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取代／我未知的未来／不要谁来编排／期待是种色彩／信手涂改／日子充满自信／风采／未知的岁月／有多么多姿多彩／由我自己来主宰……”
一马当先篇恋爱怎么影响高考（1）
黄小谊
高考、清华，我把自己逼到了“成者为王败者寇”的田地，是因为“早恋”。对于这个词，我从来是不屑的。“如果早了，就不恋了”，“如果恋了，就不早了。”更为可笑的是那“含泪的请求”——“不要品尝那涩口的青苹果吧！”青苹果，青苹果，高考结束，一夜红透。关于这一点，我已写了好些咄咄逼人的文字，议论或抒情。现在想要还原一段故事，想要平和地叙述，脑子里便顿时没了所谓结构，只得散乱地罗列些事实，蘸着些回忆的墨汁。
从初一开始，有个男生追我；追到高一，追上了。于是我有了男朋友。除了吃饭时间长了点以外，也没做什么“影响学习”的事情。但有一次期中考试我们都考砸了，我是数理化三科齐整整地全都不及格，他的是语文。因为他是实验班的，他们老师就赖上我了。语文老师跟班主任说：“我看就是那个黄小谊……”班主任给他妈打电话，他妈给我妈打电话，我妈说我，我训他……语文？！你语文不及格能怪我吗？！要是数学的话，我承认没起好作用……可语文？！还是我让他读的《伤逝》……说什么“语文成绩直线下降”？他的语文哪儿来的直线可以降？！自己教学的问题却赖别人……矛盾从这里就开始了——我，和男朋友，和老师，和家长，和成绩，和“爱情”的矛盾。
基本上，除了多方生气、吵架花了不少时间外，老师等人的干涉并无显著效果。他倾向于阳奉阴违，我不愿意偷偷摸摸，这造成了一些我们之间的不快——但我反而更看重这种关系了，因为觉得是费了好大劲儿才保住了，我这人从小就拧。
我也知道为什么我学习不好。我的特长是英文和中文，英文善说，中文好写，都不是什么考试拿分的正道儿。我的数理化是残废状态，可我得在这些科目上花费了80％的精力，做噩梦都是圆周运动，磨尽了我本可用于史地政英的时间——因此全盘落空，又恶性循环。我另外20％的精力用来参加丰富的社会活动——我是小作家协会的会长，我编杂志、出书；我是校电台记者兼英文主播，我采访，我录制节目；我又是校史馆中英文的讲解员，我陪老外逛校园；我还是“终身”的英语科代表，兼干一点团宣委什么的。听着似乎了不起，一问成绩就傻冒儿了；虽说人大附中算是挺牛的学校，可排400多名再怎样也说不过去，哪怕是世界排名……
高二下学期，分了文理班。我什么都没改变；却从400多名变成30多名；就算文科班人少吧，这个飞跃也是不容忽视的。我就说了，我学习好坏跟“早恋”不能直接挂钩；但我们还是分开了。他不喜欢“分手”这个词，非要说成是“先冷却一段时间”，“高三这一年很快就会过去”。我问：“那是这一年咱俩谁都不管谁，爱随便再找女朋友男朋友都可以，还是我们不在一起但也不会找别人？”他说当然是后者。
说话时是2003年9月份。第二天我就看到他在门口等一个高二的女生（我们已是高三），那人在我看来是有点类似死皮赖脸（又不太恰当），他却陶醉般地说：“这届的高二有些女生真的很主动，”然后斜我一眼。我气得冲进雨里，他只叫了两声也没追来。我想了想，不爽，但不值——凭什么我淋雨？！就回来了。回来看到他们走了，其实是3个人；但我觉得这次就算真的分手了——我自己决定了，并没有通知他。
大约在11月份，我开始参加清华大学的“网络评价”。简言之，就是3周内不断地上网写文章，先由教授助理初审，最后是教授评估。这些教授包括清华的罗刚、北大的曹文轩和钱理群。英语方面也有测试，由清华的程慕胜教授负责。如果被他们相中，我就可以参加清华的一个冬令营，再过了笔试面试，高考就给你加20分——当然是得报清华。
作文加口语，正撞在我的双筒枪枪口上——我真的得到了那个加分。想起那个男生，我知道他的理想也是清华。他在说服我“冷却一年”时，曾描绘过一个他认为很美好的大学图案，什么“他去我的大学接我”之类，“那时我们都在很理想的大学（尤其是他）”，“甚至有可能就是同一所大学”云云。
于是我决定告诉他。那也是下雨的一天。早晨上学时遇到的，我告诉他关于清华和加分的事，他说“那我也要考清华”。我笑了笑，心里也只是笑了笑，因为觉得那其实已经没什么意义了。我拧，而且印象中那时已经有了一些关于他跟高二小孩的谣言。“好马不吃别人吃了的草”，很不文雅的比喻，但其实心情还是柔和了些。
想起在网上跟外教聊天，他那时听说了好几对高三分手的，很想知道我们是怎么想的。我说我比较愿意的是“继续，或者永远不再。”这对他来说是个新奇的观点。我的解释是“我受不了我的男朋友不想跟我待在一起”。那些外教，我们平时当然用英语对话；但在对话中，“高考”这个词双方都是用中文来说的。他们知道每一个中国学生都能立即明白这个特别的词汇——不论他们的发音多么滑稽，就像当年的“非典”一样，这是两个外教必备词语。“非典”是一时的，高考却永恒的，像疾病一样地震慑着中国的孩子。
高考真是了不起啊，可是如果连高考这样的事件你都不能陪我面对，跟我同甘共苦互为支撑，那么我还能指望你做什么呢？我的“男朋友”！我还能以怎样的心情去跟你经历风雨后的彩虹？我怎么敢再相信你的诺言？你的那句“当风暴降临在夜晚，没有灯光照亮你，你不用找寻我，因为我会来到你的身边……”他不会来的，我是他的“花”，“锦上添花”的“花”。如果要找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男友，我应该与他一同织锦的。
2004年3月13日，我跟同班的夏禹一起做了份语文字词篇子，分工查字典。这便是“织锦”的开始了。
那时，游泳馆有个门不让学生穿行，可门外就是我家；我因午睡需要，决定改走那个门。写了份申请，班主任签字，家长签字，年级组长签字，都同意了。可那看馆的老太太不让。她说“你又不是不走这门就高考不了，老强调高考的借口？”我那时在夏禹的监督下已经相当刻苦。虽然有20分加分，但清华毕竟是清华，压力下，体力和神经都处于某种临界状态。于是把午睡和那个门看得很重。老太太让我找保卫科，我找了保卫科，他们同意了；她又变卦，要找副校长，我跟夏禹特地逃了一节课去了——我在办公室里，他在外面等——副校长也同意了，给老太太打了个电话，她又在电话里强硬地把此事说成另一番样子。最后没戏了。我一下哭出来，用掉校长半卷手纸。副校长很可亲，她安慰我，她说理解高三同学压力。她问我“一模”的分数，我哽咽地说“600”；她说那很高了，不要太大压力了，她说以后去班里看我……这回我是真有压力了。那天真是把积了半年多的眼泪都倒出来了，出来跟夏禹讲时又委屈起来，于是逃掉另一节课用来哭。
一马当先篇恋爱怎么影响高考（2）
夏禹劝慰我说“没事没事，一会儿我们问问讲了什么，我给你补。”他说：“以后我把游泳池买下来天天让你走那个门。”因为一件小破事儿，我的考前压力洪水决堤。我很庆幸，夏禹陪着我，让我又哭又笑地恢复正常。
后来我对夏禹越来越依赖。在“革命”道路上携手共进。我们不怎么出去吃饭，不看电影，不闲逛。他帮我整理数学卷子上的错题，列时间计划，做政治提纲，填地理图册、背历史……他一直是年级前五，班里第二，只有英语是弱项，我也就帮了点忙。引用一位同学对她爸爸说的话——“从那以后，黄小谊的数学分就‘蹭蹭蹭’地往上涨，夏禹的英语分就‘蹭蹭蹭’地往上涨。”她爸说：“这倒不错。”对这句话我是挺受用的，但跟实际情况还是有些距离的——数学和英语最终还是我们俩分别在高考中取得最低分数的科目，巧的是得分是一样的，是一个就单科而言绝对上不了北大清华的分数。
夏禹是要报北大的，这是家长的决定，也是我校文科前10名普遍志愿。没人觉得他会考不上，校方有张小纸条，上边是能考取清华北大的学生的名单——顶部有他，底部有我；他是稳的，我有加分——班主任唐老师就直接叫我们“北大才子”和“清华才女”。我不清楚她从什么时候知道我们关系的，只记得有一天晚自习我去办公室问她题，问完了，她说也问我几个问题，然后开始铺叙：“春天来了，花儿都开了。咱们班上也有好几朵儿小花儿都开了，你那儿是不是——也开着呢？”我说：“对！老师，我喜欢夏禹。”估计她也是知道了才问，我特爽快就交代了，也因为我很喜欢很信任这老师的；若是我讨厌的老师，我倒也会立即告诉他，目的是气死他。唐老师问了点儿什么谁先追谁之类的，又跟我探讨起班里的其他几对儿。她问咱班男生是不是都有啊，我就给她数没有的，先说了个大胖子的名字（这位胖同学如果看到此文请勿悲愤，那天在北大遇见你时，发现你真的瘦多了），我又紧接着说了个小矮子，又说了个瘦子（名字设为HS），唐老师拍腿道：“唉哟！你可别小看HS，人家的不在咱们班！”
这是最愉快的一次谈话，之后的便沉重了一些。唐老师说她做梦都在想我们班的这些事儿，想管又不能去硬管；她还说服一些同学的家长不要批评，管不了先放着，怕影响孩子的情绪。她是怀着孕带毕业班的，我觉得挺难为她的。她跟我商量这些，因为我“点子多”、“有影响力”，她还告诉我——现在别的同学在跟家长吵的时候都把我们俩搬出来当挡箭牌，以论证谈恋爱不影响学习。我“荣幸”地沉痛起来，我知道我们俩不影响学习是因为——夏禹是夏禹，我是我，这种事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我认为有些同学的确为此浪费了很多时间。
权衡，妥协，我们决定在同学面前摆出一点距离。
刚做出这个伟大无私的决定，校方某领导就“得寸进尺”了。他指责我们连去办公室问问题都形影不离的；托唐老师转告我，要我们以后不要在一起自习。这种指责是最让我愤怒的。如果他看不惯我们一起去食堂、一起跑步、一起在学校的花园里找啄木鸟，这些我都接受。可一起问问题说明什么？我们一起学习，不懂的互相问，两人都不会才一块儿去找老师，这难道不是对老师最大的信任？难道不是学生很自然的行为？我也知道他们有他们的理解——有老师的地方都这么大大咧咧一起出入，没老师的地方岂不……可我们俩还真是当着老师和不当着老师都是一种作风。
唐老师还不肯说明这领导是谁；我冷笑一阵，推理一番，猜出来了。老师惊讶，我说“直觉”。我说：“老师，我明白，我都明白，我就是委屈，我……我生气了！”后来我走了，再后来老师又找到了我，说她还是觉得保持我的好心情更重要，让我还是按自己的做法去做。
要报志愿了，夏禹的北大改成了清华，是他爸的创意，目标是经管。他爸跟他一说他就同意了——弄得他爸相当得意，觉得自己轻易说服了儿子。其实正中“夏”怀，那天我们很高兴。回家路上遇到一男生冲着我们叫“北大才子、清华才女”，我得意地说已经没有北大，他弄清后尊敬地改称“清华才子、清华才女”。
志愿报上了，那天晚上我上楼找年级组长。那个办公室的对面就是我高一时常去的那个班，里面走出了以前的男朋友。他上来就说喜欢我的T…shirt，那是一件only的小短袖衫，胸前飞着两只大大的鲜艳的蝴蝶，这是夏禹也喜欢的。然后我们说志愿的事，他说他报复旦，我说我知道了，刚才年级组长的桌上就摆了那名单。他说我一定能考上清华，说他看到公告栏上我的名次每次都很好；他说他本来想我们上一个大学，但现在是我达到了那个目标他没有；他还对高二小孩的事做了说明，说谁都知道你比她漂亮，不要认为你被另一个女人取代……说得我还挺感动的，那就不怪他吧。我问他为什么不考清华；他说想考，但发现自己真的没那个实力，说：“你以为没有你了，我就会好很多吗？”我说：“你当初不就是这么设计的吗？”他说：“那是他们！我父母，年级组长…他们是这么以为的！”沉默……回班后，夏禹在等我做题，他说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久，还去厕所外边等了半天……我暗想，自己决定的事，再也不要别人来插手了，我知道怎样面对我的高考。
高考那两天，我还像上课一样卡着点儿到场，夏禹在门前乖乖地坐着——第一天穿了淡黄的T恤，第二天是深蓝色的——阳光倒在他身上，他用一个熟悉安静的微笑迎接我。旁边立着唐老师，脸上有点着急的神情，看到我后就舒心地在小名单上多打一个勾，目送我们走进考场。立刻有同学前来跟我握手，说要在考英语前借走些“仙气”，我警告她：“明天可是考数学啊！”她说：“那再跟夏禹握握手……”
我的高考成绩相当正常，对我来说，不高不低；夏禹却得了有史以来最差的名次，变成班里第三，虽说还是高过清华分数线20分吧，但经管没去成，是第二志愿文科实验班。他假期里曾经闹着玩地考了个港大，结果录取了——学金融，学费40万，他妈坚决地要他去，我爸也说我应该劝他去，说来说去只因为专业问题。总之，他最终变成了港大学生，第一年由北大代培。考上了清华，录取到港大，却又身在北大，这3所挺好的大学都沾上了，我爸觉得这事儿好玩儿，我也跟着笑笑。他的结果算是挺不错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