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阻挠刽子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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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阻挠刽子手-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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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一张卢布存折和一张外币存折外别无所获。身份证他有可能随身带着,被罪犯拿走了。可其他的证件呢?没有毕业证书,没有劳动技能证书,甚至连出生证明也没有。或许他把这些证件藏到了什么地方,或许都被人偷走了。”
  “或许他根本就没有。”
  “这怎么可能呢?”
  “就是这样,根本就没有。应该尽快搞到列文科的履历,我们在这具尸体上浪费的时间太多了。”
  临走前,娜斯佳到值班室取走了情况通报。从今天一早她就没有来得及看通报,她准备拿回家研读。科罗特科夫要去他父母家,老人家准备装修房子,需要他帮忙把家具从一个房间挪到另一个房间,好给工人们腾出地方。坐在地铁车厢内,娜斯佳愉快地享受着这静静的、一个人的夜晚。她想象着,回家后先喝上一杯咖啡,吃几片面包,然后坐到计算机旁研究通报。车厢内人不多,她旁边的坐位是空的,娜斯佳忍不住了,她想现在就看通报。对与工作有关的所有事情,她有着孩子般的迷恋和执著。娜斯佳偷偷地向四周张望了一番,好像准备做一件不体面的事情似的。然后,她从包里取出通报。偷盗、抢劫、斗殴、尸体、儿童失踪……她一行行地浏览下去,只在一些关键词上停留几眼。虽然只是浏览,但看过的内容会牢牢地记在脑子里,在需要的时候就会拿出来使用。
  回到家后,她连忙在炉子上烧了一壶水,然后就坐在厨房里,将脚放在凳子上,一手拿着沾了乳酪的面包,一手拿着通报。这些用标准格式和惯用词句拟就的枯燥的文字,她可以几个小时不歇地读下去,就像在读一本最引人入胜的小说。但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阅读。
  “是阿娜斯塔霞·帕夫洛夫娜吗?”她听到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对,是我。”
  “我是绍利亚克。”
  “帕维尔?”她惊讶道,她压根儿就没有想到他会来电话,“过得怎么样?”
  “您的电话号码是米纳耶夫给我的,希望您不要介意。”
  “我还不知道您找我有什么事呢。”她干巴巴地答道。
  “我有一个请求……准确地说,不是请求,而是一个建议。要是可能的话,我想雇用您。”
  “这确实有点问题,”娜斯佳小心翼翼地说道,“您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暂时还不知道,有可能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是关于我的女朋友……一句话,我找不着她了。”
  “请原谅,帕维尔,这不是我的职业。尽管我要感谢您对我的信任,但追查一个不忠实的女人的下落,您最好还是去私人侦探机构寻求帮助吧。”
  “您不明白,”他的声音里有一点儿不耐烦,“我非常相信她。我只是担心,她有可能遭遇不测了。”
  “您有什么根据吗?”
  “她不接电话。即使是在夜里也不接。您听着,娜斯佳,请不要对我说,她有可能到别的男人身边过夜了。我非常清楚,她不会这样做。”
  “也有可能电话坏了,您去敲过她的门吗?”
  “我……您瞧,我不在莫斯科。我外出办事了。”
  “您是想让我跑一趟,敲敲她的门?”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您能做这件事吗?我可以付钱,多少都行。”
  “简直是胡说八道!她有工作吗?”
  “有,但我没有她单位的电话号码。请您理解,她等了我两年,从萨马拉回来后我一直和她在一起。我压根儿就没有想到要问她单位的电话号码。”
  “那好吧。我跑一趟,敲敲她的门,门开了,接着我该怎么做?我该对她说些什么?”
  “若她在家,那就问问她,一切是否正常,她为什么不接电话。娜斯佳……”
  电话中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娜斯佳耐心地等待着,看帕维尔还要说些什么。
  “帮帮忙吧,我会付钱。”他最终说道。
  “好吧,”她叹了一口气说道,“您把地址、电话号码和姓名给我。”
  “杜格涅茨·玛加丽塔·谢尔盖耶夫娜,塞瓦斯托波尔大街,44号楼……”
  “您说什么?”娜斯佳打断了他的话,“杜格涅茨·玛加丽塔·谢尔盖耶夫娜?”
  她在通报中看到过这个名字,大约在十分钟前刚刚看过。她迅速翻到那页纸。对,就是她,杜格涅茨·玛加丽塔·谢尔盖耶夫娜,塞瓦斯托波尔大街,44号。
  “帕维尔,”她急忙说道,“您最好还是回莫斯科。”
  “为什么?”
  “请相信我,这样做要好一些。反正警察从昨天起就开始找你了。”
  “为什么要找我?”
  “您的姑娘的确已遭不幸。她死了,帕维尔,您听我说……”
  但电话里既没有传来呜咽的低位声,也没有嚎啕的哀嚎声,只有忙音,他把电话给挂断了。
  干得漂亮!娜斯佳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帕维尔就是杀害玛加丽塔·杜格涅茨的凶手,她现在只是想弄清楚,警察是否发现了尸体。这种情况经常遇到。但……难道帕维尔·绍利亚克会这么蠢吗?她不太相信。
  电话又一次响了。
  “请原谅,”电话里传来帕维尔的声音,“我……有点儿控制不住自己。这事是怎样发生的?”
  “您难道不感到惊讶,不问问我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对……我表达得不清楚。丽塔……您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您的朋友米纳耶夫没有告诉您,我是一个警察?”
  “没有,他只是把电话号码告诉我了。丽塔发生什么事了?”
  “她被人勒死了。帕维尔,请相信我,您应该回来。您是第一个被怀疑对象。您刚被释放两周,您的姑娘就遇害了。所有的警察都会追查您的下落,他们肯定会找到您,然后把您押回莫斯科。您希望事情这样发展下去吗?尽快回来,自己到警察局去,这样做至少不会节外生枝。”
  “对,您说得对,”他的声音平静了许多,显然,听到噩耗后的第一反应已经结束了,“我会回去的,明天就回去。这样做要好些。娜斯佳……”
  “还有什么事吗?”
  “您在警察局工作?”
  “确实是在那儿工作。”
  “我回莫斯科时可以和您见次面吗?”
  “当然。您有电话号码,给我打电话。”
  “我指的是,在我去警察局前可以和您见次面吗?”
  “可以,您什么时候到莫斯科?”
  “明天,上午11点。”
  “那就往我单位打电话吧。记下电话号码。我可以向您保证,在明天中午之前,我不会向任何人提起您。但要是您不来,我就只能按规矩办了。我希望您能明白这一点。”
  “明白,我肯定去,请不要怀疑。明天见!”
  她放下了电话。原来是这样。娜斯佳,你的麻烦还真不少,总是遇到烦心事。要是他不来怎么办?要是他利用她给他的这段时间,躲藏起来,或者干脆逃之夭夭该怎么办?她是不是看错人了,他只不过是一个刚刑满释放的、有着愚蠢念头的人?不,不可能。帕维尔有可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棍,但他绝不是个傻瓜。他不会那么蠢的。娜斯佳想起了帕维尔曾经说过的话:
  “要是我什么时候欺骗了你,就让我挨雷劈。”
  “要记住我对你说过的话。”
  迷人的静夜消失了。娜斯佳开始变得急躁起来,她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同帕维尔的谈话。她想弄清楚,一切做得是否妥当,该不会出什么错吧。她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她想回忆起绍利亚克的音容笑貌,但浮现在眼前的总是一些孤零零的碎片——小眼睛、宽脑门、凸陷的脸颊、细长的鼻子,怎么也不能将它们拼凑成一张完整的面孔。
  早晨起床的时候,她显得闷闷不乐、疲惫不堪,热腾腾的咖啡和冰凉的果汁都没有能使她兴奋起来。上班后,她把自己反锁在办公室里,但心总也平静不下来,什么事也做不下去。“快到中午了,”她默默地对自己说,“帕维尔肯定不会回来了。我白信任他了。他欺骗了我,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我许诺过,必须遵守诺言。中午快点儿来吧,到那时,我就赶紧给负责玛加丽塔·杜格涅茨案子的人打电话,让他赶紧去抓帕维尔,也许还不晚,他还没有跑太远。”
  但是,娜斯佳错了,在中午12点差一刻的时候,帕维尔打来了电话。
  “我在机场。”他说,“我现在去哪里?”
  “问题在于,我没有不在现场的证据。”帕维尔说。
  他们坐在机场候机厅二楼的咖啡馆里。娜斯佳看到帕维尔比从监狱里刚出来时显得还要疲惫,一副病态的样子。
  “为什么没有?您已经说了,您是一周前离开莫斯科的。玛加丽塔那时还活着,很健康。根据专家鉴定,她是三天前遇害的。这一周您都在什么地方?”
  “我可以提供证据,但我用的是假证件。我去了一些城市,有机票,也在旅馆登记过,但用的都不是真名。”
  “那当然了,”娜斯佳笑道,“出狱时就费了那么大劲,您当然不会用真名生活下去。是米纳耶夫帮的忙?”
  帕维尔点了点头。
  “您应该理解,我不能提到米纳耶夫。说实话,我离开莫斯科的原因就是躲避那些找我的人。我在莫斯科呆了两周,在丽塔那里,但后来发觉再呆下去会有危险,于是,我就走了,我很难过……”
  娜斯佳狐疑地看着他,但什么也没说。在她的印象中,帕维尔·绍利亚克不是那种会为一个女人伤心,伤心到忘掉自身安危的男人。但是,这又怎么能肯定呢……她还不是十分了解他。有时,外表冷漠的男人,其内心没准儿却充满着忘我的痴情。
  “我们如何来证明你不在现场呢?”她问道,“若您不想提及米纳耶夫,那么,您只有一个办法:说证件是偷来的,照片是您自己贴上去的。或者说是从市场上买来的。昧着良心承认做过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
  “您是从演员的角度,还是从警察的角度给我提这个建议?”
  “我是从一个傻瓜的角度向您提这个建议,”娜斯佳一气之下,脱口而出,“我是一个大傻瓜,我还不清楚为什么要帮您摆脱这个困境。若这个姑娘是您杀的呢?而我现在却和您坐在这里喝着咖啡,谈天说地。”
  “不要这样,”绍利亚克平静地说道,“您清楚得很,我没有杀她。”
  “我怎么知道?我为什么要相信您?”
  “您是知道的,您也信任我。”
  “不要用您的这些祈求来迷惑我,”娜斯佳生气地嚷道,“也不要劝说我。我有我的职业道德。要不是因为我费那么大劲把您从萨马拉救出来,不想让您一个月后就又重新回到牢里,我才不会帮您呢。还是让我们来谈谈您离开莫斯科后的情况吧,最好是按每个小时来谈。您什么时候离开莫斯科的?需要精确。小时、分钟、航班……一切都要准确。”
  帕维尔微闭着眼睛坐着,他竭力列举着一周来他的一举一动,而娜斯佳则把咖啡杯和面包片往旁边挪了挪,在记事本上记了起来。
  “我住在别尔戈甸德市的‘青春’旅馆,头两天都是去郊外散步。星期一晚上生了场小病,所以,整个星期二我都躺在房间里。到了星期三,我感觉好些了,又去了郊外……”
  “有人能证明您整个星期二都呆在了旅馆吗?”娜斯佳打断了他的话。
  这很重要。玛加丽塔·杜格涅茨就是在星期二被杀的。
  “楼层值班员和打扫房间的女服务员都可以证明。女服务员第一次进房间打扫卫生是在上午11点,看到我躺在床上,她道了一声歉,为了不打扰我,她说迟些时间再来打扫。约两小时后,她又来了。见我还躺在床上,她关心地问我需不需要医生。我说不用。她打开了吸尘器,我的头很疼,于是我就走到了走廊里,那里坐着值班员,她是一个迷人的女人。值班员给我倒了一杯茶水……”
  “您认为他们会记住您吗?”
  “我想会的。女服务员肯定会记住我的。晚上,我在走廊里又碰到了值班员,她还问我感觉好点了没有。”
  “他们能从照片上认出您吗?”
  “但愿能吧。”
  “那好,”娜斯佳坚定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您坐在这儿,哪里也别去。我去打个电话。我要警告您,帕维尔,我的信任不是没有限度的。要是您欺骗了我的话……”
  她止住了话头。娜斯佳非常想说诸如“我要把您抓进牢去”或者“我永远也不会宽恕您”之类的话,但又觉得不是很合适。
  “会怎样?”帕维尔郑重其事地问道。
  “没什么”,她严厉地答道,“但最好您没有骗我。”
  “您全忘了。”他还是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忘记什么了?”
  “记住我对您说过的话,我永远也不会欺骗您。”
  他重新闭上了眼睛,用手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然后倚到了椅子上。一时间,娜斯佳觉得他们还在返回莫斯科的途中,一切还是原样:他的做作,他的难以捉摸的带着面具的面孔,闭合的双眼,横亘在他们中间的不信任和疏远的高墙。
  她振作了一下自己,走出咖啡馆去打电话。二十分钟后回来时,帕维尔仍是那个样子。
  “您在莫斯科有地方住吗?”她一边坐下一边问道。
  他默默地点了点头,眼睛还是没有睁开。
  “您要呆在自己的屋里,哪儿也别去。我谈妥了,没人会去追查您那些伪造的证件。现在您跟我去一个地方,照张像,然后您就可以回家了。我们今天就派人飞到别尔戈罗德去,把照片给服务员认一认。若他们认出了您,并且证明您对我讲的并无虚言,那算您走运。到那时,他们只会例行公事地向您提一些问题,您只要如实他说出那个姑娘的情况就行了,以后就再也不会有人打扰您了。”
  “在这之后,我可以离开莫斯科吗?”
  “难道真这么需要吗?”
  “我暂时还不能留在莫斯科。”
  “您怕什么?”娜斯佳挪揄道。
  “我要珍惜您的劳动成果呀,”帕维尔用同样嘲弄的口吻反驳道,“您费了那么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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