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盾与剑 作者:[苏] 瓦季姆·科热夫尼柯夫》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盾与剑 作者:[苏] 瓦季姆·科热夫尼柯夫- 第5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哈克先生,”魏斯责备道。“我不想听您的议论。”
  哈克靠到舱壁上,久久审视着魏斯,用毫无醉意的声调说:“这不是我的议论。”
  “是谁的?”
  “喂,你以为我跟谁共事都无所谓吗?哈克粗鲁地说。“不,小伙子,不是无所谓的。我摸过你的底,懂吗?”
  “怎么样呢?”
  “没什么,”哈克说。“没什么。人家会说你象个天使,不过我看,苏联人一下子就会识破你的。”
  “为什么?”
  “你是个太地道的德国人,你们还在‘希特勒青年团’的时候就牢牢记住了应该做怎样的德国人。”
  “是的,我就是这样的人。”魏斯自豪地承认。
  “可是谁也不会知道,你脖子上套着绞索的时候还想喊希特勒万岁,没有人知道。”
  “而那时候你会在哪儿呢?”魏斯问一他,并警告说:“老兵!要记住:如果你贪生怕死,我马上打发你去见罗姆……”
  “对,”哈克说。“说得对呀,指挥官。这可是句正经话。”他向魏斯伸过手去。
  魏斯没伸手,冷冷地说:“好吧,我们看看你在那边表现如何。”
  “这也对,”哈克满意地笑笑说。“你是个强有力的小伙子,我们就需要这种人。”
  魏斯一面听哈克说话并和他交谈,一面苦苦思索,为什么“瓦利司令部”决定派他到敌后去。他记下了起飞时间,估计此刻飞机已越过前线进入苏联领空。但是何以引擎仍然保持同样的速率,人也没有高空飞行时那种乏力的感觉呢?魏斯知道,按指令飞机进入敌空后应达到四千至六千米的上升限度,而机舱里也是有氧气设备的。这真奇怪。
  后来他想,必须立即弄到哈克的电台。要让总部知道,“钉子”现在参加的小组具有怎样的危险性。还要报告自己的着陆地点。怎样寸能弄到电台呢?使用武器吗?
  他可以在空中就开枪打死哈克和“山雀”,因为他最后一个跳伞,他俩都在他的下方。
  可是那样一来,约翰·魏斯这个人就要无可挽回地、无可补救地死去。剩下来的只是亚历山大·别洛夫。实际上是别洛夫害死了军事法报局二等兵魏斯,一个非常有价值的人。现在他的职责是拯救魏斯,保存魏斯,让魏斯回到应去的地方。“钉子”已陷入“泽特”学校谍报人员的重围,怎样才能制止那个小组的暴行呢?“钉子”他们一共只有三个人——他把发展那两个人的事及时报告了魏斯。
  副驾驶员进入机舱,吩咐准备跳伞。
  张伞是半自动过程,即不是由跳伞者自己,而是由固定在飞机上的一条绳子拉去伞销。跳伞舱口的上方悬有一根钢缆。伞顶上盘着八至十米长的绳子,末端有一弹簧钩。跳伞时拉出伞顶绳头,将弹簧钩锁在钢缆上,谍报人员匍匐向下,爬出槽形舱口。
  没有对学员进行过任何专门的跳伞训练,连怎样跳卞也不讲解清楚。只是告诉他们:着陆时双脚井拢,侧身倒下。
  魏斯、哈克和“山雀”听到的介绍就是这些。
  “瓦利司令部”的指挥人员认为,不值得耗费发动机寿命和燃料来教学员们跳伞。常常在着陆时有间谍身受重伤,组长就负责悄悄干掉他。“瓦利司令部”的指挥官们也和其他侦察学校的领导人一样,力争最大限度地节约各种物资材料,精打细算地降低损耗。就连间谍的冬装也不是成套发给:呢料大衣搭上棉布褥子,或者相反。所以谁也没领到过质地良好的苏联军官大衣。纵使有了这种大衣,也被他们拆成碎片,用包裹寄回家去。
  哈克第一个爬下槽子,他后面是“山雀”。
  星光闪烁的天空象大海笼罩在魏斯头上,他淹没在苍茫的云雾中,又坠落在昏黑的夜幕里。
  他开始收紧一侧的伞绳,希望在着陆时离同伴们稍远些,然后在走近他们的途中或许能遇上苏联人。
  魏斯俯视着渐渐浮来的地面,他看到凸起的如网的仟陌,在薄薄的雪被下仍然清晰可辨。旁边有教堂的尖顶一闪。他百思不解的谜现在终于揭晓了!
  魏斯连忙收紧伞绳,现在他要靠近同伴们着陆。但是来不及了。他缩起双脚,猛然触到地面,侧身倒在鼓满了风的降落伞上。
  他解下伞,埋好,匆匆向同伴着陆的地方走去。他突然停住脚,拔出手枪,蹲下来,摘下护耳帽,把枪插在帽子里面,勾动扳机。
  咔嗒,没有枪声。他拉拉枪管,再勾一次,还是不响。他从手榴弹里取出导火管仔细察看。装炸药的黄铜管子是空的。
  “妙。原来他们跟我搞这一套。好吧。”
  魏斯三步并作两步,穿过一片林间空地向黑黝黝的林边走去。不出所料,伙伴们在那儿等着他。
  哈克已经戴上耳机坐在电台边。
  “命令我们顺小路走到看林人小屋,在那里等候下一步指示。”
  小屋废弃无人。魏斯发现炉灶边有一册烧掉一半的波兰识字课本,窗台上一个满是灰尘的空罐头上贴着丹麦商标。
  哈克在伪装天线,将它缠绕在院子里的晒衣服绳子上。魏斯乘机把观察和发现的所得汇合起来,暗暗思量,最后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成了迪特里希一手策划、临时布置的一次审查计谋的对象。魏斯心想,现在他不会盲目地作出决定了,这使他感到振奋和自信。
  魏斯不许生火。晚饭只吃干粮。他命令“山雀”先去放哨,叫哈克好好睡一觉。自己也躺到木板床上。
  小屋里有一股霉烂潮湿的气味。睡在光木板上既硬又冷。魏斯命令自己人睡,什么也不许想。必须好好休息一下,让脑子恢复到清醒明白的状态。
  他默念着:什么也不要想了;就睡着了。
  他们在黎明时被捕。
  “山雀”坐在地上,摇晃着身体,一手捂住血迹斑斑的脑袋,呻吟不止。人家对他没讲客气,用脚踢他,让他站起来。
  哈克被绑着,抽搐着,牙齿咬得格格直响。他和魏斯一样,没有挨打,只是双手用天线捆在背后,酸疼酸疼的。
  两具涂满泥污的降落伞拿进小屋里来,这是罪证。
  一个领章上有两道杠、袖口带政工人员红星徽记的人,指挥着抓住他们的几名战士。
  哈克和魏斯被关到小屋旁边的冰窖里。
  看来他们决定先审问“山雀”。
  这次行动他们干得不错。可是,他们既然是特勤人员,为什么由一个营政委来指挥?为什么他们在着陆点很快就找到两具降落伞,却找不到第三具呢?魏斯没有把自己的降落伞埋在指定地点,只稍稍盖了些土。这些都更加肯定了魏斯的推测。
  他们当中有个人不停地用各种脏话骂娘,就象上足了发条似的。其余的人则低声交谈三言两语,并且指手划脚,仿佛唯恐对方听不懂。
  营政委戴着软羊皮的手套。这真滑稽。戴着手套参加战斗行动。戴着手套!戴手套打枪怎么打得准?显然,他本来就不打算使用武器。
  为什么不打算呢?因为他确信抓到的是德国伞兵。倒也不错:难道苏联军人会空降到自已的后方么?伞都被发现了。
  从冰窖顶上的通风木管中传来了“山雀”的哀号和惨叫声。黑暗中魏斯看不见哈克,但听见他在冰块上的稻草里辗转反侧。
  哈克低声问道:“听见了吧?”他瓮声瓮气地说:“我可不给俄国佬开这样的音乐会。哪怕扒了我的皮。”又问:“或许,他们想把咱俩活活冻死在这里?”
  “我看不会,”魏斯说。由于寒冷,他的嗓音也嘎哑了。
  “害怕了?”哈克问。
  “暂时还不怎么。”
  “山雀”不再叫了。哈克被提出去。
  他在黑暗中摸到魏斯的手,握了握,留下话:“你不会听到我的声音,我宁愿咬掉舌头。”
  门砰的一声关上,只剩下魏斯一个人。他侧耳细听。只有嘈杂声,人体摔跌的声音和沉闷的打击声——唯此而已。好样的哈克!是条硬汉子。
  魏斯对他眼下该怎么办已不再犹疑。此刻他关心的是千万别在地窖里冻坏,否则至少要落个残废。不能一动不动地坐着,会冻僵的。他开始蹦跳,活动手指和脚趾,扭动身体,朝地窖的石壁上碰撞。
  终于轮到叫他了。他被带到小屋里。
  “政委”坐在桌边,仍然戴着手套。“山雀”不吭声地躺在地上。哈克面壁站着,举着双手,呻吟着。他的马裤搭拉下来,袒露的身体上有肿起的伤痕。
  屋角坐着一个戴耳机的战士。套着帆布套子的电台摆在他面前的凳子上。
  魏斯仔细看了一眼波段刻度。
  指针恰好指着“瓦利司令部”电台的位置。
  报务员站起来,将来电记录递给那个身穿营政委制服、脸上冷冰冰没有表情的人。
  那人看完后立即撕去,朝躺在地上的“山雀”摆摆头说:“他出卖了你们。你们是派到我们后方来搞破坏活动的。”那人用手一点:“你是约翰·魏斯,他是齐格弗德·哈克。”说罢从解开的枪套里抽出纳甘左轮手枪,对准魏斯的肚子,命令道:“怎么样?!快说!”他等了一会儿,问道:“你的舌头冻僵了?好,我们用刑罚让你暖和过来。”
  让他们打个皮开肉绽吗?不!
  魏斯一低头,请求道:“好,我说。只不过,”他向哈克和“山雀”那边使个眼色。“得松开我的手,我要写笔供。”
  给他松了绑。他抓过一张凳子,慢慢移向桌边,突然举起凳子朝军官砸去,同时用左手夺去军官的手枪。
  魏斯冲到门口,放了一枪,跑过院子,一边向四散奔逃的士兵们射击。
  谷仓后面停着一辆摩托车。扣好帆布车围的车斗里坐着一名士兵。魏斯没等他站起来,就用枪柄猛击他的脑袋,然后将车推下小丘,纵身上车,顺着林间小路疾驶而去。
  他一手掌握车把,另一只手解开车围,奔行驶中将士兵推了下去。
  驶上公路后,魏斯加足马力。他记得尖顶教堂的方向。那儿一定是个大村庄,也许有德军的卫戍司令部。
  到达村庄之前,魏斯脱去了军服。在这种地方穿一身苏军制服实在太不安全了。
  他驶进一个镇子,来到主街上,看到一座最好的楼房前停着许多汽车,他立即明白:到了。他在岗哨的脚边刹住车。哨兵很惊讶。
  他以命令的口气说:“我要见卫戍司令官先生,有要事报告。”
  他被带进卫戍司令部大楼。但值班军官在通报司令官之前要求魏斯说明原因。
  魏斯把脚一跺:“你这只躲在后方的大老鼠!苏联伞兵就在你们眼皮底下着陆了,你还向军事情报局特工人员摆什么副官的臭架子!”说罢威风凛凛地用脚踢开门,走进了办公室。
  魏斯没有参加消灭苏联空降人员的行动,借口说他必须向报务员口述全部情况,火速报告“瓦利司令部”。
  “瓦利司令部”只好证明魏斯确系军事情报局人员。打这以后,那个值班军官变得格外殷勤,甚至把自己余存的一套军服送给魏斯,让他穿得体面些。
  这一天魏斯既没有见到他的伙伴,也没有见到布置搜捕他们的人。他舒舒服服、奉为上宾地被隔离了两昼夜多。这显然是“瓦利司令部”的命令。施泰因格里茨和迪特里希来了。魏斯单独同他们呆了一段时间,因为他必须向两位军官明誓保证:关于发生的事情他将按照三人商妥的方式向上级报告。在这之后他才获得自由。
  他得到的不仅仅是自由。施泰因格里茨和迪特里希都正式表彰他的英雄行为。
  拟就了一份报告,内称某日某地区发现苏联空降小组着陆云云。这份报告卫戍司令也乖乖地签了名。报告中所列围歼该小组时阵亡的德方人员,就是奉命对军事谍报局人员进行审查的党卫队分队军人,以及被误认苏方空降人员而对射阵亡的德军卫戍部队士兵。
  被凳子砸成重伤的党卫队分队军官、卫戍司令、施泰因格里茨少校和迪特里希上尉——三方为挽救各自的(不仅是各自的)声誉,就歼灭苏联伞兵的人数问题达成了协议。
  三方同意采用一与三的比数,因为这是任何进攻性战斗中常有的比例。
  “山雀”因为叛变,在这一天被枪决了。
  哈克忍受了刑罚。但是“政委”用刑后说他根本不是苏联人,而是盖世太保的时候,他却没有经受住考验。哈克承认自己是军事情报局人员,与盖世太保毫无关系,并且说盖世太保是刽子手,军事情报局是军事情报机关,因而就不能也不必把他绞死,而应当将他俘虏过来,给予战俘那样的待遇。
第三十八章
 
  约翰在冰窖里关过,结果他得了肺炎。他断然拒绝住院治疗。
  他躺在“瓦利司令部”驻地自己的房间里。他要好好休息一下。
  魏斯生病期间,兰斯道夫来看望过几次。第一次来时,他只是小心翼翼地探问,魏斯对发生的事情作何评价。
  兰斯道夫咕咕哝哝地讲到军人的荣誉。他说哈克的弱点是可悲的,它用污了军事情报局军人的声誉,而一向表现很好的“山雀”竟然受不了最客气的审查手段。这一切都令人十分不快,因为党卫队和盖世太保会竭力夸大这次事件,向卡纳里斯找麻烦。
  不过魏斯无须担忧。已经签署了命令:授予他二级下士军衔,并因参加围歼苏联空降人员有功奖给二级铁十字章一枚。
  兰斯道夫仿佛随口道来,讲述了第一次世界大战中一个足资垂范的事件。当时,瓦尔特·尼古拉上校手下的一名谍报人员也和魏斯一样,由于勇敢卓绝、矢志帝国而获得铁十字勋章。
  这个谍报人员将真正的钻石首饰冒充赝品卖给了敌军参谋本部几位高级军官的妻子。然后他设法让敌方反间谍机关逮捕自己。在他那里查到了上述珍品的买主名单。
  军官们供称,他们的太太买了一些廉价小玩艺,都是不值钱的仿制品。可是经鉴定确认.钻石并非仿造,而且价值连城。这样一来,军官们的命运就可想而知了。
  “可见,”兰斯道夫意味深长地说。“英雄主义、豪迈行为,都不过是空花泡影。我主张不动声色、精巧别致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