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之毫厘,失之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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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之毫厘,失之千里-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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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老样子。”赫连瑾情不自禁地弯着嘴角,斛律川也笑,“没见到你以前,还正常点。”
“那我还不如不见他。”
斛律川知道她在开玩笑,道,“你心里只有绿芜红菱那俩丫头,自然看不上刘思亥这等大老粗。”
赫连瑾闻之静默,斛律川微微一惊,心里疑惑,却不知说错了什么,也不敢随意追问,赫连瑾却主动开了口,“红菱追随了元子攸。”
淡淡的苦涩随着叹息悄无声息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虽然是曾经的朋友,她还是不愿以恶毒的词汇来描述她。
红菱另投后,在江湖上的名号是“凤凰”,却很少有人知道她的真名。斛律川被捕发配后,一直蛰居怀荒,对此知之甚少。闻听此言,斛律川不知作何表示,他和红菱不过见过几面,并不熟悉,但是在赫连瑾短短十六年的时间里,一大半时间红菱几乎都是随侍她的身侧。绿芜更像长姐,温柔大方,却缺乏主见,只有红菱和她性情相近。
斛律川抬头吸了口冰冷的空气,只觉鼻息哽滞,万般痛心,无从说起。赫连瑾只是十六岁的年纪,也许她以后会越走越远,但是这段往事,可能永远也忘不了。
一行人在途中暂歇几次,又全力疾驰,奔行向东。五日后直至西秀荣,踏着平原水草,直行臻西。赫连瑾在路边拉了个蓑衣老人,得知此刻战况,又带着众人转向西面深山。
原来当日赫连瑾点破,尔朱枭早知自己调兵的事情败露,和尔朱浔、尔朱玥翻脸后,就怂恿原塞北的鲜卑镇兵,一起对抗尔朱浔。尔朱浔平日与高门汉阀走得近,就成了鲜卑镇兵针对的借口,又有尔朱枭在其中挑拨,情势十分不利。
赫连瑾带着众人,循着蟾宫留下的足迹,终于在一处深山里找到了他们。
“——你没事吧?”最先看到他们的是绿芜,紧赶几步冲上来,把她上上下下摸了个遍,惹得周围士兵频频注视,纷纷露出暧昧的目光。
绿芜哪管得了那么多,只顾着问她此次北上的事宜,一路寒暄问暖,到了山间一处隐蔽的平地处。尔朱浔和尔朱玥落难时也是潇洒倜傥的,见了她最欣喜的莫过于尔朱浔,“你算了回来了。”
赫连瑾应了声,脸上又是惯常谦恭的笑。
尔朱浔微笑间,目光静静落在她身后的斛律川身上,咦声道,“这位小哥面生地很,不介绍一下?”
“这是斛律川。”赫连瑾转而对斛律川又道,“九爷,我和你提过的。”
一时之间,两个青年互相笑了笑,算是见过礼,面上友好地谈了谈。虽是初次见面,却像是有说不完的话。
山谷后面是一处杂草丛生的荒芜旷地,只有东面一处水潭,水质却也浑浊,每每路过,看不见任何生物。
尔朱浔落难后在这里栖居过一段时间,对这儿地形甚是熟悉,带着赫连瑾走了一段,渐渐看不见众人的身影,他才道,“有些日子没见阿瑾,又结识了新朋友,到是俊俏地很。”
“斛律与我相识多年,此次重逢,就是为了前来帮助九爷。”
“那是我误会他了?”尔朱浔挑着眉,轻声喃喃,带着丝遗憾抬头望天,“可我这双眼睛啊,从小就灵,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我的。”
这分明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赫连瑾在心里啐了口,暗骂他厚脸皮。
“斛律没什么让九爷误会的。”赫连瑾道,“我们认识多年,他的人品我清楚。不知道九爷在怀疑他什么,他说会相助,就一定不会做别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他助的不是我,看的是你的面子吧。”尔朱浔心中说不出的愤怒,更恼于她的态度,甩袖道,“我宁愿你一个人回来。”
赫连瑾惊惧于他露骨的话,忽然发现事情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此刻也不得不承认斛律说的有理。沉默中,两人各怀心事,在草地里走了很久,前面谷传来绿芜的呼唤,“用饭了——”
“时候也不早了,奴才恐怕不能陪九爷谈心了。”赫连瑾俯身一揖,就要离去,情急之下,他忽然从后面拉住她,“急什么,我的话还没说完。”
赫连瑾回过头来,“九爷还要说什么?”
“就是这种表情。”尔朱浔倒吸了口冷气,气得心肝儿都疼,他咬着牙,几乎从缝隙里挤出几个字,“赫连瑾,你就是个王八蛋!”
“怎么骂人哪。”赫连瑾反而笑了,使劲抽出被他握住的手,“九爷这个人,英明一世,可有时候就是糊涂,有时候更是不可理喻,幼稚地可以。”
看着她微微含着讥诮和无奈的眼神,尔朱浔从来没觉得这么憋屈过。他什么时候放□段追求过别人,到头来碰一鼻子灰,面子里子都丢了个精光,容易吗?偏偏有人还不领情,刀枪不入油盐不进,他是既上不来也下不去,吊在半中央,个中滋味,不是常人能理解的。
赫连瑾道,“与其想这些有的没的风月之事,九爷不如多想想如何退敌。一般的兄弟间是没有问题的,像这样有问题的,结果无非是你死我活。九爷做好心理准备了?”
“这个不劳你教。他怎么对我的,我自然怎么回报他。”
“那是他自食其果。但是,奴才还是有个不情之请。”
“我知道。”尔朱浔截道,“你关心四丫头,总觉得我对她冷血无情。”
“希望九爷得饶人处且饶人。”
“你自己就是个良善之辈了?”他负手在她身侧迂回审视,斜挑的眼线说不出的慵懒和惬意,“说别人的时候先想想自己干过什么,当初你投靠四丫头的时候,手底下没害过几条人命吗?”
赫连瑾眉心一挑,淡淡道,“你调查我?”
尔朱浔一时嘴快,此刻说不出的尴尬,幸得他脸皮厚,面上一点也看不出,仍是负手伫立,“我手底下的人,我自然有知道的权利。”
“那九爷知道我的过去了吗?”赫连瑾觑着他,面上平静,不见一丝惊慌,只是轻轻舒着气,“我可是亡国公主,扫把星,这样还喜欢我?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就是能连累别人。”
“就是因为知道才喜欢你。”他的眼睛忽然驳于平日的深沉和疏懒,星光般耀眼闪烁。在这样狂热逼人的目光里,赫连瑾不由自主退了几步,“九爷……”
“不要说。”他伸出一指,轻轻封住她嗫嚅的嘴唇,赫连瑾仿佛可以听到他笑容在她面前绽放的声音,“我还没有主动追过一个女人呢,就算现在不喜欢我,也给点面子,给个机会嘛。”
“九爷也需要脸面?”赫连瑾轻笑,“我还以为九爷的脸皮已经可以去砌墙,刀枪不入了呢?”
“这是一股韧劲。不经历风雨,怎可看见霄虹?”他说起来还颇为自豪,背着双手往前舵了几步,赫连瑾看他装腔作势,差点笑场,强忍着在后面道,“是,九爷英明神武,文成武德,一统江湖。”



、四十五。心事

四十五。心事
“这是什么事,就像我前世造了孽,今生偏要受这个罪似的。”尔朱浔一回来,就对尔朱玥抱怨。四下无人,尔朱玥清雅的面容笑得微微眯着眼睛,就像只小狐狸,叹了声,“自作自受,怨不了别人。”
“不安慰我就算了,你这算什么兄弟?”尔朱浔扑过去,掐了他脖子,尔朱玥捶着他,无力憋着脸通红,“放手!”
“掐死你。”尔朱浔恨恨地。
两人打闹了会儿,终于安静下来。尔朱浔还是苦着张脸,哪里还有之前在赫连瑾面前的雄心壮志,两人背靠背坐着,身下的岩石冰凉彻骨,山壁上不时传来呼呼风声。
尔朱浔道,“喂,不闹了,给支个主意吧。”
尔朱玥只敢在心里偷偷地笑,声音却是正经地很,“我也没追过人,怎么知道?不过你可以去问一下那些追你的女孩,想必能得到不少答案。”
“你当我傻?”尔朱浔气道,“今天不给我想出个主意,你别想睡觉。”
尔朱玥仰望头顶满天繁星,寂静夜里,只有风声鸟鸣,万般凄凉,都在心头挥之不去,却也只能陪着他在这儿胡闹,不由苦笑,“大敌当前,你还有闲情想这些,不如担心担心大家的身家性命。”
“你担心吗?”
尔朱玥哑口无言。
尔朱浔笑道,“汉化乃大势所趋,是孝文帝迁都洛阳、推行以来的主流,反对一路都有,却一路盛行,这便是帝国未来方向。这么多年以来,尔朱枭仍然冥顽不灵,留着他在塞北,就是一个大大的隐患,元子攸绝不会容许这样的人活在这个世上碍他的路。”
“看来你早有打算,不知我们的援兵何时会到?”
“不急,先给他点甜头。我等这一天那么久,怎么能让他有退去的机会。”
“这就是以身犯险了。”尔朱玥拔了根草,摇晃着甩到他面前,“但愿这一天早一点来,我还是喜欢清静些。”
“想做个闲散的七爷,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两人相觑而笑。
翌日,赫连瑾和斛律川早早起了,相携驾马,一同奔出山谷,一是为了打探,二也是为了寻几分放松。
马上的风吹过耳畔,发丝恣意轻扬,吹乱她心头盘桓的愁思,却是理不断,更加乱。不由回头道,“斛律,我现在到底要怎么办?从来没见过脸皮那么厚,又那么麻烦的人。”
斛律川道,“你说的是谁?”
赫连瑾面色不豫,“还能有谁?”
“你说明白点。”他心思剔透,已然猜到几分,仍不愿主动开口。赫连瑾的烦恼恰巧映入他眼中,不由联想到自己,是否也是这么让她揪心?这样的无奈,他只能埋在心里,道,“我确实不知。”
赫连瑾蛮横道,“你心里清楚得很。”
“好吧。”斛律川苦笑,“其实有人追也不是坏事,你总嫌麻烦,不知这是一般女子求也求不得的。”
“我烦得很。”赫连瑾一提起这桩子事情,一个头就变两个大,“你倒是给我支个招,怎么才能摆脱那个家伙。”
斛律川道,“九爷其实也不是很糟糕,放平常心看的话,配你也是足够了,只是你对人家有偏见,所以才不待见他。”
“我对他有偏见?我能对他有什么偏见?无赖、厚脸皮、卑鄙下流、无情无义……”赫连瑾掰着手指细数家珍,最后一拍手,“就是我想接受他,也实在是太对不起自己了。没见过这么死皮赖脸的,非得把人整崩溃吗?”
斛律川看她几近抓狂的神色,黯然笑道,“他要是真那么惹人厌,依着你的性子,是直接无视的。”
赫连瑾沉浸在自我中,根本没有发现他神色的异常,道,“我倒是想,可他实在是烦,又缠人,真是比个女人都麻烦。再这么下去,我找个女人得了,也省得他再烦我。”
斛律川听了她的话,心中苦涩也掩不住笑意,失声道,“找谁?绿芜、还是你刚收的那个小丫鬟阿鸾?依我看,绿芜太老实,骗不了人,不大适合,到是阿鸾,一看就是一肚子坏水,到可以试一试。”
“这话让阿鸾听见,肯定找你拼命。”
“我还会怕一个小丫鬟?”
赫连瑾笑道,“她不必你小了,长得也不错,其实你们倒可以凑一对。”
斛律川惊了一惊,忙挥手摇头,“我只想一个人浪迹,只会误了她,你别瞎做媒了。”
“我自然是开玩笑的。”赫连瑾也是尴尬不已,小心不再提这一类的话题,两人往西侧奔,寻着一处空地,设好陷阱,又去东面山林打下几只山鸡野禽,在地上生了火,吃了些许,剩下的用荆棘捆了一起捎回去。
沿路都是荒芜的地方,人迹罕至,两人一路策马回到山谷,也是各怀心事,安静地很。到了晚间,几个人一起绕着一处荒草茂盛的地方生火,把山鸡野禽串了套在上面,赫连瑾抓着木棍,神色有些茫然。
“糊了!”旁边一人推她,她才恍然回神,忙传动木棍翻了个面。
“阿瑾一整天都无精打采的,可是关心战事?”尔朱浔撕了只鸡腿给她,道,“这个不需担心,我们只需要在这儿静观其变。”
赫连瑾老实不客气接过来咬一口,吞咽下去,又喝了口水,“看来九爷早有对策。”
“阿瑾也不是个会坐以待毙的人,就算没有我,想必也早就想好了妙计。”
赫连瑾道,“我可比不上九爷,只是些雕虫小技,只能骗骗小孩,耍耍无赖,做不得什么大用场。”
尔朱浔听出她在骂自己,不以为耻,反而暗暗欣喜,道,“雕虫小技也未必不可,耍耍无赖,有时也是必须的。宋祖也不过是市井贩席出生,更有高祖之流……”
“是是是。”赫连瑾道,“九爷对汉学甚是精通,奴才不过会耍耍大刀,没有文化,远远不及。至于九爷说的什么,奴才自然也就听不懂了。”
她起身拍拍身上灰尘,对众人请辞。
“怎么就走了?”尔朱浔亦步亦趋跟上来,“你就算不喜欢我,也不用明着打脸吧?”
赫连瑾步伐只有加快,却还是甩不掉他,不由停下来,“九爷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不是清楚地很吗?”
赫连瑾初见他时,只觉他俊美逼人,笑起来如同清水扑面、秀霞漫天,现在一看到他的笑容,心里就是犯堵,恨不能一拳头打上去,眼不见为净。
尔朱浔虽然不知道她具体的想法,但也能猜出个一二,思及自己受到的冷遇,更不愿就那么放弃。
“你不想见到我,无非是那档子事,那我们就不谈私事,只谈公事。”
赫连瑾见他一本正经,正要冷笑,转而一想,道,“九爷要谈公事,我自然奉陪。只是不知谈的是什么公事?”
“自然是我们目前的处境。”他顿了一顿,冁然而笑,“不过你如此淡定,想必也猜到了我的打算。”
“九爷可以明说。”
尔朱浔道,“我也没有什么好计策,只是求了人来帮我。我们名义上也是魏庭的属民,他们不会不管的。”
“尔朱枭名义上也是魏庭下辖,怎么不见他们去救他?”赫连瑾终于冷笑了,“九爷不如说得更明白点,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不过仰仗各自利益的趋同。”
“看,你不也明白?”
“我自然是明白的。”明白地她真不想再听他废话,拱手道,“奴才实是疲乏,先行告退。”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更何况尔朱浔的脾气也不是绝佳,便不再开口挽留。见她离去时脚步分明的放松,忍不住一脚踢在身旁的岩石上。
黑暗里闷哼一声——流血了。



、四十六。山底

四十六。山底
连日来的天气愈加寒冷,山里的溪涧薄薄一层都结了冰,这样的天气,旷野之间更难觅见食物,赫连瑾一早就接过绿芜的竹篓,下山寻找野菜。
临行前,绿芜自是百般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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