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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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 第1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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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谷亭镇迤南二百馀里淤者可浚,是谓塞黄河之口以开运河。黄河自谷亭转入运河,顺流而南,二日抵徐州,徐州逆流而北,四日乃抵谷亭,黄水之利莫大於此。恐河流北趋,或由鱼台、金乡、济宁漫安平镇,则运河堤岸冲决;或三支一有壅淤,则谷亭南运河亦且冲决。宜缮筑堤岸,束黄入运,是谓借黄河之水以资运河。”诏裳相度处置。
  十三年正月,裳复言:
  “今梁靖口、赵皮寨已通,孙家渡方浚。惟涡河一支,因赵皮寨下流睢州野鸡冈淤正河五十馀里,漫於平地,注入涡河。宜挑浚深广,引导漫水归入正河,而於睢州张见口筑长堤至归德郭村,凡百馀里,以防泛溢。更时疏梁靖口下流,且挑仪封月河入之,达於小浮桥,则北岸水势杀矣。
  夫河过鱼台,其流渐北,将有越济宁、趋安平、东入於海之渐。尝议塞岔河之口以安运河,而水势汹涌,恐难遽塞。塞亦不能无横决,黄陵冈、李居庄诸处不能无患。徐州迤上至鲁桥泥沙停滞,山东诸泉水微,运道必涩。请创筑城武至济宁缕水大堤百五十馀里,以防北溢。而自鲁桥至沛县东堤百五十馀里修筑坚厚,固之以石。自鱼台至谷亭开通淤河,引水入漕,以杀鱼台、城武之患,此顺水之性不与水争地者也。
  孙家渡、涡河二支俱出怀远,会淮流至凤阳,经皇陵及寿春王陵至泗州,经祖陵。皇陵地高无虑,祖陵则三面距河,寿春王陵尤迫近。祖陵宜筑土堤,寿春王陵宜砌石岸,然事体重大,不敢轻举也。清江浦口正当黄、淮会合之冲,二河水涨漫入河口,以致淤塞滞运,宜浚深广。而又筑堤以防水涨,筑坝以护行舟,皆不可缓。往时淮水独流入海,而海口又有套流,安东上下又有涧河、马逻诸港以分水入海。今黄河汇入於淮,水势已非其旧,而诸港套俱已堙塞,不能速泄,下壅上溢,梗塞运道。宜将沟港次第开浚,海口套沙,多置龙爪船往来爬荡,以广入海之路,此所谓杀其下流者也。
  河出鱼台虽借以利漕,然未有数十年不变者也。一旦他徙,则徐、沛必涸。宜大浚山东诸泉以汇於汶河,则徐、沛之渠不患乾涸,虽岔河口塞亦无虞矣。”工部覆如其议,帝允行之。未几,裳忧去,命刘天和为总河副都御史代裳。
  是岁,河决赵皮寨入淮,谷亭流绝,庙道口复淤。天和役夫十四万浚之。已而河忽自夏邑大丘、回村等集冲数口,转向东北,流经萧县,下徐州小浮桥。天和言:“黄河自鱼、沛入漕河,运舟通利者数十年,而淤塞河道、废坏闸座、阻隔泉流、冲广河身,为害亦大。今黄河既改冲从虞城、萧、砀,下小浮桥,而榆林集、侯家林二河分流入运者,俱淤塞断流,利去而害独存。宜浚鲁桥至徐州二百馀里之淤塞。”制可。
  十四年从天和言,自曹县梁靖口东岔河口筑压口缕水堤,复筑曹县八里湾至单县侯家林长堤各一道。是年冬,天和条上治河数事,中言:“鲁桥至沛县东堤,旧议筑石以御横流,今黄河既南徙,可不必筑。孙家渡自正统时全河从此南徙,弘治间淤塞,屡开屡淤,卒不能通。今赵皮寨河日渐冲广,若再开渡口,并入涡河,不惟二洪水涩,恐亦有陵寝之虞,宜仍其旧勿治。旧议祥符盘石、兰阳铜瓦厢、考城蔡家口各添筑月堤。臣以为黄河之当防者惟北岸为重,当择其去河远者大堤中堤各一道,修补完筑,使北岸七八百里间联属高厚,则前勘应筑诸堤举在其中,皆可罢不筑。”帝亦从之。
  十五年,督漕都御史周金言:“自嘉靖六年后,河流益南,其一由涡河直下长淮,而梁靖口、赵皮寨二支各入清河,汇於新庄闸,遂灌里河。水退沙存,日就淤塞。故老皆言河自汴来本浊,而涡、淮、泗清,新庄闸正当二水之口,河、淮既合,昔之为沛县患者,今移淮安矣。因请於新庄更置一渠,立闸以资蓄泄。”从之。
  十六年冬从总河副都御史于湛言,开地丘店、野鸡冈诸口上流四十馀里,由桃源集、丁家道口入旧黄河,截涡河水入河济洪。十八年,总河都御史胡缵宗开考城孙继口、孙禄口黄河支流,以杀归、睢水患,且灌徐、吕,因於二口筑长堤,及修筑马牧集决口。
  二十年五月命兵部侍郎王以旂督理河道,协总河副都御史郭持平计议。先一岁,黄河南徙,决野鸡冈,由涡河经亳州入淮,旧决口俱塞。其由孙继口及考城至丁家道口,虞城入徐、吕者,亦仅十之二。持平久治弗效,降俸戴罪。以旂至,上言:“国初,漕河惟通诸泉及汶、泗,黄河势猛水浊,迁徙不常,故徐有贞、白昂、刘大夏力排之,不资以济运也。今幸黄河南徙,诸闸复旧,宜浚山东诸泉入野鸡冈新开河道,以济徐、吕;而筑长堤沛县以南,聚水如闸河制,务利漕运而已。”明年春,持平请浚孙继口及扈运口、李景高口三河,使东由萧、砀入徐济运。其秋,从以旂言,於孙继口外别开一渠泄水,以济徐、吕。凡八月,三口工成,以旂、持平皆被奖,遂召以旂还。未几,李景高口复淤。
  先是,河决丰县,迁县治於华山,久之始复其故治。河决孟津、夏邑,皆迁其城。及野鸡冈之决也,凤阳沿淮州县多水患,乃议徙五河、蒙城避之。而临淮当祖陵形胜不可徙,乃用巡按御史贾太亨言,敕河抚二臣亟浚砀山河道,引入二洪,以杀南注之势。
  二十六年秋,河决曹县,水入城二尺,漫金乡、鱼台、定陶、城武,冲谷亭。总河都御史詹瀚请於赵皮寨诸口多穿支河,以分水势。诏可。
  三十一年九月,河决徐州房村集至邳州新安,运道淤阻五十里。总河副都御史曾钧上治河方略,乃浚房村至双沟、曲头,筑徐州高庙至邳州沂河。又言:“刘伶台至赤晏庙凡八十里,乃黄河下流,淤沙壅塞,疏浚宜先。次则草湾老黄河口,冲激淹没安东一县,亦当急筑,更筑长堤矶嘴以备冲激。又三里沟新河口视旧口水高六尺,开旧口有沙淤之患,而为害稍轻;开新口未免淹没之虞,而漕舟颇便。宜暂闭新口,建置闸座,且增筑高家堰长堤,而新庄诸闸甃石以遏横流。”帝命侍郎吴鹏振灾户,而悉从钧奏。
  三里沟新河者,督漕都御史应槚以先年开清河口通黄河之水以济运。今黄河入海,下流涧口、安东俱涨塞,河流壅而渐高,泻入清河口,沙停易淤,屡浚屡塞。沟在淮水下流黄河未合之上,故闭清河口而开之,使船由通济桥溯沟出淮,以达黄河者也。
  时浚徐、邳将讫工,一夕,水涌复淤。帝用严嵩言,遣官祭河神。而鹏、钧复共奏请急筑浚草湾、刘伶台,建闸三里沟,迎纳泗水清流;且於徐州以上至开封浚支河一二,令水分杀。其冬,漕河工竣,进钧秩侍郎。
  三十七年七月,曹县新集淤。新集地接梁靖口,历夏邑、丁家道口、马牧集、韩家道口、司家道口至萧县蓟门出小浮桥,此贾鲁河故道也。自河患亟,别开支河出小河以杀水势,而本河渐涩。至是遂决,趋东北段家口,析而为六,曰大溜沟、小溜沟、秦沟、浊河、胭脂沟、飞云桥,俱由运河至徐洪。又分一支由砀山坚城集下郭贯楼,析而为五,曰龙沟、母河、梁楼沟、杨氏沟、胡店沟,亦由小浮桥会徐洪,而新集至小浮桥故道二百五十馀里遂淤不可复矣。自后,河忽东忽西,靡有定向,水得分泻者数年,不至壅溃。然分多势弱,浅者仅二尺,识者知其必淤。
  至四十四年七月,河决沛县,上下二百馀里运道俱淤。全河逆流,自沙河至徐州以北,至曹县棠林集而下,北分二支:南流者绕沛县戚山杨家集,入秦沟至徐;北流者绕丰县华山东北由三教堂出飞云桥。又分而为十三支,或横绝,或逆流入漕河,至湖陵城口,散漫湖坡,达於徐州,浩渺无际,而河变极矣。乃命硃衡为工部尚书兼理河漕,又以潘季驯为佥都御史总理河道。明年二月,复遣工科给事中何起鸣往勘河工。
  衡巡行决口,旧渠已成陆,而盛应期所凿新河故迹尚在,地高,河决至昭阳湖不能复东,乃定计开浚。而季驯则以新河土浅泉涌,劳费不赀,留城以上故道初淤可复也。由是二人有隙。起鸣至沛,还,上言:“旧河之难复有五。黄河全徙必杀上流,新集、庞家屯、赵家圈皆上流也,以不赀之财,投於河流已弃之故道,势必不能,一也。自留城至沛,莽为巨浸,无所施工,二也。横亘数十里,褰裳无路,十万之众何所栖身,三也。挑浚则淖隐,筑岸则无土,且南塞则北奔,四也。夏秋淫潦,难保不污,五也。新河开凿费省,且可绝后来溃决之患。宜用衡言开新河,而兼采季驯言,不全弃旧河。”廷臣议定,衡乃决开新河。
  时季驯持复故道之议,廷臣又多以为然。遂勘议新集、郭贯楼诸上源地。衡言:
  “河出境山以北,则闸河淤;出徐州以南,则二洪涸;惟出境山至小浮桥四十馀里间,乃两利而无害。自黄河横流,砀山郭贯楼支河皆已淤塞,改从华山分为南北二支:南出秦沟,正在境山南五里许,运河可资其利;惟北出沛县西及飞云桥,逆上鱼台,为患甚大。
  朝廷不忍民罹水灾,拳拳故道,命勘上源。但臣参考地形有五不可。自新集至两河口皆平原高阜,无尺寸故道可因,郭贯楼抵龙沟颇有河形,又系新淤,无可驻足,其不可一也。黄河所经,鲜不为患,由新集则商、虞、夏邑受之,由郭贯楼则萧、砀受之,今改复故道,则鱼、沛之祸复移萧、砀,其不可二也。河西注华山,势若建瓴,欲从中凿渠,挽水南向,必当筑坝横截,遏其东奔,於狂澜巨浸之中,筑坝数里,为力甚难,其不可三也。役夫三十万,旷日持久,骚动三省,其不可四也。大役踵兴,工费数百万,一有不继,前功尽隳,其不可五也。惟当开广秦沟,使下流通行,修筑南岸长堤以防奔溃,可以苏鱼、沛昏垫之民。”
  从之。衡乃开鱼台南阳抵沛县留城百四十馀里,而浚旧河自留城以下,抵境山、茶城五十馀里,由此与黄河会。又筑马家桥堤三万五千二百八十丈,石堤三十里,遏河之出飞云桥者,趋秦沟以入洪。於是黄水不东侵,漕道通而沛流断矣。方工未成,河复决沛县,败马家桥堤。论者交章请罢衡。未几,工竣。帝大喜,赋诗四章志喜,以示在直诸臣。
  隆庆元年五月加衡太子少保。始河之决也,支流散漫遍陆地,既而南趋浊河。迨新河成,则尽趋秦沟,而南北诸支河悉并流焉。然河势益大涨。三年七月决沛县,自考城、虞城、曹、单、丰、沛抵徐州俱受其害,茶城淤塞,漕船阻邳州不能进。已虽少通,而黄河水横溢沛地,秦沟、浊河口淤沙旋疏旋壅。硃衡已召还,工部及总河都御史翁大立皆请於梁山之南别开一河以漕,避秦沟、浊河之险,后所谓泇河者也。诏令相度地势,未果行。
  四年秋,黄河暴至,茶城复淤,而山东沙、薛、汶、泗诸水骤溢,决仲家浅运道,由梁山出戚家港,合於黄河。大立复请因其势而浚之。是时,淮水亦大溢,自泰山庙至七里沟淤十馀里,而水从诸家沟傍出,至清河县河南镇以合於黄河。大立又言:“开新庄闸以通回船,复陈瑄故道,则淮可无虞。独黄河在睢宁、宿迁之间迁徙未知所定,泗州陵寝可虞。请浚古睢河,由宿迁历宿州,出小浮桥以泄二洪之水。且规复清河、鱼沟分河一道,下草湾,以免冲激之患,则南北运道庶几可保。”时大立已内迁,方受代,而季驯以都御史复起总理河道。部议令区画。
  九月,河复决邳州,自睢宁白浪浅至宿迁小河口,淤百八十里,粮艘阻不进。大立言:“比来河患不在山东、河南、丰、沛,而专在徐、邳,故先欲开泇河口以远河势、开萧县河以杀河流者,正谓浮沙壅聚,河面增高,为异日虑耳。今秋水洊至,横溢为灾。权宜之计,在弃故道而就新冲;经久之策,在开泇河以避洪水。”乞决择於二者。部议主塞决口,而令大立条利害以闻。大立遂以开泇口、就新冲、复故道三策并进,且言其利害各相参。会罢去,策未决,而季驯则主复故道。
  时茶城至吕梁,黄水为两崖所束,不能下,又不得决。至五年四月,乃自灵璧双沟而下,北决三口,南决八口,支流散溢,大势下睢宁出小河,而匙头湾八十里正河悉淤。季驯役丁夫五万,尽塞十一口,且浚匙头湾,筑缕堤三万馀丈,匙头湾故道以复。旋以漕船行新溜中多漂没,季驯罢去。
  六年春,复命尚书衡经理河工,以兵部侍郎万恭总理河道。二人至,罢泇河议,专事徐、邳河,修筑长堤,自徐州至宿迁小河口三百七十里,并缮丰、沛大黄堤,正河安流,运道大通。衡乃上言:“河南屡被河患,大为堤防,今幸有数十年之安者,以防守严而备御素也。徐、邳为粮运正道,既多方以筑之,则宜多方以守之。请用夫每里十人以防,三里一铺,四铺一老人巡视。伏秋水发时,五月十五日上堤,九月十五日下堤,愿携家居住者听。”诏如议。六月,徐、邳河堤工竣,遂命衡回部,赏衡及总理河道都御史万恭等银币有差。
  是岁,御史吴从宪言:“淮安而上清河而下,正淮、泗、河、海冲流之会。河潦内出,海潮逆流,停蓄移时,沙泥旋聚,以故日就壅塞。宜以春夏时浚治,则下流疏畅,泛溢自平。”帝即命衡与漕臣勘议。而督理河道署郎中事陈应荐挑穵海口新河,长十里有奇,阔五丈五尺,深一丈七尺,用夫六千四百馀人。
  衡之被召将还也,上疏言:“国家治河,不过浚浅、筑堤二策。浚浅之法,或爬或涝,或逼水而冲,或引水而避,此可人力胜者。然茶城与淮水会则在清河,茶城、清河无水不浅。盖二水互为胜负,黄河水胜则壅沙而淤,及其消也,淮漕水胜,则冲沙而通。水力盖居七八,非专用人力也。筑堤则有截水、缕水之异,截水可施於闸河,不可施於黄河。盖黄河湍悍,挟川潦之势,何坚不瑕,安可以一堤当之?缕水则两岸筑堤,不使旁溃,始得遂其就下入海之性。盖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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