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29-是谁在天边歌唱》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3229-是谁在天边歌唱- 第1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就在那天早晨,凌晨四点钟,项小米逃跑了,把那个女人一个人丢在了床上。然后,他就这么坐在长途汽车上,不停地走啊走啊。有一天,实在忍不住了,他打电话给淡梅,淡梅拿起电话听出来是他,就说,“哪位啊?”    
    他说,“我是项小米啊,不会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吧?”    
    “项小米是谁?我不认识啊!你找谁啊?”淡梅说。    
    “我找你!”项小米以为淡梅跟他开玩笑,笑了。    
    “我是谁?”淡梅问。    
    “你是谁啊?”项小米笑着问。    
    “我是谁你都不知道,打什么电话?”说着,淡梅就挂了电话。    
    他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闹半天,淡梅没有和他开玩笑,她是决计要忘记他了。    
    就是这样,项小米在路上走着,也希望能够忘了她。她是不会说一句软话的,更不会认错,她不可能再回来了,不可能了!    
    淡梅没有想到项小米居然不再给她电话,当然更没想到项小米早就离开北京了。她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已经更改了她的命运,更不知道以后她还会面临更多的变化,谁也阻止不了的命运,起因却只有一句话。    
    她想起项小米曾经对她是多么的包容,这种包容不是纵容,而是他相信生命蕴涵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并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存在着,就像淡梅相信灵魂一样。项小米相信“一母生十指,十指各不同”,没人比项小米更了解自己,所以,也没人比项小米更包容。然而,的确应该分手了,如果在一起只会给彼此造成伤痛。暂时的和好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就像盖起了高楼,高楼却没有地基,高楼能支撑多久呢?    
    就这样吧,一个人,孤零零在地球上行走吧,如果孤单是命定的,还有什么可悲哀的呢?自始至终孤单着,习惯了,麻木了,以为本该如此的,然而,有个人经过自己身边,哪怕方向是相反的,禁不住还是要问,是不是可以同行呢?方向原本就是不存在的,她想她可以跟随他的脚步更改方向,无论走向哪里她都愿意的。可他大步流星地走着,按照自己既定的路线走着,根本不在乎后面跟随的那个人,那个人为他更改了方向。他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却没有回头看她哪怕一眼,只给她留下一个越来越远的背影,渐渐化成了虚空。于是,她又像浮尘一样随风飘摇了。就这样吧,就这样吧,孤单既然已经渗入了她的骨髓,她又怎么可能摆脱得掉呢?    
    她那极其纯情的,如白夜一样苍白的感情,那种歇斯底里的言辞和激情,就像对爱的能量的疯狂释放,在冬日的阳光褪去之后,以一种冷漠的方式在暗夜里缓缓流淌。    
    接到项小米电话的时候,淡梅的心还是受到了震荡,不知道是欣喜还是悲伤,无论是欣喜或者悲伤,她能做的只是坚强。“不是我不能理解,不是我不能原谅,不是我不想回头,而是我不可以啊!即使今天我回了头,结果还是一样,早晚有一天我们还是会被这份感情所伤!生命已然不堪重负,我不能把悲伤捆绑在自己肩上啊!”淡梅在心里对项小米说。    
    她很想对他说声对不起,如此决绝地离开,如此不近人情,以尖锐的言语结束曾经那么深厚的感情,是因为她实在不想再对任何人心怀不满了,但是她什么也没说。她并不遗憾自己不能成为他的情人,那纸一样薄的缘分,她和他曾经传递过的灵魂,是无所谓时间的,她用一瞬成就了自己一世的爱情。    
    以为自己想清楚就再不会难过了,以为自己的眼泪早就流干了,就像那盐湖干涸了吧,谁能想到它能凝成晶呢?结成晶的眼泪渗进了土地,阳光下散发着惨白的梦色。谁又能想到冰川也会融化呢?汇入那片盐地,那盐湖又恢复了粼粼波光。眼泪还是眼泪,挂了电话,淡梅泣不成声。    
    田泽问她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为什么看起来总是那么忧郁呢?淡梅说,你看,我眼角都出皱纹了,我想我老了。田泽笑道,人都会老,有什么可担心的呢?淡梅说,我想我快要死了。    
    在此之前,淡梅从来没有对田泽说过任何一句丧气的话,更不会说起死亡。而在田泽眼里,淡梅就是那一树淡淡开放的梅花,坚强而且坚定,无意苦争春,却让春来妒的女人,怎么可能突然悲观了起来呢?是不是因为自己最近太忙,忽略了她的感受呢?    
    淡梅需要田泽,比任何时候都需要。需要他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这样她才不会去想那个令她心痛的男人,但她又不能让他留在身边,她怕自己哀伤的秘密被田泽发现。


第一部分:蛮横、恶毒,无法自控的淡梅

    田泽临走又给了淡梅一笔现金,让她自己去商场看看,或许购物能够让她开心起来呢?女人不都是这么排遣苦恼的吗?难道淡梅不是女人?    
    淡梅就是觉得自己不是女人,她已经遗忘了一切做女人的根本,她徒有女人的身体,却没有女人的内涵。现在的淡梅暴戾、乖张、蛮横、恶毒,无法自控,就像点燃的炸弹,她就是这么评价自己的,甚至她想,或许应该有人把她送到疯人院。    
    时钟在某一刻被上了弦,每到那一刻身体里就会铃声大作,搅得她心烦意乱。周末的时候,过节的时候,她会特别留意台下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她依然相信,项小米还会出现在她的面前,就像以前无数次地出现在她面前一样。那时候,她发疯地想念着他,钢琴弹得铿锵有力,几乎破坏了茶馆的气氛,直到老板叫停都听不见。    
    不停地说着分手、再见,却一点点靠近,一点点融合,到了今天,她才明白自己已经离不开这个男人,这个世界唯一能够容忍自己的男人。她期待着他的出现,却看不见他的回还。台下的人来人往如流水一般流过身边,自己却是河底的石,流水怎么可能为她停留、为她回还?真的希望可以不是这样的,上天赐给她阳光,不是让她感受寒冷的,而是让她感觉温暖,抚平她的伤痛,慰藉她的灵魂,引领她走向未来。她就像一棵橡树,每天早晨都要挨一刀,每天夜里自己又把伤口缝合,就像受伤已经成为习惯,就像这种习惯已经延续了几千年。她想起一位古希腊诗人说过的话,“我身上有无数个漏洞,到处都在漏水。”的确,淡梅觉得自己就是那个漏水的身体,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支撑多久。    
    “马上就要进入新的一年了!回来吧!这一次,我不再想什么永远,不管前途是什么,不管世事如何变迁,我都不会再对你说再见!”但是,敲门声没有响起,电话也没有铃声,淡梅陷入了从未有过的困顿。    
    项小米收到淡梅短信的时候,正在盘山路上看天,有一颗流星滑过天空,落在了山峦的那边。还在发烧,项小米觉得星星离自己很近,好像一伸手就能够到,可是真的伸出了手,手心却空空如也,手心升腾着一股白雾,就像山岚一样和黑黢黢的山融为了一体,然后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前年,我认识了你;去年,又重遇你;今年,我和你在一起;明年——君当如梅,自强不息。”项小米看着淡梅的短信,往事一幕幕展现在眼前,还有那幅刚劲有力悬挂在淡梅书房墙上的字,“君当如梅,自强不息”。    
    淡梅发这样的短信究竟是什么意思呢?项小米想从字里行间找到一些他需要的东西,比方说他想知道淡梅是不是在想念他,可是,项小米并没有找到任何思念的痕迹。或许,淡梅只想说“再见”?    
    “君当如梅,自强不息”,项小米默默念叨着这句话,越咀嚼越觉得此话有问题,云山雾罩的,他迷失在了黑漆漆的山峦里。    
    然后,他就接到了淡梅的电话。淡梅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们和好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项小米说。    
    “你在哪里?”淡梅说。    
    这是淡梅认识项小米以来第一次询问项小米在哪里。    
    “我在盘山公路上。”项小米回答说。    
    就像一盆冷水泼在淡梅心里,刚刚沸腾起来的热情被冷水浇灭了。原本她希望的不是这样,不是,她希望的是,听到她说这样的话,项小米会飞奔而来,然后拨云见日,幸福的日子就开始了。可是现在,他们已经天各一方了,她的努力是多么可笑啊!这是项小米第一次从自己眼前失踪,这一切都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的,而自己却毫无察觉。淡梅突然为自己感到悲哀,虽然在心里一再对自己说,“控制情绪!控制情绪!”    
    听不到淡梅的声音,项小米以为是自己的手机不在服务区了,“喂”了两声。淡梅“嗯”了一声,然后慢吞吞地说,“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按原计划应该是十号吧,我想一个人想一些问题。”项小米说。    
    “什么问题?”淡梅强打精神问。    
    “在一个地方呆久了,就会受别人影响,以为别人想要的东西就是自己想要的东西,跟着别人一起向前冲,却忘了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东西。”项小米说。    
    这就是淡梅欣赏项小米的地方,他从来不会因为别人而忘了自己,这是一个绝对自我的男人,自己有着一套绝对精密而实用的逻辑。淡梅觉得自己的心情慢慢缓和了下来,也接受了项小米不在北京的事实,就说“我想你。”    
    项小米的心忽然颤动了一下,车厢跟着颠簸起来,车向前行驶,心似乎还在原地,于是,心被拉得很长,像丝一样,随风颤动着。    
    这是淡梅第一次对项小米说这样的话,或许也是最后一次了。项小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虽然只是一闪念,却让他很心痛。


第一部分:她把他当作自己最亲爱的人

    这是一个好的开端,不是吗?或许一切都可以从头再来,她把他当作自己最亲爱的人,而他也会把她当作是今生最爱的人!一座山岭又一座山岭背后,就是黎明,他相信,一切值得追忆的事情都会在黎明时分发生,即使在最深沉的黑夜,黎明也始终对我们不离不弃。洒落在山梁上的第一缕阳光,就是关于未来的投影,孩子会长大,小树会长高,老人会苍老,传说中的神奇总是会被那些更现实、更残酷、不那么完美的气氛所替代,但真实永远是美好的。    
    挂了电话,淡梅这才想起忘了问项小米在什么地方,中国这么大,淡梅实在想不出应该把心情放在哪个省,就像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把眼光放在什么地方。正茫然不知所终,接到了项小米的短信,“爱你在心口难开。”    
    或许这就是爱情,她久违了的爱情,她喃喃自语,却脱口叫出了“刘云”——她死去丈夫的名字!她看到他就站在自己面前,苍白的脸上挂着苍白的笑容。    
    元月四号项小米就赶回了北京,匆匆收拾了一下行李就去茶馆接淡梅。淡梅和往常一样一脸平静,没有欣喜,也没有惊讶,好像什么事儿都未曾发生。    
    日子跟从前并没有两样,并没有像项小米想象的那样幸福平静。淡梅仍然控制不住自己暴躁的情绪,虽然项小米看出来她已然很努力。每次发完火,淡梅也会很后悔,但还是不递一句软话。只有一次,淡梅第二天打来电话说,“对不起,是我错了。”还是因为项小米控制着自己两天没有给淡梅打电话的结果,也是项小米最不能接受的那个实质性问题。    
    事后,项小米问淡梅,“为什么又怀疑我?你知道我最不能接受的就是你不相信我!自从和你在一起我从来没有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因为我知道这样才能激怒你!”淡梅说。    
    “你为什么要激怒我呢?”项小米无奈地说。    
    “因为我想离开你!”淡梅说。    
    “我们在一起不容易,你为什么老是想着要离开我呢?”项小米问。    
    “看不到未来的人总会认为自己没有安全感的,就像漂泊在大海里看不到岸!”淡梅说。    
    “未来就是现在的延续,为什么你会不懂这个道理?”项小米说。    
    春节前下了一场大雪,到春节的时候,路面就结了冰。从三十晚上开始,大街上就没有了人,更没有什么车了。项小米陪着家里的阿姨吃完年夜饭,匆匆离开了家,好不容易才打到一辆车,来到了淡梅这里。两个人约好了一起过春节,一早淡梅就告诉父亲,她和朋友去了外地,春节后才能回来。而且,淡梅也不用担心田泽会给她打电话,从一年前开始,田泽在节假日就不再给淡梅打电话,也不让淡梅打给他了。淡梅还跟茶馆请了七天假,说是去了云南,因为淡梅从来都是风雨无阻坚持上班,而且从来没休过年假,老板也很爽快地答应了,找了个大学生临时顶替淡梅弹琴。    
    好像是天意吧,是天意安排淡梅和项小米过这个春节的,否则不会这么顺利,淡梅想。    
    在淡梅的心里,这是她和项小米第一次一起过春节,也可能是最后一次,就像这个日子是世界末日,就像明天项小米就会化风而去,淡梅随时准备着项小米的离去。当然,先前她也很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一个日子,只不过每一次也都是磕磕绊绊的,不是伤心就是生气。今天,淡梅下定了决心不再跟项小米生气,无论发生什么事,毕竟明天就是大年初一。    
    大年初一女孩子不准动剪刀,否则就会一年劳累,这是祖辈留下的传统。大年初一更不准生气,否则就会一年都生气。淡梅还是很看重这些的,也可能是经验教训了她。记得那年初一,她知道了丈夫有外遇,她诅咒说,“你不得好死!”也只是一句气话,而且是在心里说的,结果,一切都应验了。从此,淡梅再也不敢小看祖辈们留下的规矩。    
    一大早起床淡梅就开始收拾屋子,连中午饭都没吃,只是随便吃了两片干面包夹火腿片,晚餐也是如此,直到晚上七点才收拾利落,洗了个澡,泡了杯茶,坐下大喘气。大年初一的整洁代表了一年的整洁,淡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