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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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夭-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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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人生果真如戏。

终究考虑到明早萧飞扬要手术,管旭琴果断地结束了这次聚餐,我们虽不舍,也只能散席。老早就有俗语说,天下没有不散之筵席。以前虽然经常聚聚散散却远没有这次这般让人如此不舍。

至此,我才晓得,我是如此地留恋这一方红尘。因为这红尘中有着这些人。是我满心爱着的不忍舍弃的人。

散席后,萧飞扬拥抱了我们每一个人。他笑着说,估计明早的告别会会相当忙碌,所以,提早告别。

叶子归拥抱完后对萧飞扬道:“我们的拥抱不是告别,是给你满满的鼓励,让你明天在手术台上想着,我们在等着你回来,那你便一定能回来!”

此话落地,掷地有声,杨君再度幽幽望向我,我报他以一笑。哎,这男人,委实易伤情。

到医院取了行李后,我自然分配给了叶子归。叶子归一人拖着俩行李,却是满脸的幸福。

回到阔别两月的家,竟有种劫后重生的感觉。只是心底有个声音在提醒,并不是劫后,而是尚在劫中。如此怔怔,叶子归已开始收拾铺满灰尘的屋子。因为南乔复读,住校更是方便,所以我这个地方便闲置了,也因此上便尘土满地了。

看着叶子归为我而忙碌的身影,我着实是感动的,感动之中我制止道:“叶子归,别收拾了,去你家吧!”

叶子归正弯着身子擦茶几的手就此停住,像是被孙大圣施了定法一般。半晌后方挺直身子望向我,我向他笑笑,拿起刚刚放在茶几上的钥匙说:“走吧!”

我想我的这个决定着实是叫叶子归意外,而且也着实会叫他心生误会及不解。所以待进了叶子归的屋子后我就问:“有客房的是吧?”

叶子归俊眼微眯道:“我要说没有呢,是不是我得睡客厅?”

将肩上的包放到沙发上,我点头:“相当地有自知之明嘛!”

这嘛字才出口,整个人已被叶子归抱满怀。又一个静寂的拥抱。所不同的是,这一次是从背后缓缓抱住我。

我将手覆在叶子归环在我胸前的手,如此温暖。

良久,叶子归喃喃叫道:“白闲。”

我懒懒嗯了一声,这境况,让人相当有想睡的欲望。

叶子归又喃喃叫了声白闲。我知他定是有话要说,这一次别后重见,虽说俩人心意已相通,但是有些话还是要说。定了定神,努力赶走睡意,专心听叶子归将要说的一番表白。

果然,叶子归缓缓说道:“白闲,在我第一次看到你,看到那样一个浓妆艳抹盛装打扮的你,身上几乎没有一点杜云影的影子。可是当你说着檀香的味道,当你跟萧飞扬那样无束缚地谈笑风生,我就无端地想起了杜云影。我以为我只是又想她了,那时的我并没有将你与她联系在一起。直到蓁蓁倔强地将你的画像摆在我的书桌上,不厌其烦地在我身边唠叨着你是如何地跟他的妈妈相像,我拿着那些画像,虽然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相像,但是很明显,那不是杜云影。我跟他说,叶蓁蓁,你的妈妈,谁也不会与她相像,她是永远的唯一。白闲,也许上天冥冥中真有安排,就在那一晚上,我遇见了生病的你。陆漫真是个值得一生相交的朋友,她就那样直直地将身子拦在我的车前,为了救你。当她转身呼喊着你的名字奔向你的时候,我才晓得原来是你。当我将痛得近乎虚脱的你抱在怀里的时候,月光照着你素静而苍白的脸,那一瞬间,你的神情,与杜云影是那么地相像。之后种种,你的微笑,你的谈吐,你的爱好,你的诸多习惯,都像极了杜云影。于是便被诱惑,一步步地走去你的身边。去开画展的那些天,我想了很多。我强迫自己不再给你电话,我告诉我自己,这一生不能负了杜云影,而你终究不是她。可是当我回来却又不由自主地来到有你的地方,然后知道了你的离奇故事,而你的出事事件又与杜云影相同。白闲,我无法不将你当成了杜云影,我与她在学生时代,闲来无事就是那样接着诗词,而《诗经》,是她的最爱。我对《诗经》的热爱,完全是受了她的影响。我将我的疑惑告诉了杨浦,杨浦说这个简单,只要做个亲子鉴定就可以了。我们本来计划是在你复查的时候取得你的血液,没想到后来发生那样的事。我与你一起守护着你的妈妈,我将你当做了杜云影。当你哭着叫出杜云影这个名字的时候,我是震惊得无法言表。当葬礼后的你,说恢复了记忆,说你永远不可能是杜云影的时候,说你与她是同父异母的姐妹,我是绝望得无法言表。我后来说的那一句话,伤了你也伤了我自己。我将自己关在书房七天,想了七天,终于明白,我叶子归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一个类型。以前是杜云影,现在是白闲。你说你只是模仿着杜云影的种种,可是,没有一个人是完全跟另一个人是一样的,所以白闲,你是你,一个独立的你,并不是谁的模仿者,所以我喜欢上的,是现在的你。当我将这一切想明白的时候,想要奔去告诉你的时候,你却已不知所踪。你就那样凭空消失在我的生命里,那一刻,我是那样地慌乱,怕再不可与你相见,怕就此与你错开,怕同失去杜云影一样地失去了你。可是我知道你还在,所以这一次,该我去寻你归来。只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你发的总是前一站的照片,更没有想到,你会这样不照方向轨迹乱游一通。好吧,这算是对我的惩罚吧。当我今天,实实在在地执住你的手,当我现在,实实在在拥你在怀里,我知道,我叶子归余下的一生,将要与你永恒渡过。原谅我白闲,我无法将杜云影遗忘,因为她在你之前就已经深入我的骨髓,融入我的生命,与我合而一体。白闲,原谅我不能将至真至纯,原原本本的爱给你,只因我与杜云影相遇在先。可是你们俩会一直存在于我的身体里,你在左,她在右。白闲,现在我叶子归要你一句话,这样的一个我,你可会接受?”

叶子归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已将我转身至他的面前,我仰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想着这个男人刚刚说了这么一番发自肺腑的话,言总而之,就是他爱着现在的我,同时也爱着之前的杜云影。真是个贪心又多情的男人啊。可是我却是那样喜欢着他,从开始到以后。如果我有长长的时间能陪伴着他度过以后的年月,该有多么美好。有句话说,“在命定的光阴里,遇见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是一种眼角眉梢的幸福。”我想我应该是幸福的,因为终于遇见。只是情太长而时间太短,所以,便成了“在丢失的光阴里,遇见梦寐以求的那个人,是一种肝肠寸断的悲伤。”

这样想的后果是,我的泪水泛滥而流,脸上却带着笑意。

叶子归将我泪水拭干,紧紧拥抱在他怀里。中秋过后的夜已有些凉意,如此窝在一个心之所系的男人怀里,委实叫人感觉温暖。嗜睡的感觉再度袭来,那晚的记忆就停留在这里。后来叶子归很忧怨地说起这事,哪有女人听男人表白后,然后立马睡着的。我也只能幽幽地说,实在是感觉幸福得要死掉了,怕死过去你会伤心,就改睡觉了。叶子归眉眼微抬,笑道,不许乱说。我说,好的,我不乱说。

没有人会知道,我是多么想要长长久久地活着,与他一起。也要身边的人长长久久地活着,与我一起。

我想或许上天终是听到了我的祈祷,或许不是全部,但是却是让我以为是听到了后半部分,因为萧飞扬终于成功度过了他生命中的这个大劫。只是,我的劫,除非有奇迹,不然最终只能魂飞魄散,香消玉殒。



   



第19章 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七天后,在确定萧飞扬正式脱离危险,转到普通病房后,杨君在医院跟我们道别,回杭州打理他的公司。临走非要我送他一程,我知他是有话跟我说。杨君与我边走边说:“白闲,我相信这世上有奇迹,其实老萧只有百分之三十存活的可能,可是,他活下来了,这便是奇迹。所以,你不能放弃,科学每天都在进步,奇迹也每天都在发生。遇事别总一个人扛着,告诉叶子归你的病情,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后,如果你不说,我来替你说。”

我知杨君跟我的主治医师见过面,讨论过我的病情,如果有一丝治疗机会,哪里会是这个说法。当人力无法完成的时候,我们所祈望的似乎只是神力了。

对于说与不说这个问题,也是我这几天特别纠结的一件事。对杨君,我只能微笑着点头,微笑着说好。我说我会说,但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开这个口。每每看到叶子归望着我此生无怨的模样,我就难以启齿。

在病房门口听到叶子归貌似是在跟萧飞扬讨经书,于是我成了隔墙的那只耳。叶子归略带抱怨又满含幸福地说:“老萧你说,这应该算是我跟白闲的热恋期吧,她的心里眼里应该只有我才对是吧,可是你知道她怎么着,她一天到晚老是蓁蓁这个蓁蓁那个,那小子没课在家的时候就围着他转,做的菜也尽是这小子喜欢吃的。唉,怎么越说我自己都觉得不对啊!你,分析分析!”

萧飞扬今天才能正常讲话,只是气息偏弱,声音偏小,我依稀听到他嗯了一声:“我怎么听着一股醋味啊,有看过吃飞醋的,没看过还吃自己儿子飞醋的。这不明摆着白闲是在拍你儿子马屁嘛!后母难当啊!

叶子归笑着说了声去,俩人一道笑了出来,只是萧飞扬的笑渐乎不闻,要是在平时,怕是早笑翻天了。我想这可不得了,难保这俩人会说出更不可思议的话来。果然人说恋爱中的人是最会犯傻的,这叶子归居然也会有这么患得患失的时候。于是咳了一声踱步进门,俩人见我反倒笑得更欢。

管旭琴进来见此光景,对萧飞扬微斥道:“也不怕牵动伤口,有那么令人高兴的事吗?”

叶子归边笑边伸手出来,我过去将手替与他,也笑着说:“是啊,有什么高兴的说出来也让我们乐乐。”

叶子归忙说:“没,没,我们乱高兴来着。”可脸上笑容依旧。

我抬眉:“是吗,没啊,不过我这倒有件高兴的事,回家慢慢说与你听。”

萧飞扬见我们要走,忙说:“别啊,有什么高兴的说出来也让我乐乐。”这话说出口,又被管旭琴用眼神斥了一下,忙闭了口。

回去的途中顺道去了咖啡屋,回来这些天要不跟叶子归呆在家里,要不就跟叶子归跑医院去,咖啡屋竟只去了一趟。潘海洋将咖啡屋管理得很好,南乔离职后又招了个小丫头,四个人各司其职,竟比我之前在的时候生意更好。想来我若不在了,也是不打紧了。哎,都说这世界少了谁地球还是照样转,此话当真不假。

与叶子归一人一杯黑咖啡,端坐在那里,如此恬静。空气里飘荡着茉莉花的清香,一首老歌“最浪漫的事”正被弹唱着。俯眼下望,却是叶蓁蓁正坐在钢琴前面弹着,而南乔站在一边幽幽唱着。这钢琴是叶蓁蓁从家里搬过来的,俩父子都说这咖啡屋少了艺术气氛,死活要把钢琴移到这边来,我拗不过,也就作罢了。才过一日,叶子归说打印出来的价目单没有新意,于是弄了手抄本出来。叶子归的亲笔书法啊,没有一个客人看到不称赞的。就因为这两项改革,咖啡馆的客流量居然与日俱增起来。

重新归了学的南乔一身清纯打扮,与叶蓁蓁一起竟是十分般配。南乔能插班于叶蓁蓁所在的班级,据说完全是叶子归的面子,叶子归在文化教育这个圈子还是比较有影响力的。只是如若要感激叶子归不应该唱这歌啊,应该唱“感恩的心”才是,唱这歌,跟有人要求婚似的。

刚想到这一层,立马就有人上演这一出了。眼前有人伸出手来,手里拿着一小盒子,盒子被打开,里面赫然一钻戒。抬眼望去,却见钻戒的主人深吸一口气,而后满含深情地说:“与我一生一世,好吗?”

钢琴声和歌声骤然停止,等着那一声“好”。

人们在这时都希望听到这一个字,我也很想遂了大家的愿望点头说那个好字。是的,这是叶子归在向我求婚,带着他的孩子一同向我求婚。我白闲有什么理由拒绝这样一个我一心爱着的男子的求婚呢?如果我有足够长的时间活着,我会满心应允。可是我没有时间跟叶子归慢慢变老,我会很快离他而去,留下他一人孤零零的在这世上。我开始后悔回来,不该为了满足自己人生的圆满而让叶子归再平添一份伤痛。

我想我当真是自私。

伸手将盒子盖上,缓缓抬头对着叶子归骤然黯淡的眼睛说:“太快了,再等等好吗?”

那黯然的眼睛缓缓闭上复又睁开,依旧带着笑颜,叶子归含笑点头:“好,我会等。”

求婚事件就这么过去了,我依然跟叶子归父子住在一起,如普通人家的一家三口一般,平淡却快乐地过着日子。叶子归果真是绝世好男,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诗经里有句夸女子的话用在叶子归身上也相当合适: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我将这话说与叶子归听,叶子归拱拱手说承让承让。我想着总有一样是叶子归不会的,遂笑着说:“针线活会不?”叶子归很自豪地笑着说:“儿子养那么大了,针线活我比你强。”这话,听着很是耳熟。半天才想起是某部香港电影里李连杰演方世玉时说的一句台词。

更多的时候是跟叶子归说说话,看他书写文字或是作画。书房里依旧满是杜云影的画像,我经常立在这些画像前一怔大半天。有天进书房,叶子归也怔怔地立在画像前,最后叹了一口气,提手欲收画像。我走过去制止了他。叶子归似乎很是感动,因为我分明看到那里面有泪光闪耀。

我喜欢这样的生活,浅茶淡饭,怡花弄草,舞文弄墨。只是头痛越发频繁,嗜睡越发严重,我怕终有一天,叶子归会发现异常。况且还有那索命的三日之约,这不得不让我做出另一番决定来。

这一日叶蓁蓁下午无课回来窝在家里,叶子归画廊有事要过去,临走再三问我要不要跟他去,我摇头说要跟叶蓁蓁一起,他满眼妒忌地瞪着叶蓁蓁数秒,再双目戚戚地看着我数秒,见我意志坚定,最后含恨而去。

与叶蓁蓁闲谈了一会,与他一起去医院看望萧飞扬。萧飞扬这日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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