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盾与剑 作者:[苏] 瓦季姆·科热夫尼柯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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盾与剑 作者:[苏] 瓦季姆·科热夫尼柯夫-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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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怎么说,现在军事情报局面临着一项新任务:要营救出一大批被苏联俘虏的德国军官。但迄今为止,无论是军事情报局的职能范围,还是“巴巴罗莎”计划,都不曾涉及这样的任务。
  迪特里希向前线派出一个由军事情报局中的德国人组成的特别行动组。其任务是诈降,然后在苏联的战俘营中惩办那些被俘后竟敢对第三帝国不可战胜的说法持怀疑态度的德国人。
  这一情税要求魏斯善于随机应变和具有预见性,要求他花时间去弄清这一任务的目的,了解迪特里希选中的人员名单中写出这些人的特征卡片,然后刻不容缓地报告总部。
  除了承担瓦利司令部工作人员的职责,魏斯还必须完成一名苏联情报人员所担负的艰巨使命,而只这一项使命就要求他在精神、体力和智力方面作出最大的努力。
  就拿“钉子”行动计划来说,每日每时都得进行浩繁而细致的工作。
  “钉子”成了“间谍头目”之后,直接受巴雷舍夫领导,在乌拉尔积极地展开了工作。他经常请求增派行动小组,补充通讯工具、装备及最新式的爆炸器材。有时还索取大笔钱款,用来“收买”新的苏联负责干部。
  据“钉子”本人报告,他已潜入一个冶金联合企业,担任人事科科员,他有充分条件把德国间谍安插到各个车间及联合企业所属各级机构里去。
  魏斯明白,苏联反间谍人员布置了一个大陷讲,正把瓦利司令部的人员和物资越来越多地吸进自己的大仓库。现在“钉子”的小组已经成为一个“谋报中心”,有关它的活动情况可以越过瓦利司令部直接报告卡纳里斯海军上将。兰斯道夫为此颇感不满,因为他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军事情报局一个最大的谍报中心竟然脱离了他的直接领导。
  而迪特里希更是暴跳如雷。他本来就把这个谍报中心的功劳全部算在自己账上,甚至认为“钉子”的截肢并不是医学上的成就,而是他策划的如此出色的谍报行动的一部分。可不是吗!他训练出来的这个间谍真是万无一失,就象戴上了一顶神奇的隐身帽。。
  迪特里希作为一个策划人,自尊心也受到了很大伤害,魏斯更火上加油,结果不费什么力气就从他口中得知:他们准备在苏方战俘营里镇压一批德国人,因为那些人渐渐认识到纳粹才是德国真正的敌人。
  军事情报局派往苏联后方的谍报小组,有的刚刚着陆就被迫与苏联保卫人员接火。之后其中一些最明智的人便开始在苏联肃反人员的控制下进行工作,他们向军事情报局各司令部提供多方面情报,这些情报看起来非常真实,绝不会引人怀疑。正因为如此,这些情报对德军司令部活动的破坏作用,甚于苏军伞兵分队的勇猛袭击。
  例如,以一位著名学者为首的一个苏联大型地质勘探队的卷宗被送到希姆莱手中。卷宗里的报告和日志伪造得十分巧妙,对国内某些地区的稀有金属矿藏作了分析。所有资料都无可争议地证明:这些矿藏含量低微,毫无开采价值。卷宗封皮上有笔迹专家仿造的某人民委员怒气冲冲的批示。
  实际上,人民委员却在不久前欣然签署了一份请求给勘探队绝大多数成员以政府最高奖赏的报告,因为他们为国家,为国防工业勘查到一个珍贵无比的稀有金属矿。
第五十章
 
  在研究现象的起因方面,人的智力是无穷的,无论关系到宇宙的物质结构,还是关系到神经细胞这样完善而灵敏的信号系统所发出的冲动都是如此。但为了揭示事物的真象,知识渊博的学者在他们的科学巨著中却总是彬彬有礼而又不屈不挠地捍卫着各自的观点。因此,对于同一现象往往会有各种各样的概念、假设和理论。
  同样,对于一个情报人员的“失败”也要作细致、全面的客观分析。有时候灾难的起因竟是一些十分微妙的情况,这种情况人是难以把握的,就象无法确定昼夜交替的那个瞬间一样。
  跟平时一样,清早五点,埃莉扎在自己房间敞开的气窗前做完体操之后,就俯在盆上用湿海绵擦洗自己的脸和身子。小桌上方挂着的那面模糊不清的镜子里,映照出她那胯窄肩宽、胸脯扁平的身体。还有瘦瘦的肌肉发达的四肢和一团染成棕红色的蓬乱的头发。一张鸭蛋形的脸盘不大,双颊塌陷,嘴唇紧紧地闭着,两只深陷的大眼睛带着忧郁的神色,颧骨上还有昨晚染睫毛留下的污痕。
  埃莉扎嫌恶地望着镜子,觉得自己就象一只拔光了羽毛的可怜的小鸟。此刻她是独自关在房间里,所以对自己的外貌下了这样无情的评语,也没有人同她争辩。
  老实说,她对自己并不公道。哪怕是最平庸的雕塑家也会发现,埃莉扎虽然瘦削,但那少女的身材却非常匀称,古往今来探求女性美的伟大艺术家用大理石雕制的形象也正是如此。
  她并不是为自己赤身裸体而害羞,而是对自己感到嫌恶。埃莉扎连忙穿上衣服,故意打扮得十分俗气,适合于一个杂耍场女艺人的身份。
  她抹完胭脂,把翘在那白净而饱满的前额上的一绺俗不可耐的留海梳得蓬松些,又在眼睛下面用墨各画了一道阴影,结果眼睛看上去就不那么清亮了。
  她拿起涂着代用漆的漆布手提包,走下脏得发臭的楼梯,跨着艺人走软索的步子摇摇摆摆来到街上。
  今天十一点十分,在元帅大街一个报亭前,有个人要买三份戈培尔主办的《帝国周报》。埃莉扎将从这个人身边走过,趁他看报的工夫,把一份《人民观察家》放在柜台上,让他拿走。
  埃莉扎无需知道此人的特征,也不必记住他的模样。她只晓得这个人戴一副浅色手套,左手的小指和无名指夹着一个短短的烟嘴,插在里面的香烟没有点火。此外没有别的。如果这个人请她吸烟,她应该拿左边第三支。这是给她的密码电报,回家后应该把它译出来。
  任务很一般,没有什么困难。这件轻松安全的一般性任务好象驱散了近来一直紊绕在她心头的那种与公务毫无关系的烦恼。
  祖鲍夫竟会那样驯服地,那样无牵无挂地执行她的命令,并且和布丽基达真的接近起来,这一点深深刺痛了埃莉扎的心。祖鲍夫是个美男子,是个为人和气,体贴他人,性格温存的同志,尽管他的魅力里包含着诱人的危险,很难说埃莉扎已对他产生了某种特殊的感情。但如果她梦想得到这位勇敢、纯朴的同志的爱情,那也并不奇怪。
  埃莉扎和约翰·魏斯的关系截然不同,虽说他也是个颇有吸引力的年轻人,而且穿上军官制服更加一表堂堂。他那双聪明锐利的眼睛常常表露出他能理解埃莉扎的心境。有时埃莉扎发现魏斯在望着她的脸——他的目光里包含着的不是同情,而是赞许,是一个人对从事危险工作的同志的高度评价。
  但是看来,对这位已经领导着一个复杂联络网的老练情报人员来说,自我抑制、兢兢业业和对事业的绝对忠诚已使他心头上再也容纳不下一点多余的精神负担了。
  埃莉扎向元帅大街的报亭走去,这时她的心思远远离开了她所面临的任务。这次任务平常而又简单,并不要求精神高度集中。现在无须努力排除那些可能干扰她,可能在霎时间使她对自己的万无一失发生疑问的念头。象埃莉扎这种类型的女人是不会受到任何怀疑的。此地这样的女人很多。她们的道德标准和帝国代表人物的伦理观一脉相承,所以她们不受怀疑。这些代表人物绝不会认为埃莉扎这样的女人不是“自己人”。现在她正迈着踩软索般的步子,摇摇摆摆、大模大样地走在元帅大街上。她那浑圆的、被长统丝袜裹得紧紧的膝头,在短裙子下边闪动着。四圈抹上颜色的眼睛眯缝着。嘴唇涂得鲜红,衬着苍白的脸色,显得十分刺目。她在空橱窗的玻璃上照见自己的时候,觉得这并不是她本人,而是一幅丑化大人的漫画,只是维妙维肖地摹写了她的特征罢了。
  敌占区的妇女都想方设法把自己的青春、美貌和温柔掩盖起来。她们衣著寒酸倒不完全是德国人给百姓带来的贫穷造成的。一件快要过时的难看的丧服,往往是一种精心设计的装束。年轻的波兰女人穿着粗糙的长筒袜,紧紧包着老太婆式的头巾,拖着破旧的皮鞋在人行道上蹒跚着。她们这副模样只会更加引起巡逻队的注意。
  但是也有另外一种人——她们浓妆艳抹,把用双氧水洗过的头发梳得老高,穿着短裙和袒胸露背的上衣,挖空心思把她们女性的妩媚摆出来招摇过市。这些穿着高跟鞋、迈着马一般步伐的女人似乎在给人一种暗示,表明她们忠心耿耿,随时准备效劳。应该说,正是她们才得到占领者的赏识。巡逻队的军官不要她们出示证件,如果哪个军官彬彬有礼地询问她们的住址,那也和他的警察职务毫无关系。
  因此,埃莉扎就选择了这种在目前条件下最为合适的保护色。
  埃莉扎要在报亭边同那个人接头,把一张宇里行间写有密码的报纸交给他,但她并不认识这个人,也不知道这个人在敌后执行什么任务。
  无论他是谁,埃莉扎只须准确地完成任务就行了。这任务看来简单省力,不费什么脑筋。她只要在约定的时间走近报亭,把报纸卷儿放在柜台上,然后离开即可,甚至可以不看那人一眼。
  在总部制定的行动计划里,每个细节都有它的意义,就象一部大机器里的细小零件一样:如果某个零件不能按照严格的规定发挥其作用,不能和其他许多零件搭配一致,那么这部强大的机器就不能运转,就要停顿下来。
  埃莉扎迈着碎步在元帅大街上走着。染上墨汁而变硬的睫毛象一个刺圈围绕着她那双神情抑郁的眼睛。只有这双眼睛的颜色是没有经过伪装的本色。她准确地计算着时间,脚步不快也不慢,几乎同时和那个她不必记住外貌的人来到了报亭。埃莉扎把那卷儿旧报纸放在柜台上,买了两张明信片,放到涂布手提包里,离开报亭时不经意地朝卖报老太太笑了笑。可是老太太认为,一大早就和这么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微笑实在有损自己的尊严。
  那个翻阅周报的人把周报和埃莉扎放在柜台上的报纸一并拿起来,付过钱,头也不回地朝街对面走去。
  这时报亭的小间突然打开,从里面快步走出一个男人,右手插在带风帽的风衣的前襟里,急急忙忙跟在买周报的人后面走去。他的举动带有明显的职业特征,使埃莉扎猛然感到,刚才几分钟内受到她保护的那个人已经面临危险。她毫不犹豫地把漆布提包往铁丝编的垃圾筐里一摔,就向那个穿风衣的家伙奔过去。埃莉扎赶上那人,抓住他的胳膊高喊道,就是他刚才在报亭边偷走了她的提包。
  此人是个身强力壮的汉子,但是埃莉扎巧妙地抓着他,并不示弱。俩人扭打起来。这时从街角驶出两辆摩托和一辆汽车,汽车侧面和背后的玻璃都涂了颜色。埃莉扎被扔进汽车带走了。这一切发生得非常突然,过路人简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几小时以后,一名警察对报亭老太太说,被抓走的是个街头女贼。
  这就是那天早上发生的事情。
  当天晚上杂耍场尼柯尔小姐的精彩表演被取消,代替她的是一名跳火炬舞的女艺人。
  在刑事警察特工人员当中,魏斯认识一位亚当先生。此人过去是华沙的著名密探,专门为显要人物寻找失窃的祖传珍宝。窃取这一类东西的通常都是职业大盗。亚当先生摸清案情之后,就同他们进行谈判。结果宝物的主人拿出适当赎金收回原物,而亚当先生从双方获得一笔满不错的酬款,数目足够维持两个女儿进中学的费用,甚至还能有一点积蓄以备不时之需。华沙被占领后,他仍操旧业,因为他妻子是德国人。只是如今干这一行没有过去那样的收入了。他成了一名普通街头巡警,职责就是在自己管辖的街区内保护那些原波兰人住宅中被德国占领当局据为己有的财产,以防被盗。
  魏斯常在波隆斯基先生的小酒馆里请亚当喝上一杯。亚当慢慢呷着白酒,为了表示谢意,就向魏斯讲一些刑事犯罪方面的新闻和警察部门的是非。魏斯有时从中得到一些有用的情况。
  这天晚上,亚当向魏斯讲了白天在报亭边抓住一个姑娘的事。他带着责备的口气说,以那个姑娘的身材外表,真不应该上街做小偷。要是她认识个规矩稳重的人,譬如象他亚当这样的,就能给她指点一条诚实的正道儿。只要安排一下,让她接待军官先生,她就会门庭若市。虽说前线军人是些粗人,他们习惯于硬拿东西不给钱,可是对待干这一行的女人却规规矩矩。如果发生了什么误会,那也不是钱财上的原因。
  魏斯隐隐地有些不安起来,他请亚当打听一下这个女贼送到了哪个警察局。
  争二天,亚当报告说,华沙没有一个警察局登记这个姑娘。
  此时魏斯已能肯定,亚当讲的这个“女贼”究竟是谁了。
  魏斯通过亚当打听到的唯一消息,只是抓走埃莉扎的那辆警车的特征和号码。
  总督管辖区的一切部门都没有这种型号的汽车及类似的车号。这辆车的车顶和车帮上漆有红色十字,但它不是救护车。就象盖世太保的汽车一样,在它的发动机盖上有两块橡胶垫子,可以折回挡风玻璃,便于追击时从前排坐位上开火。后面车门上有几个狭窄的射击孔,周围是闪着青光的防弹玻璃。看样子这是一辆装甲车。
  象这种伪装成普通救护车的装甲车,只有帝国领导人希姆莱亲自掌握的保安局特别分队才能使用。
  是的,魏斯要好好考虑一下埃莉扎失踪这件事。巨大的危险不只是威胁着埃莉扎一个人。
第五十一章
 
  这一时期来,亚历山大·别洛夫已经在敌后建立起一个目标明确、组织稳固的情报网。
  建立这类组织,要求情报人员不仅具备组织才能,精明强干,熟悉业务,还要精通人学。因为捉摸人的心理特点如有微小的差错,其后果就象扫雷工兵疏忽出错一样。导致工兵死亡的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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