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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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 第5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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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年三月,瑾召群臣跪金水桥南,宣示奸党,大臣则大学士刘健、谢迁,尚书则韩文、杨守随、张敷华、林瀚,部曹则郎中李梦阳,主事王守仁、王纶、孙磐、黄昭,词臣则检讨刘瑞,言路则给事中汤礼敬、陈霆、徐昂、陶谐、刘郤、艾洪、吕翀、任惠、李光翰、戴铣、徐蕃、牧相、徐暹、张良弼、葛嵩、赵士贤,御史陈琳、贡安甫、史良佐、曹闵、王弘、任诺、李熙、王蕃、葛浩、陆昆、张鸣凤、萧乾元、姚学礼、黄昭道、蒋钦、薄彦徽、潘镗、王良臣、赵佑、何天衢、徐珏、杨璋、熊卓、硃廷声、刘玉等,皆海内号忠直者也。又令六科寅入酉出,使不得息,以困苦之。令文臣毋辄予封诰,痛绳文吏。宁王宸濠图不轨,赂瑾求复护卫,瑾予之,濠反谋遂成。瑾不学,每批答章奏,皆持归私第,与妹婿礼部司务孙聪、华亭大猾张文冕相参决,辞率鄙冗,焦芳为润色之,东阳钍锥选
  当是时,瑾权擅天下,威福任情。有罪人溺水死,乃坐御史匡翼之罪。尝求学士吴俨贿,不得,又听都御史刘宇谗,怒御史杨南金,乃以大计外吏奏中,落二人职。授播州土司杨斌为四川按察使。令奴婿闾洁督山东学政。公侯勋戚以下,莫敢钧礼,每私谒,相率跪拜。章奏先具红揭投瑾,号红本,然后上通政司,号白本,皆称刘太监而不名。都察院奏谳误名瑾,瑾怒詈之,都御史屠滽率属跪谢乃已。遣使察核边仓,都御史周南、张鼐、马中锡、汤全、刘宪,布政以下官孙禄、冒政、方矩、华福、金献民、刘逊、郭绪、张翼,郎中刘绎、王荩等,并以赦前罪,下狱追补边粟,宪至瘐死。又察盐课,杖巡盐御史王润,逮前运使甯举、杨奇等。察内甲字库,谪尚书王佐以下百七十三人。复创罚米法,尝忤瑾者,皆敗⑹浔摺9噬惺橛禾⒙砦纳⒘醮笙摹⒑摹⑿斫加费钜磺濉⒗罱⑼踔遥汤烧喷疲轮姓允肯停瘟煎觯氛沤颍滤场⑶撬 ⒛粝汀⒉芾囱仁讼て萍遥勒呦灯淦捩邸
  其年夏,御道有匿名书诋瑾所行事,瑾矫旨召百官跪奉天门下。瑾立门左诘责,日暮收五品以下官尽下狱。明日,大学士李东阳申救,瑾亦微闻此书乃内臣所为,始释诸臣。而主事何釴、顺天推官周臣、进士陆伸已暍死。是日酷暑,太监李荣以冰瓜啖群臣,瑾恶之。太监黄伟愤甚,谓诸臣曰:“书所言皆为国为民事,挺身自承,虽死不失为好男子,奈何枉累他人。”瑾怒,即日勒荣闲住,而逐伟南京。时东厂、西厂缉事人四出,道路惶惧。瑾复立内行厂,尤酷烈,中人以微法,无得全者。又悉逐京师客佣,令寡妇尽嫁,丧不葬者焚之,辇下汹汹几致乱。都给事中许天锡欲劾瑾,惧弗克,怀疏自缢。
  瑾故急贿,凡入觐、出使官皆有厚献。给事中周钥勘事归,以无金自杀。其党张彩曰:“今天下所馈遗公者,非必皆私财,往往贷京师,而归则以库金偿。公奈何敛怨贻患。”瑾然之。会御史欧阳云等十余人以故事入赂,瑾皆举发致罪。乃遣给事、御史十四人分道盘察,有司争厚敛以补帑。所遣人率阿瑾意,专务搏击,劾尚书顾佐、侣钟、韩文以下数十人。浙江盐运使杨奇逋课死,至鬻其女孙。而给事中安奎、潘希曾,御史赵时中、阮吉、张彧、刘子厉,以无重劾下狱。奎、彧枷且死,李东阳疏救,始释为民。希曾等亦皆杖斥,忤意者谪斥有差。又矫旨籍故都御史钱钺、礼部侍郎黄景、尚书秦纮家。凡瑾所逮捕,一家犯,邻里皆坐,或瞰河居者,以河外居民坐之。屡起大狱,冤号遍道路。《孝宗实录》成,翰林预纂修者当迁秩,瑾恶翰林官素不下己,调侍讲吴一鹏等十六人南京六部。
  是时,内阁焦芳、刘宇,吏部尚书张彩,兵部尚书曹元,锦衣卫指挥杨玉、石文义,皆为瑾腹心。变更旧制,令天下巡抚入京受敕,输瑾赂。延绥巡抚刘宇不至,逮下狱。宣府巡抚陆完后至,几得罪,既赂,乃令试职视事。都指挥以下求迁者,瑾第书片纸曰“某授某官”,兵部即奉行,不敢复奏。边将失律,赂入,即不问,有反升擢者。又遣其党丈边塞屯地,诛求苛刻。边军不堪,焚公廨,守臣谕之始定。给事中高淓丈沧州,所劾治六十一人,至劾其父高铨以媚瑾。又以谢迁故,令余姚入毋授京官。以占城国使人亚刘谋逆狱,裁江西乡试额五十名,仍禁授京秩如余姚,以焦芳恶彭华故也。瑾又自增陕西乡试额至百名,亦为芳增河南额至九十五名,以优其乡士。其年,帝大赦,瑾峻刑自如。刑部尚书刘璟无所弹劾,瑾诟之。璟惧,劾其属王尚宾等三人,乃喜。给事中郗夔核榆林功,惧失瑾意,自缢死。给事中屈铨、祭酒王云凤请编瑾行事,著为律令。
  五年四月,安化王寘鐇反,檄数瑾罪。瑾始惧,匿其檄,而起都御史杨一清、太监张永为总督,讨之。初,与瑾同为八虎者,当瑾专政时,有所请多不应,永成、大用等皆怨瑾。又欲逐永,永以谲免。及永出师还,欲因诛瑾,一清为画策,永意遂决。瑾好招致术士,有俞日明者,妄言瑾从孙二汉当大贵。兵仗局太监孙和数遗以甲仗,两广镇监潘午、蔡昭又为造弓弩,瑾皆藏于家。永捷疏至,将以八月十五日献俘,瑾使缓其期。永虑有变,遂先期入,献俘毕,帝置酒劳永,瑾等皆侍。及夜,瑾退,永出寘鐇檄,因奏瑾不法十七事。帝已被酒,俯首曰:“瑾负我。”永曰:“此不可缓。”永成等亦助之。遂执瑾,系于菜厂,分遣官校封其内外私第。次日晏朝后,帝出永奏示内阁,降瑾奉御,谪居凤阳。帝亲籍其家,得伪玺一,穿宫牌五百及衣甲、弓弩、哀衣、玉带诸违禁物。又所常持扇,内藏利匕首二。始大怒曰:“奴果反。”趣付狱。狱具,诏磔于市,枭其首,榜狱词处决图示天下。族人、逆党皆伏诛。张彩狱毙,磔其尸。阁臣焦芳、刘宇、曹元而下,尚书毕亨、硃恩等,共六十余人,皆降谪。已,廷臣奏瑾所变法,吏部二十四事,户部三十余事,兵部十八事,工部十三事,诏悉厘正如旧制。
  张永,保定新城人。正德初,总神机营,与瑾为党。已而恶其所为,瑾亦觉其不附己也,言于帝,将黜之南京。永知之,直趋帝前,诉瑾陷己。帝召瑾与质,方争辩,永辄奋拳殴瑾。帝令谷大用等置酒为解,由是二人益不合。及寘鐇反,命永及右都御史杨一清往讨。帝戎服送之东华门,赐关防、金瓜、钢斧以行,宠遇甚盛。瑾亦忌之,而帝方永,不能间也。师出,寘鐇已擒,永遂率五百骑抚定余党。还次灵州,与一清言,欲奏瑾不法事。一清曰:“彼在上左右,公言能必入乎?不如以计诛之。”因为永画策,永大喜,语详一清传。是时,瑾兄都督同知景祥死,京师籍籍谓瑾将以八月十五日俟百官送葬,因作乱。适永捷疏至,将以是日献俘,瑾使缓其期,欲俟事成并擒永。或以告永,永先期入献俘,是夜遂奏诛瑾。
  于是英国公张懋、兵部尚书王敞等,奏永辑宁中外,两建奇勋,遂封永兄富为泰安伯、弟容为安定伯。涿州男子王豸尝刺龙形及“人王”字于足,永以为妖人,擒之。兵部尚书何鉴乞加永封,下廷臣议。永欲身自封侯,引刘永诚、郑和故事风廷臣,内阁以非制格之。永意沮,乃辞免恩泽。吏部尚书杨一清言宜听永让,以成其贤,事竟已。久之,坐库官盗库银事,闲住。九年,北边有警,命永督宣府、大同、延绥军御之,寇退乃还。
  宁王宸濠反,帝南征,永率边兵二千先行。时王守仁已擒宸濠,槛车北上。永以帝意遮守仁,欲纵宸濠于鄱阳湖,俟帝至与战。守仁不可,至杭州诣永。永拒不见,守仁叱门者径入,大呼曰:“我王守仁也,来与公议国家事,何拒我!”永为气慑。守仁因言江西荼毒已极,王师至,乱将不测。永大悟,乃曰:“群小在侧,永来,欲保护圣躬耳,非欲攘功也。”因指江上槛车曰:“此宜归我。”守仁曰:“我何用此。”即付永,而与永偕还江西。时太监张忠等已从大江至南昌,方穷治逆党,见永至,大沮。永留数旬,促忠同归,江西赖以安。忠等屡谗守仁,亦赖永营解获免。武宗崩,永督九门防变。世宗立,御史萧淮奏谷大用、丘聚辈蛊惑先帝,党恶为奸,并及永。诏永闲住。已而淮复劾永在江西不法事,再降永奉御,司香孝陵,然永在江西,实非有不法也。嘉靖八年,大学士杨一清等言,永功大,不可泯,乃起永掌御用监,提督团营。未几卒。
  谷大用者,瑾掌司礼监时提督西厂,分遣官校远出侦事。江西南康民吴登显等,五月五日为竞渡,诬以擅造龙舟,籍其家,天下皆重足屏息。建鹰房草场于安州,夺民田无数。瑾诛,大用辞西厂。未几,帝复欲用之,大学士李东阳力谏乃止。六年,刘六、刘七反,命大用总督军务,偕伏羌伯毛锐、兵部侍郎陆完讨之。大用驻临清,召边将许泰、郤永、江彬、刘晖等入内地,听调遣。久之无功,会贼过镇江狼山,遇飓风舟覆,陆完兵至歼之,遂封大用弟大亮为永清伯。而先是平寘鐇时,其兄大宽已封高平伯矣,义子冒升赏者,不可胜纪。世宗立,以迎立功赐金币。给事中阎闳极论之,寻降奉御,居南京。已,召守康陵。嘉靖十年籍其家。
  魏彬,当瑾时,总三千营。瑾诛,代掌司礼监。其年,叙宁夏功,封弟英镇安伯,马永成兄山亦封平凉伯。世宗立,彬不自安,为英辞伯爵。诏改都督同知,世袭锦衣指挥使。给事中杨秉义、徐景嵩、吴严皆言彬附和逆瑾,结姻江彬,宜置极典。帝宥不问。已而御史复论之,始令闲住。
  张忠,霸州人。正德时御马太监,与司礼张雄、东厂张锐并侍豹房用事,时号三张,性皆凶悖。忠利大盗张茂财,结为弟,引入豹房,侍帝蹴鞠。而雄至怨其父不爱己致自宫,拒不见。同侪劝之,乃垂帘杖其父,然后相抱泣,其无人理如此。锐以捕妖言功,加禄至一百二十石。每缉事,先令逻卒诱人为奸,乃捕之,得贿则释,往往以危法中人。三人并交通宸濠,受臧贤、钱宁等贿,以助成其叛。宁王反,忠劝帝亲征。其遮王守仁捷,欲纵宸濠鄱阳,待帝自战,皆忠之谋也。
  是时,又有吴经者,尤亲暱。帝南征,经先至扬州。尝夜半燃炬通衢,遍入寡妇、处女家,掠以出,号哭震远近,许以金赎,贫者多自经。先是,又有刘允者,以正德十年奉敕往迎乌斯藏僧,所赍金宝以百余万计。廷臣交章谏,不听。允至成都,治装几余,费又数十万,公私匮竭。既至,为番人所袭。允走免,将士死者数百人,尽亡其所赍。及归,武宗已崩,世宗用御史王钧等言,张忠、吴经发孝陵卫充军,张雄、张锐下都察院鞫治、允亦得罪。
  世宗习见正德时宦侍之祸,即位后御近侍甚严,有罪挞之至死,或陈尸示戒。张佐、鲍忠,麦福、黄锦辈,虽由兴邸旧人掌司礼监,督东厂,然皆谨饬不敢大肆。帝又尽撤天下镇守内臣及典京营仓场者,终四十余年不复设,故内臣之势,惟嘉靖朝少杀云。
 
  
  




       
张廷玉》明史》列传第一百九十三  宦官二




列传第一百九十三  宦官二
  ○李芳  冯保  张鲸  陈增陈奉  高淮  梁永杨荣  陈矩   王安魏忠贤  王体乾李永贞等  崔文升  张彝宪  高起潜  王承恩  方正化
  李芳,穆宗朝内官监太监也。帝初立,芳以能持正见信任。初,世宗时,匠役徐杲以营造躐官工部尚书,修卢沟桥,所侵盗万计。其属冒太仆少卿、苑马卿以下职衔者以百数。隆庆元年二月,芳劾之。时杲已削官,乃下狱遣戍,尽汰其所冒冗员。又奏革上林苑监增设皁隶,减光禄岁增米盐及工部物料,以是大为同类所嫉。而是时,司礼诸阉滕祥、孟冲、陈洪方有宠,争饰奇技淫巧以悦帝意,作鰲山灯,导帝为长夜饮。芳切谏,帝不悦。祥等复媒孽之,帝遂怒,勒芳闲住。二年十一月复杖芳八十,下刑部监禁待决。尚书毛恺等言:“芳罪状未明,臣等莫知所坐。”帝曰:“芳事朕无礼,其锢之。”芳锢,祥等益横。前司礼太监黄锦已革廕,祥辄复予之。工部尚书雷礼劾祥:“传造采办器物及修补坛庙乐器,多自加徵,糜费巨万。工厂存留大木,斩截任意。臣礼力不能争,乞早赐罢。”帝不罪祥,而令礼致仕。冲传旨下海户王印于镇抚司,论戍,法司不预闻。纳肃籓辅国将军缙贵贿,越制得嗣封肃王。洪尤贪肆,内阁大臣亦有因之以进者。三人所糜国帑无算。帝享太庙,三人皆冠进贤冠,服祭服以从,爵赏辞谢与六卿埒。廷臣论劾者,太常少卿周审怡以外补去,给事中石星、李已、陈吾德,御史詹仰庇,尚宝丞郑履淳,皆廷杖削籍。三人各廕锦衣官至二十人,而芳独久系狱。四年四月,刑科都给事中舒化等以热审届期,请宥芳,乃得释,充南京净军。
  冯保,深州人。嘉靖中,为司礼秉笔太监。隆庆元年提督东厂兼掌御马监事。时司礼掌印缺,保以次当得之,适不悦于穆宗。大学士高拱荐御用监陈洪代,保由是疾拱。及洪罢,拱复荐用孟冲。冲故掌尚膳监者,例不当掌司礼。保疾拱弥甚,乃与张居正深相结,谋去之。会居正亦欲去拱专柄,两人交益固。穆宗得疾,保密属居正豫草遗诏,为拱所见,面责居正曰:“我当国,奈何独与中人具遗诏。”居正面赤谢过。拱益恶保,思逐之。
  穆宗甫崩,保言于后妃,斥孟冲而夺其位,又矫遗诏令与阁臣同受顾命。及帝登极,保升立宝座旁不下,举朝大骇。保既掌司礼,又督东厂,兼总内外,势益张。拱讽六科给事中程文、十三道御史刘良弼等,交章数其奸,而给事中雒遵、陆树德又特疏论列,拱意疏下即拟旨逐保。而保匿其疏,亟与居正定谋,遂逐拱去。
  初,穆宗崩,拱于阁中大恸曰:“十岁太子,如何治天下。。”保谮于后妃曰:“拱斥太子为十岁孩子,如何作人主。”后妃大惊,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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