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海屠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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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海屠龙-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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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果然没有人影,他更不迟疑,一抄长衫下摆,跃过巷墙,落在对面人家的后院。’要知这是瞬息即逝的时机,由于盯梢之人皆是高手,是以这刻可能已另派别人,绕到后面监视。
  如果他慢一步,说不定又得给另一批人盯上。那时再找机会脱身的话,就难之又难了。
  如今他瞬然逝去,对方纵然发现他不见了,可是店中人头杂乱,吵闹未歇,前面盯梢的以为他在后面,后面之人以为他在前面。
  等到两下凑上,得知他己失踪时,已无法查出他是怎生溜掉的。
  这个人家的后院,与邻家相接,因此他又翻过去,仗着丰富的江湖经验,找到一问空屋,暂时躲在里面。
  等到黄昏时分,他才出来,越墙而出,到了街上一瞧,华灯已上,暮色已深,当下放心大胆,急步行去。
  在昏暮之际,最难盯梢,所以他只须保持警觉,不难避过对方的耳目。
  不一会,他已抵达目的地,那是一座普通的住宅。他瞧瞧门口,发现了暗号,当即上前叩门。一一个俏丽”厂环打开大门,看见是他,登时一怔,眼光中流露出无限惊诧。
  徐少龙对于这个俏婢的惊愕表情,一点也不感到奇怪,敢情这个俏婢,正是跟随玉罗刹连晓君的人,也是那两名白衣童子之一。
  他以前已判断这两名白衣童子,必是侍女改扮,故此这刻看见她们以女子面目出现,根本不觉得奇怪。
  那俏婢还未开口问他,或者作出任何表示之前,他己跨入门内,并且顺手把门掩上。
  看他的神情样子,好像回到自己家中似的。
  他正要往屋内走去,俏婢一伸手,拦住了他。
  徐少龙瞧她一眼,笑道:“对了,我还没有问过你的名字,你叫什么?”
  俏婢道:“我叫迎春。”
  徐少龙道:“这名字很好,你看起来,真像迎春花那么美丽。”
  迎春玉靥上微泛嫣红,道:“你往哪儿走啊?”
  徐少龙道:“自然是往屋子里走啦!”
  他指指台阶上的门户,又道:“那儿决计不会穿出街上的,对不对?”
  迎春道:“我知道,可是………”
  徐少龙打断了她的话,接着道:“你用不着通报了,难道我的妹子还不让我见面么?你大概还不知道,连晓君是我的妹子呢?”
  迎春忖了一下,才道:“是你的妹子?”
  徐少龙道:“想不到吧?等一会你就晓得我没有骗你的。”
  迎春一手揪住他的衣袖,道:“不对,我家小姐没有哥哥。”
  徐少龙注视她一下,发现她眼中闪动着狡黠顽皮的光芒,倒不是真有恶意,大概也不是真不让他进去。
  他何等机警聪明,念头一转,已晓得对方的脑子里,装着什么狡黠的念头。
  当下不在乎地伸手捏捏她的玉颊,道:“胡说,我就是她的哥哥。”
  迎春脸色都红了,道:“你,你……”
  说时,不由得放松了手。
  徐少龙可没有趁隙赶快进去,还望着她直笑,道:“我怎么啦?”
  迎春道:“你如是我家小姐的哥哥,怎可向我动手动脚?”
  徐少龙道:“我家的规矩就是这样的,不信你问小姐去。”
  迎春被他驳得无言可对,忍不住道:“那么大爷你贵姓呀?”
  徐少龙好笑,忖道:“我早知道你必会否认小姐是姓连的。”
  当下道:“我自然与你家小姐同姓啦!你连小姐姓什么也不知道么?”
  迎春道:“不是不知,但大爷自家说出来,也没有什么关系呀!”
  徐少龙道:“我刚才不是提过么?”
  迎春道:“小婢没听清楚啊!”
  徐少龙道:“她的名字叫做晓君。”
  迎春道:“不对,我家小姐不叫晓君。”
  徐少龙诈作一怔道:“那么她叫什么?”
  迎春得意起来,道:“大爷你是她的哥哥,怎会连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呢?”
  徐少龙道:“若然我答不上来,你就不让我见小姐了,是也不是?”
  迎春道:“这个自然啦!”
  徐少龙道:“那么我们换个法子,我专程来找你,行不行?”
  迎春白皙的面庞上,又泛起可爱的红晕。
  她摇摇头,道:“你别岔开话题。”
  徐少龙忽然心头一顿,竟不忍得再逗弄她,便道:“好吧,我们还是回到老话题上。我告诉你,我妹子一向有两个名字,一个是晓君,另一个是慧珠。”
  迎春愣住了,显然他已说中。
  徐少龙又道:“而我的姓氏,是木易杨,乃是杭州人氏,你家小姐总不会是别处地方的人吧?”
  迎春低下头,道:“那么您真是我家大少爷啦!”
  徐少龙道:“正是,慧珠在不在?”
  迎春道:“她在房间里。”
  徐少龙迈步入厅,忽见一个肥胖的中年妇人,从后面走入厅来。
  这个妇人面庞圆润,堆满笑容,看来很是和蔼可亲,但那对眯起来的眼睛,却光芒闪射,眸子灵活。
  徐少龙心中惕然,忖道:“如果此妇就是余麽麽,那么我必须多加小心,以前她就曾经躲在幕后,暗算过我,虽然当时由于神机营副统领的职位,尚在争夺中,所以她帮助别人,想把我打倒。而如今则大事已定,她要加害我的原因,业已消灭。可是,她终究是别一派系之人,等如暗中监视着玉罗刹,从她身上获取情报。因此,我须得小心对付她,必要的时候,不借下手杀死她,以除后患。”
  要知玉罗刹连晓君虽然在五旗帮中,不属于任何一派。
  同时以她的家世渊源,大家也能对她放心。
  可是她终究是个女子,俗语有道是“女心向外”,这还是指对父母而言。
  由于推论、女孩子对亲生父母,尚有外向的倾向,则对一个团体来说,她的脱离,便算不得奇事了。
  在五旗帮来说,并没有对她怀过这等戒心,以防她脱离帮会。
  但在徐少龙来说,他已隐约感到,如果自己处理得妥当,则这个红粉高手,将是自己的一大臂助。
  要她叛出五旗帮,不是难事。
  他迅即收回思潮,向那妇人点点头,道:“我是杨捕,小姐在哪几?”
  那中年妇人向他迅速的上下打量,虽然她极力掩饰,她眼中锐利精明的光芒,仍然在徐少龙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她欢然笑道:“大少爷到底来啦!小姐惦念得很。她在房中看书。”
  她转身行去,为他领路,一面道:“我姓余,小姐向来叫我余麽麽。”
  徐少龙想道:“果然是她。”
  他随着余麽麽走入后进,但见东西相向的两个上房,都是门帘深垂,看不见房内有人没有。
  余麽麽脚步一停,回头笑嘻嘻的向他瞧看。
  她没有任何表示,是以别人将不知她此举是何用意?
  换言之,她此举可以有几种意思,例如她有话跟徐少龙说,或者是看他有没有跟来等等。
  可是徐少龙却晓得她的真正意图,因为在通常的情形下,任何人处身在他这等情况中,第一个反应是:“她有什么事?”
  第二个反应是问她:“我妹子在哪一间房中尸徐少龙亦如常人一般,掠过这等反应。但他能与常人不同之处,正是在于他并不遵从这等肤浅的直觉式的反应。
  他马上深入地想到,如果自己这样问她。则这个外貌慈祥而其实狡猾毒辣的妇人,必定会看轻了自己。
  那么她的真正用意何在呢?徐少龙并不须很伤脑筋,已知道余麽麽是考验他的智慧,江湖经验和眼力等等:她正是特地不作任何表示,同时她所站的地方,也没有指点方向的丝毫迹象。也就是说,徐少龙不能从她所站的位置,推断连晓君的房间何在。
  因此,他必须运用他的智慧及经验眼力等,找寻出连晓君的房间何在,方不致于被这个妇人小看了。
  好在这等情况,徐少龙时常会遭遇到。他往往须得在艰险的情形下,查出对头的隐蔽之所。
  是以对于这等门道,都极有研究。
  话虽如此,但每种情况不同,则所资观察的线索,亦不相同。有时可能相去一万八千里,是以这“观测”之道,难深奥妙,便在于此。
  徐少龙目光一掠,所有形势,已完全收摄在脑海中。
  他这一回完全放弃了地上的痕迹,或门帘上有没有留下任何微细物事等方法。因为余麽麽既然有意让他自己查看,则可见得这两道房门,必定不留一点痕迹。加以此处并非荒弃已久之地,当然也没有灰尘蝗网等物,供他观测人类出入的踪迹。
  他乃是队另一个角度去观察的,好在他已得知房中之人,乃是女性,身份又是一对兄妹中的妹子,可知这两间上房,一是哥哥所用,一是妹子所用。
  因为他们外表上有血缘关系,不须避嫌之故。
  这两个房间既然一属其兄,一属其妹,便有了推论的根据了。
  徐少龙见多识广,事事留心,因此,对于房屋建筑方面,亦颇有心得。
  这间住宅,属于普通常见的形式,分为两进,在后面尚有一进是小型的花园,或者充作院落之用,厨房则在另一边。
  西首的上房内间恰与花园毗连,同时距这道厅门稍远。
  换言之,从厅子进入后进,须得经过东首的上房门口,才可到达西房。
  徐少龙根据女性的心理和惯例,更不迟疑,向西首的上房行去。
  因为凡是女性,当然喜欢窗子向着没有别人的花园,而不愿靠近厨房那边的天井。其次,假如哥哥有朋友来访,来到内进的话,亦无须经过她的房门。至于她出入虽然要经过另一间房门,可是那是她哥哥所居住,平日无须避嫌。
  余麽麽眼中射出诧讶的神色,虽是一闪即逝,却被徐少龙看见了。
  他走到上房门口,掀开帘子,但见房门没有关闭,在布置得雅淡舒适的外间,躺椅上有个少女,正在看书。
  由于她是背向着门口,所以没见到徐少龙掀帘。
  徐少龙目光一掠,但见窗下的桌上,摆着文房四宝,有几张素笺,错落地摊在桌上。
  素笺上皆有字迹,同时笔砚尚未收起,可知她乃是刚刚写过的。
  徐少龙悄悄走入去,先到桌边,看看笺上写的是什么?
  他怀疑可能是私函,只不知写给谁的。
  当然此举属于不道德的行为,但像徐少龙这等处境的人,每一件小事都不可放过,至于道德问题,除非是关系重大的,否则他就不能过于多虑了。
  他目光到处,但见其一写的是:“谁道闲情抛弃久,每到春来,惆怅还依;日。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辞镜里朱颜瘦。
  河畔青芜堤上柳,为问新愁,何事年年有?独立小桥风满袖,平林新月人归后。”
  这是一首亦颇有名的蝶恋花词,为南唐冯延已所作。
  徐少龙曾经读过,是以不致误为玉罗刹所作。
  不过此词的意境,必是道出玉罗刹自己的心情,可见得她一定曾经自问“为问新愁,何事年年有?”
  世上尽多的是营营役役,追求名利之人。在虚荣中,这些人虽然不会泛起惆怅,也不会有”新愁”。
  可是梦醒梦回,或是偶然空闲下来之时,他们总不免会有“失落”之感,自然他们不知道自己“失落”什么?亦不暇追究,他们唯有尽力把自己投入无谓的忙碌中和庸俗的欢乐里,把怅惘之情,以及青春时代的憧憬,都使之在麻醉中遗忘。
  著问“惆怅”“憧憬”甚至于对年华日复一日逝去的“恐惧”,有何用处?则这个答案,却是不肯定的。
  也许这是哲学中某些部份的起源,而至少一个人如果不须要利用种种刺激的欢乐以麻醉自己,则他一定可以变得高雅些,也可以减少许多“患得患失”的痛苦。此外,他将会找寻有意义的人生,这样,天地就会廓阔,不再把自己禁铜在“个人”的圈子中了。
  徐少龙的目光落在另一张笺上,但见字迹潦草凌乱,写的是:“可以复仇而不复,非孝也。复仇而珍把,亦非孝也。
  以仇未复之耻,居终身焉,盖可也。仇之不复者,天也。不忘复仇者,己也。克己以畏天,心不忘其亲,不亦可矣。”
  这一段文字,大意是说若然一个人身负莫大的仇恨,可以报复而不去报复,便是不孝。
  但若是复仇后会遭遇到身亡把绝的恶果,则报复之举,也是不孝。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虽然因不报仇而忍耻偷生,仍是对的。
  因为这一仇恨不能报复,是天意。
  不忘报仇,则是自己的事。
  这样克制自己报仇的欲望,也是敬重天意的意思。同时紧记着忍恨活下去,乃是行孝的话,岂不是可以得到慰解么?
  徐少龙看了这一段文字,不禁一愣,忖道:“这一段好像是从王安石一篇文章中抄下来的,她当然不会无缘无故抄下这么一节。”
  显而易见,玉罗刹连晓君一定是心怀某种仇恨,可是一直不能报复,所以深心中感到耻辱。
  因此,她用王荆公这番议论来慰解自己。
  其实王荆公这一篇“复仇解”,主旨是要人守法,不可私下做出报仇行为。而万一在君王无道,官吏贪腐之时,因而不能凭借法律解决,也不可以私下报仇,破坏了法律的尊严。
  当然玉罗刹连晓君不会是“守法”之人,所以她略去其他有关分析“报仇”的议论,单单选出这么一节。
  徐少龙随即恍然大悟,忖道:“怪不得她在帮中,如此的冰冷孤独,不与任何人来往,敢情她心底郁结着仇恨。以她倔强的个性,自然会变成孤僻的人了。”
  徐少龙的目光移到另一张笺上,但见开始的几行,已经涂抹,不可辨认。但后面却清清楚楚的写着一首似偈非偈的四言绝句:“生是何物?死是何物?生生死,得得失失。”
  从这一张笺上,可能窥见连晓君的思路,是怎生变化。
  亦可窥测到她的苦恼,不仅是“爱情”“仇恨”而已,而是还有探索人生意义的困惑。
  徐少龙现在已比较了解这个女孩子了,她不仅是长得貌美和精通武功,同时她也有思想。
  他苦笑了一下,忖道:“自古以来,谁能解答这些问题呢?孔夫子说‘未知生,焉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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