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对你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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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对你念念不忘-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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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ed脸和头发一样红了,他点了下头:“真的。”
  他们突然都傻笑起来。Fred在旁边的抽屉里翻翻找找,楚泉蹦下床:“我去洗澡!”
  “周扬!不带这样的!”Fred用下巴示意下身的小帐篷。楚泉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这个名字,但目光落在那个鼓包上,立刻同手同脚地匆匆跑了。Fred从抽屉里拿出一瓶不知道是不是过期了的润滑液和一盒安全套,在他反锁门之前硬是挤进浴室:“我和你一起洗!”
  第一次总是艰难的,那天他们折腾到很晚。天空已经变成了日出前的深蓝,有零星的汽车路过。“睡吧。”Fred搂着楚泉,轻快地说:“醒了带你去玩。”
  “好。”楚泉说。
  Fred很快睡着了,他一只手搭在楚泉的腰上,嘴角微微翘着,仿佛做了什么美梦。楚泉没有睡,他怀着初尝性事的微妙心情,安静地听着旁边的人轻浅绵长的呼吸。
  短短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情。不知道母亲是否和表哥取得了联系,家人一定很着急吧。楚汉林到底有没有错过楚明远的毕业典礼呢?楚明远和Fred到底认不认识呢?楚泉漫无目的地想着,最后目光落在身旁的睡颜上。
  渐渐地,太阳升起来了。当第一缕阳光照进狭小的房间时,楚泉知道自己该离开了。他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把枕头竖着塞进被窝,放进Fred的臂弯里。
  一切都收拾妥当,他轻轻转动生锈的门把手,最后回头望了一眼。Fred还香甜地睡着,阳光下他头发的颜色变得浅了一些,笼罩着一层朦胧的金边。他是个很好的人,楚泉想,他昨天说了那么多话,却忘记告诉我他的名字。楚泉只知道他姓管,英文名叫Fred。
  但这些也足够了,毕竟他们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哪怕他们确实生死相依过,也曾以最亲密的姿势拥抱过,哪怕他已经爱上了他。
  楚泉走下陈旧肮脏的楼梯,前台的女士正趴在桌子上睡觉。一只灰不溜秋的鸟儿从半开的大门飞进来,啄了啄女士的头发。
  他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走进微风和阳光里。
  后来的事没什么可回忆的,楚泉走到有人烟的地方,联系了表哥,买了去纽约的机票,待了几天就回国了。最初他总是想起Fred,甚至想回洛杉矶找他,但那次枪击事件的后遗症逐渐显现出来,他越来越频繁地做噩梦。当他又一次从血腥的梦中醒来,温若婷发火了,严肃地质问他到底怎么回事。无奈之下,楚泉坦白了去洛杉矶找楚汉林以及经历枪击的种种。温若婷又心疼又生气,押着他去看心理医生。几个月后,楚泉的情况稳定下来,但那晚的印象却越来越模糊,连同Fred,只剩一头标志性的红发可供回忆。
  那之后,十年如一瞬。这段隐秘的艳遇,楚泉没有告诉任何人。Fred成了他无名的神祗,被他虔诚地供奉着,偶尔会在梦中相见。他没再想过去找他,毕竟以那人的魅力,一定有了新的恋人。他只需要遥远地爱着他,然后过好自己的生活。
  他也没奢望过Fred会对他念念不忘,生命犹如奔腾的长河,谁会记住擦肩而过的一滴水呢?
  然而终究有人记得。
  那个红头发的少年跨过漫长的光阴来到他面前,他的头发变了颜色,五官不再青涩,但是坚定而干净的眼神却一如往昔。楚泉演过那么多一见钟情的电视剧,然而没有哪一幕比得上他看见Fred那天的心动。
  也许有些事真是命中注定,因为十年后,他又爱上了他。
  
  
  21
  “你现在在哪呢?”两人开了视频,楚泉看见关千越盘腿坐在床上,旁边有一双酒店拖鞋。
  “你猜?”关千越把摄影头换成后置,转向窗外。
  楚泉看到一个熟悉的白塔尖,吃惊地脱口而出:“你在H市?”
  “对啊。”关千越的五官重新出现在屏幕里,他笑着说:“我想看看你长大的地方。”
  楚泉像吃了一大口蜂蜜,齁得慌,又不忍心吐出来。他强忍着嘴角的笑意,问:“什么时候回来?”
  “过几天吧。这边有家分公司,关迟让我顺便去看看。”关千越嘴角一撇:“本来想去看看你爷爷奶奶的,怕他们打我。”
  “不会的。”楚泉把那天他爷爷的话重复了一遍,关千越眼睛一亮,热情高涨,说下午就要去拜访老人,吓得楚泉连说几个“不要。”“过段时间吧,”他许诺:“到时候一起回去。”
  “好吧。”关千越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他想起早上看到的新闻片段,心疼的不得了:“我看到发布会的视频了,那些记者真可恶,你是不是特别难受啊?”
  “没有。”楚泉云淡风轻地说:“我不是怕负面新闻。我只是……我当时以为你再也不会理我了。”
  关千越沉默了一会,突然激动道:“怎么可能!”他深呼吸几次,放轻了声音:“我知道自己钻牛角尖了,所以出来冷静一下。就算你不打电话给我,我过几天也会回去的。”
  楚泉鼻子一酸,侧过头用力眨了眨眼。
  关千越咳了一声:“说到这个,你是……怎么想起来的?”
  楚泉实话实说:“你妹妹来找过我。”
  “我就知道是她!”关千越炸毛:“她最爱多管闲事,烦死了。以后这个妹妹不要了,送给你。”
  楚泉早就看出这三兄妹表面互相嫌弃,其实感情好得很。他笑着答应:“好,送给我,别反悔啊。”
  “才不会。”关千越飞快地说:“反正你也是我们家的人了。”
  楚泉努努嘴,最后笑了:“你快点回来吧。”
  “想我了吗?”关千越特别得意地挑了挑眉,轻轻点着屏幕上楚泉的嘴唇:“有礼物给我?”
  楚泉没防备他突然来这一招,想了一会,用手指遮住手机的摄像头,凑到扬声器前小声说:“我穿那件衬衫。”
  “真的?”楚泉总给人一种禁欲又冷淡的感觉,但此刻他的声音又轻又软,勾得人心痒难耐。关千越无法看到他的表情,颇为遗憾地躺在床上,控诉道:“你现在说这些干什么啊,看得见吃不着,我都硬了。”
  “别耍无赖。”楚泉松开手,对哭丧着脸的关千越说:“多大了啊关总。”
  “没多大啊,我感觉我才十八。”关千越把手机放在两个枕头中间,侧过身躺着,屏幕中他的脸有点变形,但也可爱得傻气。
  “关千越,”楚泉的口气稍微严肃了些:“我能问问你,那天之后……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吗?”这个问题,自楚泉知道真相以来就一直困扰着他,他害怕当初的不告而别,给关千越留下什么沉痛的打击。
  “嗯?”关千越一怔,过去十年走马灯似的在眼前过了一遍,最后他自动过滤了那些阴郁的日子,简单地总结道:“挺好的。”
  楚泉暗中松了口气。其实这并不出人意料,因为他知道无论在什么样的环境中,关千越都能发现趣味,然后积极而快乐地生活。“那就好,”楚泉喃喃:“那就好。”
  “对了,关迟说要收购赤海。到时候增资持股,让你当股东,”关千越皱着眉,脸上带着罕见的阴冷,漫不经心又冷漠无情地说:“路鸣和那个什么泽,想怎么整就怎么整。”
  楚泉很快接口:“没必要。”看关千越要生气,他连忙解释:“我不会让自己吃亏的,放心。给他们个教训就行,在他们身上浪费金钱和时间根本不值得。”
  关千越上下嘴唇一碰,发出明显不满的“嗞”声:“你是不是还念着那个什么泽啊?”
  楚泉听“那个什么泽”总觉得别扭,随口道:“人家有名字。”
  “我不管!”关千越摆出凶神恶煞的模样,蛮横地道:“不许在我面前提他的名字。”
  “别再假装吃醋了行吗。”楚泉在心中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关千越一秒破功,哈哈大笑:“你就不能配合一下嘛!”
  楚泉哭笑不得:“那你下次提前打个招呼。”
  两人闲聊了很久,谁也舍不得挂断。这几天都是这样,怎么都看不够说不够,大概就是热恋的感觉吧。楚泉浇花,关千越要看植物的长势,楚泉洗衣服,他要检查洗衣机功能是否正常,楚泉要洗澡,关千越还想看直播,不过楚泉没遂他的意。
  挂断前,关千越一边恋恋不舍地视奸,一边问楚泉要邮箱地址,说有些东西要发给他。
  楚泉洗完澡出来,发现邮箱里多了十封邮件。
  那是Fred写给周扬的,未能寄出的信。一年一封,里面絮絮叨叨地讲述自己的生活近况,和一些有趣的小事。他进了哪所大学,参加了什么社团,哪节课的老师是个怪胎,楚泉边看边笑,最后不知怎么就哭了。
  关千越说他每年的那一天都会去那家motel,但是到了第五年,motel被彻底废弃拆除了。前台的女士是个华裔,她和关千越熟悉之后,每次谈话都要夸夸她那个耶鲁法学院的儿子。可惜这位单身母亲没能等到儿子成为大律师,就因为心脏病去世了。
  这十年,有太多沉浮变迁,但是每封信的结尾,都是一句“我很想你”。
  楚泉觉得自己何其幸运。少年时家庭的离散,或许就是为了在多年后,接纳关千越成为他的家人。
  他拿起纸笔,写下了第一个字。
  关家在H市的珠宝公司业绩一直不上不下,财务制度也有些混乱。关千越本来急着回S市,遇见这种糟心的情况也不得不多待两天,整顿一番管理层。
  他晚上跟楚泉抱怨,楚泉安慰他“好事多磨”。本是无心之语,没想到一语成谶。
  关千越快刀斩乱麻地处理好H市的琐事,定了当天下午的飞机,起飞前他还在电话里调戏楚泉,几个小时过去,楚泉打他的电话却无人接听。
  最后还是关迟通知他:“你快来三院,关千越出车祸了!”
  楚泉吓得六神无主,关迟又补上一句:“不严重,你别太激动。”
  楚泉像是在八千丈的悬崖摇摇欲坠,最后一刻被人拽住了。他深吸一口气,不禁埋怨起关迟不紧不慢的说话方式。
  楚泉一路超速开到医院,关迟派来的人把他领到病房门口。
  关舒怡和关迟正凑在一块小声说话,脸色凝重。楚泉一颗心直往下坠,连招呼也不打,开门见山地问:“怎么样?”
  “说了没事。”关舒怡对他的态度还是有点冷淡:“皮外伤,轻度脑震荡。”
  关迟捏了捏妹妹的肩膀,似乎是责怪她没礼貌。他对楚泉解释道:“机场那边堵车,刘叔说有条近路,结果遇上一个醉驾逆行的。还好速度不是很快。”
  楚泉点点头。他透过病房的方玻璃,看见关千越躺在一片雪白当中,安静得不像他。
  楚泉不忍多看病床上的人,几秒后转过头,恰好和关舒怡视线相遇,便略带感激和讨好地笑笑。
  他是真地感激关舒怡及时赶来说破一切,否则以关千越的性格,可能会一直瞒下去,然后自己偷偷郁闷。
  楚泉对她一笑,关舒怡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她想起自己之前的态度确实不好,虽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但语气柔和了些:“你们和好了?”
  见楚泉点头,她又感慨道:“真够折腾的,这么多年我看着都累。你也许不知道,最初那会他找你都找疯了,洛杉矶的学校翻了个遍。华人圈里倒是有几个周扬,可都不是你。我表舅当时竞选市议员,关千越非缠着让他帮忙调公路车站的监控,被我爸揍了一顿,然后离家出走了。当时把我们吓得不轻,后来他自己回来了,不再嚷嚷着整天找你。我以为他放弃了,没想到他自己还在偷偷地找。”关舒怡顿了一下,不想把气氛制造得太伤感,于是将后事简略地一笔带过:“他平时很少回国,对影视传媒也不怎么感兴趣,广雅一直是关迟在经营。去年我和他视频的时候,我一个堂妹刚好过来,在旁边看电视剧,对,你演的。关千越看到之后,一个劲地冲我妹吼那个人是谁,把小姑娘吓得不轻。总之吧,幸好你成了明星。”
  楚泉沉默良久,然后淡淡一笑:“这是我最感谢我的职业的一次。”
  “当初他收购飞天并不是故意要为难你。”关舒怡又露出那种嫌弃、无奈又夹杂着喜欢的微妙表情:“他吃醋,还怨你把他忘了。”
  楚泉说:“我知道。”
  那天他在关千越的病床旁趴了一晚上。其实旁边有张空床,但他不想把自己弄得太舒服,不然睡太沉了,可能听不到关千越醒来的动静。
  医生说关千越没什么大问题,很快就能清醒,可直到第二天下午,他还是昏睡着。
  关迟让医生再用仪器检查一番,楚泉想跟过去,被勒令留下来吃饭。李秀玲从保温桶里端出清粥小菜,楚泉没胃口吃,勉强动了几筷子。
  “别担心,”李秀玲说:“千越从小就运气好,一定是太累了,多睡睡就好了。”
  “是啊,”关舒怡焦虑地走来走去,强颜欢笑地安慰楚泉:“他小时候摘芒果,从树上掉下来,脑袋旁边有一块尖尖的石头,就差几厘米。他一直运气好。”
  没人搭腔,沉默一直持续到关迟回来才被打破。然而关迟一摊手:“医生说没查出来有什么问题。”
  “要不你去跟他说说话,”关舒怡不再掩饰自己的着急,对楚泉道:“说不定他听到你的声音就醒了。”
  楚泉走进病房,把窗帘拉开了一些。日光把房间照亮,灰尘在一道光束中跳舞。
  关千越看着比前两天消瘦了些,脸色暗黄,嘴唇上皱出深深的纹路。楚泉接了杯温水,把棉签沾湿了,轻轻擦过他的唇。
  等这一切做完,他坐在床边,拉起关千越放在身侧的手,轻轻摩挲起来。
  楚泉眉头微皱,几次张口才发出声音:“嘿,Fred。”
  “我看了你给我的信。”他望着关千越,从眉梢鼻翼到嘴角,细细描摹那些线条,渐渐地说话越来越流畅:“很抱歉,我骗了你。”
  “很抱歉我没去找你,很抱歉你站在我面前,我却没认出你。让我重来一次吧,我把那天之后的事情都告诉你。”
  楚泉用轻缓的语调讲起了戴无框眼镜的心理医生,讲起了温若婷和外公外婆的先后离世,讲起和父亲的关系越来越糟,讲起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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