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女匪_作者:贺绪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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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女匪_作者:贺绪林-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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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窑里边有一团黑糊糊的东西,我以为是个啥野兽,吓了我一大跳。我在窑口喊了几声,不见有啥动静,便壮着胆钻了进去。仔细一看,是个十四五岁的男娃,已经冻僵了。我急忙脱下皮袄把他裹住,生着了火,把他救醒。我问他叫啥名,家在哪里,都有啥人。他说他叫铁蛋,没有家,父母双亡了。他给一家财东放牛,一头牛跑丢了。他不敢回去,满到处寻牛,遇上了大风雪,钻到破窑里躲避风雪,又冷又饿……”

    爷爷明白了:“哦,是你救他一命。”

    钱掌柜点点头:“他是个可怜娃,无家可归,无路可走,就跟上我赶驮了。”

    爷爷说:“你是个好心人。我看得出,你把他当亲侄儿待哩。”

    钱掌柜说:“他是个好娃哩……”

    俩人正说着话,就听铁蛋在远处发出一声惊叫:“叔,有土匪!”

    钱掌柜和爷爷忽地站起身,爷爷顺手拔出了手枪。俩人朝铁蛋呼喊的方向跑去。没跑出几步,借着火光就看见铁蛋慌慌张张跑了过来,边跑边喊:“土匪来咧!土匪来咧!”

    这时就听见一阵枪响,钱掌柜急奔过去,铁蛋一个趔趄,扑进钱掌柜的怀中,说了声:“林子那边有土匪……”头歪在了一旁。

    “铁蛋!……”钱掌柜惊呼一声,他搂抱铁蛋的手触到了铁蛋的后背,黏糊糊的一片。

    这时爷爷大声喊叫起来:“弟兄们,抄家伙!有敌情!”

    最后的女匪 第二十章(4)

    士兵们急忙爬起身,操起了武器。这时,林子那边枪声响成了一片,子弹飞蝗似的飞了过来。几个士兵栽倒在地上不再动弹,阵脚顿时大乱。爷爷大声喊道:“弟兄们,不要怕,跟狗日的拼个鱼死网破!”

    爷爷的特务连毕竟训练有素,很快就镇定下来,趴在沙地上开枪还击。

    钱掌柜放下铁蛋,眼里射出复仇的怒火,抓起身边一个中弹身亡的士兵扔下的枪,扣动了扳机,出膛的子弹呼啸着奔向仇敌。

    彪子所率的二十几个匪卒都是职业土匪,不仅凶残,悍不畏死,且有备而来。他们借着夜色的掩护,步步逼近。爷爷他们是疲惫之师,而且没有防范,形势对他们十分不利。

    枪弹声在荒漠之夜显得那么的惊心动魄,犹如晴天霹雳;又是那么的苍白无力,犹如蚊虫嗡嗡。

    这场战斗很快就分出了胜负。彪子一伙惯匪越战越勇,包围圈越缩越小。爷爷他们伤亡惨重,拼死抵抗,已露败迹。

    这时又有了新的危机,子弹所剩无几。爷爷压低声音,命令道:“不要放空枪,等狗日的靠近了再打!”

    彪子见爷爷他们不打枪了,当即就明白是咋回事,扯着嗓子喊:“狗日的没子弹了,给我冲!”

    匪徒们嚎叫着冲了过来,距离越来越近,看着只有二十几步了,爷爷咬牙喊了声:“打!”手中的枪就响了。冲在最前头的几个匪徒趴在沙地上不动了。其余的匪徒慌忙卧倒。

    忽然,传出一声呼救声:“彪子,快救我们呀!”

    是女人的声音,尖厉而嘹亮,盖过了枪弹声。

    彪子一怔,随即听出了声音,扯着嗓子问:“玉秀,是你么?”

    “是我!彪子,快救我们呀!”

    “谁都和你在一起?”

    “玉珍和碧秀!”

    爷爷低声喝道:“让她给我闭嘴!”

    趴在玉秀身边的黄大炮一把按住她,骂道:“你个傻×,喊叫啥哩!”

    玉秀挣扎着扬起头,扯着嗓子喊叫:“彪子,快来救我们!”

    爷爷火了:“大炮,你狗日的还让她喊!”

    黄大炮收起怜香惜玉之意,恶狠狠地把玉秀的头往沙地上按。玉秀拼命挣扎。黄大炮面露狰狞之相,拔出了匕首。恰在这时,爷爷扭过脸来,急忙喊:“别弄死她!”

    黄大炮收起了匕首,整个身子压在了玉秀的身体上,趁机在她身上胡乱挖抓。这个家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这股邪劲。玉秀虽拼命挣扎,但远不是黄大炮的敌手,只能让其占尽便宜。

    “玉秀——”彪子大声喊叫。

    玉秀耳闻其声,却被黄大炮压得喘不过气来,哪里还能应声。

    彪子不见玉秀回答,情知不好,发出了公狼似的嚎叫:“弟兄们,给我冲!”跃身而起,两把盒子枪左右开弓,打得火光四溅。

    匪徒们嚎叫着尾随彪子冲了过来……

    奶奶说,那时彪子像匹发了疯的公狼,不要命地往上冲。你爷爷他们都不可能知道,玉秀是彪子的情人。

    玉秀原本是沙柳镇一家妓院的姐儿,也是那地方的花魁。去年秋天,彪子跟随徐大脚来到这里买马,徐大脚与陈元魁勾搭上了,冷落了彪子。彪子不甘寂寞,便背着徐大脚去沙柳镇寻欢作乐。

    从古到今,嫖要有貌和钱。彪子两样都有,他相貌英俊兜里有钱。一进妓院他就点名要花魁。他出手大方,很快就赢得了玉秀的芳心,俩人打得火热。离开这地方时,不是慑于徐大脚的威严与凶残,彪子就给玉秀赎了身,把她带回陕西。

    这次彪子跟随徐大脚逃窜过来,看到玉秀成了陈元魁的人,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原来他们走后,陈元魁偶去沙柳镇游玩,夜宿那家妓院,恰巧是玉秀接的客。一夜风流,陈元魁完全被风情万种的花魁迷住了。临走时,陈元魁掠走了玉秀,妓院的老鸨早就知道他的恶名,屁都没敢放个响的,眼睁睁地看着摇钱树被人抢跑了。

    最后的女匪 第二十章(5)

    当彪子看到玉秀时,陈元魁身边的俊俏女人足足有一个班。尽管陈元魁比彪子更剽悍更有钱,也怜香惜玉,可分身无术,不能专一地爱一个女人。玉秀虽是青楼女子,却向往有一个倾心爱她的男人。因此,她一直记挂着心仪的彪子。那天俩人乍一见面都有惊喜之色,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又不好说啥,只是以目传情。

    那个时候,彪子听不见玉秀的回答,以为玉秀被打死了,当下红了眼睛,大声吼叫着:“玉秀,我给你报仇来啦——”

    彪子不惜命地往前冲,跟在他身后的喽啰都是亡命之徒,不甘落后,蜂拥而上。

    爷爷他们负隅顽抗。匪徒们攻势十分凶猛,子弹飞蝗般飞了过来,爷爷身边的两个士兵又中弹身亡。爷爷红了眼,挺起半个身体,举枪猛烈还击。冲在前头的两个匪徒栽倒在沙地上。可匪徒们的嚣张气焰并没遏止住,反而攻势更凶猛,又有几个士兵亡命于枪林弹雨之中。

    “弟兄们,打!”爷爷狂怒了,手中的驳壳枪吐着火舌。

    趴在他身边的钱掌柜开枪一边还击,一边大声道:“贺连长,不能硬拼!”

    爷爷似乎没听见钱掌柜的话,单腿跪起射击。他有点失去理智了。

    “贺连长,卧倒!”钱掌柜喊了一嗓子。

    没等爷爷醒过神来,钱掌柜猛扑过来,把爷爷压在他的身下。稍倾,爷爷推开他,爬起了身,只见钱掌柜背心洇出了一片鲜血,把被油汗渍得发黄的白粗布背心染得说不出是什么颜色。

    “钱掌柜!钱掌柜!”爷爷疾声呼唤。

    钱掌柜睁开眼睛:“别硬拼,要保存实力……”

    “你不要紧吧?”爷爷的鼻子发酸。

    “不要紧……快撤吧。”

    爷爷点了一下头,要搀扶钱掌柜一块撤。钱掌柜说:“别管我了,你们撤吧。”

    “那咋行,我不能扔下你不管。”

    “我走不了了。”

    “我背你走!”爷爷是个很重义气的汉子,他不能置救命恩人于不顾。

    钱掌柜苦笑道:“你是个明白人,咋说傻话哩。你要背着我,咱俩都得完。”

    两颗泪珠滚出了爷爷的眼眶。

    钱掌柜又笑了一下:“你也是条硬汉,咋这么婆婆妈妈的。有道是:义不养财,慈不带兵。你这个样子还咋带兵哩,快撤吧。”

    爷爷明白这是生死离别,忍不住问道:“老哥,你给我说实话,你到底是干啥的?”

    钱掌柜出气急促起来,但吐字还清晰:“这会儿我也不必瞒你了。我不姓钱,姓周,叫周国斌……我是共产党人,铁蛋也是……我读过书,也扛过枪……快撤吧,土匪冲过来了……”他气若游丝,声音越来越低。

    刘怀仁猫腰跑了过来,急促地问道:“连长,土匪冲上来了,咋办?”

    爷爷抹了一把眼睛,狠着心说了声:“撤!”

    爷爷他们边打边撤,巴掌大的胡杨林无险可守,渐渐的面临绝境。就在这危急之时,匪徒背后边忽然响起了枪声,有人惊呼起来:“不好,我们上当了!”霎时,匪徒们乱了营。

    彪子大惊,急回首想看个究竟。这时东方已露鱼肚白。晨色中影影绰绰有一支人马,看不清有多少人,子弹不怎么密集,却很有准头。彪子身边好几个匪卒已中弹身亡。

    爷爷也是一怔。他也闹不明白来者是谁,但可以肯定他们是自己敌人的敌人。形势一下子出现了转机,爷爷大吼一声:“弟兄们,我们的援兵来了,冲啊!”率先冲了过去。

    士兵们见来了援兵,顿时来了精神,吼叫着冲了上去。匪徒们腹背受敌,顿时大乱。彪子大声吼叫着:“别乱,给我顶住!”可此时此刻谁还听他的,匪徒们溃不成军,夺路而逃。

    彪子见大势已去,慌忙抢了一匹马,翻身上去,连连加鞭。爷爷瞧见了,从身边一个士兵手中要过一杆长枪,举枪就射,随着一声枪响,彪子翻身落马,那马受了惊,长嘶一声,落荒而逃。

    最后的女匪 第二十一章(1)

    爷爷收拢了队伍,正想过去看看是谁救了他们。这时就听见有人高声喊叫:“连长!”

    爷爷闪目细看,是常安民!不禁大喜过望,急忙迎了过去,俩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连长!”常安民语音哽咽,已有泪水涌出眼眶。

    “安民,我的好兄弟,你又救了我们一回……”爷爷这个刚强的汉子,只觉得眼睛发潮。

    黄大炮和刘怀仁都围了上来。刘怀仁道:“我就说是谁哩,原来是安民你。”

    黄大炮在常安民胸脯上打了一拳,笑骂道:“我还以为你给阎王爷当女婿去了。”

    常安民笑道:“我是想给阎王爷去当女婿,可他嫌我长得丑,又把我打发回来了。”

    大伙都哈哈大笑起来。随后爷爷问常安民咋到这里来了?

    常安民给爷爷讲述了他们的遭遇……

    那天晚上,常安民率一排往左突围,冲出重围时,一个排只剩下了十二个人。他们来到大沙丘前,不见爷爷他们的人影。等了半个时辰,还是不见爷爷率队到来。看看天色渐明,那地方不是久留之地,他只好带着残兵离开了沙丘。后来,他们也误入荒漠戈壁。

    这天黄昏时分,他们遭遇到一群沙漠狼。夕阳的余晖把荒漠涂染成一片猩红。猩红之中走着一支十几人的队伍。队伍因为缺少给养,已经十分疲惫不堪,所幸他们都带着武器。那群沙漠狼早就看见了这支疲惫的队伍。它们守候在前方,像狗似的蹲着,用绿莹莹的凶残的目光注视着这支队伍。偶尔有只狼用前爪挠几下嘴巴,这种神经质的动作,表明饥饿正在折磨着它们。

    这群沙漠狼是荒漠精灵,它们蹲在那里守株待兔,以逸待劳。一旦这支疲惫不堪的队伍走近它们,它们便会在头领的带领下发起突然进攻。

    走在队伍最前边的常安民最先发现了这群狼。最初的一刹那,他以为是一群狗,随后他看见了那一片绿莹莹的凶光,就知道不是狗,是狼。他禁不住打了个冷战,掣出了手枪,急令队伍停止前进。

    士兵们这时也都看清了险情,人人都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头发也竖了起来。

    那群沙漠狼眼看到口的猎物不肯向前了,着急起来,狼群出现了骚动。有几只狼用前爪抓挠着沙地,那锐利坚硬的爪子几下就把沙地刨了一个坑,长长的垂涎从口中流淌出来。这时有匹狼发出一声长嚎,狼群顿时安定下来。

    发出长嚎的是匹骨架很大的公狼,它的头顶有一撮白毛,显然它是这群沙漠狼的首领。它蹲在一旁,不时地舔一舔自己的皮毛,似乎对前面的猎物毫不在意。可它已经看出面前这群猎物可不是轻易能吞掉的,需要耐心地等待时机。

    夕阳落山了,天色昏暗下来。

    常安民心中十分着急,他明白这样对峙下去对他们十分不利。黑夜的荒漠是沙漠狼的世界。他带着队伍想回去,再绕道走。没想到的是他们退一步,那群狼逼上一步,始终与他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眼看天就要黑了,常安民更加着急,打了一枪,想吓散这群狼。狼群果然有点慌乱。那匹头狼又连连嚎叫几声,狼群很快就镇静下来。常安民无奈,只好让士兵们握紧枪提高警惕。这时他想到了爷爷他们。如果整个连队在,人多势众,这群沙漠狼何惧之有。可现在他们只有十几个人,而面前这群沙漠狼少说也有四五十匹。所幸他们手中有武器,不然的话,他们只能是一堆肉让狼们饱餐一顿。

    在对峙之中,狼们终于沉不住气了。有这么多猎物近在咫尺,却只能用饿得发昏的眼睛会餐,这实在有悖狼们的脾性和习惯。有匹狼忍耐不住向猎物发起进攻。头狼没有制止它。头狼也忍耐不住了,正好让它试探一下对方的虚实。

    那匹不知死活的野兽莽撞地冲了过来。一声枪响,它倒在血泊中,绝望地嚎了一声,四蹄朝天蹬了几下,就不再动弹。

    常安民他们往后退了退,狼群冲了过来。头狼用前爪按住刚刚死去的同类,连腿带胸撕下一块蹲在一旁大口享用起来。其他狼一拥而上去撕咬同类的尸体。这匹狼太瘦了,狼们还没摆开吃的架势,会餐便结束了。有两匹狼因没沾上边,互相撕咬起来。其中一匹是年轻的公狼,另一匹是衰老的母狼。力量悬殊,年轻的公狼很快地占了上风,把那匹母狼打倒在地,迅疾用利爪撕开了它的肚皮。伤狼凄厉地嚎叫一声,用利爪回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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