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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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 第2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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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唐云者,燕山中护卫指挥也,不知所自起。成祖既杀张昺、谢贵等,将士犹据九门,闭甕城,陈戈戟内向。张玉等夜袭之,已克其八,惟西直门不下。成祖令云解甲,骑马导从如平时,谕守者曰:“天子已听王自制一方。汝等急退,后者戮。”云于诸指挥中年最长,素信谨,将士以为不欺,遂散。时众心未附,云告以天意所向,众乃定。云从成祖久,出入左右,甚见倚任。先后出师,皆留辅世子。南兵数攻城,拒守甚力,战未尝失利。累迁都指挥使。成祖称帝,封新昌伯,世指挥使。明年七月卒。赐赉甚厚。
  徐祥,大冶人。初仕陈友谅,归太祖于江州,积功至燕山右护卫副千户。成祖以其谨直,命侍左右。从起兵,转战四年,皆有功,累进都指挥使。成祖即位,论功封兴安伯,禄千石。时封伯者,祥及徐理、李浚、张辅、唐云、谭忠、孙岩、房胜、赵彝、陈旭、刘才、茹瑺、王佐、陈瑄十四人,祥第一。祥在诸将中年稍长。及封,益勤慎。永乐二年五月卒。年七十三。
  孙亨嗣。十二年从北征,为中军副将。至土剌河,获马三千。还守开平,将轻骑往来兴和、大同备边。后屡从出塞。宣德元年,以右副将征交址,无功,夺爵。英宗即位,复之。正统九年,征兀良哈,出界岭口、河北川,进侯。出镇陕西,召还。天顺初卒,谥武襄。
  子贤嗣伯,以跛免朝谒,给半禄,卒。子盛嗣,卒,无子。再从弟良嗣。良祖母,故小妻也。继祖母,定襄伯郭登女。至是其孙争袭。朝议以郭氏初尝适人,法不当为正嫡,良竟得嗣。良时年五十,家贫,佣大中桥汲水。都督府求兴安伯后,良乃谢其邻而去,佥书南京中府。忤刘瑾,革禄二百石。传爵至明亡。
  李濬,和州人。父旺,洪武中燕山左护卫副千户。濬嗣官,从起兵,夺九门。招募蓟州、永平壮勇数千人,破南军于真定。从收大宁。郑村坝之战,帅精骑突阵,众鼓噪乘之,大捷。转战山东,为前锋。至小河,猝与南军遇,帅敢死士先断河桥,南军不能争。成祖至,遂大败之。累迁都指挥使,封襄城伯,禄千石。永乐元年出镇江西。永新盗起,捕诛其魁。寻召还。三年十一月卒。
  子隆,字彦平,年十五嗣封。雄伟有将略。数从北征,出奇料敌,成祖器之。即迁都,以南京根本地,命隆留守。仁宗即位,命镇山海关。未几,复守南京。隆读书好文,论事侃侃,清慎守法,尤敬礼士大夫。在南京十八年,前后赐玺书二百余。及召还,南都民流涕送之江上。正统五年入总禁军。十一年巡大同边,赐宝刀一,申饬戒备,内外凛凛。讫还,不僇一人。明年卒。子珍嗣。殁于土木,赠侯,谥悼僖。无子。
  弟瑾嗣。成化三年,四川都掌蛮叛,命佩征夷将军印,充总兵官往讨。兵部尚书程信督之。师至永宁,分六路进。瑾与信居中节制,尽破诸蛮寨。前后斩首四千五百有奇,获铠仗、牲畜无算。分都掌地,设官建治控制之。师还,进侯,累加太保。弘治二年卒。赠芮国公,谥壮武。瑾性宽弘,能下士。兄琏以貌寝,不得嗣。瑾敬礼甚厚。琏卒,抚其子鄌如己子。瑾子黼嗣伯,数年卒。无子,鄌得嗣。
  四传至守锜,累典营务,加太子少保。崇祯初,总督京营,坐营卒为盗落职,忧愤卒。子国祯嗣。有口辩。尝召对,指陈兵事甚悉,帝信以为才。十六年命总督京营,倚任之,而国祯实无他能。明年三月,李自成犯京师。三大营兵不战而溃。再宿,城陷。贼勒国祯降,国祯解甲听命。责贿不足,被拷折踝,自缢死。
  孙岩,凤阳人。从太祖渡江,累官燕山中护卫千户,致仕。燕师起,通州守将房胜以城降。王以岩宿将,使与胜协守。南军至,攻城甚急,楼堞皆毁。岩、胜多方捍御。已,复突门力战,追奔至张家湾,获饷舟三百。累擢都指挥佥事。论功,以旧臣有守城功,封应城伯,禄千石。永乐十一年,备开平,旋移通州。以私憾椎杀千户,夺爵,安置交阯。已而复之。十六年卒。赠侯,谥威武。子亨嗣,传至明亡,爵除。
  房胜,景陵人。初从陈友谅。来归,累功至通州卫指挥佥事。燕兵起北平,胜首以通州降。成祖即位,以守城功,封富昌伯,禄千石,世指挥使。永乐四年卒。
  陈旭,全椒人。父彬,从太祖为指挥佥事。旭嗣官,为会州卫指挥同知,举城降燕。从徇滦河,功多。力战真定。守德州,盛庸兵至,弃城走。置不问。从入京师,封云阳伯,禄千石。永乐元年,命巡视中都及直隶卫所军马城池。四年从英国公张辅征交阯,为右参将。偕丰城侯李彬破西都。师还,与彬各加禄五百石。已而陈季扩叛,复从辅往剿。辅还,又命副沐晟。八年以疾卒于军。无子,封绝。
  陈贤,寿州人。初从太祖立功,授雄武卫百户。从征西番、云南;北征至捕鱼儿海,皆有功。历燕山右护卫指挥佥事。燕师起,从诸将转战,常突阵陷坚。军中称其骁勇。累迁都督佥事。永乐元年四月,成祖虑功臣封有遗阙,令邱福等议。福等言都督佥事李彬功不在房宽下,泾国公子懋、金乡侯子通俱未袭爵,而陈贤、张兴、陈志、王友功与刘才等。于是封彬丰城侯,懋、通与贤等四人并封伯,禄皆千石。贤封荣昌伯。八年充神机将军,从北征。十三年十一月卒。
  子智,前立功为常山右护卫指挥,嗣父爵。宣德中,以参将佩征夷将军印,镇交阯。怯不任战,又与都督方政相失。黎利势盛,不能御,败绩。夺爵,充为事官。从王通立功。寻以弃地还,下狱。得释。正统初,复为指挥使。
  张兴,寿州人。起卒伍,为燕山左护卫指挥佥事。从起兵,功多,累迁都指挥同知。从子勇,有力敢战,从兴行阵为肘腋。兴尝单骑追敌,被数十创,伤重不任战。以勇嗣指挥使,代将其兵。再论功,兴封安乡伯。永乐五年正月卒。无子。
  勇嗣。永乐八年从北征,失律,谪交阯。赦还复爵,卒。子安嗣。正统十三年镇广东。黄萧养寇广州,安帅舟师遇贼于戙船澳。安方醉卧,官军不能支,退至沙角尾。贼薄之,军溃。安溺死。传爵至光灿,死流寇。
  陈志,巴人。洪武中,为燕山中护卫指挥佥事。从起兵,累迁都指挥同知,封遂安伯。志素以恭谨受知,戮力戎行,始终不懈。永乐八年五月卒。
  孙瑛嗣。屡从出塞,镇永平、山海、蓟州,城云州、独石。爽辏в薪摹H惶安校硕嘣拐摺W洌盂魉谩i庥谕聊荆秩倩场5苌厮谩W洹K镧i嗣。总蓟州兵。朵颜入寇,御却之。嘉靖初,叙奉迎功,加太子太保,进少保,委寄亚武定侯郭勋。嗣伯六十余年卒。又五传而明亡。
  王友,荆州人。袭父职为燕山护卫百户。从起兵,定京师。论功当侯,以骄纵,授都指挥佥事。及邱福等议上,乃封清远伯。明年充总兵官,帅舟师沿海捕倭。倭数掠海上,友无功,帝切责之。已,大破倭。帝喜,降敕褒劳,寻召还。四年从征交阯,与指挥柳琮合兵破筹江栅,困枚、普赖诸山,斩首三万七千余级。六年七月进侯,加禄五百石,与世券。明年,再征交阯,为副总兵。八年还,从北征,督中军。别与刘才筑城饮马河上。会知院失乃干欲降,帝令友将士卒先行,谕以遇敌相机剿灭。友等至,与敌相距一程,迂道避之应昌。军中乏食,多死者。帝震怒,屡旨切责,夺其军属张辅。还令群臣议罪。已而赦之。十二年,坐妾告友夫妇诽谤。有验,夺爵。未几卒。仁宗即位,官其子顺为指挥佥事。
  赞曰:张武、陈珪诸人,或从起籓封,或率先归附,皆偏裨列校,非有勇略智计称大将材也。一旦遘风云之会,剖符策功,号称佐命,与太祖开国诸臣埒,酬庸之义不亦厚欤!
 
  
  




       
张廷玉》明史》列传第三十五




列传第三十五
  ○解缙  黄淮  胡广  金幼孜  胡俨
  解缙,字大绅,吉水人。祖子元,为元安福州判官。兵乱,守义死。父开,太祖尝召见论元事。欲官之,辞去。
  缙幼颖敏,洪武二十一年举进士。授中书庶吉士,甚见爱重,常侍帝前。一日,帝在大庖西室,谕缙:“朕与尔义则君臣,恩犹父子,当知无不言。”缙即日上封事万言,略曰:
  臣闻令数改则民疑,刑太繁则民玩。国初至今,将二十载,无几时不变之法,无一日无过之人。尝闻陛下震怒,锄根剪蔓,诛其奸逆矣。未闻褒一大善,赏延于世,复及其乡,终始如一者也。
  臣见陛下好观《说苑》、《韵府》杂书与所谓《道德经》、《心经》者,臣窃谓甚非所宜也。《说苑》出于刘向,多战国纵横之论;《韵府》出元之阴氏,抄辑秽芜,略无可采。陛下若喜其便于检阅,则愿集一二志士儒英,臣请得执笔随其后,上溯唐、虞、夏、商、周、孔,下及关、闽、濂、洛。根实精明,随事类别,勒成一经,上接经史,岂非太平制作之一端欤?又今《六经》残缺。《礼记》出于汉儒,踳驳尤甚,宜及时删改。访求审乐之儒,大备百王之典,作乐书一经以惠万世。尊祀伏羲、神农、黄帝、尧、舜、禹、汤、文、武、皋陶、伊尹、太公、周公、稷、契、夷、益、傅说、箕子于太学。孔子则自天子达于庶人,通祀以为先师,而以颜、曾、子思、孟子配。自闵子以下,各祭于其乡。鲁之阙里,仍建叔梁纥庙,赠以王爵,以颜路、曾昽、孔鲤配。一洗历代之因仍,肇起天朝之文献,岂不盛哉!若夫祀天宜复扫地之规,尊祖宜备七庙之制。奉天不宜为筵宴之所,文渊未备夫馆阁之隆。太常非俗乐之可肄,官妓非人道之所为。禁绝倡优,易置寺阉。执戟陛墀,皆为吉士;虎贲趣马,悉用俊良。除山泽之禁税,蠲务镇之征商。木辂朴居,而土木之工勿起;布垦荒田,而四裔之地勿贪。释、老之壮者驱之,俾复于人伦;经咒之妄者火之,俾绝其欺诳。绝鬼巫,破淫祀,省冗官,减细县。痛惩法外之威刑,永革京城之工役。流十年而听复,杖八十以无加。妇女非帷薄不修,毋令逮系;大臣有过恶当诛,不宜加辱。治历明时,授民作事,但申播植之宜,何用建除之谬。所宜著者,日月之行,星辰之次。仰观俯察,事合逆顺。七政之齐,正此类也。
  近年以来,台纲不肃。以刑名轻重为能事,以问囚多寡为勋劳,甚非所以励清要、长风采也。御史纠弹,皆承密旨。每闻上有赦宥,则必故为执持。意谓如此,则上恩愈重。此皆小人趋媚效劳之细术,陛下何不肝胆而镜照之哉?陛下进人不择贤否,授职不量重轻。建不为君用之法,所谓取之尽锱铢;置朋奸倚法之条,所谓用之如泥沙。监生进士,经明行修,而多屈于下僚;孝廉人材,冥蹈瞽趋,而或布于朝省。椎埋嚚悍之夫,辍紫掠拗病3璧赌鳎河倒谏选W笃痼妫溢鹤榉J枪氏驼咝呶攘校谷讼は捌浞缌鳌R蕴袄饭睹馕眉疲粤嗍苄涛未恰3鲇诶舨空呶尴头裰郑胗谛滩空呶尥髦敝小L煜陆晕奖菹氯蜗才保恢猿枷轮χ伊家病
  古者善恶,乡邻必记。今虽有申明旌善之举,而无党庠乡学之规。互知之法虽严,训告之方未备。臣欲求古人治家之礼,睦邻之法,若古蓝田吕氏之《乡约》,今义门郑氏之家范,布之天下。世臣大族,率先以劝,旌之复之,为民表帅。将见作新于变,至于比屋可封不难矣。
  陛下天资至高,合于道微。神怪妄诞,臣知陛下洞瞩之矣。然犹不免所谓神道设教者,臣谓不必然也。一统之舆图已定矣,一时之人心已服矣,一切之奸雄已慴矣。天无变灾,民无患害。圣躬康宁,圣子圣孙继继绳绳。所谓得真符者矣。何必兴师以取宝为名,谕众以神仙为征应也哉。
  臣观地有盛衰,物有盈虚,而商税之征,率皆定额。是使其或盈也,奸黠得以侵欺;其歉也,良善困于补纳。夏税一也,而茶椒有粮,果丝有税。既税于所产之地,又税于所过之津,何其夺民之利至于如此之密也!且多贫下之家,不免抛荒之咎。今日之土地,无前日之生植;而今日之征聚,有前日之税粮。或卖产以供税,产去而税存;或赔办以当役,役重而民困。土田之高下不均,起科之轻重无别。膏腴而税反轻,瘠卤而税反重。欲拯困而革其弊,莫若行授田均田之法,兼行常平义仓之举。积之以渐,至有九年之食无难者。
  臣闻仲尼曰:“王公设险以守其国。”近世狃于晏安,堕名城,销锋镝,禁兵讳武,以为太平。一旦有不测之虞,连城望风而靡。及今宜敕有司整葺,宽之以岁月,守之以里胥,额设弓手,兼教民兵。开武举以收天下之英雄,广乡校以延天下之俊乂。古时多有书院学田,贡士有庄,义田有族,皆宜兴复而广益之。
  夫罪人不孥,罚弗及嗣。连坐起于秦法,孥戮本于伪书。今之为善者妻子未必蒙荣,有过者里胥必陷其罪。况律以人伦为重,而有给配妇女之条,听之于不义,则又何取夫节义哉。此风化之所由也。
  孔子曰:“名不正则言不顺。”尚书、侍郎,内侍也,而以加于六卿;郎中、员外,内职也,而以名于六属。御史词臣,所以居宠台阁;郡守县令,不应回避乡邦。同寅协恭,相倡以礼。而今内外百司捶楚属官,甚于奴隶。是使柔懦之徒,荡无廉耻,进退奔趋,肌肤不保。甚非所以长孝行、励节义也。臣以为自今非犯罪恶解官,笞杖之刑勿用。催科督厉,小有过差,蒲鞭示辱,亦足惩矣。
  臣但知罄竭愚衷,急于陈献,略无次序,惟陛下幸垂鉴焉。书奏,帝称其才。已,复献《太平十策》,文多不录。
  缙尝入兵部索皁隶,语嫚。尚书沈溍以闻。帝曰:“缙以冗散自恣耶。”命改为御史。韩国公李善长得罪死,缙代郎中王国用草疏白其冤。又为同官夏长文草疏,劾都御史袁泰。泰深衔之。时近臣父皆得入觐。缙父开至,帝谓曰:“大器晚成,若以而子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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