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本水浒传 后50回作者:施耐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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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本水浒传 后50回作者:施耐庵-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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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道:「太公,太公,你不要执着不忍,弄得身家性命也休!」这时太公真急了,抢步下阶,把那汉子一把拖回来,坐了大半天,才行迸出话来,说道:「俺又不和他牵亲带故,他们自做强盗的不好,干俺甚事。张大哥,俺今依你第二条计,赶紧去罢。」那汉子大喜,问道:「谁在服侍二人?暗里也得去告他知道,夜间事发,好做准备。」太公道:「一个姓毛的庄客,俺同你去寻他。」便引那汉子悄从后门走出,抄到庄门外左首林子边。只见那庄客正在刈草,太公见四下无人,便把庄客叫入林子里,三个人席地坐谈。这个三面环抱的大林子,又深又密,便三五十人也隐藏得,三人安心在内密谈,不在话下。
  且说杨雄、石秀兄弟二人,那日午后无事,便去庄前庄后闲走,看了一遍野景。杨雄叫声:「兄弟,俺们留待此间,今天是第三日了,庄主太公管待虽好,总觉闷人。明天恁地如何,俺只要走,包裹、哨棒,索性由他拿去了罢。」石秀道:「本只答应他三天五日,明日自走。」一路说着,杨雄转身先进庄去。石秀贪玩,慢慢过来,却踅到庄子左首,只见好大的林子,天然环抱,把个庄院隐藏在内。石秀不由慢步向前,顺着林子边踅,忽觉溺急,抬头看了一下,四无人影,便入林子里净手。石秀净手刚罢,忽听林子里有声音,似像就在近边。石秀道:「奇怪!莫非有无耻男女在内?」便顺着声音,轻轻向前踅去,约莫百十步,忽听得有人叫了一声「杨雄」。石秀好疑,连忙住步,隐到一棵大树背后,听声音更近了。仔细听时,那声音倒廝熟。石秀更疑,就轻轻爬升那棵大树,盘到一个桠杈中,将身坐好,借树叶隐敝着身体。这树上也好,只能他望人家,人家却望他不见。石秀坐在桠杈中,向说话的地方望去。不望犹可,这一望之下,争些儿脱口叫出声来。只见一棵合抱的大树下,却是三个人坐着。一个庄客,一个从背后看出是云太公,还有一个坐的也巧,正在石秀斜对面,仔细望清楚时,却是蓟州的军汉踢杀羊张保。石秀道:「张小牛说这廝刺配远方,不想却在此地。」当下望见这付情景,就瞧科六七分,只是声音苦不甚高,听不清楚说些什么。最后,三人一齐起身,才听到「事不宜迟,谨防逃走」的话。石秀心里更自明白,伏在树桠杈中,怎敢动弹。直等三人去远,方才下树,兜抄出林子,从另一小径中,缓缓地踅入庄子而去。石秀走回自己屋子里,四顾无人,便把那话告诉杨雄,说道:「不信世路难行,人心险恶到如此地步!」杨雄道:「俺同乡人说张保这廝,被知府寻事刺配,不想却在这里徐州。」兄弟背地里商量一回,天色晚了。只见那庄客进来点灯,又送进酒饭来,自添了几回酒,只教二人尽吃,又送茶送水,侍候得十分周到。石秀看在眼里。吃罢夜饭,只见云太公走入屋子,兄弟二人连忙相迎,对太公称谢。太公道:「二位大恩人,怎的如此客气?你们如是,老汉反而不安!」石秀道:「好说。」太公道:「恩人,休嫌老汉絮聒,今日是十八日,屈留你们,刚只三天,老汉心里打算,欲二恩公再留三日,不知肯承情也否?」石秀拱手说道:「太公美意,怎不感激!只俺兄弟实在有事,不敢多留,至多明日再留一晚,后日便行。」太公道:「也好!且待后日再理会。」说话时,只见杨雄低眉阖眼,屡次垂头下去。石秀叫道:「哥哥敢是醉了?」杨雄连忙睁眼,答道:「哪里是醉,再吃几壶也不……」说着,又自垂头下去。石秀笑道:「太公你看。」杨雄又强自抬头,睁大眼睛,说道:「不醉!不醉!倘有,俺敢再多吃些。」石秀好笑,不禁自己也打呵欠。太公起身道:「明日再见!」二人懒懒地送至门首。太公走后,那庄客也就溜出屋子,石秀随手将门掩上,口里只叫安睡。半晌,二人静听,外面已没声息,便把身上拽紮起,拔出腰刀,拂拭一下,入鞘放好。石秀又把灯儿移到床侧,遮隔火光,各自上床盘膝坐定,闭目养神,听更鼓时,却还不到二更。一回又一回,直到更鼓三下,二人下床,掩到房门背后静听,却没有半点声音。房门本来虚掩着,不曾下栓儿,石秀就在门隙中,借外面的月光望去,却也清晰。半晌,只见一人走来,蹑手蹑脚,将房门轻轻推动,推到一半光景,闪将入来,吃石秀夹脖子一把抓住,提到灯下看时,便是服侍他们的庄客。但见他惊得面如土色,做声不得。石秀把刀撇着他的脸道:「你这不成材的东西,也敢来做手做脚!」那庄客弃了手中绳索,抖着说道:「好汉,这是姓张的汉子出的主意,不干我事。」石秀只一刀,把那庄客杀了。只见杨雄又拿进一个人来,兀的不是张保是谁?杨雄道:「你方动手,俺见房门外又有人影一闪,连忙出去,不想却是这廝。」石秀道:「休多说,快些提防外面!」便拾条绳索,将张保浑身绑了,割块布,塞住了口,向床背后只一丢,说道:「少顷发落。」当下二人蹿出房去,走到院中,月光下,只见又有二人扑到,石秀看清,却都是庄上的庄客。杨雄只一刀,早将一个庄客剁倒。石秀却把那一个拿住。那庄客连说:「不干我事,都是太公主张。」石秀道:「太公何在?」那庄客道:「太公和张保定下妙计,去府里请了二十二名公人到来,因二位好汉了得,怕人多反坏了事,张保教守在庄门外面,只教俺庄上人动手,太公却在内堂等候拿人。」石秀手起一刀,又把那个庄客杀了。杨雄叫声:「兄弟,仔细又有人来!」石秀道:「不杀这云太公老贼,天理不容!」二人拔步就走,刚自拐弯过去,只见对面又有两人,杨雄、石秀直抢上前。那两个叫声:「阿也」,丢了刀棍,转身便走。经不起石秀脚步快,蹿去一个一刀,都结果了。石秀前行,杨雄在后,走到前日斋神的所在时,一个庄客手拿一把叉,正在那里舞动作势。那庄客见石秀走到,扬手就一飞叉,石秀把头一低,那人觑个空,抢步下堂便走,不想杨雄赶到,劈面一刀,脑袋变做两半。石秀叫声:「走」,二人紧动脚步,直入内堂,只见灯光明亮,月光照耀,云太公在堂上踅着说话。杨雄、石秀心头火发,向堂上直蹿将去。云太公抬头看见,喊声:「不好」,要想走时,石秀已自赶到,骂声:「老贼,狼子心肝,恩将仇报!」扑过去只一刀,剁去半个面门,登时栽倒。石秀恨极,把刀向云太公乱搠一阵,搠得半身肉酱。
  石秀叫道:「一不做,二不休,多少是个杀,索性洗荡了罢!」杨雄道:「也好!」二人重行拽紮一下,扬起带血钢刀,便去庄院内四下搜寻,无分男女,逢人便杀,直杀到厨房柴间为止。真个是屍横遍地,血流成河。二人回到自己屋子里,床背后提出张保。杨雄骂道:「你这廝,在蓟州时多方薅恼人,到得这里又生事,真正杀不可恕!」石秀道:「也算天怜俺兄弟,无意中脱了大祸;否则真吃你们算计,两条命都没有了。」说罢,举刀就砍,却割不下头来。石秀仔细看时,却已砍缺刀口。杨雄上来动手,举刀一看,刀口也卷了,二人索性连鞘弃掉。当下提了张保,再到内堂,想寻把刀使用,忽见包裹、哨棒都在那里,便把来各自背上,拿了哨棒。石秀道:「俺们只如此如此,使这廝消遣一回,慢慢地死也好。」杨雄叫:「好」,二人便去动手不提。
  且说州里的两员捕快都头,当夜引领二十名丁壮,赶来庄上拿人。张保因惧杨雄、石秀了得,云太公又怕事,只叫他们在庄门外等候,不必张皇,免得他们知风逃走。一面排选精壮胆大的庄客,各执绳索兵器,轻轻地掩进房去动手,他们梦中不及提防,稳可手到擒拿。云太公又对张保说:「今日二人吃得醉了,晚上定然好睡,更易下手。」张保大喜,便对两个都头说了,两人依计,率领二十公人,只在庄外守候。守了好久,不见庄内有人出来。一个都头不耐道:「张保这廝也太不成材了,此刻不见动静,要等到天亮下手么?」又一个说道:「只些人拿不住两个强盗,不要惹人笑话?」又是好半晌,那都头更不耐,口里骂着,待去庄门上张望时,只听得有人叫:「庄内火起。」那都头抬头看时,果见庄子上烈焰飞腾,红光沖到半天,早是合庄子都着火。众人发声喊,却待上前施救。只见庄门里抢出两个汉子,挺起哨棒,逢人便打。一个都头见势头不对,捻朴刀直抢上前,正迎着拚命三郎石秀,只五七个照面,吃石秀拦头一棒,打得脑浆迸裂,用力过猛,把哨棒也打折了。石秀折了哨棒,手脚也快,那把朴刀早抢在手中,挥刀乱杀。杨雄、石秀如同两只猛虎,那些公人如何抵敌。二人便仗着一条棒,一把朴刀,杀出人丛,夺路而走。这里二十二个公人,被杀得七零八落,逃得性命的,只好回到州城,去衙门中据实具禀。云家庄之事,自有地方官前来料理,不在话下。
  再说杨雄、石秀二人,当夜杀出云家庄,一路飞奔,赶到槐林道地处,早是天明,二人且歇一下脚。石秀看了一遍路道,叫道:「且喜不曾错走路途,这里是槐林道,再过去十里路程,便是黄蜂岭了。俺们杀了这大半夜,肚中又饥,人也劳苦,须得好好歇息一回。」杨雄道:「不是么?便是身上衣服,也不成样子。此刻换又麻烦,如何可以再走。」石秀一看,二人全身都是血污。便将身上紧了紧,发动四条腿儿,迈开大步,取路径走。不上半日,黄蜂岭早已赶到,就有哨路的喽啰飞报上山。胡六将二人迎入寨栅,忙取两身衣服,献给二人换了,一面摆酒接风。石秀看时,座上却不见了阮八。几巡酒后,只见胡六走出座头,向二人纳头便拜,放声大哭。杨雄、石秀慌忙将他扶起,问:「胡寨主何故如此?」胡六收住悲声,说道:「告二位头领,俺兄弟阮八遭难死了。前日阮兄弟下山巡哨,恰巧山下有一起官眷经过,乃是本州新任某官的妻小。阮兄弟不问情由,便行动手,杀伤他们数人,尽将财物劫取上山。不想这起人去告到州里,却恼了那姓张的兵马都监,便从州里引兵到此,阮兄弟当时下山廝杀,怎禁那都监了得,就吃将人擒去斩首;又督兵沖打上山,俺死命抵拒,好容易将官兵打退。那都监临退时节,只说早晚来踏平山寨才休。」石秀道:「怕鸟的!不来便罢;来,只是个杀!」胡六道:「话虽如此,只俺兄弟身亡,本寨人马又少,俺独力难支,如何抵敌!」杨雄道:「不妨,待抵挡不下时,烧了寨栅,便投俺们梁山泊安身。」当日吃罢酒食,二人就在岭上过夜。
  次日,杨雄、石秀动身待走,只见喽啰报上山来,那张都监又引兵杀到。杨雄、石秀齐道:「来得正好,俺们便去会会这廝,恁地一个了得。」二人拽紮起衣服,同胡六各执兵器,引领喽啰下山廝杀。只见那张都监全身披挂,手挺长枪,骑坐高头劣马,抡眉努目,好生威武。原来这张都监便是张勇,在前曾做郓州兵马都监,因梁山泊好汉大闹郓州,杀了太守苗黑天,他同赛存孝姚刚畏罪逃走。姚刚去佔据山林,暂时落草。他却去东京走门路,方得复用,做了徐州兵马都监。
  话休烦絮。且说杨雄、石秀下山,每人仗一把朴刀,直扑到张都监马前。石秀大叫道:「你这贼都监,能有多大了得,敢来撩人?今日且取你这廝脑袋,替俺们阮寨主报仇!」杨雄也叫道:「认得梁山泊好汉杨雄、石秀么?且吃俺一刀。」二人如毒龙恶虎一般,四条膀臂齐张,两把朴刀并进。张都监舞动长枪,左拦右格,口中却高叫道:「原来也是梁山泊强贼,本都监前番吃了好大的亏,正要报仇,不想今日自来送死。」张都监怒从心起,恶向胆生,把那长枪舞得如万点梨花,一团白雪,只向二人身上旋绕。两个步下,一个马上,来来往往,直打到四五十合,杨雄一朴刀搠去,带着马的后股,那马负痛,突地一耸一跳,险些把人蹶下马背。张都监一看不好,用力逼开两般兵器,回马便走。胡六见自家得势,一声喊杀,将引喽啰直沖过去,想捉那张都监,经不起都监马快,如飞而去。这时只苦了那官兵,奔跑得慢的,都如砍瓜切菜一般,杀得屍横遍地。胡六同杨雄、石秀便引喽啰得胜回山。胡六拜倒於地道:「二位头领真乃天神,今番杀得那都监大败而去,以后他也不敢小觑人家了。」石秀但笑。胡六便在厅中排下筵席,教合寨人等都来吃酒。当日晚上,石秀便对胡六说道:「你不要自道安心,这贼都监今虽败走,其心不服,倘使调集大队人马到此,这里如何可守?不如弃了山寨,径随俺们动身,全数上梁山泊去。」胡六道:「头领若肯提携,小人愿往!」便去向众弟兄说了,大家欢喜非凡,收拾起一应银钱,米麦,车辆,马匹,忙碌了大半夜。次日打点停当,众人一齐下山,放起一把火,烧了寨栅,跟随杨雄、石秀向梁山泊进发。那日直到梁山大寨,杨雄、石秀带领一干人上山后,便去拜见宋江,告禀一番,又说收了黄蜂岭一行人众,宋江大喜,便命这干新到的弟兄,都归杨雄、石秀统领,不在话下。
  那一日,山寨正自安静无事,项充、李衮忽地从狼嗥山奔回,慌忙来见宋江,只说:「兄长大事不好了!」众人尽皆惊呆,不知何事。
  正是:顿觉半空飞霹雳,忽惊平地起风涛。毕竟项充、李衮为了什么大事,值得如此张皇,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二回 项充李衮双告急 宋江吴用各分兵
 
  话说八臂哪吒项充,飞天大圣李衮,二人都是莽汉,当下见了宋江,只说:「兄长大事不好,快请发兵!」说话没有头尾,宋江哪里明白。众人听说,也都呆了。宋江便道:「你们何必如此性急,缓缓说来。俺自理会。」项充、李衮自把拳头捶着额角,说道:「只也该打!吴道人教俺们的话,倒忘记了不曾说。」半晌,项充、李衮定了神,才说如此这般,要请兄长赶紧发兵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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