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难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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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难为-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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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年少,却已学会隐忍。被贬为庶民后忍受着诸多挫折,却还能从中寻得翻身的机会,单就这点,我便远远不及他。

我只会傻傻地,去保护我以为需要我保护的人。

结果到头来发现,他根本不需要我保护。

我目光淡漠,脸上却笑意涟涟:“皇兄所言极是,白驹过隙,时过境迁。曦儿总会长大。”

“白驹过隙?时过境迁?”宁夜低声喃喃着,眼帘低垂着,嘴角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曦儿的意思是说,你我之间,再也回不过到过去?”

“皇兄,这条路是当初你自己走的。”我淡淡道,“已经到了这一步,还谈什么回去呢?”

宁夜抬起双眸,神色瞬间一凝,旋即又展眉轻笑道:“曦儿说的是,实则,我也早就恨透了当这个皇兄。”

我微微一怔,不知宁夜为何会说出这种话来。

他踉跄地向前走了两步,扑面而来淡淡的酒香,他双眸有些涣散,尽管脸上温和地笑着,眼中却不见笑意。

我以袖覆鼻,皱眉道:“皇兄,你醉酒了。”

他双眸漾着浅浅的波光,淡淡道:“若非醉酒,我怎有脸面再来看你?”

语顿,他又垂下眼帘苦涩地笑道:“是了,我怎还有脸面来看你?”

我看着他颓然憔悴的模样,心中微微发酸。但是想起他曾用这副失意的模样算计我,心便冷了下来,凉凉道:“皇兄算计我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怎么如今倒觉得无脸面来见我了?”

他肩膀微颤,不言语。

我又道:“皇兄有苦衷,我自然是明白,可是无论境遇如何,决定却是自己做的。皇兄既然决定舍弃你我的兄妹情分,却仍要以兄妹之情相待,实在是太为难你,也太为难我了。”

他抬起双眸,温和的目光掩不住倾泻而出的悲恸。

沉默了良久,宁夜缓缓开口,声音凉凉:“我此生最恨的,便是同你做了双生兄妹。”

他抬起嘴角凄凉一笑:“宁夜,宁曦。就是这两个名字。”

“晨曦夤夜,终无相会相合,只有相对!”

我默了默,看着宁夜幽凉的双眸,忽地抬嘴一笑:“我从未想过与皇兄相对,只是皇兄,选择了如此。”

宁夜的眼神黯了黯,凝目望着我。

我避开他的目光,低下头淡淡道:“时辰不早了,皇兄早些歇息去罢。莫耽误了明日的婚事。”

红烛摇曳。蜡油无声地落下,绽开嫣红的灯花。宁夜立在那里,神情悲凉,少顷转身离去,玄青色的背影掩入茫茫夜色中,孤单寂寥。

我相信,这一刻他的悲戚是真,半无作假。但是那又如何?明日,他照样要娶仪巽,照样要同我争储。

双生龙凤的命运,已经无法逃离。



“吉时已到——”

五月二十日。大婚。

凤仪宫许久没这么热闹了,宫女悉数着上鲜红的衣饰,一路从凤仪宫站到了南宫门。

今日,会有一顶轿子从凤仪宫离开,亦会有一顶轿子迎入凤仪宫。

我穿上嫣红的嫁衣,被喜娘扶上轿子,回头再望了一眼凤仪宫。玉宇琼楼,依旧瑰丽,只可惜,我对它的感情再也不复存在。

宁夜站在宫门外,大红喜袍衬着他的脸色却是苍白。他抬眸望着我,远远地,看不出他眼中的情绪,只觉得如今站在那里的人,越来越遥远了。

“起轿——”

伴随着洪亮的一声,喜轿腾空而起。

我坐在偌大的轿子上,脸上蒙着红喜帕,看什么都似蒙上了一层红色。

忽然想起了莲真的话。

他说要我做两件事,一件是不要让皇兄娶仪巽,另一件是不要嫁给苏卿史。

但如今我两件事都做了。

我与他为敌这么多年,忤逆他,多半是没什么好下场。

但这回,他却平静地接受,回沂州去了。

有时候我甚至怀疑,他其实根本没走,或许就躲在哪里密谋着怎么收拾我,或许这场婚礼已经被他设了局。

但整个婚礼,却是十分顺利。

我在轿子里东倒西歪,头昏昏了半个多时辰。终于,轿子慢慢稳住,缓缓落地。

大红的喜帘被一双素净洁白的手揭开,另一只手缓缓地送到我面前,伴随着一个温和的声音:“公主。”

我颤颤地将手放入他温热的手心,他十指轻轻一捏,握住我的手将我牵出轿子。

透过喜帕看到外面清澄的白日,也似蒙着一层红。我看向苏思毓,他穿着鲜红的喜袍,长发用玉冠束起,一身喜庆的装扮与眉目间淡雅如水微微有些格格不入,但他双目仍是含着笑意,淡入春风,温润如玉。

所谓的婚礼,除了让我感觉昏头外,无他。

一个接一个的礼节,一杯接一杯的喜酒。

好在身边有苏思毓温和地提点着我,一套行程走下来,倒还是顶着住。

也多亏了我选择了同皇兄同时成婚,父皇身子不佳不能出宫,只留在凤仪宫主持皇兄同仪巽的婚礼。大部分的宾客分成两路,也有一批人两头都赶,刚去完凤仪宫便匆匆赶来公主府。本公主看看他们车马劳顿的模样,顿时欣慰不少。

慢慢地,月上枝头。

新婚入洞房。虽说是洞房,实则只是公主府上收拾出的一间新房。过了今晚,我还是回我的房间睡。

我婚前便已同苏思毓商榷过,大事之前,暂不同房。

所谓大事,自然就是等父皇龙驭归天。

此刻的厢房里弥漫着幽雅的檀香,红烛铺满了窗台,闪烁着温暖的火光。而房间的周围都挂上了朱红色的丝带,一串串象征喜结良缘的精致彩缕挂满了门帘。

我坐在床头,有一双手将蒙在我头上的喜帕揭开,抬头便见一双温润如墨的眼睛含笑地将我望着。

“累不累?”苏思毓温和道。

我揉了揉眉心,如实道:“有些倦了。”

红烛摇曳生辉,橘红色的灯火下,他温润如玉的容颜看起来十分温柔,俯下身在我额头上轻轻地一吻道:“那便早些歇息罢。”

语毕,便体贴地掀开被子,掖着我躺进去,又仔仔细细地将被子盖好,一丝缝隙都不漏

我虽是公主,但是从小不太喜欢被人服侍,苏思毓这般谨慎体贴地待我,反倒让我觉得有些不舒服。

我与他并肩躺着,却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嫁给他,我是极欢喜的,但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我忍不住开口道:“他乡遇故知,金榜提名时,洞房花烛夜,此乃人生三大喜事也。云眠,你可知人生三大悲事是什么?”

“嗯?”身边人侧过脸来望着我。

我笑道:“他乡遇故知借钱,金榜提名时落榜,洞房花烛夜不举。”

“……”

被子动了动,感觉身边的人凑近了我,他怀中隐隐透出温热的体香萦绕在鼻尖。

“你这是在怨我不举?”他低低地道。

我连忙干笑着解释道:“非也非也,我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他抬起头望着我,清透的瞳仁中闪烁着流光。

我忽然想起,曾经在哪听说过,骂男人千万不能骂他不举,这比骂他不是个男人还要缺德。

照目前的情形来看,本公主似乎缺了点德。

苏思毓就这么目光灼灼地望着我,望得我一阵心虚,便道:“云眠,我真是随口说说,我、我没那个意思……”

他却噗嗤笑了:“公主,你怕什么……”

我对他一会煞有其事地盯着我,一会嬉皮笑脸的行为很是纳闷。

还在愣怔的当口,他忽地低下头,覆上了我的双唇。

细腻幽凉的唇瓣,宛若春风一般的吻。我不禁浑身一颤,仿佛跌入了一汪深潭,浑身松懈,毫无防备地向下坠落。

少顷,他离开我的唇,再抬起头时,双眸中已经没了往日里的娴雅温婉,反倒是多了几分艰涩隐忍。

“我也很想现在就要你。”他嘶哑着声音道,眼角有一抹若隐若现的苦笑,“却又不知,我何德何能可以自私地占有你?”

我哑然了片刻,开口道:“我既已嫁给云眠,便是云眠的妻子。从身到心,都是云眠的,再也容不下旁人。”

他苦涩地笑道:“当真都是我的吗?”

我微微一怔,讶异地望着他。

他失笑道:“许是我今日高兴地昏了头,说了些胡话,你不用往心里去。” 

纵使他眼角眉梢都含着笑意,可是目光里却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欣喜。

我凝眉望着他:“云眠,你真的高兴么?”

“嗯?”他挑起双眉。

我叹了一口气道:“没什么,我倦了,早点睡吧。”

一簇光芒在他眼角悄然若失,他俯下身蜻蜓点水般吻了吻我的唇,柔声道:“嗯,睡吧。”

语毕,便躺在我身旁,呼吸匀长,似是入睡了。

夜阑寂静,我一直到半夜里都未曾睡着,偷偷起身看了看身旁的云眠。

含笑的双眸此刻安静地轻阖着,像熟睡的孩童般安谧可人。

我忍不住俯身落吻在他光洁的额角,仿佛吻上一块温玉般,浑身都感到丝丝的暖意。

扪心自问,我喜不喜欢云眠?答案毋庸置疑是喜欢,十分喜欢。

但人的心有时候又是那么不由自主,我不可否认莲真的出现,将我对云眠完好无损的喜欢裂开了一个细小的口子。

但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我的一生去弥补这道裂口。


作者有话要说:公主就这么嫁给苏苏了。但是公主木有和苏苏肉肉。大家是失望还是庆幸捏~
大家要相信真真一定会回来的,真真是不会放弃公主的~






、琴瑟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悠悠的琴声戛然而至,抚琴人停下莹白修长的手指,抬起头幽幽地望着我:“怎么突然吟和起这首越人歌了?”

我揉了揉鼻子,看着清风和煦下苏思毓身着浅蓝长褂,广袖垂地,手抚瑶琴,由衷地道:“我觉得这首歌,甚是应景。”

他笑着伸出手将我掖到身旁,十指翩跹于弦上,低垂着眼帘双目含笑,边抚边吟唱道:“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琴声扬扬,温柔款款。我禁不住面上一红,浅浅笑道:“你便用凤求凰对我的越人歌?”

他亦浅浅一笑,风轻云淡:“在公主面前,我怎敢自居为凤?不过也是应景,随口吟唱罢了。”

我盯着他温润的明眸,大了胆子主动吻上他薄凉的唇。

双唇相接,彼此交换吐息,云眠的唇软而细腻,似乎有淡淡的香味弥漫在鼻尖。

少顷,我松开他的唇,脉脉地将他望着。

他白净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仿佛十五、六岁情窦初开的少年,目光有一丝丝窘迫仓皇。

细细想来,我同他成亲也有半个月了。像这般主动亲近他的机会,其实少之又少。

他事务繁忙,这半个月父皇病重,九卿的事务大多都是他在打理,早出晚归,回来了也不是与我同房,是故纵使成了亲,见面的机会反倒比原先少了许多。

像现在这样,花下抚琴,吟歌相合的机会,实在是十分难得。

不舍得松开他的怀抱,我索性将头埋进他的胸膛,想只猫一样蹭着他的下巴。

苏思毓无奈的笑声传来:“公主这般……真叫我捉摸不透。”

我抬头凝目望着他。

他抬起嘴角,莞尔一笑:“公主有时候颇识大体,谨慎稳重,有时……却又像个寻常的小女儿般任性娇纵……”语顿,他又笑着摇了摇头,歉声道,“我又失言了,还望公主不要怪罪。”

“唔,你这算什么失言?”我谦和地笑了笑道,“云眠,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自己是投错了胎才当得这个公主。”

苏思毓微微睁大了双眸,漆黑的瞳仁里有流光闪过。

我用手弹着他的衣袖,一派天真地道:“云眠,若我不是公主,只是寻常人家的女儿,你还会娶我么?”

他伸手弹了弹我的脑门,不说话,就这般温柔地望着我,澄清的双眸里漾着碎碎的阳光。

我恍惚想起两年前,朝堂上初见苏思毓。

那是殿试取第三甲后的琼林宴,设在御花园。我只是好奇,偷偷地混进御花园望了望。

御花园中海棠盛放,满园妍妍。父皇还未驾到,这里的一干人等各自闲谈,抓紧机会结交势力。人群嚷嚷之中,我看到一个身影独自坐在幽静的回廊下,一片阴影之中却看到一双清透明亮的眸子,含着浅淡的笑意。

有人走过去与他道:“苏大人初入仕林,应当乘此机会广交结友才是,怎么坐在这里浪费时间呢?”

那人抬头莞尔一笑:“哪里是浪费时间呢?我若只顾着聊天,岂不辜负了这满园春|色?”

规劝他的人碰了钉子,讪讪地走了。

我心中暗想,此人既然敢出此言语。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家世颇丰,更本不须得再巴结权贵,另一种,便是他当真脱俗,不稀罕与世俗同流合污。

为了辨别他是哪一种,我好奇地走了过去,浅浅笑道:“若是海棠有知,听了公子这番言语,纵使凋零也不枉此生了。”

他闻声转过头来,和煦的晴曦映照下来,在他墨似的瞳仁投下翦翦光影。

我站在原地,呆愣当场。

他抬眉微微一笑:“是你?”

我无奈,只好点头。然后绉谎骗他说,我被卖进皇宫当了宫女。

他微微颔首,然后让我在他身边坐下。

我问:“你是来做什么的?”

他侧过脑袋莞尔笑道:“你觉得的呢?”

我看了看他身上鲜红的状元袍,佯装惊讶道:“哇,原来你是新科状元。真好,等皇上封你做了大官,你帮忙把我弄出宫去行不行?宫里的老嬷嬷可凶了,每天逼我干粗活累活,还不许我睡觉。”

他托着腮,默默地听我抱怨,清澄的双眸中漾着簇簇光影。

我见他不言语,便装着沉下脸道:“喂,你不会这么小气吧,帮我个小忙都不行啊?”

他终于失笑,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帮你可以,但你先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我这下笑不出来了,绷着脸紧张兮兮地望着他。

看到我一脸尴尬,他反倒笑得更加雀跃了,依旧托着腮,自顾自地喃喃道:“你这衣饰,虽然素了点,但是料子却是上好的,一定不会是刚入宫的宫女可以穿的。让我猜猜,你该不会是哪个宫里的妃子罢?哦,不对,你绾的发髻还是未婚少女的样式。”

他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浓郁:“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当朝四殿下,凤华公主罢?”

我被他气得脸都快绿了,他却依旧噙着笑,装模作样地给我作揖赔罪道:“先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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