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溪溶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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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溪溶月-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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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好似玩笑的话语,却如一块暖玉,嵌在了我的心里。
  此时没有朦胧的春雨,没有入骨的寒风,也没有了你我的心有灵犀么……
  “不要看了,早走远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我应声回头,看见一双狭长的双眼皮,半掩着琉璃般的眼眸。
  景祺?我脱口而出。两只手已不自禁地抓住了他的袖子。
  “什么景祺,我叫月释。”眼前的人不满地提起手,连带我又抓着筷子又抓着袖子的手,“喂,要是沾了油星上去,我心情不好了,就不帮你追那个人了哦。”
  我还在想这个美男子怎么叫“月事”,听见他后半句,也顾不得他姓甚名啥了,马上把手一放,就差摆个立正敬礼的姿势:“你可以帮我追?”
  月释却不答话,只是拎起那宽宽的袖子,对着太阳左看右看,上砍下看,正着看反着看斜着看。
  “不要看了!弄脏了我陪你好了!”我的忍耐终于到极限。
  “咦?我爹说这袍子是上好的蚕丝加了黑天鹅的羽毛,让月国最好的织工织了七七四十九天才织出来的。还有这上面绣的墨羽纹,每个形状都不一样,光光描绣图就描了两个月。这衣服起码也值黄金千两吧,你真的要赔?”
  切~~狮子大开口!他身上这件浅黑的衣服,虽然上面绣着的羽毛很是精细,虽然这手感也很是不错,但是——千两黄金买个城都够了!
  “你耍我是吧?”好脾气如我,也懊恼了,随手把手里的筷子朝他脸上扔去。
  三尺距离,我却没看他怎么动作,似乎只是扬扬衣袖,筷子已在他手里好好拿着。
  这个人的轻功,肯定比赤烬要好!
  想不到这文绉绉的月国,除了商机遍地,还有武林高手。赤烬的刀法一流,轻功却一般般。不过,这个一般般是我评论的,原因是他不能像武侠片里那样飞来飞去。赤烬说没有借力之处,人不可能凭空而飞,而即便有借力之处,那也不叫飞,叫跃。说得倒是很科学,可是我这个科学世界来的人,在经历了时空穿越后,又在科学无法解释的结界里看到了传说中才有的独角兽,既然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都可以发生,那人飞起来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赤烬还给我演示,比如跃上皇宫里最高的钟楼,跃过水阁那个游泳池大小的湖……赤烬一跃可达十丈开外,已经可以打破立定跳远和立定跳高的世界记录。他还可以一口气“跃”遍皇宫所有屋顶,我数了数,虽然火王的皇宫简朴,但少说也有百来座房子,要一下子跃遍,花的力气不会少于两万米马拉松,可赤烬却是轻松办到。
  可我的推理是既然能跃那么高那么远,那肯定还能跃再高再远,当这个高这个远大到一定程度,我们就可以认为它趋于无穷——这不就是飞么?赤烬对我的谬论无可奈何,在我又搬出一堆诸如武功秘笈、内力口诀、闭关修炼等等江湖术语的时候终于举手投降,承认自己修为欠缺,承诺要在我走后加强修炼,还拜托我帮忙留意哪里有武功秘笈……
  慢着慢着,现在不是走神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把秦铭追回来。我再看向月释,这贵公子居然不知道从哪里摸了把纸扇出来,摆了个貌似优雅的POSE,正笑眯眯的等着我发呆结束呢。
  附庸风流也不用大冬天扇扇子嘛,我暗自歪了歪嘴角。不过看在他轻功那么好的份上,就求他一求,若是他真追回了秦铭,我就不用舟车劳顿地跋涉到月都去找秦铭问青青的下落了。这么一想,我咧开那个夸张的笑脸,对他作了一揖:“还请月公子高抬贵手,为在下追回……”
  一时语塞。
  我竟不知怎么在这个人面前称呼秦铭。驸马?将军?还是,“那个人”?
  月释的脸上闪过一抹狡诘的笑,他也不等我说完,就接口道:“可以呀,不过我有条件。”
  心里很不爽,尤其是在看到那张笑起来连太阳都失色的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你被我套牢了”这种神情时。可是自己和人家素昧平生,又有求于他,他有条件也天经地义。
  “好吧,什么条件?”我悻悻然开口。
  “很简单,让我一亲芳泽。”
  话音刚落,人已闪到我跟前。我只觉得下颚被捏住,一张凉凉的唇就已覆盖上来。
  刚想抵抗,穴道也被点。
  被两片柔软的唇细细密密的轻触,那潮湿的凉意一层层的传遍全身,引起阵阵酥麻。
  我,被吻了?木然地瞪着眼睛,只剩下如战鼓般擂得飞快的心跳声。
  “专心点。”月释的声音仿佛魔魅。
  他抚上我的眼睛,让我把眼睛闭上,转而托住我的后脑。另一手也不再钳制我的下颚,而是绕到背后环住了我。轻吻渐渐转为辗转吮吸,环抱也越缩越紧。
  头脑和手脚一起失灵。心仿佛跌落沼泽,无论怎么挣扎,都是越陷越深。
  想张嘴呼救,却被更深的侵入。唇舌交缠间,我的意志被一寸寸剥夺。
  吻是那么美好的感觉么?仿佛那个初夏的阳光下,那道清凉的声音,那抹清澈的眼神……
  恍惚间仿佛被景祺的蹄子敲了一记,我才惊觉,自己居然在生涩而笨拙的回应着!
  猛然推开那个怀抱,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心里无比羞恼。
  月释的眼里一片迷离之色,却只在我推开他的刹那。眼帘一开一合间,他已神色自若。只听他淡淡的说:“被我吻的女人没有一个不反应激烈的,你也不用懊恼自己。”
  这是什么话?这算是在安慰我吗?说是嘲笑还准确些!我的怒气一下子升腾起来,却无处发泄,只能虐待那不争气的嘴唇。
  本就被吻得有些红肿的嘴唇一下子被咬出血来,我尝着那咸咸的血味,万般委屈涌上心头。
  看着我涌出两行清泪,月释拧了拧眉,神色复杂地背过身去。
  “真不知道秦大将军看到自己的情人这副样子,要心痛成什么样子呢。”
  辨不清他的语气,我却为那个秦字激动起来。秦铭,你如果在,绝不会让我受此大辱的是么?可是,刚才那一幕,就怕是你看见了也会以为是两厢情愿的吧?到如今,你还会为我心痛么?像以前那样,轻轻地皱眉,清澈的眼里满满的痛?
  不会了,你已是秦将军,是那个被人交口称赞的驸马爷……娇妻在怀,或者你更愿意我早日找到如意郎君……
  林希,不是说好了要祝福他们的吗?为什么又要嫉妒?先决定放弃的,是你啊。
  当下心里一片黯然。当初的放弃,真的是对的么?发生过的事情不可能抹去,那萌芽的感情,又怎会轻易枯萎?或许是我太高估自己的能力,忘情忘爱,又岂是轻易可以做到?
  “好一副梨花带雨,”月释眼神冰冷,语气里竟有浓浓的酸意,“想到情郎就如此动情么?”
  他好像不仅认识秦铭,还处处针对,我不由起了疑心:“你和秦将军是什么关系?”
  月释的唇边勾起诡异的笑容:“见到他时你不就明白了?”说罢拉起我的手就走。
  直到被他抱着上马,我才意识到不对,大声叫着阿沐和阿刚,却没有回声。
  “你那两个护卫有人招呼着呢,没空管你。”月释的眼里尽是笑意,仿佛一个大胜归来的猎者。
  我的心里闪过一片巨大的阴影。这个叫月释的人,变幻莫测,让人摸不清喜怒哀乐,反而很容易被他的情绪左右。他制住阿沐阿刚,要把我绑架去要挟秦铭么?
  浑身打了个激灵,我想也不想就想翻身下马。
  月释轻轻一跃,跳上马背,把我牢牢钳制在他双臂之间:“月某看上的女人,岂有让她逃掉的道理。”
  马已奔出驿站,我失望地停止了挣扎,心里反而一点点坦然起来。车到山前自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你要带我去哪里?”我没好气的问。
  “你想去哪里?”耳边传来温柔的声音,伴着一阵热气。
  感觉到他贴得很近,我不由僵硬了身子,全神戒备起来。
  “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他居然在我脸上亲一口,“你会喜欢的。”
  我第一反应就是打他,却不敢松开紧紧抓着马鞍的手,只能改为恶狠狠的踢他一脚。
  月释却哈哈一笑,双腿一夹,让马儿跑得更快。
  ――――――――――――――――――――
  这个好地方居然是个温泉。
  早已在马背上颠簸得像棵烂白菜的我,见了温泉当然是两眼放光,可是等冲到跟前,却犯难了:就一个池子,难道叫我在这个男人面前泡澡?
  当我沉着一张很不爽的脸转过头去时,却发现身边已经没了人,只剩地上一堆衣服。蒸汽腾腾的池子里传来他懒懒的声音:“我先了啊,你自便。”
  我傻眼。这个男人把我弄过来就是看他洗澡?
  对了,可以趁机逃走!还得把他的衣服也拿走,哼哼。这么一想,一脸的黑线马上散开,我眉开眼笑,蹑手蹑脚的向不远处的马儿走去。
  以前也骑过马的,虽然那马是有人牵着的,但马这么温顺的动物,应该很好对付的吧……
  我一边朝马挪去,一边却忐忑不安。
  池子里传来低低的歌声。
  “看你能开心到什么时候!”我咬咬牙,抓住缰绳,一脚踏上马镫。
  却听那本应很温顺的马儿忽地扬起前蹄,向前小跑而去。我立马摔了个四脚朝天。所幸脚从马镫里脱出来了,不然被拖着跑,不皮开肉绽才怪。
  “忘了告诉你了,我家小白脾气跟我一样不好。”
  听着那明显带笑的抑谕,我又是一阵气恼。
  顾不得屁股摔得生疼,我一骨碌儿爬起来,顺便在地上抓了块石头。
  “你好了没?我要回去了。”我故作懊恼。
  “久着呢,你慢慢等。”
  找到声音的方向,我把石头用力的扔过去。
  没有听到落水声,难道被我打中了?那块石头不大不小,不会砸死他也不会砸晕他,却能让他的脑袋疼上半天。
  这下报仇了。我捂了捂屁股,也哼起歌来:“我得儿意的笑,我得儿意的笑……”
  可是没得意多久,就发现自己大意失荆州了!
  先是脚被抓住,然后“啊哟”都来不及叫就掉下了水。
  月释眯着眼睛,一脸邪佞的表情。
  我赶紧使出看家本领,两脚在池臂上一蹬,箭一般游离他身旁。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简直是大快人心。月释的武功在水里没法发挥,而我却是游泳健将。他就像孙猴子在水里遇到猪八戒,有劲使不出,哈哈。哎呀,怎么把自己比作猪了,呸呸呸,真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
  我又一次躲开攻击,却觉得头好像真的挺晕的。
  糟了,穿这么多衣服在温泉里运动,八成是缺氧了,得赶紧上岸去!
  我奋力游向岸边。
  可是头越来越沉,呼吸也不行了……
  残存的意识里,只剩下不断下沉的感觉和那双看起来挺慌张的眼睛。

  谜团

  一阵凉风,袭得胸口一阵寒冷,我慢慢睁开眼睛,却看见月释正百无聊赖地叼了根草,靠在对面的石头上。
  山风灌满淡墨色的袍子,如一朵翻飞的云。黑如子夜的长发缠绕期间,衬着那如玉容颜,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感觉到我的注视,月释睁开眼睛,向我看来。
  那双琉璃色的眼睛一打开,仿佛阳光穿过了云层,竟有些炫目的感觉。
  月释就那样明媚地看着我,笑意渐现。
  犯傻的我才发现衣服的领口全部被打开了,雪白的皮肤上,胸口那颗滴血般的赤火珠赫然醒目。
  “你这个卑鄙小人!”我一下子跳起来,随手抓了个东西朝他扔去。
  月释竟没能躲开。他闷哼一声,用手捂住鼻子。
  可以感觉到他在努力压制着怒气,我却不知道哪里借来的胆子,继续破口大骂:“你这个卑鄙下流无耻的伪君子!真小人!白白长了如花似玉的一张脸!活该被打中!活该被毁容!”
  月释已慢慢站了起来,修长的身影把身后的残阳一分为二。只是看着他的眼睛,那种压抑的窒息感觉就又涌上来,我不由得停住了嘴。
  月释闭上眼睛,冷冷地说:“又能打人又能骂人,看来已经恢复了,那小人我先走一步。”
  说完竟然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他居然真的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山里!难道让我走回去不成?我真是遇人不淑,欲哭无泪啊。
  眼看这夕阳要沉入山后去,我拼命地号令双脚再走快一点,可两条腿却闹罢工,死死挪不开脚步。
  路才走了不到一半啊。我扶着路边的树,强撑着不坐下去,一坐下去肯定就起不来了。月释这家伙也忒狠了吧,虽然是我错怪他,他也没必要这样对我啊。我也不知道,向来和蔼可亲善良温柔安静乖巧的我在认识不到半天的他面前为什么会山洪暴发,其实当时只要稍微想想,就能明白他打开领子只是为了让缺氧的我通通气而已……
  不对不对!就算他救我,那现在把我一个人扔在山里也罪不及功了!这个比女人美,比女人善变,还这样对待女人的男人,本来就欠骂!我咬牙切齿一番,却在渐渐暗沉的天色下,逼迫自己拖着双腿继续走。
  天终于还是黑了,路却还很长的样子。黑幽幽的山林像只潜伏的巨大野兽,仿佛下一刻就要把人吞没。体力已经透支,精神也濒临崩溃,蜷曲在一颗大树下,我才觉到阵阵寒意。
  衣服都快干了。刚才一直走着,所以穿着湿衣服也不觉得冷,现在停下来了,阴寒的山风就不客气的直往衣领袖口里钻。寂静的山林里都听不到虫鸣,只有呼呼的风声,时而呜咽,时而咆哮,时而吹落几片枯叶,时而卷起一堆尘土。我一动不动,背抵大树,却还是紧张地恨不得竖起全身的毛发。一有风吹草动,我就像只猫咪般竖耳,凌神静听半天。
  风好像停了。四周安静得可以听见心跳。我一动也不敢动,仿佛鬼魅正从四面八方涌来,那无数眼睛闪着我看不见的贪婪的幽光,只要我一动,我就成了他们撕咬的猎物。
  而黑暗,就像飞速生长的藤萝,无边无际的蔓延,攀上膝盖,越过肩膀,甚至侵入心肺。这无形的藤萝一点点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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