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发着愣，背后一双手臂圈上她的腰身，她身子骤然一僵。
一阵清新好闻的甘草香味充斥着鼻端，那是石非玉身上特有的味道。
“石哥哥……”田小果刚清醒过来的头脑又迷糊了。
“别说话，就让我抱会儿。”耳畔，有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肌肤上，她听出了他满心的担忧和释然。
“我……没事。”
“别动，就抱一会儿。”
田小果虽奇怪于石非玉的举动，但仍听话地一动不动。
良久，石非玉才放开了她，将她转过身来，凝视着她的眼睛深不可测。
“你……可许了人家？”他忽然问。
“呃……没有。”
“那……你可有想嫁的人？”
田小果奇怪地看着他。
“没有。”
“你心中理想的夫君是什么样的？”
田小果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石哥哥，为什么问这些？”
“如果，我要你嫁给我，你可愿意？”
石非玉一开口就是惊人之语。
田小果吓呆了，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你是不是很意外？”石非玉眼中有两点火星在跳跃。
“呃……石哥哥，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嫁人？”
“我问你，你可愿意嫁给我？”石非玉犀利而深沉的眼睛直盯着她。
“可……可为什么？你在开玩笑吗？”
自己是在做梦吧？天下第一权相，现在正在问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黄毛丫头是否愿成为她的妻子？
“不要问为什么，我只想听到你的答案。”
田小果见他郑重的神情不象开玩笑，心反而平静了。
“不。”她的答容隐去，脸上现出少有的凝重，正色道，“我不会嫁给你的。”
石非玉面色如常，可是，垂在身侧的手，却紧握成拳。
“我……有哪点不好？”
田小果歪着头，瞅着他，笑了起来：“石哥哥，你真的很奇怪哦。为什么突然间要娶我呢？我们……好象只相处过几天不是吗？”
“那有什么关系？我对一件事情，只要作出了判断，就可以下定决心去处理。坚儿很喜欢你，而且，我也不讨厌你。”
他没说的是，就在刚才，当他看见她的身体向崖下坠落时，他就醒悟过来：他不想失去她，也不能失去她。失去的那一刻的痛苦至现在为止仍让他震动不已。
他想将她留在身边。
那么，最合适的身份就是成为他的妻子。
田小果清澈的双眼柔和地望着他，语气温柔：“石哥哥，我虽不大懂事，但也知道，只有相爱的两人在一起，才会幸福。石哥哥，娶妻是人生中何等重要的大事，怎能草率？你聪明绝顶，智谋无双，应该配一个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哪能找一个象我这样，又笨又呆的江湖丫头呢？何况，我并不想嫁人，我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你看，就象那在天空中飞翔的鸟儿，我只想自由自在地享受着每一天。”
“可是，你终究有一天要嫁人的不是吗？”
石非玉无法忽视心头那巨大的空洞带给他的失落感有多么强烈，不死心地问道。
田小果没有直接回答他，却眼神迷蒙，望着远处的青山，幽幽说道：“我喜欢一切美丽的事物。云霞、花草、飞瀑，幽潭，天地间一切美丽的东西我都很喜欢，包括人。美丽的女人和美丽的男人。可是，喜欢和欣赏并不表示我就一定要拥有。石哥哥，你知道吗？和你在一起，我好象能发现心中潜藏着的另一个我。那个我，会思考，会矛盾，会顾虑。石哥哥，你曾问我，为什么我的生活不能有目标？石哥哥，我是个随性的人。而你，是个理智的人，你该知道什么样的选择对你更合适。你今天的话，我会忘记，也请你不要记得，好吗？”
“你总是给我一种感觉。以为了解你了，却发现下一刻你又变了另一种模样。”石非玉迷惑地看着她。
田小果俏皮一笑：“那么，在你眼中，以前的我和现在的我有什么不同吗？”
她笑靥如花，娇憨动人，石非玉不觉一呆。
良久，他才回道：“就在昨天，我还觉得你单纯可爱，可现在，我却感觉你心思沉郁，好象满怀着心事。”
“唉呀，这还不都怪你？和聪明的人说话，就是累啊。石哥哥，我本是个想法简单的人，可是，你却非得逼着我用复杂的思维去考虑问题。真的好累哦。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和我说了，好不好？”
清澈的眼眨巴着望着他，里面竟含着一丝丝乞求的意味。
石非玉心中一软，不自禁地点头应道：“好，既然你不想听，我以后就不再说了。但是……我会等你。等你不再简单，而想复杂地考虑这个问题的时侯再问你。”
田小果仍然娇憨地笑着。
她的脸迎向那明亮的太阳。她没有让石非玉发现，她眼中有泪光闪烁。
太阳很美，可是，她能否每天都拥有呢？
离开师父已两年了。
两年里，她经历了许多事。
连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她多多少少有些改变。
也许，以师父的话说，就是开始长大了。
她还记得师父曾对她说：“如果成长对你来说意味着更多的烦恼，那么师父真的希望，你永远都是个啥也不懂的小女孩。”
真的，她希望她啥也不懂。
也许只有那样，她才会真正快乐。
就算她不能真正快乐，也希望给身边的人带来快乐。
如果能够那样，她便知足了。
是的，让身边的人快乐，这是她最大的心愿。
第2卷 第36章 找寻
青锋从未想过自己会面对这样一种局面。
一群人，坐在历城最有名的酒店里，桌上摆满了佳肴，却没几个人食之甘味。
拥有绝世容貌的主子失去了往日的微笑，青锋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紧绷的气息。而主子这样的紧张和不安，皆来自于一个人。
他又看了看坐在主子对面的南宫煜，俊美而冷漠的脸，瘦削颀长的身材，一袭蓝衫穿在他身上，越发地突显出他独有的淡漠和疏离的气质。
主子的紧张和不安，似乎都来源于他。
两年前，青锋曾和南宫煜交手，那时青锋已是他的手下败将了。如今，两年未见，南宫煜越发地强大，不但救了石不坚他们一行人，也顺便救了主子和他们。青锋很明白，主子在内心感激南宫煜的同时，一定也是内心复杂的吧。
唉，有谁会真正乐意让自己的情敌所救呢？
两年前，青锋就察觉到南宫煜对田小果的在乎。如今，他对田小果的在意更是有增无减，一如他那可怜的主子。
青锋在心中长叹一口气，感到十分郁闷。
同桌的几人中，楚风气质清雅超群，花间行机敏灵活，石勇又相貌堂堂，女扮男装的雅悠白皙清秀，石不坚年纪虽小，却外表俊美可爱，再加上戚墨寒和南宫煜这两人万里挑一的容貌，一桌子的俊男美男分外抢眼，惹得酒店中其他客人频频相望，几乎忘了吃饭。只是，众人神情悲戚，而且，其中还有一个大胖子，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方强连忧心忡忡。
他在为他未来的命运担忧。
南宫煜心已痛得麻木，望着一桌子的菜，却未动分毫。
雅悠担忧地看着他，偶尔劝他吃几口，他都无动于衷。
楚风和石勇他们面有戚色，难掩伤心。面前的饭菜没有吃上几口，显得心事重重。
看到戚墨寒不再微笑却仍保平静的脸，青锋只觉心中一痛。
主子，似乎到现在，仍未接受田小果已死的现实。
“她不会死。”戚墨寒说。
这是主子在饭桌上开口说的唯一的一句话，却一连说了好几次。
戚墨寒从想过他可能无法再见到她。
重新再见她的渴望支撑着他度过了两年。
想到他曾经在意识不清的状态下，田小果就站在他的面前，连声叫唤他美人哥哥，他的心就绞痛。
他从未象现在这样如此地痛恨一个女人。若不是因为骆冰音，他怎会和他的果儿见面却不相识？
“她不会死。”他又说了一遍。
花间行愣愣地看着他，猛地一拍大腿，站起身来，冲沉默的众人叫道：“戚庄主说得对。小果儿是福大命大之人，可不会那么容易就死的。想当年，她被关进冥煞教的牢房里，心疾发作，是我偷来药救活她的。后来，她又跌下深崖，还不是奇迹般地活着。唉，你们想想，冥煞教那样的地方，能活着出来的能有几人？可小果儿就是一个，三番五次地死不了，自然这次也一定逢凶化吉。我们不是在池塘里搜了个底朝天吗？不是发现池底有个洞穴暗流吗？不是还没有找到她和石大人的尸体吗？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她还活着嘛！”
小雪球缩在石不坚怀中啃着一声鸡骨头，听到他这一番振奋人心的话，呜呜地叫了两声。
石不坚眼睛一亮，也叫起来：“不错，花大哥说得对。那疯婆子没那么容易死，否则，小雪球早就不对劲了。”
小雪球？
众人终于有了点兴趣，均看向他。
楚风恍然：“你曾说过小雪球和田小果之间有种奇异的默契和感应，难道……”
“不错。小雪球一定感受到她现在还活着，没有太大危险。你看，我们中，就数它吃得多。”
众人眼睛重新燃起了光亮。
“不管怎样，我们都不要放弃希望。想想，如果她还活着，她最有可能出现在哪里？”
“有可能她会回雨竹苑去救我们。”石不坚说。
“如果她现在受伤了，或者昏迷了呢？有谁能保证在水下呆那么久而没有一点事的？”石勇就事论事地分析，立刻惹来几双眼睛怒目而视。
“当……当我没说。”
石勇忙低下了头。
“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楚风不急不缓地说，“我看我们还是兵分两路，一路回雨竹苑等，一路到雨竹苑附近的山林中去寻找。我估计，那暗流一定会将两人冲到雨竹苑外的山林中。”
“可是，我们查过，雨竹苑附近的山林中都没有水啊。”
“那就把搜索范围以雨竹苑为中心再扩大一点。”
于是，众人又重新扬起了希望，匆匆吃过饭后，石勇、楚风去雨竹苑，而其余人都去雨竹苑周围寻找。
众人以雨竹苑为中心，呈扇形发散开来搜寻。南宫煜对众人不理不睬，一个人往聚英坡方向寻找。他内心有一种隐隐的企盼，以田小果活泼好动的性格，希望她会去看武林大会。他并未多想，以田小果的性格，如果在知道众人还身陷囹圄的情况下，怎会有心情去看武林大会呢？
可是，也许是急病乱投医，在毫无依据的情况下，他依着自己那奇怪的直觉，朝聚英坡方向走去。
雅悠从跟着他离开雨竹苑时起，就有一肚子的疑问。此时，她再也忍耐不住，跟在他后面追问：“煜大哥，那个田小果是谁？”
南宫煜身形一僵，但并未答话，径自往前走。
“她是不是就是你的心上人？”雅悠又急又气，大声质问他。
心底涌上的那股委屈和羞怒的情绪在胸口漫延，她感觉自己象个傻瓜，一厢情愿地喜欢他这么久。而他，却从来没有向她坦露心迹过。
“我说过，你在我这里得不到什么。你早该明白。”
南宫煜冷漠的话语传来，象把刀子一样剜着雅悠的心。雅悠的泪冲出眼眶，羞耻和不甘使她崩溃般大叫：“我有什么不好？这些天来，无论你怎样对我，我都不在意。我默默地跟着你，每天都顺从你的意思。你不和我说话，你对我冷漠，我都不在乎，我只希望自己能跟在你身边，只这样，我就很满足了。可是，你呢？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看我一眼呢？我有哪一点不好？我是人长得丑还是个性坏？我这么喜欢你，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对我呢？”
“雅悠，你走吧。我早说过，你不要跟着我。我不喜欢你！”
“是因为那个田小果吗？你为什么从来没对我说过她的事？”
南宫煜不语。
他是个不习惯向别人坦露自己情感的人，何况面对雅悠，他认为更没有那个必要。
可南宫煜的沉默，却使雅悠感到自己受到了欺骗。
“田小果，她到底是个什么人？就算她是个绝世大美女，她也已死了！她不可能活着的。为什么，你们都不愿相信这点？”
“住口！”南宫煜猛然回头，眼冒怒火，“我是看在你爷爷救过我的份上，才对你这般客气。雅悠，你想要的，我给不了！你气也好，怒也好，冲我来就好了。别再说她一句不好听的话。她一定还活着！”
雅悠呆愣着，无措地望着南宫煜。
她没见南宫煜这般生气过。印象中，他一直是淡漠而疏离的，脸上几乎同有什么表情。可是，现在，他在发怒！
只要谈到田小果，他就变得不正常！不，应该是情绪变得象正常人一样，有起有伏。
*
当石非玉和田小果正在讨论着两人的“终生大事”时，崖下的老头慢慢地爬上崖来。田小果看见他满脸皱纹的脸上顶上一头灰白的乱发，身上的外套只有一只袖子。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来，倒在崖边的草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身上的衣裤被岩石磨得破了好几个洞。
他抬眼瞅了瞅田小果，不满地撅起了嘴，唇上的灰白胡须随着他说话的动作颤抖：“真是没天理！你这丫头，不费吹灰之力就上了崖顶，老夫越要累个半死才爬上来。唉，研究白雕这么久，却不知它们也是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