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德利夫人的秘密 [英]瑪麗.伊麗莎白.布雷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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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德利夫人的秘密 [英]瑪麗.伊麗莎白.布雷登-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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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是这样的,”罗伯特答道,跟他自己的窘迫狼狈截然相反,女士镇静自若,这使他心里觉得诧异。“我朦朦胧胧记得听到过一个故事,是讲爱德华四世统治时期我家一个老祖宗叫做‘奥德利的奥德利’的。靠近圣坛的铁栏杆里有个坟墓是属于奥德利家的一位爵士的,不过我从来没有花点功夫去记住他的功勋。托尔博伊斯小姐,你要在这儿等候你的朋友吗?”
  “是的;他们兜了一圈以后就上这儿来接我。”
  “今天下午你就跟他们回斯坦宁丘去了?”
  “是的。”
  罗伯特站在那里,手中拿着帽子,眼睛茫茫然地瞧着墓碑和墓园的矮墙。克莱拉。托尔博伊斯注视着他那苍白的脸,深沉的阴影落在脸上已经很久,这就使脸容显得憔悴枯槁了。
  “奥德利先生,自从我上回见到你以后,你生病了吧,”她低声说道,声音中自有某种哀伤的旋律,就同她弹奏的古老管风琴的乐声一模一样。
  “不,我没有生病;我只不过是被上百个疑团和困惑折磨得精疲力竭了。”
  他跟她说话时,心里想的是──“她猜到了多少?她怀疑的又有多少?”
  他曾经讲过乔治失踪的始末和他自己心中的疑团,只是隐去了与这神秘事件有关的人物的姓名;如果这姑娘竟看穿了这小小的伪装,自个儿发现了他故意缄口不言的秘密呢?
  她的严肃的眼睛盯着他直瞧,他知道她正在竭力琢磨那藏在他内心深处的秘密。
  “我是她手掌之中的什么角色?”他心中想道。“这个女人,她生着我那失踪的朋友一样的脸蛋,又具有智慧女神雅典娜的风度,我是她手掌之中的什么角色呢?她琢磨着我那可怜的、动摇不定的灵魂,她以她那庄重的棕色眼睛,从我心里掏出了我的思想。我和她之间的斗争必定是力量十分悬殊,我怎么能指望征服她那美丽和智慧的力量呢?”
  奥德利先生正在清清嗓子,准备跟他那美丽同伴告别,从她那面对面的束缚下逃到墓园外寂寞的牧场上去,这时候,克莱拉。托尔博伊斯抓住了他,跟他谈起了他最最急于要回避的问题。
  “奥德利先生,你答允给我写信的,”她说道,“如果你有什么新的发现,使你更接近我哥哥失踪的秘密的话。”你并没有给我写信,因此,我猜想,你什么也没有发现。”
  罗伯特。奥德利沉默了一阵子。他怎么能回答这单刀直入的问题呢?
  “把你哥哥的命运的秘密,同我所怀疑的对象联系起来的那条情况证据的锁链,”他停顿了一下以后,说道,“是由十分微细的环节构成的。自从我在多塞特郡见到你以来,我想我为这锁链又发现了一个环节。”
  “而你拒绝把你所发现的环节告诉我。”
  “等我发现更多的环节后我才告诉你。”
  “我从你的电力传送的信上推想,你是要到怀尔德恩西去。”
  “我去过了。”
  “果然去了!那么你是在那儿又有些新发现啦?”
  “是在那儿,”罗伯特答道。“你必须记住,托尔博伊斯小姐,我的怀疑的唯一根据,在于两个显然毫无关系的人物竟是符合一致的──一个假定是死去的人,竟和一个现在活着的人是符合一致的。我认为使你哥哥成了牺牲品的那个无耻密谋的关键,就在这一点上。如果他的妻子海伦。托尔博伊斯,是在报纸登载讣告时死去的,如果埋葬在文特请墓园里的那个女人,确实就是姓名刻在墓碑上的那个女人──那么,我就没有话可说了,对你哥哥的命运的秘密,我就毫无线索可以追究的了。我快要对此作一番检验了。我相信我现在能够进行一场大胆的搏斗,而且我相信我不久便可使真相大白。”
  他用低沉的声音说着话,庄严的郑重其事的语调中透露了他强烈的感情。托尔博伊斯小姐伸出她那脱了手套的手,放在他的手里。这纤巧小手的冰冷接触,使他浑身打了个寒颤。
  “你不会让我哥哥的命运始终成为秘密的,奥德利先生,”她平静地说道,“我知道你一定会对你的朋友尽心尽责的。”
  克莱拉说这话时,教区长的妻子和她的两个同伴走进墓园来了。
  罗伯特用力握了一下放在他手掌里的小手,把那小手举到他的唇边。
  “托尔博伊斯小姐,我是个懒惰而无用的人,”他说道。“但,如果我能使你哥哥乔治重新获得生命和幸福,要我让自己的感情作出任何牺牲,我都是在所不惜的。我恐怕至多只能做到探明他的命运的秘密了;而我在做到这一点时,我就不得不牺牲那些对我来说比我自己更亲热可贵的亲人啊。”
  他戴上帽子,马丁夫人走到门廊时,他便穿过通向田野的门口匆匆走出去了。
  “克莱拉,我撞见的、同你面对面谈话的那位漂亮的年轻人是谁呀?”她笑着问道。
  “他是一位奥德利先生,我可怜的哥哥的一个朋友。”
  “当真!我想他大概就是迈克尔。奥德利爵士的亲属吧?”
  “迈克尔。奥德利爵士!”
  “是的,我的亲爱的;他是奥德利教区最显要的人物。不过一两天内我们就要到庄院府邸去拜访了,你就会看见从男爵和他的俊俏的年轻妻子的。”
  “他的年轻的妻子!”克莱拉。托尔博伊斯重复道,一本正经地瞧着她的朋友。“迈克尔。奥德利爵士新近结的婚吗?”
  “是的。他做了十六年的鳏夫,大约一年半以前,娶了个一文不名的年轻家庭女教师。这故事十分浪漫蒂克,奥德利夫人被认为是全郡的美人儿哩。可是来吧,亲爱的克莱拉,小马驹等候得不耐烦了,我们在晚餐前有好长一程路要赶呢。”
  克莱拉。托尔博伊斯在那小小的柳条厢马车里就座;马车正等候在墓园大门口,由那吹管风琴的小男孩照料着。马丁夫人摇动经绳,壮健的采色矮脚马便朝着斯坦宁丘驰去了。
  “范妮,请你再讲点儿这位奥德利夫人的事给我听,好吗?”停顿了好久,托尔博伊斯小姐说道。“我想知道一切关于她的事情哩。
  你可曾听说过她出嫁前的名字?”
  “知道;她是一位格雷厄姆小姐。”
  “她生得十分俊俏?”
  “是的,十分,十二分俊俏。倒不如说是一种稚气的美,大而明亮的蓝眼睛,淡金色的鬈发,象一阵羽毛雨似的落在她的颈子和肩膀上。”
  克莱拉。托尔博伊斯默默无言。她不再问起任何关于奥德利夫人的问题了。
  她正在思索着乔治在蜜月期间写给她的一封信里的一段文字,他在这一段里写道:“我写这信时,我的稚气的小妻子正瞧着哩。啊!
  我多么希望你能看见她,克莱拉!她的眼睛又蓝又亮,就象晴朗夏日的天空,而她的头发落在她的脸上,就象你在一幅意大利图画上所见到的圣母头像周围的淡金色光环。”
   
  第十一章  在菩提幽径里
  罗伯特。奥德利正在庄院府邸前宽阔的草坪上消祥时,载着爵士夫人和艾丽西亚的马车从拱廊下穿过,在低低的塔楼门口停下来了。
  奥德利先生及时走过来挽女士们走下马车。
  爵士夫人看上去十分俊俏,她戴一项精美的蓝色女帽,穿着她侄儿替她从彼得堡买回来的黑貂皮大衣。当她把她那优雅地戴着手套的小手向罗伯特伸过来时,她似乎很高兴见到他,微笑得十分迷人。
  “你终于回到我们这儿来了,到处闲逛的人?”她一边儿大笑一边儿说道。“现在你既然回来了,我们就要把你关起来啦。我们就不会再放你跑掉了,艾丽西亚,对不对呀?”
  奥德利小姐鄙夷地把她的脑袋一晃,她那骑士式帽子下的浓重鬈发便都摇晃起来了。
  “这样飘忽不定的人的行动,跟我丝毫不相干,”她说。“自从罗伯特。奥德利打定主意,要象德国故事里被克魂作祟的英雄一样行事,我就不想再理解他了。”
  奥德利先生用一种严肃与玩笑兼而有之的惶惑表情瞧着他的堂妹。“她是个好姑娘,”他心中想道。“然而她又是个招人讨厌的姑娘。我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然而她显得比往常更讨厌了。”
  他考虑这问题时沉思地捻着他蓬松的胡子。他的脑子暂时之间离开他生平最大的烦恼,琢磨起这小小的困惑来了。
  “她是个可爱的姑娘,”他继续想道,“一个宽宏大量、生龙活虎、品质高尚的英国小姑娘,然而──”他陷入了疑难的困境。他的心灵上有些他无法理解的故障;在为托尔博伊斯担优而引起的他那内心变化之外,他的身心里还产生了一些变化,这些变化使他困惑和不知所措。
  “奥德利先生,请问你最近一两天内逛到什么地方去了?”爵士夫人问道,这时她和她那干生女儿逗留在塔楼门口,等待着罗伯特劳驾站到旁边。让她们走进门去。她问这问题时,年轻男子汉吃了一惊,他突然盯着她直瞧。她年轻美貌之中的某些东西,她天真烂漫的表情之中的某些东西,似乎一直打击到了他心里,他瞧着她,脸色都变苍白了。
  “我去过──约克郡,”他说道,“我到我那可怜的朋友乔治。
  托尔博伊斯新婚时期住过的那个小小的海滨胜地去了。”
  爵士夫人脸色变得煞白,这便是她听到这句话的唯一迹象。她微微一笑,淡淡的软弱无力的一笑,便想从她丈夫的侄儿身边走过去。
  “我必须更衣赴宴,”她说,“我要赴宴去;奥德利先生,请让我进屋去吧。”
  “奥德利夫人,我必须请求你百忙之中为我腾出半个钟头的时间,”罗伯特用低沉的声音答道。“我到埃塞克斯来,目的就是要跟你谈谈。”
  “谈什么啊?”爵士夫人问道。
  她已从几分钟之前可能经受到的任何惊惶里恢复过来了;她提出这个问题时,已经处于常态了。她脸上露出来的表情,是一个给搞糊涂了的孩子的困惑而又好奇的神情,倒不是一个女人的严重的惊愕。
  “奥德利先生,你能指望同我谈些什么呢?”她重复道。
  “我们单独在一起时,我会告诉你的,”罗伯特说道,对他的堂妹瞧了一眼。艾丽西亚站在爵士夫人后边儿不远处,正注视着这场小小的机密对话哩。
  “他看中了我那后母蜡制玩偶似的美貌了,”艾丽西亚心中想道,“正是由于她的缘故,他变成了这么一个使人不愉快的对象。他恰好是那种会爱上他伯母的人。”
  奥德利小姐退到草坪上去了,背对着罗伯特和爵士夫人。
  “这愚蠢可笑的家伙,看到她时脸色就变得苍白了,白得象纸一样,”她想。“所以,归根结蒂,他可能是在恋爱了。他称之为他的心的那块迟钝麻木的东西,照我看来,二十五年才跳动一回;可是,似乎只有蓝眼睛的蜡制玩偶才能使它跳动。如果我知道他理想中的美人在玩具店里就找得到的话,我早该把他放弃了。”
  可怜的艾丽西亚越过草坪,在四方院子的对面消失了,那儿有个哥特式的门是同牲口棚相通的。我遗憾地向读者交代,迈克尔。奥德利爵士的掌上明珠,到她的猎狗恺撒、栗色母马阿塔兰塔那儿去寻求安慰了。它们的没有束缚的台栏是年轻的小姐每天必到的地方,这已成习惯了。
  “奥德利夫人,你愿意到菩提幽径里去吗?”罗伯特说道,这时他堂妹已经离开了院子。“我同你谈话时,不想担心会被人打断、被人看到。我认为我们选不出比那儿更安全的地方了。你愿意跟我到那儿去吗?”
  “悉听尊便,”爵士夫人答道。奥德利先生看得出她在颤栗,她在左顾右盼,仿佛在寻找一个可以躲开他的出口似的。
  “奥德利夫人,你在发抖哩,”他说。
  “是的,我觉得很冷。对不起,我倒宁可改天同你谈谈。如果你同意,改到明天再谈吧。我得穿戴打扮好了赴宴去,我还要去看看迈克尔;我从今天上午十点钟以来,一直没看见过他。请改到明天再谈吧。”
  她的声调里有一种痛苦的令人怜悯之情。天知道罗伯特心里是多么痛苦。当他俯视这张漂亮年轻的脸,想起摆在他面前的任务时,天知道他心里泛起了多么可怕的形象。
  “我必须跟你谈谈,奥德利夫人,”他说道,“如果我是冷酷无情的话,使我冷酷无情的正是你。你本可以逃避这场折磨。你本可以回避我。我给过你光明正大的警告。然而你选择了向我挑战,如果我不再宽恕你,该受责备的是你自己的愚蠢。跟我来吧,我再次提醒你,我非同你谈话不可。”
  他的语调之中自有一种冷冰冰的决心,这使爵士夫人不再反对了。她顺从地跟他走到小铁门前,这小铁门通往屋子背后的长长的花园──花园里,一座乡村木桥架在平静的鱼池上,通往菩提幽径。
  初冬的暮色四合,落尽叶子的树枝构成错综复杂的花格子,拱门似地覆盖在寂寞的幽径上,映衬着冷灰色的黄昏的天空,树枝便显得黑魆魆的了。在这变易不定的光线里,菩提幽径看上去象个修道院。
  “你为什么把我带到这可怕的地方,吓得我可怜的头脑丧失理智呢?”爵士夫人愤怒地嚷道,“你该知道,我是多么神经质。”
  “爵士夫人,你是神经质的人吗?”
  “是的,我神经质得厉害。能让可怜的道森先生大发其财哩。他经常给我送来樟脑,挥发盐,红色薰衣草,以及各种叫人厌恶的混合药剂,可他治不了我那老毛病。”
  “你可记得麦克白跟医生说的话?Ⅰ”罗伯特严肃地问道。“道森先生也许比那苏格兰医生聪明得多;但我怀疑就连他是否能治疗那害病的心灵。”        Ⅰ莎士比亚:《麦克白》五幕三场,麦克白问医生:“你难道不能诊治那种病态的心理,从记忆中拔去一桩根深蒂固的忧郁;拭掉那写在脑筋上的烦恼,用一种使人忘却一切的甘美的药剂,把那堆满在胸间、重压在心头的积毒扫除干净吗?”医生答道:“那还是要仗着病人自己设法的。”于是麦克白说:“那么把医药丢给狗子吧,我不要仰仗它。”
  “谁说我的心灵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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