连碧,他问道:“你二哥跟母亲也这样嬉闹么?” 
   芝芝摇摇头,“二哥哥的母亲,二皇妃很早就去世了,二哥哥很得父王宠爱,常伴父皇左右,我极难得见他一面,只听宫人说二哥哥被父王宠地很是无法无天,极顽劣,经常闯祸。扯过父王胡子,剪过大皇妃头发,抢过太子爱马,掀了不少小宫女裙子,据说,当年他被仙人带走,宫里所有人都开心了好久。” 
   寒江听她这么说,先惊讶了一下,然后又想起了那天晚上的醉酒的连碧,心道:“他原来是这么活泼爱闹的少年,却因对我的愧疚,成了现在老气横秋的模样。”再转头去看连碧,连碧却已经走了,想起那时连碧的表情,有点不是滋味。 
   连碧走后,去了唐僧师徒的住处,与他们谈笑了一番,摆下酒宴,与八戒沙僧畅饮。他本只想与他们热络感情,好让他们成为孙悟空的掣肘为自己所用,可这几日他心情实在不佳,杯起杯落,不知喝了多少,看得半醉的八戒连连赞他:二殿下虽然长的像个女人,但喝起酒来就看出来是个真男人。连碧听了,酒精泡过的脑袋转不过弯来,脑中缭绕着:“连碧像个女人,是的,我像芝芝。”这个念头让他心生怨气,这怨气在酒席结束之后,顺着酒精的蒸发扩散到每个毛孔,他决定去找寒江,他想找他好好谈谈。 
   连碧进来时,寒江正在院中练妖丹,他天赋极高,进步神速。今日月光大盛,寒江将快成型的妖丹吐出,吸纳月之精华,太过专心,就忘了注意异动,直到连碧身影已至,他才发觉。惊得他猛地收回内丹,他刚踏入妖魔道,如此一惊一收,气血上涌,竟然一下子走火入魔,瘫倒在地。 
   其实连碧此时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他在想该跟寒江谈些什么,似乎没什么好谈的,说他夺他内丹吸他灵气是应该的?说他用他的身世去换太上老君的金丹是应该的?这都是他欠他的?连碧摇摇头,没有那三年的交集,这些都无从谈起。他回过神来,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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