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一碗寂寞的汤》 第一部分《爱是一碗寂寞的汤》 糯米阿胶粥（4）
在其他同事的眼里，项南真的是个很奇怪的人。
他的英俊常常吸引院里的小护士到病理室来串门子，而他却视而不见，仿佛再漂亮的姑娘也吸引不了他的目光。他从不笑，也不太答理人，甚至有些冷酷。但他对待那些人体器官却格外的温柔，仿佛那些就是他的好朋友。
项南唯一显得正常的时候就是接听电话，一讲就是一个多小时。所以大家都猜测，那是他的女朋友，他已经牢牢地被一个女人拴住了。
这一结论，让许多暗恋他的小护士伤心不已。
当然，所有的一切都是揣测。而这一切，项南从不关心。
都是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在项南做事的那家医院后面，有条河。河的两边都生长着松树、柏树和垂柳，枝叶茂盛的时候，远处望去，就像个小树林。
童欢一直觉得这地方有股能够浸透骨髓的阴冷。尤其是傍黑的时候，风吹树影动，仿佛一缕缕幽魂在人间执着。
这里只有一盏昏黄的路灯，几乎照不进树影深处。人们从不在夜晚光临这里———
听说，这里埋着许多死婴的尸体。有些还未成形。
听说，还有些父母，将不想要的孩子丢弃在这里，任其自生自灭。
也有些自杀的孩童，选择这里，作为人生的终点。
都说这里怨魂太多。
都说……
总之，这不是个活人该待的地儿。
觉得有点冷。童欢更贴紧了些项南的身体。
童欢视线前方，站着一个瘦弱的女孩儿，脸色苍白。女孩儿手捧着一个红布包裹，那里面包裹的是刚刚从她体内取出的已基本成形的死婴。她创造了他的生命，又亲手安排了他的死亡。
身体里最后一点力量都流逝了。
她捧着手中的婴孩儿，有些舍不得。
“橙子，如果你舍不得埋了他，可以带回家留做纪念。我还可以教你一个养鬼的办法，这死婴正适合，那可以为你带来更多的金钱、地位和财富。那些不是你一直追求的吗？有了它们，足够你享乐一辈子。”童欢冷冷地开口，讽刺的言语毫不留情。
“不！童欢，求求你不要说这么残忍的话！”橙子终于体力不支跌坐在地上，最后的力气都消耗殆尽。
“这就叫残忍吗？对于这个无辜的生灵，你更残忍！抱着他，用你的手亲自为他挖一个坟墓。永远记住：以后不要在你不该要孩子的时候创造生命，再犯同样的错误是不可饶恕的！”
“童欢，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是不是该生下他？”橙子无措地望着童欢，神情恍惚。
“让孩子活着，岂不更残忍？你拿什么养他？你连自己都养活不了。”童欢再次泼她冷水。
橙子听了童欢的话，却松了口气：“谢谢你，童欢。如果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有什么好谢的？不过是利益关系，你是我的顾客，记得还钱就可以。”童欢还是那副酷样。
“我知道，不过还是谢谢你。钱的事，可能还需要一点儿时间……”
“无所谓，不会加你利息的，慢慢还。你该动手了，再拖时间天都黑了。”童欢提醒橙子回归正题。
橙子把包裹放在一边，真的开始用双手挖着土。
指尖，甚至开始渗出血丝。
没有停止动作，直到将婴孩儿掩埋。
童欢就那样，站在原地，靠着项南。
项南还是一样的面无表情。
橙子收拾好一切，想要站起身，却怎么也站不住。童欢这才走了过去，扶着她离开这阴森的河岸。“去我那儿吧，你需要补补，现在这样儿，回家肯定是没法装乖乖女了。”
橙子点点头，眼睛又开始红红的。
黑幕再度笼上天际，没了日光的温暖，树林里的风又阴冷了几分。
橙子依偎着童欢，虚弱的身子全靠心头的那点儿热量支撑。
这就是她们的童欢，那个会毫不留情骂人的童欢，帮一点点儿忙都会没良心地从她们这里抽取佣金的童欢，任何事都难不倒的童欢，唯一不会瞧不起她们的童欢，她们这群迷路的孩子离不开的童欢……
CAPRI。标准的女烟。
纤细。犹如女人。
厨房里烟雾缭绕。炉上煲着汤。
这款汤可以补血补气。很适合这个近况惨淡的女孩儿。
一根烟。生命何其短暂。人生，不过也就是这么回事儿。熄了手里的烟，童欢站起身看了看炉上的汤。然后又转回卧室，看橙子在做些什么。
橙子闭着眼，好像睡着了。
童欢又退回厨房。
CAPRI的余味掺杂着薄荷的清凉，直透进心里。
冷得邪气。
炉上的汤至少还要一个小时才能好。
搬了椅子坐到炉前。童欢想起橙子，还有那些和橙子一样生活的女孩儿。
最初相识是因为她们是她网上商店的客户。熟识了，大家彼此留了电话、QQ还有E…MIAL。大多数时候，都是在QQ里遇到，尤其是橙子。她们好像总是很忙碌的样子，后来才知道是在忙着钓“男友”。她们的生活也是很有规律的。下午三四点钟上网，聊到五六点，觉得还行就约出去一起吃饭，如果还可以继续忍受彼此，就交换电话，再联络时间一起出去玩。
《爱是一碗寂寞的汤》 第一部分《爱是一碗寂寞的汤》 糯米阿胶粥（5）
她们的生活似乎就是如此。周而复始。
再后来每次QQ里遇到橙子，童欢不再问“吃饭了没”而是改问“找到男友没”？橙子不以为意。甚至每每自动自发地留言给童欢，说今天又找到谁了，今天又削了谁谁谁一笔。弄得童欢都不知道该回复些什么话。
偶有一天，坐下来聊天，童欢忍不住敲过去几个字：还知道“羞耻”怎么写吗？
橙子的话却让童欢无话可说。她回复：羞耻能当饭吃吗？不能。确实不能。
橙子的父母离异，各自组成新的家庭。她属于流动人口，两家跑，在哪里都不受欢迎。
她需要钱生活，甚至生存。
她知道凭她的学历、实力，她不可能有什么大作为。她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男人。
玩嘛，各取所需，很公平。
道德的底线一旦被冲破，也就没什么可以忌讳的了。
橙子依靠着男人玩遍了这座城市所有的娱乐场所，拥有了同龄女孩儿所羡慕和奢求的名牌服饰和化妆品。
每个人的生活终究只是属于自己的。
至少童欢这么认为。她对别人的生活方式从无异议，因为那跟自己无关。哪有空儿管那么多与自己无关的事，她可没那么高的觉悟。
夜路走多了，想不遇上鬼都难。
橙子这次真的犯了一个大错误。
相信一个男人随意抛出的诺言，还决定生下这个孩子，真的有够傻！
炉上的汤煲得火候差不多了。
童欢小心地盛了一碗，回到卧室。橙子已经醒了，呆呆地躺在床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喝汤了。”童欢出声打断她的思绪。
橙子讨好地赶忙撑着身子，坐起来，脸色还是很苍白。捧着汤碗，橙子的眼圈又红了起来：“童姐……”
“什么都别说，先把汤喝了。一凉就不好喝了。”童欢打断橙子的感言，无非是些感动的话，她最受不了这个。
“嗯！”橙子点点头，开始认真地喝起碗里的汤。
看着橙子这副模样，童欢又想叹气了。忍住心里的郁闷，看橙子碗里的汤见了底，心里的成就感骤升。“以后有什么打算？还想过回以前的生活？”
橙子摇摇头：“不知道，不那么下去，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那个男人真的找不到了？至少该削他一笔！”
“手机停掉了。他没有留下其他的联系方式。”提起这话题，橙子的脸色又暗了许多。
“你也真够笨的！都决定要为他生孩子了还仅仅知道一个手机号？”童欢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橙子的愚蠢才恰当。
“我们都在一起半年了。他很有钱，走的时候还给我留了八千块钱，说是出去两天。”
“结果呢，两个月了，也没见回来。”童欢又是毫不留情地讽刺。
“算了，就当是老天对我的惩罚吧，谁让我贪图享乐呢？”橙子倒是看得开，“只是以后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说实话，我对现在这种生活，真的厌倦了。”
“真是小孩子。不成熟！男女游戏不是谁都玩得起的。”
“呵呵！现在知道了。”橙子干笑。
“男人可以‘依'但绝对不要想去‘靠'，靠不住的，最终还是得靠自己。游戏也不过就是一种娱乐，绝对不该成为一种生活状态。你是年轻，还能玩几年，可以后呢，怎么办？”
“大不了一死。”橙子说得满不在乎。
童欢面无表情地拉开一个抽屉，拿出一瓶药片和一把刀。“一百片安眠药，或者割腕，都能让你小命玩完，自己选吧。”
“童姐，你……”橙子愣在那，不能动。她刚刚只是说说而已。
“做不到，是不是？收好东西坐回原位。”童欢脸上的神情严肃了许多，“橙子，死是最难作出的选择。如果做不到，就不要轻易地说。”
橙子颓丧地点点头：“我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做才对？”
“橙子，你才十八岁，人生对于你来说还很漫长呢！找份工作然后读些书，正正经经地生活吧。否则总有一天你会逼死自己的。”
“找工作谈何容易，没学历没经验……”
“我朋友的服装店缺个导购小姐，这方面你应该很有经验。不过很辛苦，钱也不多，底薪六百元，有提成，按件走。”
“好，我愿意试着靠自己的能力生活。童姐，真的要谢谢你！”
“不客气，赚了钱记得还我手术费。”
这个秋天，空气里溢满了躁动的气味，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这样的季节，这样的夜晚，泡在厅吧里，喝啤酒，看“群魔”乱舞，偶尔也下场去跳上一跳，真是种享受！
点一根CAPRI，让清凉唤醒已有些模糊的意志。
《爱是一碗寂寞的汤》 第一部分《爱是一碗寂寞的汤》 糯米阿胶粥（6）
一个人的夜晚，还是清醒些的好。
CAPRI只燃了一半，就被一只粗糙的大手劫了去，命丧烟缸。
“好久不见。”男人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斜眼看向夺了自己香烟的男人，童欢觉得有点眼熟：“实在对不起，想不起来了。”再抽出一根CAPRI，点燃。今夜，她不想跟任何男人有所牵扯。
“一年多了。被公司外派了一年，刚回来。真的不记得我了？我倒是没忘记你，和我上床后呕吐不止的女人你是第一个。让我很受打击。”
童欢的表情僵了一下，仅仅是一下，然后又恢复成那副无所谓的样子。狠狠地吸了口烟，吐在男人的脸上：“还有什么？”
“我很恋旧。”男人仍是一派温和。
“还有吗？”将红唇更贴近男人的脸。
“我叫楚峰。一个很想认识你的男人。”
闪着绚彩光亮的唇轻轻地落在男人的唇上。只一秒，然后童欢的身体向后倾，妩媚的笑宛若勾魂使者：“谢谢夸奖。可惜了，今晚我不需要男人。改天见。”
她吐出一串数字让男人输入手机，她的手机应声响了起来。她扬了扬手机：“没骗你，号码是真的。改天再约了。拜。”
走出迪厅。童欢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
嗬！世界还真是小。她有种强烈的预感，更多的故事即将发生。
暗处闪出一个男人的身影。
面无表情。和周围亢奋的氛围一点都不能融合。刚刚的一切全都进入了他的视线。只是他不懂，今夜的童欢很奇怪。
他也走出了迪厅，在清冷的街上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童，是我。你现在在哪儿？”
“南，我在‘沙漠绿洲'喝茶，来找我吗？”
“好。十分钟以后到。”
“一会儿见了。”
童欢的声音听起来一切正常。很正常。出奇地正常。
童欢喜欢“沙漠绿洲”的花草茶。很地道。
尤其是薰衣草茶，很适合这样的夜晚，喝完了，回去正好入眠。
希望如此！酒醒了大半。
童欢就那么静静地看着透明的玻璃茶具，淡淡的蓝色火焰在壶底跳跃着，煞是动人。
童欢想笑。
见了项南，是该笑的。今夜，笑，却是那么难的事。
因为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吗？
或许，但不完全。难道真的是因为这秋天太干燥了？
呵呵！也许。自己都搞不清楚。
混乱。郁闷。
情绪杂乱无章。
今夜，同样不适合理顺它们。
项南坐在童欢的对面，叫了一杯爱尔兰咖啡。
今夜，他渴望倾诉。童欢的脸上却写满了拒绝。
相对无语。
时间在这个时候不具有任何意义，除了店家。凌晨两点，关门的时间到了。两人被婉言逐出了门外。
“现在去哪儿？”项南说出见面后的第一句话。
“回去睡觉。”童欢懒懒地赖在项南的身侧。
夜里，又有些冷了。
“哦。我送你回家。”
“回哪个家？”童欢突然干笑了两声问。“你想回哪个？”
“回你家好了。”童欢突然挑逗般地开口。
“我没有家，只有宿舍。”项南情绪还是一样的平静。他在医院附近租的房子。
“有床吗？有床就行。”
“单人床。”
“没问题。忘了吗？你是�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