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超载
楔子
“小心，看着点路。”黑暗中响起少年特有的中性嗓音。
“不用看，你的头就是最好的灯塔！”带着嘲弄的口气，一个人影窜出。
啪的一声，黑暗中亮起一束光。隐约显出两个身影缓慢的移动，像是在观察四周的环境。其中一个金黄｜色头发的少年很显眼。他抬起脚踹了身后的人：“陈不凡，老子新染的头发你敢嘲笑我。”被踹的男生也没有躲，反而在看清了金发少年的脸后笑的更夸张：“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看上去就像NRG时代的，哈哈哈哈，刘海那么长。”
金头发翻了个白眼，抢过手电筒继续往前走：“想笑就笑吧，老子自己看着满意。哎……”没走几步就被绊了一交。
“什么东西？”两人同时蹲下来看。手电筒的光照到一张人脸。如果还可以叫做脸的话。皮肤上都是灰还有淤青和血迹，根本看出本来的面目。
“哇，奇遇，这里居然能遇到尸体，”金头发只是有些惊讶，而他身边刚刚嘲笑他的男生则趴到旁边吐了出来。金头发拍拍男生的背：“现在知道我为什么可以当老大了吧。”
他站起来用电筒上下左右照了照，用脚尖顶顶刚吐完的男孩：“快去拿了东西走人，明天早上就会有人发现这家伙，到时学校肯定一片混乱，也没人会留意少了几个特级焰火。真是走运。”
地上的尸体突然发出一声呻吟，这次两个人都吓到了。金头发立刻蹲到“尸体”身边检查呼吸，发现那人居然还有气。他皱皱眉：“还没死透。你这个猪头上辈子不知道做了什么好事这辈子能够遇到我，大爷今天心情好，救你一命吧。”说完，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把刀。
“你做什么？”男生握住他的手，不管要做什么，现在拿出刀都有点诡异。
金头发挥开他的手，随即用刀在自己指尖一划，红色的血液顺着手指流下。他迅速捏开猪头的嘴，让血滴如猪头口中。
“我在救他。”金头发舔舔血迹已经干涸的手指一脸严肃的说，“这是一种古老的滴血疗法。”坚持了几秒严肃的表情还是忍不住换上轻浮的笑。
男生知道他在开玩笑，但他根本笑不出来。本来趁今天学校放假，警卫又都参加集训，他们溜到学校仓库想偷几个据说造价不菲的顶级焰火玩玩。当然这都是金发少年的主意。反正不管出了什么事都有他老爸顶着。但是三经半夜，仓库本来就阴森，现在居然碰到个半死不活的人，他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别管他了，我可不想惹祸上身。”男生拍拍身上的土就想离开，被金头发一把抓住：“喂，做人怎么能见死不救。别忘了你老妈是吃斋念佛的，就当做善事，我一个人弄不过来。你放心，有我扛着，不会有事的。”男生犹豫了一下，看着金头发在灰暗中依然清亮的眼睛，无奈的点头。
他们合力把猪头拖出仓库。猪头刚刚还半死不活，现在居然恢复了一丝神智，偶尔还发出一声呻吟。
走到他们钻进学校的石洞前，一股烟味飘来。远远的看见仓库附近居然有火光。两个男生面面相觑，肯定是有人纵火，说不定还是冲着他们救的这个人来的。
吞了口口水，金头发对男生说：“你带着他走，我去看看。”男生拉住他：“别去，会有危险。”金头发从兜里拿出钱包塞进男生手中：“带他去医院，办好手续直接丢在那就行，这种人救了他可不一定有什么好报。我去看看仓库。顶级焰火啊，不看太可惜了。”
“你不是去救火？”男生惊讶。
“救火？别开玩笑了，这么难得的机会，这么壮观的景象，我怎么能破坏。及时行乐啊兄弟。”金头发说完一路向仓库狂奔而去。
那晚的焰火真的很壮观。伴着冲天的火光，不时几个五彩星火冲出烈焰在夜空迸发、绽放，然后用优美的姿势向烈焰中纵身一跃。焰火散开的低鸣此起彼伏，倒塌的房屋与地面相触一瞬间的声音，空气都似乎在战栗。废弃的石料上站着一个金色头发的少年，即便离的很远，火焰灼热的气息还是让他周身发烫，血液都在沸腾。他把手插进裤子的口袋里，手指兴奋地在颤抖，以一种倔强的姿势昂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校警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男生脸上的表情太诡异了，又是一头金发，让他一度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那晚的纵火事件不了了之。陈不凡绝口不提救人的事。金头发被记了一个小过，依旧毫不在意地过他的人生。
多年以后，金发的男人看着相似的景象，脸依旧被火焰灼的发烫，只是全身的血液在慢慢冷却。
从此那一夜火光在眼前怎么也挥不去了。
第一章
A市最大的酒吧街拐角走出四个少年。仔细看也只有为首的那一个比较像少年而已。一头金灿灿的头发，身上明目张胆地穿着A市一中的校服，宽大的校服显得少年的身材瘦削。校服的领子大开着，露出骨感的肩膀。说他是少年是因为跟他身后几个高大的男生比起来，真的很小的样子。特别是他那张脸。
好象至今没有看到哪部电影里的黑道大哥长着一张娃娃脸吧。再怎么样实际年龄应该也有18岁了还长成那样。
一群人迈着八字步拽拽的走着，脸上写着“别惹你大爷我”。事实上确实没有人敢惹他们。先不说为首的娃娃脸，走在后面的就有一个是某著名培训学校校长的儿子李商克，一个是海龟华侨的小儿子冒辉，市里几项重点的工程还有赖他老爸的支持。娃娃脸的老爸是市里一家中药铺的老板。说中药铺是不想太张扬，谁不知道XX国XX元首只信任他家的成药。他爸还是市长的家庭医生。所以这群人绝对够得上纨绔子弟的封号。
穿着校服在酒吧街混的年轻人被找茬的几率很高。一个杀手莱昂打扮的中年人走过来对娃娃脸说：“小子，回学校把妹妹就好了，没事别到处瞎逛。”娃娃脸斜着眼看了男人一下，后面的高大男生立刻上前推开了中年男人：“怎么，大叔有什么意见吗。”男人看他们人多势重，摇摇头走开了。一群人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相视一笑：“切，以为有好玩的，结果吓一吓就走掉。”
几个人继续迈着八字步走到一个叫“夜色”的酒吧门前，娃娃喜欢来这家主要是因为这家店门前摆着马克思爷爷的雕像。很有品位嘛。右边的男生看着巨大的招牌说：“真要穿这样子进去？”“当然不是啦，”娃娃脸一把扯下校服塞进背包里，“玩玩就算了，真穿这样进去被抓到，高中就不用毕业了，你那个做校长的老爸还不得气死。”
左边的男生听他这么说也扯下校服：“为乐，你老爸怎么那么开明，那回你把学校的仓库烧了他都帮你抗下来，你教教我，我爸可是连我少交一次作业都把我K到半死。”旁边的人听了也纷纷点头做委屈状。毕竟还是一群孩子，脸上的表情打趣又生动。那个被叫做为乐的娃娃脸转过头也是一副委屈状：“拜托，你们都是学校的精英，前50名，我呢，偶尔考进前200我家老头子高兴的心脏病都快发了。”一只脚迈进酒吧大门又转过头来笑嘻嘻的补充了一句：“不过谁叫我摊上这么一个疼我的老爸，不好好玩真对不起老天给我这么优越的人生。”
最后两个字被门后激越的音乐声掩盖。扑鼻而来的香水混着烟草的味道刺激着神经。季为乐呼出一口气对自己说，这才是人生嘛。
找了个视野开阔的角落坐下，点了各种各样不同的酒和饮料，他们开始专心的寻找猎物。不到一会儿两位二世祖已经找到目标，端着酒杯挑战去了，只留下季为乐和一个从进门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说的男生。
“小凡，你都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吗？”季为乐直接用臀部移动到男生身边，勾住他的肩膀说。男生没有动，只低低地说没有。季为乐心想这家伙进了高中以后变得越来越沉闷了。
陈不凡是个清秀的男生，不过比起娃娃脸要有男人味。他本来也是名门望族出身，但金融风暴之后，家族分崩离析。现在跟母亲相依为命，日子也算小康。
他们的相识比较特别。有一次季为乐心血来潮决定一个人走路回家，结果运气衰透了，由于他那张娃娃脸和嚣张的气焰，被几个盯他很久的隔壁中学的男生围堵。他虽然嚣张，但人长的瘦小，脸又平易近人，真干起架来只有被打的份。他刚想完了，这下老头子又要白几根头发了。就见一个男生从他背后冲出来，把不知道什么东西对着围堵他的人就是一阵猛泼（后来知道是粪便），然后拉着他冲出包围，在附近的居民区七拐八绕，几次都差点被抓到。陈不凡灵活的像只兔子。他们在迷宫一样的巷子里奔跑。最后躲在废弃的草棚里才终于甩掉那些混混。
就像拍电影一样。季为乐对那两个二世祖描述的时候这样说。之后这个男生就成了他们的朋友。那时他们也只有十四岁。
“那有个女生不错哦。”季为乐的眼睛突然一亮，指着一个高挑的女生说，“身材不错，头发长短适中，皮肤好象也很不错，就是不知道长的怎么样。我过去帮你看看。”他对身边的人笑笑，陈不凡皱了下眉，是你自己想看吧。
18岁左右的男生都喜欢梁咏琪那样清爽的女生。从后面看，那人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头发长及脖子，高挑又不干瘪，肩膀轻颤，似乎在笑。季为乐走到她身边，发现她坐在高脚椅上居然已经跟自己差不多高，刚想打退堂鼓，可是看看陈不凡等好戏的样子还是硬着头皮拍了拍女生的肩膀：“嗨，堂娜，好久不见。”自己首先在心里鄙视一把，居然用这么老的招。
女生转过头，他的局促立刻一扫而光。美人啊，只要能认识，再老的招也没关系！
“哦，不好意思认错人了，你比我表姐堂娜漂亮多了。”季为乐笑的很假，他根本连个远方亲戚都没有。
“没关系，认错也是缘分。我叫秦展扬。”女生对他伸出右手，他受宠若惊地握住，又觉得有哪里不对。还没等他想明白，一杯就端到眼前：“喝一杯吧。”
季为乐看着美人灿若春花的微笑，不知不觉接了过来。尝到酒的辛辣才想起自己是不喝酒的。可是美人当前，骑虎难下，喝吧。他一饮而尽。
美人露出比刚才还要漂亮的笑容：“以前很少喝酒吧。”
“啊？恩。”季为乐点点头。
美人重新拿了一杯酒大方的搂过他的肩膀。美人的手臂很长，手指微微碰到他的下颚，指间很凉，指节有点粗，有一点烟草味。
“黑方应该这样喝，”美人把酒杯放到唇上轻轻一抿，“一小口一小口地品尝。”
美人的嘴唇透着樱桃的红色，残留着酒液。季为乐虽然好色，可是胆子只有那么一点点，紧张得眼睛不知道往哪里放，不小心瞟到美人的脖子，恩，很白，可是为什么有一块突起一动一动的。顺着向下看瞟到美人的胸口，□很小。这时候他略微混乱的大脑总算察觉出不对的地方了。哪有美人的声音这么低沉的。刚想到这里，眼前一黑。
完了，他忘了自己酒量有多差。丢人丢大了。
醒来的时候，他在自己家。意料中的，先是被很多人轮流检查，查体温查脉搏查血压。然后季老头跑过来一把抱住他：“你这个臭小子，不把你爸吓死你不甘心是不是，可怜我晚年得子，你妈为了生你连命都不要了，没想到是这么个不孝子啊，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第一次听到这些话的人估计真的会很感动，可是对于听了18年的季为乐只有无奈而已。
他无比温柔地拍拍老头的后背：“好嘛好嘛，以后不了嘛。”接着来叔走上前把老头扶开：“老爷不要这样，少爷也是年轻不懂事，少爷保证以后不会这样了，是吧少爷。”在来叔慈祥又锐利的目光下，季为乐不停的点头。
在季宅发出一声类似夫妻久别重逢的长哭后，终于归于平静。
隔天陈不凡来看他。第一次来的时候陈不凡有些吃惊他家的陈设。季家虽然不是什么首富，但家底殷实，季老爷也不是小气之人，可是到了季家门前他才相信季为乐的话，他家真的是老式的平房。看样子还是很有年代的那种。
有前院，偏院，后院，还有一个专门种花草的园子。地面铺着青石板，一棵高大的银杏树长在天井中央。管家来叔在客厅门前微笑着迎接。
房子内部都是木制的，冬天可以光脚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也不觉得凉。踩在有些年月的地板上发出低微的咯吱咯吱的声音。走廊很长，季为乐的房间在走廊尽头，这样既可以晒到充裕的阳光，还可以看到院子里种的花草。
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天，推开门的时候，季为乐抱着膝盖坐在窗台，阳光让他微微眯起眼，身上甚至是发稍都有黄｜色的光晕。季为乐，他叫了一声。季为乐转过头看他，懒懒地笑了。这个黄头发，白的像女人一样的娃娃脸居然有那么明亮的笑容。
拉回思绪，陈不凡推开门，这次看到的却是一个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家伙，哪里来的什么明亮的笑容。
“每次来你家都好象进了另一个时空。”陈不凡喝着今年的新茶，做在季为乐房间的窗台上感叹。四周飘着一股药香，让人凝神静气。“我都很烦呢，住在这里跟与世隔绝了似的，经常一整天半个人影都看不到。”季为乐抱着枕头说。陈不凡转头看他，平时一副痞痞的样子，有时候又很任性的家伙，看来是缺少与人交往的经验。真不知道他老爹是怎么想的，把儿子宠成这个样子。
“哎，昨天我晕了之后发生了什么，是你送我回来的？”想到昨天搭讪的事有够怄的，他可没忘了晕倒前一刻的事实真相。那个美人根本就是个男的。陈不凡把杯子在手心转了几圈，想是思考怎么组织话语才不会让他太难堪：“昨天你喝醉了，也没什么，你就是抱了一下那个男人，不过你醉了，他应该也没放在心上。”
“我抱了他？我不会还亲他了吧！”
“你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