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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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 第3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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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晔,字韬孟,金坛人。嘉靖十四年进士。授吉安推官,召拜南京吏科给事中。二十年九月偕同官上言:“外寇陆梁,本兵张瓚及总督尚书樊继祖、新迁侍郎费寀不堪重寄”。帝下其章于所司。居两月,复劾瓚,因及礼部尚书严嵩、总督侍郎胡守中,与巨奸郭勋相结纳。嵩所居第宅,则勋私人代营之。逾月,御史伊敏生、郑芸、陈策亦云嵩居宅乃勋私人孙澐所居,澐籍没,嵩第应在籍中。帝怒,夺敏生等俸一级。嵩不问,而守中竟由晔疏获罪。明年秋,嵩入内阁。吏科都给事中沈良才、御史喻时等交章劾嵩。逾月,山西巡按童汉臣章上。又逾月,晔与同官陈垲、御史陈绍等章亦上。大指皆论嵩奸贪,而晔疏并及嵩子世蕃,语尤剀切,帝皆不省。嵩憾甚,未有以中也。久之,为山东佥事,给由入都,道病后期,嵩遂夺其官。晔在台,尝劾罢方面官三十九人,直声甚著。比归,环堵萧然,数年卒。
  伊敏生,上元人。郑芸、陈策,俱莆田人。敏生官至山东参政。策,台州知府。芸,终御史。
  沈良才,泰州人。起家庶吉士,历官至兵部侍郎。三十六年大计自陈,已调南京矣,嵩附批南京科道拾遗疏中,落其职。
  喻时,光山人。官至南京兵部侍郎。
  童汉臣,钱塘人。由魏县知县入为御史。寇大入宣府、大同,总督樊继祖等掩败,三以捷闻。汉臣等劾之,得罪。其按山西,督诸将击却俺答之薄太原者,会方劾嵩,触其怒。明年,汉臣与巡抚李珏覈上继祖等失事状。章下吏部。汉臣前劾嵩并劾吏部尚书许赞,赞亦憾汉臣。因言汉臣劾迟延,宜并论。嵩遂拟旨镌珏一阶留任,谪汉臣湖广布政司都事。举朝皆知为嵩所中,莫能救也。久之,为泉州知府。倭贼薄城,有保障功。终江西副使。
  陈垲,余姚人。后为嵩斥罢。
  何维柏,字乔仲,南海人。嘉靖十四年进士。选庶吉士,授御史。雷震谨身殿,维柏言四海困竭,所在流移,而所司议加赋,民不为盗不止。因请罢沙河行宫、金山功德寺工作,及安南问罪之师。帝颇嘉纳。寻引疾归。久之,起巡按福建。二十四年五月疏劾大学士严嵩奸贪罪,比之李林甫、卢杞。且言嵩进顾可学、盛端明修合方药,邪媚要宠。帝震怒,遣官逮治。士民遮道号哭,维柏意气自如。下诏狱,廷杖,除名。家居二十余年。隆庆改元,召复官,擢大理少卿。迁左佥都御史。疏请日御便殿,召执政大臣谋政事,并择大臣有才德者与讲读儒臣更番入直。宫中燕居,慎选谨厚内侍调护圣躬,俾游处有常,幸御有节。非隆冬盛寒,毋辍朝讲。报闻。进左副都御史。母忧归。万历初,还朝。历吏部左、右侍郎,极论鬻官之害。御史刘台劾大学士张居正,居正乞罢,维柏倡九卿留之。及居正遭父丧,诏吏部谕留。尚书张瀚叩维柏,维柏曰:“天经地义,何可废也?”瀚从之而止。居正怒,取旨罢瀚,停维柏俸三月。旋出为南京礼部尚书。考察自陈,居正从中罢之。卒谥端恪。
  徐学诗,字以言,上虞人。嘉靖二十三年进士。授刑部主事,历郎中。二十九年,俺答薄京师。既退,诏廷臣陈制敌之策。诸臣多掇细事以应。学诗愤然曰:“大奸柄国,乱之本也。乱本不除,能攘外患哉?”即上疏言:
  大学士嵩辅政十载,奸贪异甚。内结权贵,外比群小。文武迁除,率邀厚贿,致此辈掊克军民,酿成寇患。国事至此,犹敢谬引佳兵不祥之说,以谩清问。近因都城有警,密输财贿南还。大车数十乘,楼船十余艘,水陆载道,骇人耳目。又纳夺职总兵官李凤鸣二千金,使镇蓟州,受老废总兵官郭琮三千金,使督漕运。诸如此比,难可悉数。举朝莫不叹愤,而无有一人敢牴牾者,诚以内外盘结,上下比周,积久势成。而其子世蕃又凶狡成性,擅执父权。凡诸司奏请,必先白其父子,然后敢闻于陛下。陛下亦安得而尽悉之乎?
  盖嵩权力足以假手下石,机械足以先发制人,势利足以广交自固,文词便给足以掩罪饰非。而精悍警敏,揣摩巧中,足以趋利避害;弥缝缺失,私交密惠,令色脂言,又足以结人欢心,箝人口舌。故前后论嵩者,嵩虽不能显祸之于正言之时,莫不假事托人阴中之于迁除考察之际。如前给事中王晔、陈垲,御史谢瑜、童汉臣辈,于时亦蒙宽宥,而今皆安在哉?陛下诚罢嵩父子,别简忠良代之,外患自无不宁矣。
  帝览奏,颇感动。方士陶仲文密言嵩孤立尽忠,学诗特为所私修隙耳。帝于是发怒,下之诏狱。嵩不自安,求去,帝优诏慰谕。嵩疏谢,佯为世蕃乞回籍,帝亦不许。学诗竟削籍。先劾嵩者叶经、谢瑜、陈绍与学诗皆同里,时称“上虞四谏”。隆庆初,起学诗南京通政参议。未之官,卒。赠大理少卿。
  初,学诗族兄应丰以善书擢中书舍人,供事无逸殿,悉嵩所为。嵩疑学诗疏出应丰指,会考察,属吏部斥之。应丰诣迎和门辞,特旨留用,嵩恚益甚。居数年以误写科书谮于帝,竟杖杀之。
  叶经,字叔明。嘉靖十一年进士。除常州推官,擢御史。嵩为礼部,交城王府辅国将军表柙谋袭郡王爵,秦府永寿王庶子惟燱与嫡孙怀墡争袭,皆重贿嵩,嵩许之。二十年八月,经指其事劾嵩。嵩惧甚,力弥缝,且疏辩。帝乃付袭爵事于廷议,而置嵩不问。嵩由是憾经。又二年,经按山东监乡试。试录上,嵩指发策语为诽谤,激帝怒。廷杖经八十,斥为民。创重,卒。提调布政使陈儒及参政张臬,副使谈恺、潘恩,皆谪边方典史,由嵩报复也。穆宗即位,赠经光禄少卿,任一子官。
  陈绍终韶州知府。
  厉汝进,字子修,滦州人。嘉靖十一年进士。授池州推官,征拜吏科给事中。湖广巡抚陆杰以显陵工成,召为工部等郎。汝进言杰素犯清议,不宜佐司空,并劾尚书甘为霖、樊继祖不职。不纳。三迁至户科都给事中。户部尚书王杲下狱,汝进与同官海宁查秉彝、马平徐养正、巴县刘起宗、章丘刘禄合疏言:“两淮副使张禄遣使入都,广通结纳。如太常少卿严世蕃、府丞胡奎等,皆承赂受嘱有证。世蕃窃弄父权,嗜贿张焰。”词连仓场尚书王。嵩上疏自理,且求援于中官以激帝怒。帝责其代杲解释,命廷杖汝进八十,余六十,并谪云南、广西典史。明年,嵩复假考察,夺汝进职。隆庆初,起故官。未至京,卒。
  秉彝由黄州推官历户科左给事中。数建白时事。终顺天府尹。
  养正以庶吉士历户科右给事中。隆庆中,官至南京工部尚书。
  起宗初除衢州推官。召为户科给事中。延绥几饥,请帑金振救。终辽东苑马寺卿。
  禄以行人司擢户科给事。谪后,自免归。
  王宗茂,字时育,京山人。父桥,广东布政使。从父格,太仆卿。宗茂登嘉靖二十六年进士,授行人。三十一年擢南京御史。时先后劾严嵩者皆得祸,沈钅柬至谪佃保安。中外慑其威,益箝口。宗茂积不平,甫拜官三月,上疏曰:
  嵩本邪谄之徒,寡廉鲜耻。久持国柄,作福作威。薄海内外,罔不怨恨。如吏、兵二部每选,请属二十人,人索贿数百金,任自择善地。致文武将吏尽出其门。此嵩负国之罪一也。
  任私人万寀为考功郎。凡外官迁擢,不察其行能,不计其资历,唯贿是问。致端方之士不得为国家用。此嵩负国之罪二也。
  往岁遭人论劾,潜输家资南返,辇载珍宝,不可数计。金银人物,多高二三尺者。下至溺器,亦金银为之。不知陛下宫中亦有此器否耶?此嵩负国之罪三也。
  广布良田,遍于江西数郡。又于府第之后积石为大坎,实以金银珍玩,为子孙百世计。而国计民瘼,一不措怀。此嵩负国之罪四也。
  畜家奴五百余人,往来京邸。所至骚扰驿传,虐害居民,长吏皆怨怒而不敢言。此嵩负国之罪五也。
  陛下所食大官之馔不数品,而嵩则穷极珍错。殊方异产,莫不毕致。是九州万国之待嵩有甚于陛下。此嵩负国之罪六也。
  往岁寇迫京畿,正上下忧惧之日,而嵩贪肆益甚。致民俗歌谣,遍于京师,达于沙漠。海内百姓,莫不祝天以冀其早亡,嵩尚恬不知止。此嵩负国之罪七也。
  募朝士为干儿义子至三十余辈。若尹耕、梁绍儒,早已败露。此辈实衣冠之盗,而皆为之爪牙,助其虐焰,致朝廷恩威不出于陛下。此嵩负国之罪八也。
  夫天下之所恃以为安者,财也,兵也。不才之文吏,以赂而出其门,则必剥民之财,去百而求千,去千而求万,民奈何不困?不才之武将以赂而出其门,则必克军之饷,或缺伍而不补,或逾期而不发,兵奈何不疲?迩者,四方地震,其占为臣下专权。试问今日之专权者,宁有出于嵩右乎?陛下之帑藏不足支诸边一年之费,而嵩所蓄积可赡储数年。与其开卖官鬻爵之令以助边,盍去此蠹国害民之贼,籍其家以纾患也?臣见数年以来,凡论嵩者不死于廷杖,则役于边塞。臣亦有身家,宁不致惜,而敢犯九重之怒,撄权相之锋哉?诚念世受国恩,不忍见祖宗天下坏于贼嵩之手也。
  疏至,通政司赵文华密以示嵩,留数日始上,由是嵩得预为地。遂以诬诋大臣,谪平阳县丞。
  方宗茂上疏,自谓必死。及得贬,恬然出都。到官半岁,以母忧归。嵩无以释憾,夺其父桥官。桥竟愤悒卒。嵩罢相之日,宗茂亦卒。隆庆初,赠光禄少卿。
  周冕,资县人。嘉靖二十年进士。授太常博士,擢贵州道试御史。重建太庙成,奉安神主,帝将遣官代祭。御史鄢懋卿言其不可。帝怒,降手诏数百言谕廷臣,且言更有协君取誉者,必罪不宥。举朝悚息,无敢复言,冕独抗章争之。帝震怒,立下冕诏狱搒掠。终以其言直,释还职。是时太子生十一年矣,犹未出阁讲学。冕极言教谕不可缓,请早降纶言,慎选侍从。帝又大怒,谪云南通海县典史。冕虽远窜,意慷慨无所屈。
  数迁至武选郎中。杨继盛劾严嵩及严效忠冒功事,语侵欧阳必进。必进奏辩,章下兵部。冕上言:
  臣奉诏检得二十七年通政司状,效忠年十六,因武会试未第,咨两广军门听用。已而必进及总兵官陈圭奏黎贼平,遣效忠报捷,授锦衣试所镇抚。未逾月,严鹄言兄效忠曾斩首七级,并功加赏,应得署副千户。今效忠身抱痼疾,鹄请代职。臣心疑其伪,方将核实以闻。嵩子世蕃乃自创一藁付臣,属臣依违题覆。臣观其藁,率诞谩舛戾,请得一一折之。
  如效忠曾中武举,何初无本籍起送文牒,今又称民人,而不言武举?如效忠果鹄之兄,世蕃之子,则世蕃数子俱幼,未有名效忠者。如效忠果斩首七级,则当时状称年止十六,岂能赴战?何军门诸将俱未闻斩获功,独宰相一孙乃骁勇冠三军?如曰效忠对敌,胫臂受创,计临阵及差委,相去未一月,何以万里军情即能驰报?如曰效忠到京以创甚疾故,何以鹄代职之日,止告不能受职?如曰效忠镇抚当代,则奏捷功止及身,例无传袭。如曰效忠功当并论,例先奏请,何止用通状,而逼令司官奉行?
  臣悉心廉访,初未有名效忠者赴军门听用,鹄亦非效忠亲弟。其姓名乃诡设,首级亦要买,而非有纤毫实迹也。必进既嵩乡曲,圭又世蕃姻亲,依阿朋比,共为欺罔。臣如不言,陛下何从知其奸?且自累朝以来,未闻有宰相之子孙送军门报效者。今嵩不唯咨送军门,而且诡托名姓,破坏祖宗之制,彼蒋应奎、唐国相辈何怪其效尤耶?臣职守攸关,义不敢陷,乞特赐究正,使天下晓然知朝廷有不可幸之功、不可犯之法。臣虽得罪,死无所恨。
  疏奏,直声震朝廷。嵩父子大惧,力事弥缝。帝责冕报复,下诏狱拷讯,斥为民。冕既得罪,而尚书覆奏如世蕃指矣。隆庆初,录先朝直臣,起冕太仆少卿。遭母忧,未任,卒。
  赵锦,字元朴,余姚人。嘉靖二十三年进士。授江阴知县,征授南京御史。江洋有警,议设总兵官于镇江。锦言:“小寇剽掠,不足烦重兵。”帝乃罢之。已,疏言:“淮兗数百里,民多流佣,乞宽租徭,简廷臣督有司拊循。”报可。军兴,民输粟马,得官锦衣,锦极陈不可。寻清军云南。
  三十二年元旦,日食。锦以为权奸乱政之应,驰疏劾严嵩罪。其略曰:
  臣伏见日食元旦,变异非常。又山东、徐、淮仍岁大水,四方频地震,灾不虚生。昔太祖高皇帝罢丞相,散其权于诸司,为后世虑至深远矣。今之内阁,无宰相之名,而有其实,非高皇帝本意。顷夏言以贪暴之资,恣睢其间。今大学士嵩又以佞奸之雄,继之怙宠张威,窃权纵欲,事无钜细,罔不自专。人有违忤,必中以祸,百司望风惕息。天下事未闻朝廷,先以闻政府。白事之官,班候于其门;请求之赂,幅辏于其室。铨司黜陟,本兵用舍,莫不承意指。边臣失事,率朘削军资纳赇嵩所,无功可以受赏,有罪可以逭诛。至宗籓勋戚之袭封,文武大臣之赠谥,其迟速予夺,一视赂之厚薄。以至希宠干进之徒,妄自贬损。称号不伦,廉耻扫地,有臣所不忍言者。
  陛下天纵圣神,乾纲独运,自以予夺由宸断,题覆在诸司,阁臣拟旨取裁而已。诸司奏稿,并承命于嵩,陛下安得知之?今言诛,而嵩得播恶者,言刚暴而疏浅,恶易见,嵩柔佞而机深,恶难知也。嵩窥伺逢迎之巧,似乎忠勤,谄谀侧媚之态,似乎恭顺。引植私人,布列要地,伺诸臣之动静,而先发以制之,故败露者少。厚赂左右亲信之人,凡陛下动静意向,无不先得,故称旨者多。或伺圣意所注,因而行之以成其私;或乘事机所会,从而鼓之以肆其毒。使陛下思之,则其端本发于朝廷;使天下指之,则其事不由于政府。幸而洞察于圣心,则诸司代嵩受其罚;不幸而遂传于后世,则陛下代嵩受其諐。陛下岂诚以嵩为贤邪?自嵩辅政以来,惟恩怨是酬,惟货贿是敛。群臣惮阴中之祸,而忠言不敢直陈;四方习贪墨之风,而闾阎日以愁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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