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矶的女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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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杉矶的女人们-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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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啦,福斯特先生?” 
  “小孩时的材料——谁感兴趣?成人的部分在哪儿?” 
  “你指的是婚前?” 
  “你怎么叫它都行。”他不耐烦地说。 
  “第18页。” 
  他找到那页,接着又读下去。他的眼睛一眨也不眨,一直舔着嘴唇。 
  过了一会儿,他望望她说:“如此说来,你以前干过?” 
  “我那时很年轻,福斯特先生。”她急忙说道,说完后又憎恨自己为什么要防卫,可是又不愿意给他许可证。 
  他继续读着,又看她一眼。她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双眼反射出来的映象不是厄苏拉·帕尔默,而是半边剥去皮的牛肉。“你在生活中学会了。”他说。 
  “什么?” 
  “姿式说明了一切。”他说,显出了牙齿,而且眨了下眼睛。她的皮肤变得冰凉。 
  他又看起来。她从眼梢看过去,发现纸张在沉稳地翻动着。她估计他正读着她与哈罗德的私生活那部分。她鄙视起自己来,真想从他那肥胖的手中将手稿夺回来。 
  他拿着纸张的手指移向她。“他不甚伟岸。”福斯特说。 
  她迎上他的目光。“谁?” 
  “你丈夫。” 
  她气得眼睛直发昏。“他和任何人——你或者其他任何人——完全一样。” 
  “按照我的标准不是。” 
  她失去了控制,决定回击一下。“男人们为什么如此自负? 
  他们总以为能比她的丈夫对她干得更好。” 
  “忠诚吗,我不反对——可是事实总归是事实。”他咧开了油光的嘴。“对不起,他也许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改善的。” 
  他又看起来。她因过度气愤而瑟瑟发抖。这个奇形怪状。 
  长着肮脏脑袋的老色鬼,使用污秽的舌头贬低和讥嘲哈罗德,还抹杀了她的整个婚姻生活。 
  他翻过了一页,这时又翻回前一页,慢慢地重新看起来。 
  他的嘴唇无声地在编排着要说的话。他怔怔地拿着这一页纸,没有翻转它。他开始说话,眼睛并没有看她。“这儿说,问题:你——,”他那发胖的脸转向她。“到这儿来,”他命令说。 
  他用手指指着这页纸。“请念念这句,看我是不是理解得对。” 
  她紧张地侧身移向他的身边,侧身向前随着他的手指注视着那一页字。她感到他患有气喘病,呼出的气喷到她的面颊上。 
  “那指的是什么?”他询问道。 
  她向后缩了一下,坐直了身子。他瞪着她看。她真想哭出声。他的表情非常古怪,只通过嘴巴呼着气。 
  “那指什么?”他又问了一遍。 
  她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它都讲明白了。” 
  “我怎么想呢?” 
  “嗯,不过……有差别——” 
  “呵——”他喘着气说。 
  他的脸正对着她,接着压低嗓子,用非常刺耳的声音说出了他的要求。 
  她的太阳穴火烧火燎的。“福斯特先生——”“怎么!”他大喊起来,又重复了一遍他的要求。 
  他的手伸向她,不过她挣脱了他的拉扯,紧接着用尽全身的气力狠狠地打了他一记耳光。 
  “你这个猪猡——你这个肮脏的猪猡!” 
  “你才是猪猡。” 
  她一跃而起躲开他,即刻抓起自己的手提包,还有那份手稿。 
  他坐着,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他的声音这时变成了哀鸣。 
  “厄苏拉——听我说,亲爱的——我可以帮助你——任何事情——”她朝门口走去。 
  “你以前干过!”他喊起来,“你喜欢这个!” 
  她抓着门上的球形把手。 
  “你离开,你就离开了这项工作——失去了一切!” 
  在开着的门口处,她转了身。“你明白你能用你的工作做什么吗?”她大声地回敬了一句。那时,她就像一个码头装卸工(她以后会想起来的),她告诉他说。然后她跑掉了,经过电梯,下了三段楼梯,再穿过门廊。她一直奔跑到小车旁才止步。那时,只是在那时,与过去——不是将来而是过去——决裂的冲击力猛烈地向她袭来。 
  奇怪的是,她竟感到没有必要去哭泣。透过挡风玻璃,在前方两栋灰色高楼中间,她能看见延亘向北的高耸入云墨绿色山恋,块块皱折斑驳的悬岩和裂缝清晰可辨。她愉快地注意到,今天是加利福尼亚州睛朗美好的一天。 
         ※        ※         ※ 
  凯思琳·鲍拉德仍然舒舒服服地坐在内奥米家的沙发上,半个小时也几乎一动也没有动。幻想产生的各种短剧就这样在她自己和膝盖上那本神秘小说之间穿插上演。在每场短剧里,男主角总是保罗,可是女主角在她自已身上又变幻成了不同的面孔。厄苏拉·帕尔默来了又走了,接着是露丝·乔伊丝,然后是劳丽西亚·斯考威尔,眼下她又将萨拉·戈德史密斯引进了她的肉体中,在她那私人舞台上,将萨拉介绍给保罗。 
  一想起萨拉,凯思琳看得出,她的性格是多么热情。她是实实在在的家庭主妇,还有她那生育力旺盛的样子,这对像保罗这样的男子,会做出热烈而慷慨的反应。这毕竟是48个染色体的问题。上帝是如何分配它们的?萨拉的怎样?我的又怎么样?我那被捣碎了的已经干枯的凝胶基因使我成为现在这个样子?从遗传学角度看,萨拉会得到一致同意而拥有它。 
         ※        ※         ※ 
  她六七岁那年万圣节前夕的夜晚,一个断头骷髅从篱笆后面尖叫着抬起身子来,萨拉和其他孩子吓得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慌忙朝主要街道那灯光明亮的藏身处跌跌绊绊地爬去,弄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有几处还淌着血。自从那晚以后,萨拉·戈德史密斯再也没有体会过这种寒彻透骨的恐惧。 
  她站在起居室的一扇大窗户旁边,用窗帘遮住自己,身子平贴依在墙上,朝外张望着。道奇车还没有移动,车内那个挣脱不掉的罪恶报复幽灵也没有走掉。萨拉气喘吁吁地从玻璃窗格缩回头,她把自己推离开墙壁,在经过的家具那里稳住自己,然后拖着老好打弯的双腿朝厨房走了过去。 
  自从萨姆离开家,她第一次看见这辆轿车和司机之后,今天上午已是第三次拨动弗雷德的电话号码了。星期一那件可怕的事发生后,她一直在等着那个复仇幽灵,那个甩不掉的无所不知的眼睛的出现。可是星期二,接着到来的星期三,街上都不见他的踪影。她听从弗雷德的劝告,暂且回避他的床第,把自己钉在萨姆的房中。 
  今天上午,她不可理解地、神经过敏地强制性地把内心的平静与数字“三”连在一起。倘若三天中大街上看不见他,那么她和弗雷德将平安无事。过去发生的事完全是巧合而已。可是第三次张望,发现那辆道奇轿车依旧在不屈不挠地等待着。 
  在这令人沮丧的事实面前,她那富有魔力的咒语顿时消融了。 
  即使在她打电话给弗雷德诉说这种恐惧的时候,她的依赖性仍然寄托在数字“三”上。第三次打电话会发现他在自己的公寓里。不过,她的魔术并不见效。那个驾驶道奇的是魔鬼;魔力已从她手中飞到了他的手中。 
  电话铃嗡嗡地继续响着,接着慢慢地自动降低,响声被控制住了。打不通电话,无法诉说她恐慌的紧迫处境。 
  她最后将话筒放回挂钩上。弗雷德出去了,她只有单独地同他们的灾难在一起。房间的倾斜的墙壁像是在升起的浪潮,仿佛要将她吞没似的,而惟一的避难所就在阳光下,可那儿也面临着危险。不过室外一切都很正常,有她居住的街道、朋友,还有那通往弗雷德公寓的路,那最终的安全地。 
  不管怎么说,那盯梢的四轮车的阴影是谁呢?那个人、那辆轿车。是一个值勤的侦探吧。可能是商业侦探,雇佣一天50美元,用完辞掉。谁雇的呢?是塔帕尔太太,抑或是萨姆? 
  不过,瞧吧,她是无敌的,萨拉暗自思忖。自由、清白,一位良母,一位善于购物的顾客,总是利用白天作掩护。那四轮阴影怎么能够加害于她呢?继续跟踪?再做一些记录?为萨姆还是为塔帕尔太太效劳?已经有足够多的记录了,再多些亦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去见弗雷德合计合计,商讨一下,再作决定。 
  知道有人正站在她身边,手里拿着燧发枪,看世界上谁再敢嘲笑她那红A字。 
  她在衣橱里找到皮茄克后走到前门,将门打开。她犹豫了一会儿,见一位园丁穿过街道走过去,然后是那辆道奇车。她急匆匆地来到阳光下,一钻进她那凉爽的小车里,她便快速将车起动,向后倒出,上了马路,然后转了个弯,避开停在那里的幽灵。然后又转了个弯。当她行驶在威尔希尔·博尔瓦德大道的来往车辆中时,在后尾观察镜中没有发现道奇轿车,她这才放了心。 
  萨拉记不得是怎样奔向贝佛利山的,一路上都没有看见那个可怕的阴影。可是穿过圣莫尼卡、博尔瓦德大道越过大酒店时,她觉得从镜子里看见了后面有两辆轿车,有那辆熟悉的道奇轿车。她立即右转弯向南开,驶过两条街道,在弗雷德公寓的对面将车停祝她从前座位上起身,朝后面的方向搜寻着,见这条街没有行驶车辆,也没有敌人,不免感到有几分得意。 
  她急急忙忙走进公寓大楼,跨上楼梯,对这儿比对萨姆的前门还熟悉。直到她转身触着门铃时,她这才看见用薄粘胶带贴在门环上方的一张便条。 
  上面有一条留言,用典型的斜体写的,属印刷体,出自弗雷德之手。“里吉”,开头写道——一个她不晓得的名字,不过肯定是男性——“只得一早匆忙去律师那儿——”滑稽,虽说也许不是,不过却表明没有危机——“午餐时与他密谈;决心了结此事,下午晚些时候给你打电话。请原谅,等着我的电话。弗雷德。” 
  萨拉起初由于弗雷德不在颇感失望,此刻被心中升起的美好新希望冲淡了。这用不着古埃及学专家破译这个发现。弗雷德常常提到过要会见律师,好与那干瘪的塔帕尔太太脱离关系。可是萨拉的问题一向悬而未决,总为他们刻不容缓的肉体交融耽搁下来。云雨过后,问题几乎消失,变得非常淡泊。她也不再顾及了,因为已经给予的比要求回答的还多。 
  她登上楼梯前,将眼镜摘了下来,现在她又戴上了。她开细审视一遍便条,唯恐读错了一个字,误解了一个措辞。可是这个便条完全明明白白,弗雷德在与他的律师密谈。这表明。 
  最后,这拖得很久的最后,他还是在安排离婚的事了。一个程序,一句措辞,而不是用他们相爱的词汇部分。离婚这一奇迹,离婚那闪烁着理想的完美境界所产生的激情渗透了她的身心。不过,里吉是谁呢?这儿可需要解辞专家了。也许仅仅弗雷德知道。 
  她打开手提包,把手伸进小化妆盒中,接着找到一只金色铅笔。她思考了一下,然后在门上那张便条的最下面写道:“弗雷德——为讨论生意来拜访过——今天晚些时候给电话——萨。”她考虑了一下亲笔写的这句话,随即将“生意”二字划掉,用“道奇”来代替。这就决不会弄错了。 
  当她下楼时,一阵惊慌袭上心头,伴着她来到沉重的大门前。在外面,她看到了她的车,她左右环顾了一下路面,没有发现其他的轿车。 
  当她穿过这条街时,脑海中出现了一个个推论。显然,这件事是她没有料及的。弗雷德为什么今天同律师谈话?为什么是在过了那么多个星期之后的现在呢?因为她星期一的紧急电话,因为M·贾瓦特,弗雷德要抢在塔帕尔太太之前。也许是萨姆,那回避不掉的侦探引起了不可避免的抉择交叉口。为什么等待对抗流言蜚语?重大的攻击?抢先行动,解除武装。可怜的塔帕尔太太.或者是萨姆。 
  她到达车旁,不由得为弗雷德,她的弗雷德,她的弗雷德感到自豪。道奇此刻失去了作用。可鄙的道奇,愚蠢的道奇。 
  那些白费劲的记录(“搜寻目标10点32分离开家,10点57分走进塔帕尔的公寓,出来时12点1分。停下来梳了梳头,整个整化妆”)。此刻竟成了多么有希望的性爱,突然之间变得多么令人可敬。她不晓得这些记录是不是会上报纸。她记起曾答应过杰丽和德贝,竟把家长与教师协会组织的免费驱车活动忘记了。她不会再给他们俩人丢脸。尽管如此,她仍感到非常高凯思琳·鲍拉德最后读完了那平神秘小说的第一章。先前她就知道这本书的原版是英国的,因为honor制作honour,还晓得侄子彼得太可恶,干不成什么事(然而作者——在他的第24本小说中——推测可恶的彼得会被打发掉,那么取名彼得亦不失为明智之举)她翻过一页,正看到辛西亚女士从尼泊尔返回的时候,一阵电话铃响打破了寂静。 
  凯思琳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迈着那只几乎麻木的腿一瘸一拐地走着。第三声铃响后,她来到厨房,抓起了话筒。远处接线员的声音通知,护士介绍所原派惠特莉小姐中午来到,现在要耽搁到6点钟,不过那时她一定会来。凯思琳提出了争辩这儿的病人需要专门人员护理,有没有别的合适人选?远处的声音回避牵连进去,说傍晚前没有人可派,不过惠特莉那时会来这儿的。凯思琳继续同这个派遣系统抗争着。如果发生紧急情况怎么办?那时他们会有护士吗?远处的声音不想上钩,仅仅是一台留声机而已,它不处于回答问题的地位。这声音只是接受并传递信息。再见吧。 
  对这样微不足道的令人失望的小事,凯思琳已习惯忍受一旦把自己调整得适应后面6小时的延长情况下,她便立即寻找厨房内的剩余食品以便支持下去。显然,内奥米总是外出吃饭。也许,根据那个单门储存食品柜的情况看,很大可能是根本什么也不吃,不过将酒放在冰块上饮用当饭而已。一阵执著的寻找,终于发现了形状变弯了的一听豌豆汤,一大听炖牛肉,一盒沾有灰尘的未开口的乳酪饼干,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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