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信长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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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田信长传-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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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包围了两三个月,每天向城内发射火箭和火枪,织田信贤终于坚持不下去了,被迫开城投降。就这样,“尾张的大傻瓜”用七年时间,不但稳固了自己的统治,进而统一整个尾张国,往从前嘲笑过他的人脸上搧了一个大耳光。继续前进的目标,当然就是北方的美浓了——斋藤义龙虽然悍勇多智,身体却不大好(传说是患了麻疯病),信长有信心在数年内将其击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最大的危机降临在信长头上,乌云从东而来,笼罩住整个尾张国……
  
  
二、风雨桶狭间'加入书签'
(更新时间:2006…10…275:15:32)
  
  尾张国属于近畿地区,正好位于近畿和远国的交界处,所以在京都附近的人看来,那其实也是个乡下地方。乡下地方的一个小大名,吭哧吭哧连续两代人奋战不休,才仅仅国内统一,放诸全日本的战国大舞台,如往激流中投一石子,根本难以在众多激浪中发现这朵水花。信长终于名震天下,得益于永禄三年(1560年)的桶狭间之战。
  只有敢于挑战强大的敌手,并将之击败,才能在乱世中显身扬名。当然,那是相当危险的事情,一个搞不好,家族灭亡,自身也死无葬身之地。信长本人,恐怕并没有这样乾坤一掷的打算,他不象松平清康,还没统一三河,就敢越境向尾张织田家举起战刀。然而他不去寻找机会,机会却自然降临到了他的头上——这是个危险的机会,胜则一战扬名,败则尸骨无存。
  织田信长这次无法逃避而必须直面的对手,是骏河守护今川义元。
  乌云压城城欲摧
  今川氏是足利将军的同族,是由守护大名转化为战国大名的。到了今川义元这一代,今川家除原领有的骏河国外,还吞并了远江和三河两国,兵强马壮,实力越发雄厚。
  一个家族的实力是否强大,很大程度上要看他所掌控的领地上可耕田数量,有田就有军粮,就有士兵。粮草以十斗为一石,作为基本统计参数,农民每年额定上缴的粮食称为“年贡”,当时织田信长年贡数不过十四万左右,而今川家则约六七十万(战国时代多以“贯”为统计单位,称为“贯高”,信长以后才逐渐以“石”为统计单位,称为“石高”,上述石高数是后人统计所得。)。每万石约可征召和供养士卒三百到五百人,所以今川家的常备兵数量也是尾张的四到五倍。
  更重要的是,尾张初定,土地多处荒芜,人民饥寒交迫,而骏河国却长年安享太平,仓廪充实。当时远江国是著名的粮食产地,三河国武士忠诚悍勇,故有“远江人去种粮食,三河人去打仗,骏河人整日宴会高歌”的民谣。
  尾张国南方是海,其余三面皆敌,骏河则在太原雪斋的谋划下,完成了与北方强国甲斐武田家和东方强国相模北条氏的同盟,侧翼无忧,可以专心攻略西路。今川义元宏图大志,一心想进入京都,掌控天下,积累了数年的力量后,终于决定发兵尾张了。
  他进京究竟想干什么?是取足利将军而自代(因为是同族,故他有这种资格),还是想消灭三好、松永等篡僭势力,辅佐将军,恢复室町幕府的荣光?见仁见智,唯义元本人内心知晓。但这对于尾张都是毫无意义的,信长只知道,东面的猛虎动了,即将以雷霆万钧之势直压过来。
  这次与今川的较量,与前此不同,与他父亲曾面对过的更不相同。信秀死前,今川家还在与甲斐、相模长年鏖战,对于西线,只以控制三河作为防止尾张坐大的棋子为目标,两次小豆坂合战,义元都只不过派出数千人而已。然而此次,义元的目标是进入京都,他亲自领军,集合三国兵马超过两万,誓要踏平尾张、突入近江,一路往西,不达京都决不罢休。对于织田家来说,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似乎只有投降一途。
  投降确实是条光明大道。急于进京的义元,必然不愿在尾张耽搁太长时间,他一定会在安插几枚监视棋子后,就允许信长保有旧日的领地,作为依附势力随他西进。而一旦他真的控制京都,进而掌握天下,织田家或许也会因是最早臣服的诸侯势力而得到优待,说不定立下功劳,领地还能大幅度扩展。可惜信长并非甘居人下之辈,他否决了家臣们降伏今川的建议,在前线修筑堡垒,准备与敌一战。
  就好象狂妄的小狗,横在老虎进路上狂吠一般……
  其实在大军进击之前,今川义元就做了大量准备工作,从内部瓦解织田信长的政权。早在信长初继位的1552年,他就策动尾张鸣海城主山口左马助教继掀起反旗。信长闻讯,急率八百兵马,与山口、今川军对战于三山赤冢,激斗良久却无法取胜。此后在山口氏的影响下,沓挂等数城先后背叛,尾张东南部与三河接壤处的爱知、知多两郡豪族,也大多归附今川氏。
  1560年四、五月间,信长派家老佐久间信盛包围了鸣海城,派佐久间盛重进攻更往南的大高城。就在这种情况下,今川义元于五月十二日离开本城骏府,集结大军西下——著名的桶狭间激战拉开了序幕。
  桶狭间合战
  传统认为桶狭间之战的过程是这样的——
  永禄三年(1560年)五月十三日,今川义元本队到达远江国挂川城,以井伊直盛和松平元康统率三河兵为前锋。松平元康就是六岁离家,先后在尾张和骏河做人质的松平家幼主竹千代,今川义元对这个年轻人颇为器重,把自己名字中的“元”字赏赐给他。然而器重虽然器重,却一直把他留在身边,不肯放其回归故土三河。
  五月十七日,今川先锋越过镜川,进入尾张境内。此时,尾张进攻大高城的部队在城东北筑鹫津砦,在城西南筑丸根砦,作为前进据点。五月十八日,今川义元进入沓挂城,集合诸将,在此召开军事会议,即命先锋兵分两路,以松平元康千人攻丸根,以朝比奈泰朝和井伊直盛两千人攻鹫津。
  当日晚间,镇守丸根砦的佐久间盛重派快马传递消息到清洲,报告说:“我军挫败了今川军向大高城运送兵粮的行动,但估计今川大军将在明日早晨向我发动总攻。”信长召开会议,众将议论纷纷,部分人主张归降,部分人主张抽回前线诸军,集结力量,固守清洲等城。信长没有采纳任何人的建议,还嘲笑说:“运数终时,智慧之镜也蒙尘垢。”
  次日凌晨,今川军向围攻大高城的织田军发动了突击。鹫津方面,朝比奈泰朝等对织田玄蕃和饭尾近江守定宗父子五百人,丸根方面,松平元康对佐久间盛重四百人。今川方占有绝对的优势。
  消息传到清洲,信长突然从被窝里跳出来,命令小姓打鼓,他挥舞折扇,高歌一曲——那是演绎四百年前平敦盛在源平合战中故事的能剧幸若舞:
  人间五十年,
  万事如梦幻。
  一度生存者,
  岂有长不灭?
  歌完一曲,信长下令:“拿具足来,吹响法螺贝。”于是穿上盔甲,站着用毕早饭,匆匆离开清洲,向前线奔去。此刻跟随在身边的,只有岩室长门守、长谷川桥介、佐藤藤八、山口飞驒守、贺藤弥三郎五名骑马武士和两百足轻而已。诸将纷纷从睡梦中惊醒,仓促赶上,等来到热田神社的时候,竟然稀稀拉拉凑了两千之众。信长进入神社祈祷,并宣读了讨伐今川义元的檄文。据说信长在神前得到了吉兆,士气因而大振。
  接着,信长南下来到水野忠光把守的丹下砦,再到佐久间信盛把守的善照寺砦——这两砦都是为了进攻今川方的鸣海城而修筑的。他命令两将放弃砦子,全数跟上,继续向南驰去,似乎准备弛援丸根和鹫津。
  然而此时,那两个砦子已经尽数陷落了。经过约六、七个小时的激战,织田玄蕃等将全都战死,今川原大高守将鹈殿长照进驻丸根,朝比奈泰朝守卫鹫津,松平元康则至大高休整。此时今川先锋占有地利,有军三千,信长如果仓促前来的话,很可能遭到惨败,甚至全军覆没。
  但是信长从豪族梁田政纲处得到了宝贵的情报:原来今川义元因为身体肥胖,并且上身长、下身短,所以不能骑马,坐轿领兵,本队五千人行军迟缓;当日午间,义元行至田乐狭间,在此停了下来。
  田乐狭山是一座小山,海拔五十六米,附近道路狭窄,即田乐狭间,又名桶狭间。据说义元行至此处,当地父老忙着趋奉新领主,箪饭壶浆前来犒劳“王师”,义元大喜,加之天气炎热,就命令原地休息,待暑热过后再走。
  这些阻碍义元行程的父老是哪里来的呢?是否自发前来的呢?神化信长的人认为,那是信长或者梁田政纲特意派遣前往的。
  信长得到消息,立刻领兵从小路迂回穿插,当日午后一时左右突然接近义元本队。义元仓惶应战,恰在此时,老天也来帮忙,乌云密布,暴雨倾盆,今川军迎风而立,睁眼都很困难,更别说挺枪厮杀了。信长举枪向天,大声吼叫,全军顺风直冲义元本阵。二时左右,今川军已接近崩溃的边缘,义元在旗本三百骑的簇拥下向后退去。
  信长在暴雨中看到了义元的旗帜,立刻舍弃残敌,急速追去,等赶上义元的时候,这位“东海道一弓取”的身边只剩下了不到五十骑。信长的马迴服部小平太春安舞动长枪,直冲义元,被义元拔刀砍伤了小平太的膝盖。另一名马迴毛利新介良胜急忙上前相助,两个打一个,终于取下了义元的首级。
  主将既死,今川军遂全面崩溃,连毫发无损的前军朝比奈泰朝等也匆匆退出尾张,逃回三河。这就是日本历史上以寡破众的最著名战役之一:桶狭间合战。织田信长一战杀死了有夺取天下实力的今川义元,威名响彻整个日本。
  桶狭间的真相
  从来成王败寇,织田信长后来成就诺大事业,因此他一举成名的桶狭间合战也理所当然地被神化了,似乎从丸根、鹫津的激战,到此后今川义元驻扎桶狭间,甚至老天爷赏赐狂风暴雨,这一切都是信长的预谋,似乎今川义元从离开沓挂城开始,就踏入了这个精心策划的大陷阱中。
  其实查看信长在此前此后进攻美浓的战术运用就可得出截然不同的结论,英雄都是逐渐成长起来的,时年才二十七岁的信长,坚韧、勇敢,却并不具备超乎常人的智谋和缜密的思想。桶狭间合战中许多细节记载的歧点和疑点也很多,信长的取胜,或许真是上天保佑,诸事凑巧,而非纯粹人谋。
  首先,今川大军逼来,织田军中战、降主张不一,信长对此也矛盾重重,数日不能拿出决策,他虽然倾向于抗战,却根本没有组织有效的防御体系。“运数终时,智慧之镜也蒙灰尘”,应该是他当时接近绝望的心理写照吧。
  今川军进攻大高附近的两座砦子,佐久间盛重出砦迎击,织田玄蕃和饭尾父子却闭砦固守。两砦相距不到一公里,却采取截然不同的应对之策,正说明织田家当时甚至没有统一的指挥,上下自行其事,乱成一团。
  五月十九日凌晨,信长突然从被窝里跳出来,直奔热田神社,应该是下定了与今川义元作战到底的决心。当然,以手下区区三四千兵马,还要分出不少来防备北方的美浓斋藤氏,不采取奇袭的策略是根本没有成功可能的。只是直到当日中午,义元才行至田乐狭间,信长是没道理事先知晓的。
  据今人实地考证,信长并没有去过热田神社,而只是来到过热田分社上知我麻神社(在今名古屋市热田区)附近,此时陆续集结到他身边的,应该不过区区千人。他在此地向南方眺望,看到起自大高城附近的激战硝烟,于是匆匆南下增援。所有可信度较高的史料中,都没有他在热田神社祈愿得吉的记载。
  信长到达善照寺砦后,听取了有关前线战况的汇报——此为当日十时,同样也在十时左右,丸根、鹫津两砦先后陷落。此后,信长并没有转向东北,绕路东南,直袭义元本阵,因为他当时应该并不清楚义元本阵究竟在哪里(派遣当地父老阻碍义元前进的猜测,太也无稽了,义元真的会在彼处停留,也只是一个巧合而已),而是南下中岛砦,然后向东。当日正逢满潮,沿海道路难以通过,今川军趁此时对丸根等砦发动进攻,也正是认定织田增援部队难以快速到达。
  信长折而向东,是希望绕过潮水,继续南下救援丸根等砦呢,还是想趁此机会绕过今川军先锋,寻找主力决战的机会呢?恐怕连信长本人,也在犹豫中难以判断自己真实的行军意图。但结果是,织田前军佐佐隼人正胜通的部队在山地遭遇到义元本队的前卫,率先吹响了战斗的号角。
  此时,集结丹下、善照寺、中岛等砦兵马,织田军应该超过了两千,而今川本队也只有五千之数。义元扎营桶狭间,意外地没有采取常见的守势,各军团团保护主将,反而呈西北、东南方向一字展开,几乎与道路平行。这一方面是地势狭窄的缘故,另方面也说明义元临战指挥经验不足。如果太原雪斋在此,定然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可惜智勇双全的雪斋和尚已于数年前去世了。
  佐佐队不过三百人,所遇敌军应该近千,经过激战,佐佐隼人正等五十余著名武士战死——据记载,隼人正的行动并非出自信长命令,很可能是在了解主将自杀性突进的意图后,故意为全军做出光荣战死的榜样吧。
  得知隼人正战死的消息,织田军更为绝望,但士气不降反升,意图背水一战。相反的,义元得到消息,更为轻视敌军,笑道:“便天魔鬼神前来,又能如何?!”丝毫不作防备。《信长公记》中说,隼人正战死时,信长还在善照寺砦没有动身,闻讯南下中岛砦,有家老拉住他的马辔谏阻,信长喝道:“今川军昨晚运粮前往大高,而今又已作战半日,定然十分疲惫,我军以逸待劳,获胜可期!”从这段记载来看,似乎信长初始的目的地乃是大高城,而非桶狭间。
  或许就是在这个时候,信长得到了有关义元在桶狭间扎营布防的情报,机运之神似乎在眼前一晃而过。能够准确抓住战机,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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