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杜鹃 白杜鹃 作者:桂恒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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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杜鹃 白杜鹃 作者:桂恒彬-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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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介石对鄂东北地区一支红军游击队的存在微微有些不安,却也没有十分在意。当然千里之堤,溃于蚁穴,防还是要防,他想。他看了看军事地图,发现驻守在大别山西南麓的是去年蒋桂战争中投降过来的罗霖独立第四师,北麓是由河南潢川、光山的土匪改编的李克邦暂编第二旅。
    “通知国防部,发一道命令,责成罗霖和李克邦南北夹攻,剿灭黄安、光山交界的红军游击队!”他说。
    玩这一套是老蒋的惯伎。无论是罗霖的独四师还是李克邦的暂二旅,都不是他的嫡系,用这些杂牌军去“剿灭”共产党的游击队,在他不仅是一纸军事计划,还能获得一种类似看自己的仇人互相残杀时的快感。
    柴山保割据不到一年,鄂东北苏区的面积已从黄安、光山边界向西南延伸到黄安的七里坪、柴云两区。6月下旬,敌独四师师长罗霖出现在七里坪南面的山垭口,身后是两个团的广西兵。
    像许多广西人一样,罗霖瘦小,精明,灵活。他举起望远镜向前面望了一望,回头问身后的副官:“寨子里真的没有‘共匪’?”
    “报告师座,已派人侦察过了。国军一到,寨子里的人都跑光了!”
    罗霖咧开嘴,无声地大笑。他原是李宗仁的部下,去年蒋桂大战,他早早投靠了蒋介石,由旅长被提升为师长,留驻黄陂、黄安。此刻,他正想立一个大功,在蒋介石面前邀荣求宠,不想就找到了与李克邦南北夹攻鄂东北红军的“训令”。红军只有三百多人,他却带来了两个团三千余人,全部德式装备。在七里坪南的来家河,他与红军游击队交了一次手,十几挺机枪一响,红军就跑了。此后他率部长驱直入,数日内竟进至“赤区”中心七里坪。红军如此不经打,罗霖焉能不乐?
    “派一个营留住七里坪,其余部队随我北上,与李克邦会师柴山保!”他骄狂不可一世地说。
    罗霖率部走过空无一人的七里坪,向西北方前进。根据地十多万群众纷纷“跑反”,漫山遍野,扶老携幼,一片混乱景象。红军就隐蔽在七里坪一侧的山林里。鄂东北特委事先没有搞到“罗、李会剿”的情报,敌人开始行动时,红三十一师只有两个大队留在根据地。南线的罗霖来势太猛,特委紧急命令红军迎战。徐向前仓促将部队带到来家河边,刚在山头上布好阵,敌人的机枪就响了。红三十一师成立以来还没有跟白军正规部队交过手,一见对方火力凶猛,立即乱套,徐向前不得不亲自担任后卫,掩护全队撤退。这一仗败了,却让徐向前意识到自己的队伍最缺少什么:需要打几次胜仗,锻炼和鼓舞士气,让她敢于作战,并且获得作战经验。
    部队收拢后特委紧急开会,研究应敌之策。会议把徐向前也“扩大”了进来。
    “局势这么严重,咱们的部队又分散在几处,一时集中不起来,向前同志有什么好办法?”徐朋人问。
    局势确实严重。南线的罗霖已占领七里坪、紫云;北线的李克邦一个营及潢川、光山的红枪会、黄枪会武装五六千人也推进到鄂豫边境的白沙关,对我柴山保根据地构成了一条长达二十余里的“堵击线”,只等罗霖靠近,就向柴山保实施合围。鄂东北根据地面临完全丧失的危险。
    “我们人少枪少,只能对敌人各个击破。两路敌人中,李克邦一路貌似人多势大,其实是乌合之众。我建议部队立即向北移动,集中全力打垮李克邦,再回头对付罗霖!”徐向前说。
    尽管没有桂步蟾在一旁翻译,徐朋人、戴克敏等人还是立刻听懂并同意了徐向前的破敌之策。
    部队连夜翻山越岭,向白沙关秘密前进。行前特委先派出交通员,通知演、光两县党组织配合行动。深夜,红三十一师到达白沙关。交通员带当地的一个同志赶来报告:李克邦的一个营部加一个连分散守在前两个制高点上。消灭了他们,北线敌人便会顷刻瓦解。
    徐向前把一大队队长晏仲平、党代表王树声、二大队队长廖荣坤、党代表江竹溪叫到一起。
    “敌人现在很麻痹。一、二大队兵分两路,趁夜暗摸上山头,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副师长放心,一定完成任务!”四位黄麻起义时期就加入队伍的虎将生气勃勃地回答。
    徐向前亲率一大队向东山头攻击。夜色昏暗,守敌只知道红军正在南线阻击罗霖,毫无防备。徐向前手提短枪,猫腰冲在队伍前头,晏仲平、王树声紧紧跟在身后。
    夜色如墨。接近山顶时,月亮却从云缝中露了出来。敌哨兵发现了他们。
    “哪一个!”他拉一下枪栓,大喊。
    徐向前举枪“砰”地一声,将其击毙,挺身跃进敌堑壕。全队一齐喊杀,冲上山顶。徐向前身先士卒,率先冲到敌碉堡前,一脚将门踢开,举起手榴弹:“我们是红军,你们被包围了!”
    “缴枪不杀!”王树声、晏仲平在他身后大喊。
    这里驻防的是敌营部和一个排。混乱中,敌营长被我军击毙,十几个敌人被打死,跑下山去几个,剩下的做了俘虏。戴克敏、廖荣坤率领的二大队也在天亮前结束了西山头的战斗。守敌一个排被肃清,我军缴枪四十余支。
    初战获胜,战士们高兴起来。“这仗打得真痛快!”“副师长行。”他们纷纷地说。
    “同志们,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徐向前说,“我命令:部队立即分头攻击两翼山头上的红枪会和黄枪会,一举将李克邦的‘堵击线’打垮!”
    全师官兵斗志正旺,当即兵分数路,向白沙关外红枪会、黄枪会驻防的几座山头发起冲击。李克邦在鄂东北苏区北面经营的“堵击线”顷刻崩溃,红军官兵士气大振。
    “副师长,干脆一鼓作气,把白沙关拿下来!”王树声、廖荣坤纷纷向徐向前请战。
    徐向前沉吟片刻,回答:“兵家讲究‘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白沙关易守难攻,现在敌人一定会加倍防守。我们不能硬攻。全师立即南移!”
    红军大胜后迅速回师南下,重回七里坪、紫云地区,在当地赤卫队配合下,分兵数路,日夜对罗霖部实施袭扰。固守白沙关的地主武装头目胡道成松懈下来,重新打开关门,出关人关鱼肉百姓。
    消息传到红三十一师师部,徐向前对戴克敏说,“北线之敌已松懈下来,是打白沙关的时候了!”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徐向前、戴克敏率部突然出现在白沙关外的密林里。光山县委组织了数千群众,手拿大刀长矛,配合红军作战。秘密打进红枪会的地下党罗明高、黄沙生被人悄悄地引到徐向前面前。
    “敌人的布防情况如何?”徐向前问。
    “关寨里驻有胡道成的红枪会三四百人。其它村的红枪会。黄枪会驻在周围‘卡子’上。打掉胡道成,周围敌人就会一哄而散。今晚关寨里敌人很麻痹,连吊桥都没收。”罗明高、黄沙生说。
    “我军远道奔袭,利在速战。地方同志引路,立即行动!”徐向前说。
    拂晓大雾笼罩着白沙关。队伍神不知鬼不觉地向关寨扑去。
    关寨外面,吊桥果然没收,一个哨兵在那里晃悠。
    地下党员、红枪会“大队长”刘明榜带两个穿便衣的红军战士向哨兵走去。
    “谁?不说就开枪了!”敌哨兵吆喝道,一边拉动枪栓。
    “瞎了你的狗眼,我是西杨家村的刘明榜!”刘明榜应着,继续快步朝前走。
    哨兵放下枪:“是你呀,咋这时候来了?”
    “有公事。”刘明榜一言未了,两个红军战士突然行动,将哨兵干净利索地制服。
    徐向前在林子边看得真切,一个手势,红军和数千群众涌进关寨,分路突击。戴克敏、曹学楷、陈定候各率队伍,奋勇冲杀。白沙关内,枪声四起,火光冲天。敌大队长被击毙,三百多名红枪会众小半被打死,大半做了俘虏。胡道成因当晚出关保住了性命。关外“卡子”上的敌人听到消息,立刻做鸟兽散。
    天亮后红三十一师在白沙关下召开了群众大会,宣传土地革命,将几个民愤甚大的红枪会头头枪毙,并把俘虏的白军士兵和红枪会众教育释放。这一仗,豫南潢川、光山地区盛极一时。横行霸道的红枪会、黄枪会基本被打垮。李克邦见红军如此神勇,也惧怕三分,急令部队后撤,派人与红军谈判“停战”。“罗。李会剿”在北线首先被粉碎。
    打垮了李克邦、徐向前、戴克敏率部回头收拾罗霖。罗霖早被红军袭击白沙关的消息吓了一跳,红军也许不像原来想的那样不堪一击。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军阀罢了,如果“剿共”中把老本也赔掉了,蒋介石是不会给他补充的。
    “部队停止前进,快快回撤!”他急忙下了命令。
    红军从两翼追了上来。罗霖部的前卫和后卫在两侧山林里发现了大批红军和农民赤卫队。激烈的枪声此起彼伏。徐向前将部队化整为零,不打大仗,频繁袭扰。罗霖的独四师在山里呆不住,仓惶撤回黄安、黄陂固守。“罗、李会剿”破产。“副师长行。”从此人们对徐向前刮目相看。徐向前名符其实地接替了吴光浩。
                            徐向前伏兵铁寨岗
    “娘希匹!查一查红军游击队的指挥官是谁?”
    蒋介石对“罗、李会剿”的失败有些气愤。
    “委座,你的学生徐象谦,黄埔一期生。”侍卫官小心翼翼地回答。
    “嗯!”蒋介石的脸上泛起一阵青,他的脑袋里浮现出一个瘦高个子,说话像阎锡山的人。
    1901年,山西省五台县永安村的一个农民家里,生下一个婴儿,他就是后来的共和国十大元帅之一徐向前。徐向前幼时读过私塾,后因家贫辍学,去书店做学徒。十八岁时靠哥哥接济三块大洋,考入阎锡山的山西国民师范专科学校,毕业后做过一年教员,旋被无端解聘。1924年,二十三岁的他与十几个寻找生活之路的山西青年来到广州,考入黄埔军校,与后来活跃在中国内战和抗战史上的许多著名的国共两党将领一起成为该校第一期生。人学不久,这个勤勉却不善言谈的学生像所有新生一样,就受到了校长蒋介石的单独接见。
    1924年,蒋介石还处在罗网人才积累实力待机而动的阶段。这种与新生的单独会见,正是他为了考察与网罗亲信而刻意安排的。
    徐向前被传到了校长室。走进去时他有点紧张,站在那里,被蒋介石相面一样打量一番,他就更紧张了。
    蒋先生觉得他相貌平平,神情张惶,先就有了三分不快。
    “叫什么名字呀?”他用他那不大好懂的浙江官话问道。
    “徐向前。”学生回答。他说的是山西五台官话,也不大好懂。蒋介石皱了皱眉头。出乎侍卫官们的意外,他竟听懂了徐向前的话。蒋介石听懂徐向前的话是因为他与阎锡山打过交道,阎锡山就是山西五台人。
    蒋校长头疼起来。山西出了个阎锡山,割据一方,他听见山西话就头疼。这个学生居然也说山西话。
    “嗯,……你是山西人了?”
    “报告校长,学生是山西五台人。”
    原来还是阎锡山的乡亲。蒋介石一向对浙江人感兴趣,对这场谈话完全失去了兴头。“好啦,你回去吧!要认真读书,不可荒废学业。”
    “是!”徐向前敬了一个礼,听到大赦令一般脚跟一碰,退了出去。“校长,此人如何?”待卫官问。“资质平平,不会有出息。”蒋介石说。
    他很疲倦。每当与山西人打交道,他总是觉得疲倦。
    历史给了蒋介石一个机会,而他却与这位将来会成为自己最可怕对手之一的学生失之交臂。
    1925年初,徐向前在黄埔军校毕业,留任学员队排长,参与黄埔学生军对陈炯明的第一次东征。东征结束后因得不到蒋介石信任,他回到北方,进入岳维峻国民第二军第六混成旅任参谋、团副。次年夏,冯玉祥在与奉直两系军阀的战争中败北,岳维峻部被打散,他回到家中,第二次去武汉投奔革命,任黄埔军校武汉分校少校队长。1927年3月,徐向前加入中国共产党,从此将自己的一生与工农解放的伟大事业联系在一起。汪精卫“七·一五”反革命政变后,他只身前往上海,寻找党中央,旋即被派去参加广州起义。12月,广州起义爆发,三天后失败,起义军残部退人彭湃创建的海陆丰根据地,开展东江游击战,徐向前任红四师十团党代表、师参谋长、师长,一直坚持到次年12月。东江游击战时间虽短,对于军事家和游击战争专家的他来说,却是一次重要的必不可少的训练。1929年1月,中央决定结束东江游击战争,调徐向前经香港到上海,重新分配工作。4月,徐向前到达上海,两个月后便与黄埔一期同学桂步蟾一起,被中共中央军事部长杨殷紧急派往鄂东北特区,代替吴光浩指挥红三十一师。
    一个师加一个旅,不但没有消灭掉大别山原有的一支三百人的红军游击队,反而又让那里冒出了一支红军游击队!
    蒋介石不信任罗霖了。
    “将罗霖的独四师调到樊城、襄阳去,把夏斗寅的十三师从鄂西当阳、荆门调至鄂东北,去剿灭鄂豫边境的两块‘赤区’;再给我发令,让潢川、光山地区的李克邦暂二旅和商城的顾敬之民团,两路攻击红军,配合夏斗寅行动!”他对侍卫官说。
    为防止上述两支红军游击队“东窜”,他还命令驻守皖西的敌五十六师由东向西行动,与夏斗寅、李克邦、顾敬之形成四路合围之势。蒋介石把这次行动称为“鄂豫会剿”,交由“二次北伐”中屡立大功的第一师师长刘峙统一指挥。
    在蒋介石的“二次北伐”中得了“福将”称谓的刘峙此时率部驻守河南开封,接到任命后,他并没有把大别山西北麓出现的两块小小“赤区”看在眼里。“共产党在哪里闹得最凶?”看完蒋介石的电报,他问自己的副官。
    “眼下好像商南闹得最凶。”副官是一个商南地主的儿子,居心叵测地回答。
    他叫阂耀,和周维炯同在南溪上过学。一次,学校举行反对帝国主义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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