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衙内新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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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衙内新传-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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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又翻上来,与石秀耳语几句,原来时迁耳目灵便。听得房中只有一人呼吸,上来与石秀商量对策。眼见得天色已交四更。又已经接近了朱冲本人所在,不能再这么冲冲撞撞地,否则迁延时刻,到天明只能空手而归了,对方计谋显然不日即发,这一天工夫未必就耽搁的起。

石秀想到这里。向时迁说了几句,又打了几个手势,时迁咬牙皱眉地犹豫,却拗不过石秀,只得复又翻身下去,依旧两脚钩住滴水檐,从怀里掏出一个铜仙鹤来,此乃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下九流道具,名唤“鸡鸣五鼓返魂香”的便是。

时迁将仙鹤嘴刺破窗帛,用力掀动仙鹤尾,鹤腹中药香便向屋中飘去,此物一旦入了呼吸,盏茶工夫便教人迷失神智,不过数个时辰便醒,醒来对之前诸事一无所知,是以江湖上淫贼多爱,渐渐坏了名声人多不学,倒把这一件空气型麻醉剂的伟大发明给埋没了。闲话不提,时迁吹了会药,又侧耳听听屋中人的呼吸变得若有若无,显然药力见效,便回身向石秀摆了摆手。

石秀一早伏在檐边看他施为,此刻见了暗号,便也顺着下来,两手与时迁双手一握,翻身从屋顶跳下,别看时迁瘦小枯干,倒也有几分膂力,一收一放已经把石秀放在地上,而后自己双脚一松从屋顶落下,空中翻了半个斤斗,落地如片雪入水,寂静无声,连耗子都惊动不了。

时迁正自有些得意,想说我鼓上蚤这一手如何?斜眼却看见石秀俩手连摆,那意思你少耽误工夫,赶紧撬门进去!时迁无奈,这时候算知道人在屋檐下的滋味了,忙伸手从怀里取了一个棉团出来,与石秀各扯两团塞了口鼻,这一节却不可忘记了,要不等会撬门进去,什么事没办倒着了自己下的迷香地道儿。而后摸到门边,张了张四下无人,腰间摸出一把薄刃快刀来,一点一点地拨那门栓。

不大工夫栓落门开,时迁眼疾手快,用刀尖挑住门栓,免得这玩意滑来撞去发出声响,一面轻手轻脚地缓缓推开另一扇门,待那门转动起来,门枢中未曾发出半点声响,这才放心将半扇门推开,俩人一前一后地闪进门来,复又把门扇合好门栓插上,再回头看这房中地情势。

时迁睁大一双夜眼,将房中诸物尽收眼底,只见一张上好楠木大床上一人高卧不起,听呼吸显然是中了迷香,余外听不到其它动静,便放了三分心,蹑手蹑脚走到床前,取出一个小瓶来,回头向石秀抬手。

石秀会意,也从腰间拔出短刀来,走到床沿,一手虚虚掩在那人口鼻上方,另一手把刀反转过来,用刀背压在那人的喉咙上,对时迁示意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

时迁点头,将掌中小瓶拔去瓶塞,在那人鼻子下晃了两晃,随即收起,用两团棉花塞住他鼻孔,跟着双手作势按住那人双手,只待他醒转。

功夫不大,那人微哼一声,鼻子无法呼吸,张着嘴吸了一口气,时迁手快,一把按住他双手,石秀那边同时动手,一把捂住那人口鼻,一边用刀背在那人喉间按了一按。

这人嗅了时迁的解药,又被冰凉的刀背在喉间一震,再加上呼吸困难,当时便醒了过来,却有如在梦魇中一般,朦朦胧胧只见两条黑影在身前,自己手不能动,声不得出,喉间一片冰凉,第一个念头就是:莫非是鬼压身?!

却听一个声音轻轻道:“休要惊慌,我问一句,你答一句,答得好便饶你性命,若有半句谎话,或者要出声叫人,老子这一刀就要翻过来。”声音虽然不高,意思倒很明白的,那人初初一惊,片刻却又宁定,睁着双眼向床前两条黑影望了望,又将头点了点,虽然被石秀捂住了口,刀又架在脖子上,这头动弹的空间有限,不过那意思却是明白的。

石秀微感意外,这人看似一个普通老者,没想到暗夜中在自己床上忽遭钳制,反应却如此镇定,脑中立时警醒:此老定非常人!没准就是自己这次所要找的朱冲了。

“我来问你,你是何人?”石秀轻声问道,同时将自己捂住那老者口鼻的左手略松了松。

那人鼻中塞了棉花,呼吸本就不畅,这时口上压力稍减,情不自禁地张口呼吸了几下,这才道:“老夫苏州府朱冲,两位壮士何人?”

这名字一报,石秀还罢了,一则久经风浪心意坚定,二则刚才也有了些心理准备,是以没什么异样,那时迁可就有些激动了,心说老子运气不错,进了都监府第一个到手的就是正点子,这下可要发达了!一面这么想着,一面双手一紧,同时向石秀望了望,张嘴就要说话。

才叫了一个“三”字,“哥”字还没出口,石秀忽地把头扭过来,两道目光在暗室中犹如冷电一般在时迁面上一扫,登时把时跳蚤的话都给瞪了回去。

石秀心里好气,你时迁好歹是专业做贼的,怎么敢在事主的面前彼此交谈?这又不是好杀人灭口的,后面还有多少大事要做,万一这位摆不平的话,失了风声,慢说你时迁担当不起,就连我石秀再生几个脑袋,恐怕也不够衙内砍的!

石三郎凝了凝神,微微俯身,紧紧盯着那老者地双眼,黑暗中只见两点亮光,一字一句地道:“你可是这杭州都监朱勔的生身父亲,苏州朱家的家主,朱冲?”手下钢刀微微一紧,刀背在那老者的喉咙上又压进去一些。

那老者顿时呼吸有些困难,胸口急剧起伏了几下,话也说不出,只用力点了点头,以示自己并非虚言。

石秀又信了几分,刀向上提了提,容他呼吸顺畅了些。只是究竟兹事体大,不能单凭言语确定,石秀单手伸入怀里,再拿出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一物,凑到那老者眼前道:“你既说是朱冲,可认得这玉牌么?”

那老者本来躺在床上泰然自若,一见这玉牌却忽地有些激动起来,沙哑着喉咙道:“你见过朱清?他现在哪里?是谁派你们来的?”这玉牌却是当日张随云从朱清身边检出来的,据说是朱冲给自己的几名心腹的信物,旁人却无,正好做个表记。

见他这样反应,石秀再无怀疑,忙把手中刀一收,拉着时迁后退一步,拱手道:“东南应奉局现任提举高大人属下,石秀,时迁,奉命来见朱老大人。”











第五部 杭州 第十五章 夜探(下)

小说巴士 更新时间:201077 17:01:09 本章字数:4034



朱冲闻言翻身而起,讶然道:“两位壮士怎的说是那高应举属下,可有表记信物?”

石秀把头抬起,挂上一丝微笑道:“这个自然,朱老大人请看。”说话时从腰间掏出一块腰牌,双手呈到朱冲面前,待朱冲接过,怀中取出火折子,手中一晃点着了,另一手弯过去遮住了火光,凑到跟前给他照亮。

朱冲接了过来,放在火折子下观瞧,见是禁军军官的腰牌形制,正面刻着“殿帅府门下行走”,反面是长长一串部队番号和官衔,末了是“石秀”二字,验明无误,忙递还给石秀,拱手正色道:“失敬失敬,原来是殿帅府的心腹大将。”

适才一点火光下,石秀趁机把这老朱冲的长相也瞄了分明,见此老六十尚不足,五十颇有余,脸上皱纹不多,口中坚齿不少,虽然是半夜被人从床上揪起来,衣冠不整发髻散乱,不过坐在床沿怡然自得,顾盼间犹如端坐堂屋广厦之间,一双眼睛微微眯缝着,看似笑容可掬像个和气生财的商贾,不经意间却流露出些许威严,饶是拼命三郎阅人多矣,这一下肚里也不免暗赞一句:“这老家伙能以一个商贾身份攀附上蔡相公,果然绝非侥幸,这模样着实要得!”

正在赞叹间忽听动问,石三郎赶紧接回腰牌挂在腰间,寒暄客气了几句,把半夜入门的事含糊带过了,只说“我家衙内得了老大人遣人传讯,颇有诚意与老大人面见,无奈令公子对我家衙内似有芥蒂,以此一面难求,故此命我二人乘夜来此与老大人交通消息”。

朱冲人老成精,对于这话里的潜台词自然心知肚明,一笑便罢,暗中却对高强把握形势的能力吃了一惊。这高衙内从汴梁来到江南不过两月,怎的就能知道杭州局势紧张,竟派了人冒险潜入都监府来与自己这个被软禁的人见面?

嘀咕归嘀咕,眼下却不是说话的时候,一来天过四鼓,这俩人要抓紧在天明前脱身,二来未曾见得正主高强的面,好些言语说了也是无用。老朱冲沉吟片刻。向石秀问明了高强日内便将到达杭州城外,心下已有了计较,便笑道:“石虞候,照说两位壮士深夜入府,胆识身手都是当今的奇才,老朽原该将一点心思放心交托,无奈天色不早,两位还是早谋脱身之计为上。待老夫谋个内外联络的法子,候贵上高应奉来到时再行设法面见详谈为是。”

石秀一听倒是有理,原也使得,只是他肩上极有担当,可不甘心这一趟潜入都监府只得到这点收获,便即道:“似老大人这般说原也使得。只是我家衙内御下甚严,这番又是老大人派贵属传讯。衙内知晓老大人消息不灵,这才派我二人来此,若是回去见了衙内,听说我二人费了一夜功夫潜入贵府,却不得老大人半句言语,少不得要怪我二人办事不力。眼见得又是一番责罚。似这般,还请老大人海涵则个。”说着把手一拱,笑脸作了个揖。

这话说来绵里藏针,表面上是在说自己交不了差,实则却是质问朱冲,你费尽心机给衙内送了那个蜡丸要面见,现在我们这两个使者来了,却得不到你半点实在话,莫不是这面见是假,另有蹊跷?

朱冲一怔,随即失笑道:“石虞候说的是,却是老夫失了计较,不能取信于人。石虞候回去面禀应奉大人,只说老夫上欲为国家消弭一场大祸,下欲求保全一家富贵不堕,要借应奉大人地大力方可。至于其中细节千头万绪,这一时间可无法向石虞候细表了。”

石秀暗中揣度,这话说的虽说厉害,也脱不出高衙内原先预料的那样与明教谋反的逆谋有关,不过朱冲肯这么说,看来倒也知道趋利避害,再加上自己切身利益相关,听来倒也可信。不过自家的考量且不忙说,留给衙内去交涉便是,须知谈判这东西,自己家的牌哪怕一张都不能随便亮的。想到这里石秀点头:“老大人既说的恳切,石某就担了这干系,将这几句言语转达我家衙内,待我家衙内决断便是。如此还请老大人示下以后如何联络。”

朱冲本来觉得自己语焉不详,对方未必肯听,正在有些惴惴,听到石秀回答地爽快干脆,倒有些意外,这么一来只有一个解释,对方对于形势地把握显然非常深入,对自己所说的大祸有相当认识,否则不会这么干脆,不由对那未见面的高衙内又高估了几分。

既然话已点到,朱冲便不再多言,向石秀嘱咐了几句,商量了一些细节,便互道珍重再见。俩人从后窗穿出,时迁纵身上房,回手把石秀也拉了上去,俩人蹿房越屋,依着朱冲的嘱咐向后院而去。

目送着这两个身影在夜色中迅快消失,朱冲依旧关窗落闩,回身看那前院的楼台依旧***通明映照夜空,歌舞声在寂静夜里隐隐可闻,忽地冷笑一声:“逆子,看你还有几天猖狂!……那高衙内,年纪轻轻,又是京营殿帅的膝下纨绔,却怎的驾驭得这样的手下?究竟是何等样人呢?”

过得几个时辰,天色放亮四门大开,杭州城北门走出两个持着扁担地寻常卖炭人,施施然晃着膀子转过了半圈城墙,到了水门码头外,七弯八绕了半天,而后钻进一艘平常小船,那船随即开动,在码头旁百十艘船只中转了几个***,沿河驶出去数十里,第二天复又返回来,捡了个码头靠定,却再无人能寻着昨日的那两个卖炭人了。

这一日风和日丽,杭州城西门外大路上行来一列车仗,前面八个旗牌鸣锣开道,接着三十二名军士带刀开道,跟着十余辆大车麟麟而过,排场大得惊人,引得沿路百姓都驻足观看,彼此交头接耳,看不到什么旗幡认道,不知这是哪家富贵?

待车辆过去,接着是十余辆载货大车,其上尽是花石果树,山石黄杨,每辆车前插两面蓝旗,上面白字写的分明,一面是:“奉旨采集花石”,另一面是:“东南应奉局高”。这两面旗子不大,口气可着实不小,有识者一见便知,这就是今年才上任没多久的苏州应奉局提举官、京营殿帅府衙内高强的车仗了。

杭州知州名叫阮大诚,绍圣二年进士出身,算得是蔡京兄弟蔡卞的半个门生,何以说是半个?只因他给蔡卞投了门生帖子送了礼,蔡卞也见了他的面,却始终不曾以门生相称,官面上倒也一直照顾于他,这位阮知府便以蔡氏门生自居起来。不过后来蔡卞落势,这位阮知府知机转场,又投到蔡京门下,那时蔡京与兄弟争权得胜,收了这个门生正好表示一下自己的胜利,便也依旧默许了,因此阮知府官路依旧亨通,一面做着昔日苏大学士做过的知杭州事,一面扛着京里权势熏天的蔡相公的大旗,这官做起来格外的有滋有味。

这日有人飞报进来,说道苏州的应奉局提举高大人车仗已到了西门外,阮知府便吃一惊,早先已经知道这位太尉府衙内、蔡相公地孙女婿到了苏州做官,阮知府虽说公务缠身不能分身往见,这名帖备礼倒也一样不少,加上去年大婚时随的礼,前后在这位高应奉身上已经花了不下一万贯钱,可谓落足功夫,如今人家本尊来到自己的界,怎可不亲身出迎?慌忙易装冠带,所有排场全免,一顶软轿出得城来,恰好遇到车仗入城,便即滚出轿来,垂手在路边相候,一面叫亲随递上名帖去。

哪知候了一会,那亲随回来,说道应奉大人用一个“请”字。阮知州顿时一怔,心说好歹我也是一方四品大员,又有门生之谊,这高应奉怎的如此傲慢?恰要着恼,忽然心虚,莫不是新人新规矩,自己这半个门生人家不认账?这么一想心火顿消,小心翼翼上前施礼参见便是。

可怜阮知州担了一肚子心思,到了车仗前方才知道,原来高应奉大人卧病在床,现在出巡的是应奉局的内审。阮知州这一口气还没松下来,就听车仗内一个女声说话:“我家内大人说了,难为阮知州出迎,去年的大礼还未谢过,又承知州大人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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