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品寒士(完结) 作者:贼道三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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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品寒士(完结) 作者:贼道三痴- 第2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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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假谲 七十九、丑闻 

 陈操之回到秦淮河畔东园,皇帝诏旨到,命陈操之协助廷尉审理卢竦入宫案,昨夜只是初步鞫审,供词粗疏,而且人证未齐,必须再审—— 

 命陈操之审理卢竦入宫案是尚书仆射王彪之的建议,建康城出了如此大事,桓温定然要借机入都清除异己,桓温前日入都废帝立威,只恐这次就要倾移晋室,皇帝司马昱、尚书仆射王彪之等人都甚是忧惧,所以审理卢竦案不可不慎,陈操之既是桓温心腹,又曾对皇帝司马昱表过忠心,由他来协助审理此案可以给桓温一个交代,而且想必陈操之也会从中斡旋,不会使卢竦案牵连过广,损及朝廷元气—— 

 午后,陈操之、冉盛,还有僧人支法寒来到城西廷尉官衙,廷尉正告病在家休养,由廷尉右监和廷尉左监协助陈操之共同鞫审卢竦入宫案,陈操之成主审官了,那支法寒在廷尉官衙具了证词后也不离开,陪着陈操之审案,支法寒很感兴趣,陈操之是玄辩名士,难道对律学也通晓,是否会与犯人当堂辩论? 

 主犯卢竦、许龙、王果三人,其中许龙在冲击崇德宫时被左卫将军殷康当场格杀,王果受重伤,卢竦双腿都被冉盛踢断了,现在能自由活动的是右手,正好可在供词上签字画押,陈操之派人去提审卢竦时,尽职尽责的廷尉衙属的医士还在给卢竦接骨,建议一个时辰后再审,小吏回复,陈操之哂道:“何必接骨,骨未续好,人头已落地,徒费医药——” 

 一边的支法寒赶紧念了一声佛,陈操之笑道:“法寒道兄,要诵经超渡卢竦乎?” 

 支法寒道:“小僧再不开口便是。” 

 卢竦被两个狱卒用板舆抬着来了,虽然断腿折臂,但精神尚佳,毕竟是经常修炼男女合气术的大道祭酒啊,见到陈操之,卢竦愕然:“怎么是你!” 

 陈操之居高临下俯视着这个妖人,淡淡道:“奉旨鞫审卢竦入宫案。”

 卢竦看看陈操之,又看看一边侍立的冉盛,这陈氏兄弟是他的仇人啊,此番大事不成,皆因陈氏兄弟作梗,否则他已挟持皇帝在手,谁敢动他一根寒毛,哪里会沦为阶下囚! 

 卢竦怨气填胸,大声道:“陈操之,你来审我,我不会说一个字。” 

 廷尉左监喝道:“贼囚无礼,陈洗马的名许是你叫得的吗!” 

 陈操之道:“不开口也无妨,照样定罪。” 

 卢竦恨恨地盯着陈操之,忽然道:“本道首要招供,让人记录吧。” 

 坐在小案后的书吏早已笔墨伺候,闻言赶紧取笔在手,拂展白麻纸,看着卢竦—— 

 卢竦嘴角含着恶毒的笑,两条断腿以畸形角度箕坐着,开口道:“本道首自前年秋月始在直渎山设道场,宣讲《老子想尔注》,传授男女合气术,今思之,有品秩的官员内眷与本道首有过合气修炼的不下五十人,五品以上官员内眷的就有一十七人,其中颇有年轻美貌者,可笑那些官吏想求长生,端坐道场向三官帝君祈祷,我却在密室与其妻女交欢合气,哈哈哈哈,至今思之,依然是乐不可支。” 

 那廷尉书吏正笔不停书,这时惊愕抬头,望着陈操之—— 

 陈操之墨眉蹙起,摇头道:“不必记录。”

 卢竦狂笑道:“怎么不记录,呈堂证供嘛,不按律法录供词就是失职——”

 陈操之喝道:“再敢胡言乱语、攀扯污蔑,掌嘴伺候。” 

 卢竦意态癫狂,大声道:“这若是胡言乱语,那桓温又以何罪名废帝,不就是说三位小皇子非皇帝亲生吗!” 

 陈操之道:“莫要东拉西扯,只说冒犯宫阙作乱经过。” 

 卢竦笑道:“入宫之事一目了然,昨夜也已经说过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只说一些隐秘之事——陈操之,你可知本道首最后悔的是哪件事?并非昨夜大事不成,而是去年小陆尚书夫人张氏去直渎山道场未成,那夜本道首可是清洁沐浴,准备了迷魂合欢之药,欲与陆夫人交欢合气的,这等世家贵妇,一旦失身,顾及声誉,又岂敢声张,更有那知趣的,食髓知味,从此常常出入道场,唉,陈操之啊陈操之,本道首差一点就成了你的外舅(即岳父),若那次陆夫人把陆小娘子也一并带来——”

“怦”的一声,一物正中卢竦面门,却是大怒之下的陈操之抓起案上的獬豸铜兽砸下,砸得卢竦鼻血直流,门牙也掉了两颗。 

 廷尉左监急命左右“掌嘴”,便有两名差役上来用竹批抽击卢竦双颊,打得卢竦桃花灿烂,此时的卢竦已经是悍不畏死了,见激怒了陈操之,很觉快活,一边吐着血沫,一边还在含含糊糊道:“陆家的,本道首也是享用过一个,便是那陆禽之妻——” 

 “封住他的嘴!”陈操之厉声道。 

 一名差役将竹批狠狠桶进卢竦的嘴,卢竦张着嘴,这下子无法说话了。

 陆禽之妻是余姚虞氏的女郎,这要是传扬出去曾被卢竦玷污,那对吴郡陆氏、会稽虞氏都是一大羞辱,而且这个卢竦说五品以上官员的女眷被他玷污的都有一十七人,有品秩的更有数十人之多,这要都宣扬出去,这些女眷都无颜芶活了,建康城都要大乱—— 

 陈操之环视堂上诸人,缓缓道:“今日之事,若有人泄露半字,必遭严惩。” 

 众人肃然,只有卢竦张着嘴、流着血涎、还在“嗬嗬”喘笑。 

 廷尉左监、廷尉右监对视一眼,一起靠近陈操之,廷尉右监低声道:“陈洗马,这卢竦的嘴可封不住啊。” 

 陈操之心道:“要洗脱陆禽与卢竦谋逆的关系,只有让卢竦死无对证,而且去见废帝司马奕的那个许龙已经死了,不会说出陆禽暗中行了方便。”便低声道:“命狱中监安排卢竦伤重不治而亡,如何?” 廷尉右监吃了一惊,提醒道:“陈洗马,卢竦乃是谋逆重犯,怎能这般处置,若朝廷追究下来,吾侪之罪不小。” 

 陈操之也觉得擅自处死卢竦易遭人非议陷害,道:“那就先弄得他不能说话,待桓大司马入都之后再处死卢竦。” 

 廷尉右监一点头,冲堂下差役示意,那差役便将插入卢竦嘴里的竹批使劲搅划,痛得卢竦哇哇大叫,舌头肯定是被搅破了,少不了会肿胀,自然也就说不得话。

 陈操之再提审王果,笔录供词,还有其他一些跟随卢竦叛乱的天师道众,忙碌到深夜,一一录了供词,与昨夜供词并无二致。 

 次日,陈操之入宫向皇帝司马昱禀报昨日鞠审经过,说了卢竦胡言乱语、污辱京官女眷之事,在场的尚书仆射王彪之、侍中高崧等人都赞陈操之处置得当,若这等丑事传扬出去,非但那些官员女眷羞愧欲死,就是朝廷威严亦是大损,尚书仆射王彪之拟下令严禁各州郡天师道聚众修习男女合气术——

 三日后,护军将军江思玄监护着东海王司马奕一行回到建康,谢安留在晋陵疏导流民,司马奕被软禁在东海王邸,陆禽一回建康即下廷尉治罪,因为监察不力,又且知情不报,险致大乱,其罪非小——

 这日还从姑孰传来消息,大司马桓温将于明日抵达建康,专治卢竦入宫事。

 陆禽被押解回京的前夜,陆纳命板栗给陈操之送来两封书帖,一封是陆纳的,自是委托陈操之设法为陆禽开脱,陈操之现在主审卢竦入宫案,有行方便的机会;另一封却是陆始写给陈操之,这个南人士族首领、陆氏家族的大族长终于向陈操之低头,为了儿子的性命、为了家族兴衰,刚愎自用、骄傲矜持的陆始也不得不向陈操之求情,陆始的信写得比较含糊,只说待此案了结,他则归隐华亭,不再问家族事务,那意思自然是默许葳蕤嫁给陈操之了—— 

 陈操之叹息着摇头,心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对身边的陈尚道:“三兄,这大陆尚书倒是写得一笔好字,《平复帖》临摹得炉火纯青。” 

 陈尚接过信看罢,心里暗喜,十六弟苦尽甘来了,钱唐陈氏终于可以和顶级门阀的吴郡陆氏联姻了,只盼陆氏莫要因此事受太大的挫折——

 陈操之在廷尉监室见到了陆禽,陆禽毕竟与卢竦不同,是名门子弟,尚未定罪,虽在监禁之中,仍颇受优待,监室整洁,可坐可卧。 

 见到陈操之,陆禽脸有愧色,低头不语,昔日趾高气扬,藐视陈操之,冷嘲热讽,今日却成了罪囚,陈操之是审判官,这让陆禽简直无地自容。 

 陈操之命随从退下,只留冉盛,他看着眼前这个神色颓败的陆禽陆子羽,陆禽一向自命名门高弟,为人轻狂骄纵,又结交匪类,不但妻子被玷污不自知,还要拖累家族,这样的人就和他族兄陈流是一般的货色。若不是因为葳蕤、因为陆使君的重托,对这种人他是决不会施以援手的。 

  
卷五 假谲 八十、言辞的魅力  

监室冷寂,而小窗外阳光灿烂,这是十月小阳春啊,这样的时候应该与葳蕤去赏早开的茶花或者晚菊,陪谢道韫在廊桥上散步闲说经史,而不是面对眼前这么个可厌的人—— 

陈操之低头看着陆禽,问:“陆子羽,你且将那日许龙见东海王之事细细说与我听一一” 

陆禽无法适应在这种境况下车陈操之说话,觉得屈辱,所以默不作声,还想着保持一份骄傲和尊严。 

陈操之等了片刻,见陆禽低头不语,便道:“是汝父、汝叔重托于我,不然我不会单独与你相见,你可要想清楚。” 

陆禽抬起头来,脸现诧异之色,三叔父陆纳会托陈操之设法为他开脱这不稀奇,但他父亲陆始对陈操之可谓是深恶痛绝,怎么会抹下面子求陈操之,这个陈操之是来套取他的口供的吧,要么就是故意来羞辱他的—— 

陆禽自我壮胆道:“我勤于王事,我无罪,我父、我叔定会救我出去。” 

对这么个冥顽不灵、不知死活的东西,还有什么好说的,陈操之摇了摇头,轻声道:“我已仁至义尽,要施援手,也要那人肯伸手才行啊。”转头对侍立一侧的冉盛道:“小盛,我们走。”
 
陆禽愣愣地看着陈操之步出监室,冉盛在后,眼见得冉盛就要将那厚重的监室木门合上,祖宗有灵,陆禽忽然醒悟,叫道:“子重兄,救我一救——” 

“砰”的一声,木门毫不留情地关上了,监室内光线陡然一暗,高高小窗外的阳光愈发灿烂,陆禽顿觉浑身发冷,扑到木门前大叫:“子重救我!子重救我——”使劲拍门,他这一路解送入京,已听说卢竦失败被擒之事,这可是谋逆的大罪,而且他父亲陆始因为广莫门被轻易攻破也难辞其咎,陆禽毕竟二十多岁了,为官也己三年,再愚蠢也识得这谋反罪的厉害,陈操之转身而去、木门关闭的刹那,他真的感到了冷彻肺腑的恐惧,情急之下就大声呼救了。 

监室的木门厚重结实,手掌拍上去“啪啪”闷响,木门纹丝不动,陆禽鼻涕眼泪都下来了—— 

木门终于又推开了,陈操之立在门外,神色如常,对陆禽狼狈的模样也不露讥嘲的神色,只是道:“请安坐。” 

陆禽傲气全无了,低声下气把他与卢竦的往来一一说了,陆禽倒的确没有事先与卢竦密谋叛乱,但许龙在丹阳求见他说要见一见废帝司马奕,他是行了方便的,而且许龙还对他说了求见司马奕的目的,单就这一点陆禽就是同谋死罪,陆禽明知许龙是卢竦弟子、而且是廷尉缉捕的要犯,却任由其接近废帝司马奕,这个罪行很难掩饰,许龙对司马奕说了什么,司马奕为洗清自己肯定会表奏朝廷的,万幸的是许龙死了,陈操之要为陆禽开脱,只有从这里做文章,陆禽就咬定是受许龙蒙骗,并不知许龙是假诏骗废帝回京的,现在的问题是,陆禽要得到皇帝和朝臣的宽宥不难,但要想得到桓温的宽宥则很难,这个只有陈操之亲自向桓温求情了—— 

大司马桓温于卢竦入宫的次日上午就获知了消息,先怒后喜,即率轻骑三千赶往建康,皇帝司马昱大为惶恐,派尚书仆射王彪之、中书侍郎郗超等官吏到新亭迎接,十月二十日辰时初,桓温至新亭,百官拜于道侧,桓温大陈兵卫,炫耀武力,然后延见朝士,上品官吏和有声望的都战慑失色,担心桓温借卢竦入宫案大肆连坐。 

当日午时,桓温集百官于太极殿,拜见皇帝司马昱,呈上益州战报,益州刺史周楚、鹰扬将军领江夏相朱序破叛贼司马勋于成都,司马勋率残部逃往梁州南郑,荆州刺史桓豁遣督护桓罴、南郡相谢玄攻梁州讨司马勋,生擒司马勋及其党羽,梁州刺史司马勋发起的叛乱历经四个月终被平定,荆州刺史桓豁将于本月底派人解送司马勋及其主要党羽至西府——
 
桓温平定了司马勋之乱,自然是威望更著了,他原本还担心庾希、袁真会联合起来非难他废帝之举,现在不惧了,蜀乱已平,下一步就是要对付庾希和袁真,徐州和豫州是他桓温势在必得的,只有掌控了徐、豫二州,才是完全控制了建康,而卢竦之乱,正给了他清除异己的契机—— 

桓温就在朝堂上听取陈操之和廷尉右监汇报卢竦入宫案的审理情况,桓温环视百官,说道:“泱泱大国之都,竟被区区四百流民轻易攻破,直闯禁城,危及国之宝器,诸君受国家俸禄、享威权尊荣,能无愧乎?” 

堂上众官默然无声,皇帝司马昱也是如同土木形偶,任凭桓温发号施令了。 

桓温先呵斥其弟中领军桓秘疏于台城防守,所领中兵巡守不力,以至妖人卢竦突入云龙门犯驾,总算及时率兵护驾,未至大乱,着即免去桓秘中领军之职。 

桓秘不出一声,俯首受罚,心知兄长这是要先拿他立威,然后开始收拾其他人了,这叫作大义灭亲,这样一来,谁还敢非议桓温的处置不公,然而桓秘虽知兄长用意,却依然心怀不忿,认为兄长只顾及自己的利益,却不考虑他的声誉,这样被免职是颜面扫地的,即便后来起复他职,也总是一个污点,让人遗憾终生,桓秘不认为自己在卢竦入宫案要承揽如此严重的罪责,一接到卢竦攻台城的消息,他是及时率兵赶到,身先士卒,手自奋击的,即便无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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