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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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 第5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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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廷祥,字伯兴,无锡人。马世奇门人也。崇祯十六年进士。为中书舍人。城破,衣冠步至武定桥投水死。
  时又有钦天监博士陈于阶、国子生吴可箕、武举黄金玺、布衣陈士达,并死焉。
  左懋第,字萝石,莱阳人。崇祯四年进士。授韩城知县,有异政。遭父丧,三年不入内寝,事母尽孝。十二年,擢户科给事中。疏陈四弊,谓民困、兵弱、臣工委顿、国计虚耗也。又陈贵粟之策,令天下赎罪者尽输粟,盐筴复开中之旧,令输粟边塞充军食。彗星见,诏停刑,懋第请马上速传。又请严禁将士剽掠,有司朘削。请散米钱,振辇下饥民,收养婴孩。明年正月,剿饷罢征,亦请马上速行,恐远方吏不知,先已征,民不沾实惠。帝并采纳。
  三月,大风霾。帝布袍斋居,祷之不止。懋第言:“去秋星变,朝停刑而夕即灭。今者不然,岂陛下有其文未修其实乎?臣敢以实进。练饷之加,原非得已。乃明旨减兵以省饷,天下共知之,而饷犹未省,何也?请自今因兵征饷,预使天下知应加之数,官吏无所逞其奸,以信陛下之明诏。而刑狱则以睿虑之疑信,定诸囚之死生,诸疑于心与疑信半者,悉从轻典。岂停刑可止彗,解网不可以返风乎?且陛下屡沛大恩,四方死者犹枕藉,盗贼未见衰止,何也?由蠲停者止一二。存留之赋,有司迫考成,催征未敢缓,是以莫救于凶荒。请于极荒州县,下诏速停,有司息讼,专以救荒为务。”帝曰:“然。”于是上灾七十五州县新、旧、练三饷并停。中灾六十八州县止征练饷,下灾二十八州县秋成督征。
  十四年督催漕运,道中驰疏言:“臣自静海抵临清,见人民饥死者三,疫死者三,为盗者四。米石银二十四两,人死取以食,惟圣明垂念。”又言:“臣自鱼台至南阳,流寇杀戮,村市为墟。其他饥疫死者,尸积水涯,河为不流,振扌求安可不速。”已又陈安民息盗之策,请核荒田,察逋户,予以有生之乐,鼓其耕种之心。又言:“臣有事河干一载,每进父老问疾苦,皆言练饷之害。三年来,农怨于野,商叹于途。如此重派,所练何兵?兵在何所?剿贼御边,效安在?奈何使众心瓦解,一至此极乎!”又言:“臣去冬抵宿迁,见督漕臣史可法,言山东米石二十两,而河南乃至百五十两,漕储多逋。朝议不收折色,需本色。今淮、凤间麦大熟,如收两地折色,易麦转输,岂不大利。昔刘晏有转易之法。今岁河北大稔,山东东、兗二郡亦有收。诚出内帑二三十万,分发所司,及时收籴,于国计便。”帝即命议行。屡迁刑科左给事中。
  十六年秋,出察江防。明年五月,福王立,进兵科都给事中,旋擢右佥都御史,巡抚应天、徽州诸府。时大清兵连破李自成,朝议遣使通好,而难其人。懋第母陈殁于燕,懋第欲因是返柩葬,请行。乃拜懋第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与左都督陈弘范、太仆少卿马绍愉偕,而令懋第经理河北,联络关东诸军。马绍愉者,故兵部郎官也,尝为陈新甲通款事至义州而还。新甲既诛,绍愉以督战致衄,为懋第劾罢。及是绍愉已起官郎中,乃进为少卿,副懋第。懋第言:“臣此行致祭先帝后梓宫,访东宫二王踪迹。臣既充使臣,势不能兼理封疆。且绍愉臣所劾罢,不当复与臣共事。必用臣经理,则乞命弘范同绍愉出使,而假臣一旅,偕山东抚臣收拾山东以待,不敢复言北行。如用臣与弘范北行,则去臣经理,但衔命而往,而罢绍愉勿遣。”阁部议止绍愉,改命原任蓟督王永吉。王令仍遵前谕。
  懋第濒行言:“臣此行,生死未卜。请以辞阙之身,效一言。愿陛下以先帝仇耻为心,瞻高皇之弓剑,则思成祖列圣之陵寝何存;抚江上之残黎,则念河北、山东之赤子谁恤。更望时时整顿士马,必能渡河而战,始能扼河而守;必能扼河而守,始能画江而安。”众韪其言。王令赍白金十万两、币帛数万匹,以兵三千人护行。八月,舟渡淮。十月朔,次张家湾,本朝传令止许百人从行。
  懋第衰纟至入都门,至则馆之鸿胪寺。请祭告诸陵及改葬先帝,不可,则陈太牢于旅所,哭而奠之。即以是月二十有八日遣还出都。弘范乃请身赴江南招诸将刘泽清等降附,而留懋第等勿遣。于是自沧州追还懋第,改馆太医院。顺治二年六月,闻南京失守,恸哭。其从弟懋泰先为吏部员外郎,降贼,后归本朝授官矣,来谒懋第。懋第曰:“此非吾弟也。”叱出之。至闰月十二日,与从行兵部司务陈用极,游击王一斌,都司张良佐、刘统、王廷佐俱以不降诛,而绍愉获免。
  祁彪佳,字弘吉,浙江山阴人。祖父世清白吏。彪佳生而英特,丰姿绝人。弱冠,第天启二年进士,授兴化府推官。始至,吏民易其年少。及治事,剖决精明,皆大畏服。外艰归。崇祯四年,起御史。疏陈赏罚之要,言:“黔功因一级疑,稽三年之叙,且恩及督抚总帅帷幄大臣,而陷敌冲锋之士不预,何以励行间。山东之变,六诚连陷,未尝议及一官,欺蒙之习不可不破。”帝即命议行。又言:“九列之长,诘责时闻,四朝遗老或蒙重谴。诸臣怵严威,竞迎合以保名位。臣所虑于大臣者此也。方伯或一二考,台员或十余载,竟不得迁除,监司守令多贬秩停俸。臣子精神才具无余地,展布曷由。急功赴名之民不胜其掩罪匿瑕。臣所虑于小臣者此也。国家闻鼙鼓思将帅,苟得其人,推毂筑坛,礼亦宜之。若必依序循资,冒滥之窦虽可清,奖拔之术或未尽。臣所虑于武臣者此也。抚按则使中官监视会同,隙开水火,其忠显;潜通交结,其患深。臣所虑于内臣者此也。”忤旨谯责。
  寻上《合筹天下全局疏》,以策关、宁,制登海为二大要。分析中州、秦、晋之流贼,江右、楚、粤之山贼,浙、闽、东粤之海贼,滇、黔、楚、蜀之土贼为四大势。极控制驾驭之宜,而归其要于戢行伍以节饷,实卫所以销兵。复陈民间十四大苦:曰里甲,曰虚粮,曰行户,曰搜赃,曰钦提,曰隔提,曰讦讼,曰窝访,曰私税,曰私铸,曰解运,曰马户,曰盐丁,曰难民。帝善其言,下之所司。出按苏、松诸府,廉积猾四人杖杀之。宜兴民发首辅周延儒祖墓,又焚翰林陈于鼎、于泰庐,亦发其祖墓。彪佳捕治如法,而于延儒无所徇,延儒憾之。回道考核,降俸,寻以侍养归。家居九年,母服终,召掌河南道事。十六年佐大计,问遗莫敢及门。刷卷南畿,乞休,不允,便道还家。
  北都变闻,谒福王于南京。王监国,或请登极。彪佳请发丧,服满议其仪,从之。高杰兵扰扬州,民奔避江南,奸民乘机剽敚,命彪佳往宣谕,斩倡乱者数人,一方遂安。迁大理寺丞,旋擢右佥都御史,巡抚江南。苏州诸生檄讨其乡官从贼者,奸民和之。少詹事项煜及大理寺正钱位坤、通政司参议宋学显、礼部员外郎汤有庆之家皆被焚劫。常熟又焚给事中时敏家,毁其三代四棺。彪佳请议从逆诸臣罪,而治焚掠之徒以加等,从之。
  诏设厂卫缉事官。彪佳上言:“洪武初,官民有犯,或收系锦衣卫,高皇帝见非法凌虐,焚其刑具,送囚刑部。是祖制原无诏狱也。后乃以罗织为事,虽曰朝廷爪牙,实为权奸鹰狗。举朝尽知其枉,而法司无敢雪。惨酷等来、周,平反无徐、杜。此诏狱之弊也。洪武十五年改仪銮司为锦衣卫,耑掌直驾侍卫等事,未尝令缉事也。永乐间设立东厂,始开告密门。凶人投为厮役,赤手钜万。飞诬及于善良,招承出于私拷,怨愤满乎京畿。欲绝苞苴,而苞苴弥盛;欲清奸宄,而奸宄益多。此缉事之弊也。古者刑不上大夫。逆瑾用事,始去衣受杖。本无可杀之罪,乃蒙必死之刑。朝廷受愎谏之名,天下反归忠直之誉。此廷杖之弊也。”疏奏,乃命五城御史体访,而缉事官不设。
  督辅部将刘肇基、陈可立、张应梦、于永绶驻京口,浙江入卫都司黄之奎亦部水陆兵三四千戍其地。之奎御军严。四将兵恣横,刃伤民,浙兵缚而投之江,遂有隙。已而守备李大开统浙兵斫镇兵马,镇兵与相击,射杀大开。乱兵大焚掠,死者四百人。彪佳至,永绶等遁去。彪佳劾治四将罪,赒恤被难家,民大悦。
  高杰驻瓜洲,跋扈甚,彪佳克期往会。至期,风大作,杰意彪佳必无来。彪佳携数卒冲风渡,杰大骇异,尽撤兵卫,会彪佳于大观楼。彪佳披肝膈,勉以忠义,共奖王室。杰感叹曰:“杰阅人多矣,如公,杰甘为死!公一日在吴,杰一日遵公约矣。”共饭而别。
  群小疾彪佳,竞诋諆,以沮登极、立潞王为言,彪佳竟移疾去。明年五月,南都失守。六月,杭州继失,彪佳即绝粒。至闰月四日,绐家人先寝,端坐池中而死,年四十有四。唐王赠少保、兵部尚书,谥忠敏。
  赞曰:张慎言、徐石麒等皆北都旧臣,刚方练达,所建白悉有裨时政。令其受事熙朝,从容展布,庶几乎列卿之良也。而遭时不造,内外交讧,动辄龃龉,虽老成何能设施干济哉!左懋第仗节全贞,蹈死不悔,于奉使之义,亦无愧焉。
 
  
  




       
张廷玉》明史》列传第一百六十四




列传第一百六十四
  硃大典(王道焜等)  张国维  张肯堂(李向中  吴钟峦  硃永佑等)曾樱硃继祚(汤芬等)  余煌(陈函辉)  王瑞栴  路振飞  何楷(林兰友) 熊汝霖钱肃乐刘中藻  郑遵谦  沈宸荃邑子履祥
  硃大典,字延之,金华人。家世贫贱。大典始读书,为人豪迈。登万历四十四年进士,除章丘知县。天启二年擢兵科给事中。中官王体乾、魏忠贤等十二人及乳妪客氏,假保护功,廕锦衣世袭,大典抗疏力谏。五年出为福建副使,进右参政,以忧归。
  崇祯三年,起故官,莅山东,寻调天津。五年四月,李九成、孔有德围莱州。山东巡抚徐从治中砲死,擢大典右佥都御史代之,诏驻青州,调度兵食。七月,登莱巡抚谢琏复陷于贼,总督刘宇烈被逮。乃罢总督及登莱巡抚不设,专任大典,督主、客兵数万及关外劲旅四千八百余人合剿之。以总兵金国奇将,率副将靳国臣、刘邦域,参将祖大弼、祖宽、张韬,游击柏永福及故总兵吴襄、襄子三桂等,以中官高起潜监护军饷,抵德州。贼复犯平度,副将牟文绶、何维忠等救之,杀贼魁陈有时,维忠亦被杀。八月,巡按监军御史谢三宾至昌邑,请斩王洪、刘国柱,诏逮治之。兵部尚书熊明遇亦坐主抚误国,罢去。三宾复抗疏请绝口勿言抚事。
  国奇等至昌邑,分三路。国奇等关外兵为前锋,邓步兵继之,从中路灰埠进。昌平总兵陈洪范,副将刘泽清、方登化,从南路平度进。参将王之富、王文纬等从北路海庙进。檄游击徐元亨等率莱阳师来会,以牟文绶守新河。诸军皆携三日粮,尽抵新河东岸,乱流以济。祖宽至沙河,有德迎战。宽先进,国臣继之,贼大败,诸军乘胜追至城下。贼夜半东遁,围始解。守者疑贼诱,砲拒之。起潜遣中使入谕,阖城相庆。明日,南路兵始至。国奇等遂击贼黄县,斩首万三千,俘八百,逃散及坠海死者数万。
  贼窜归登州,国臣等筑长围守之。城三面距山,一面距海,墙三十里而遥,东西俱抵海。分番戍,贼不能出,发大砲,官军多死伤。李九成出战相当。十一月,九成搏战,降者泄其谋。官军合击之,馘于阵,贼乃晓夜哭。贼渠魁五,九成、有德、有时、耿仲明、毛承禄也,及是杀其二。帝嘉解围功,进大典右副都御史,将吏升赏有差。是月,国奇卒,以襄代。攻围既久,贼粮绝,恃水城可走,不降。及王之富、祖宽夺其水门外护墙,贼大惧。
  六年二月中旬,有德先遁,载子女财帛出海。仲明以水城委副将王秉忠,已亦以单舸遁,官军遂入大城。攻水城,未下。游击刘良佐献轰城策,匿人永福寺中,穴城置火药,发之,城崩,官军入。贼退保蓬莱阁,大典招降,始释甲,俘千余人,获秉忠及伪将七十五人,自缢及投海死者不可胜计,贼尽平。有德等走旅顺,岛帅黄龙邀击,生擒其党毛承禄、陈光福、苏有功,斩李应元。惟有德、仲明逸去。乃献承禄等于朝。磔之先一日,有功脱械走。帝震怒,斩监守官,刑部郎多获罪。未几被执,伏诛。叙功,进大典兵部右侍郎,世廕锦衣百户,巡抚如故。
  八年二月,流贼陷凤阳,毁皇陵,总督杨一鹏被逮。诏大典总督漕运兼巡抚庐、凤、淮、扬四郡,移镇凤阳。时江北州县多陷。明年正月,贼围滁州,连营百余里,总兵祖宽大破之。大典会总理卢象升追袭,复破之。急还兵遏贼众于凤阳,贼始退。十一年,贼复入江北,谋窜茶山。大典与安庆巡抚史可法提兵遏之,贼乃西遁。大典先坐失州县,贬秩视事。是年四月以平贼逾期,再贬三秩。寻叙援剿及转漕功,尽复其秩。
  十三年,河南贼大入湖广。大典遣将救援,屡有功,进左侍郎。明年六月命大典总督江北及河南、湖广军务,仍镇凤阳,专办流贼,而以可法代督漕运。贼帅袁时中众数万,横颍、亳间。大典率总兵刘良佐等击破之,叙赉有差。大典有保障功,然不能持廉,屡为给事中方士亮、御史郑昆贞等所劾,诏削籍侯勘。事未竟,而东阳许都事发。
  许都者,诸生,负气,愤县令苛敛,作乱,围金华。大典子万化募健儿御之,贼平而所募者不散。大典闻,急驰归。知县徐调元阅都兵籍有万化名,遂言大典纵子交贼。巡按御史左光先闻于朝,得旨逮治,籍其家充饷,且令督赋给事中韩如愈趣之。
  已而京师陷,福王立。有白其诬者,而大典亦自结于马士英、阮大铖,乃召为兵部左侍郎。逾月,进尚书,总督上江军务。左良玉兴兵,命监黄得功军御之。福王奔太平,大典与大铖入见舟中,誓力战。得功死,王被擒,两人遂走杭州。会潞王亦降,大典乃还乡郡,据城固守。唐王闻,就加东阁大学士,督师浙东。逾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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