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临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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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喜临朕-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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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俞太傅到了点墨阁,一见到沐奕言,便跪倒在他面前,哽咽着道:“陛下,请你救救镛之。”
沐奕言赶紧将他扶了起来,一脸的愕然:“俞太傅何出此言?朕已经让曲太医每日都去俞府问诊了,曲太医医术高超,想必能药到病除。”
“镛之他……他吃了药就吐,曲太医说他生无可恋,便是神仙也难救。”俞太傅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
沐奕言心里咯噔了一下,饶是她明白俞镛之是在做戏,曲太医八成成了他的同伙,听了这话她也心里发怵。
“怎么可能!太傅放心,吉人自有天相,镛之一定会挺过来的。”她劝慰道。
俞太傅听着她这冠冕堂皇的话,心里更是着急了,老脸也不要了,直接恳求道:“陛下,臣请陛下去探望了一下镛之,镛之见了陛下,说不准就好了。”
沐奕言怔了一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呐呐地道:“太傅,你想好了吗?朕这一去,只怕镛之以后都断不了那心思了……”
俞太傅此时哪里还管得了以后,这个小儿子原本就是他的心头肉,这一病,病来如山倒,仅三天功夫,便折腾得骨瘦如柴、气息奄奄,府里的家眷日日哭得天昏地暗,老夫人更是把他叫去痛骂了一顿,说是这小孙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便和他拼命。
他连连磕了几个头,叹着气道:“陛下,只要镛之能好起来,其他的,老臣也管不了了,还请陛下垂怜。”
沐奕言轻吁了一口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是喜还是愁。
俞府是京城世家,大户人家,百年底蕴,整座府邸看起来内敛低调。这是沐奕言第一次到这里,看着俞太傅亲自迎了出来,沐奕言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俞太傅领着沐奕言在府里行走,一路上迎面碰上好多人,有仆役、有家眷,一个个退开见礼后便一直偷偷打量着沐奕言,沿途的屋子里更有人从窗户中偷窥着,沐奕言的耳边甚至刮过了几丝窃窃私语,让她那奇怪的感觉更甚:这不是好像新媳妇上门被人指指点点一样吗!
还好,这段路不长,不到片刻,俞太傅便走进了一个院落,几丛修竹,泉水叮咚,看起来无比雅致。
沐奕言无心欣赏这美景,几步走到卧房门口,刚想推门进去,这才想起人家的父亲在这里,只好尴尬地收了手:“太傅,你先请?”
俞太傅站得老远,摇了摇头道:“陛下您请,老臣去泡壶茶,等陛下出来就是。”
院子里的人一下子走了精光,沐奕言按捺住怦怦乱跳的心脏,推门走了进去。
屋子静悄悄的,一股刺鼻的药味扑面而来,沐奕言被熏得差点没咳嗽了起来,只好捂着鼻子走到了那张床前。
床幔低垂,只瞧见里面有个人躺着,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
沐奕言撩开了床幔,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肌肉,摆出了一个自认为最亲切的表情微笑着道:“镛之,朕来了。”
床上的那个人一动都没动,沐奕言只好在床边坐了下来,柔声又道:“朕很担心你,镛之,快转过来和朕说说话……”
说着,她抬手就去掰俞镛之的肩膀,一入手,她便整个人都呆了,只不过三天没见,入手的肩膀几乎都是骨头,烙得她手心生疼。
她倒抽了一口凉气,一下子便把俞镛之掰了过来,只见他双目紧闭,脸颊早已削了进去,脸色惨白,那俞太傅居然是半点都没说假话,那个曾经惊才绝艳、风华无双的状元郎居然成了这么一个垂死之人。
她的眼中瞬间落下泪来,哽咽着叫道:“镛之,镛之你醒醒,朕再也不胡说八道了,你快好起来,你要怎么样朕都答应你……”
那滚烫的眼泪滴落在俞镛之的肌肤上,俞镛之终于睁开眼来,目光茫然地梭巡了片刻,几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陛下,臣居然梦见你了。”
“不,不是的,镛之,朕在这里。”沐奕言泣不成声,俯□来,握住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你摸摸,朕在这里。”
俞镛之的手颤了颤,忽然用力地挣扎了起来,沐奕言大惊,生怕他伤了自己,只好松开了手,一叠声地道:“镛之你怎么了?是朕啊,朕是阿言。”
俞镛之直勾勾地看着她,忽然便闭上了眼睛:“你还来干什么?你不是要给我赐婚吗?明天你抬着我的尸体去成亲就是。”
沐奕言心中一阵发酸,她俯□来,将自己贴在了俞镛之的身上,摩挲着他瘦骨嶙峋的脸颊,低声喃喃地道:“我错了还不行吗?我舍不得你,镛之,我以后都不放你走了,我每天都缠着你……”
说着,她捧住了俞镛之的脸,双唇轻轻地落在他的脸上,贪恋地摩挲着,最后停顿在了他的唇上。
他的唇带着浓浓的药味,沐奕言缓缓地描绘着他的唇形,那苦苦的药味渐渐地在她唇边散开,她笨拙地吸吮着,想要让这惨白的唇象从前一样染上朱色。
俞镛之急剧地喘息了起来,沐奕言吓了一跳,立刻停止了亲吻,紧张地替他揉着胸膛顺气:“镛之你怎么样?我去叫曲太医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醋哥傲然挺立在山崖上:哼,你们的臭鸡蛋烂苹果扔不到辣么高!
谢谢看看侃侃扔了一个地雷、梦幻银水晶扔了一个地雷,扑倒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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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俞镛之拉住了她的手;好像生怕她逃走似的;指尖轻颤;那黯淡的双眸骤然亮了起来:“陛下;你说的都是真的吗?臣……臣不是在做梦吧?”
沐奕言一口咬在他的耳垂上:“疼不疼?”
俞镛之的身子颤了一下;那张惨白的脸上终于染上了些许颜色:“陛下;君无戏言,你若是出尔反尔,臣……臣就一头撞死在你面前!”
沐奕言心中涩然;口中却调笑着道:“朕怎么舍得?你快好起来;朕看了你的模样,心里难受。”
俞镛之的眼神滞了滞;狐疑地道:“陛下你……你不是在哄我吧?你是不是可怜我才对我这么说?你要是这样,真的还不如……杀了我!”
他说着说着便有些激动了起来;唇边溢出了几声咳嗽,却被他硬生生地忍了下来:他不想在沐奕言面前那么狼狈。
沐奕言怔怔地看着他,缓缓地将脸贴在了他的胸膛上,他的胸膛瘦削,胸腔中的心脏跳动得十分急促,她贪恋地摩挲了片刻,喃喃地道:“镛之,你还记得吗?朕第一次见到你是在十四岁的时候,你一袭白衣,在国子监墙角的一棵梧桐树下看书,彼时秋叶纷纷,天高云淡,而朕就站在墙角看着你,惊为天人。”
俞镛之的脑中一阵晕眩,这话他曾在悦思书院听过一遍,曾让他在无数个夜晚细细品味,曾让他悔不当初,可是,现在重新从沐奕言的口中吐出,让他整个人都飘了起来。
“就算你拒绝了朕,朕心里也放不下你,你对朕笑一笑,朕就能高兴好几天,你要是夸奖朕一句,朕就一个晚上睡不着,镛之,朕连做梦都没有想到,你会喜欢上朕,朕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永远在一起……”沐奕言哽咽了起来,胸口澎湃的感情终于不用按捺,叫嚣着喷涌而出,她控制不住自己了。
俞镛之欣喜若狂,他吃力地抬起手来,想去擦她脸上的泪水:“陛下你再说一遍,臣听了好欢喜。”
“朕喜欢你,喜欢了你好多年,朕没有你不行,你快好起来。”沐奕言反复地念叨着,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彻底安心下来。
俞镛之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伸手就去掰她的脑袋:“陛下,你看着我,看着我说……”
沐奕言抬起脸来,几乎就是侧卧在他身旁,半支起自己的手肘,盯着他的眼睛:“这有什么不一样吗?”
俞镛之痴痴地看着她,她双眸灵秀,卷曲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双唇嫣红,微微翘起,让人恨不得能咬上一口。
他轻轻叹息了一声:“陛下,臣现在没有遗憾了,就算现在死了也甘愿。”
“胡说八道!”沐奕言急得往身后一连呸了好几声。
俞镛之瞧了瞧关得严严实实的门,嘴角忽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臣没事,曲太医吓唬我父亲呢,说我病入膏肓了。”
沐奕言瞪了他一眼,想到俞太傅那着急上火的模样,忍不住又想笑,她捶了俞镛之一拳:“你这个不孝之子,朕替老太傅教训你一下。”
俞镛之顺势将她拉倒在身上,噙住了她的红唇,辗转吸吮了片刻,终于还是体力不支,轻喘着松开了手。
两个人静静地在床上躺了片刻,沐奕言抬手盖在他的眼睑上,低声道:“镛之,闭上眼睛,朕有东西要送你。”
俞镛之听话地闭上了眼睛,片刻之后,他听到一声轻微的细响,手腕上一凉,好像被套上了一条链子。
“镛之,这是朕的母妃留给朕的,以后瞧见它就好像瞧见朕一样,”沐奕言的眼里发酸,却努力地控制着自己嘴角的微笑,让自己看起来一切如常,“你把朕都吓坏了,现在你要答应朕,从今往后,再也不能作践自己的身子,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俞镛之睁开眼睛,抬起手腕一瞧,手上多了一条红色的链子,链子上挂着一颗精巧的银珠,十分好看。他心里高兴,点头应允:“父亲都妥协了,臣自然要活得长长久久的,和陛下一起白头偕老。”
沐奕言心中一痛,哑声道:“你发誓。”
俞镛之不疑有它,低头在她额上落下一吻,郑重地道:“臣发誓,臣绝不再伤害自己,为了陛下,臣一定要长命百岁。”
沐奕言和俞镛之又缠绵了片刻,只是,俞镛之大病一场,体力不支,而沐奕言也不能多呆,不然让俞太傅看出破绽,等看过俞镛之服药之后,沐奕言便起身告辞了。
俞太傅见小儿子精神头好了起来,吃了药也不吐了,终于放下心来,千恩万谢地送沐奕言出府。
一出俞府,沐奕言便火急火燎地准备赶往裴府,她也顾不得镇南王会不会难看她了,这两父子的脾气都这么倔犟,别真的弄出点什么事来,实在不行,她就把裴蔺先接出来,外派个什么巡军的任务,镇南王也总不能在这里住上一辈子。
只是到了裴府门口,还没等她下马车呢,便看到裴蔺一个人孤单地坐在裴府的大门台阶上,定定地望着她马车驶来的方向。
他身穿了一身便服,胸口鼓鼓囊囊的,想必是那伤口还包扎着,那张俊朗的脸上神情茫然,目光毫无焦点地落在远处。
沐奕言有些摸不着头脑,快步朝着他走了过去,还没等她走到跟前,裴蔺的目光终于在她身上定焦,霍地一下站了起来。
沐奕言朝着他笑了笑:“阿蔺,朕——”
她话还没说完,裴蔺愤然瞪了她一眼,大步便朝着府里走去。
沐奕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朝着他紧跟了几步:“阿蔺等等朕,你慢点……”
裴蔺非但没等她,反而加快了脚步,眨眼便穿过小径,眼看着就要没入了树丛。
“站住,你这小子给我站住!”不远处传来了镇南王裴震的声音,中气十足,“你不是说你和他两情相悦吗?你不是说你没他不行,他没你也不行吗?做梦吧你!人家早就跑去俞府了,都进去大半天没出来,就剩最后半个时辰了,你小子死心吧……你小子还跑,你给我回来!”
裴蔺充耳不闻,越过裴震身旁便往树丛中走去,随手撸了一下,路旁的树枝一阵乱晃,树叶簌簌而下。
沐奕言尴尬地站在院子里,清了清喉咙道:“王爷,这……这是在等谁吗?”
裴震愣了一下,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半晌才回过神,悻悻地过来见礼:“陛下,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去了……去了俞府吗?”
“是啊,镛之得了重病,危在旦夕,朕去探望了片刻,也好好责问了太傅和镛之。”沐奕言坦然自若的迎视着他的目光。
裴震哼了一声,显然不信:“责问?陛下说笑了吧。”
“是,责问,今日朕不仅要责问太傅,还要责问王爷,镇南王你可知罪?”沐奕言的神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语声冷厉,目光好似利刃一般落在了裴震的身上。
裴震愣了一下,眼前的沐奕言,清贵之气浑然天成,仿佛有着一种令人侧目的威严。他盯着沐奕言看了好一会儿,良久,才沉声道:“臣有何罪?还请陛下示下。”
沐奕言淡淡地道:“大齐积弱,百废待兴,朕和诸位臣工呕心沥血,只盼大齐能在大家的努力下国富民强,大齐上下,无不同心协力。阿蔺不仅是你镇南王的儿子,更是朕的重臣,大齐的肱骨,担负着国之重任。而现在,镇南王因为一己之私,将朕的兵部尚书置于险地,难道无罪吗?”
裴震气结:“难道臣教训儿子,也要经过陛下的允许吗?”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沐奕言的神情肃然,“阿蔺他先是朕的人,然后才是你镇南王的儿子。”
裴震被堵得哑口无言,脑门上青筋乱跳,抬腿一踢,旁边的一张石凳被踢得飞了起来,发出“砰”的一声巨响落在地上。
一旁的张勇上前一步喝道:“大胆!”
沐奕言面不改色地冲着张勇摆了摆手,非但没有生气,反倒冲着裴震深鞠了一躬。
裴震脸色铁青地看着她,一时有些弄不清楚,她葫芦里卖的这是什么药。
“王爷,论公,朕是天子,方才的话是天子之言,可论私,朕是小辈,得尊称王爷一声伯父,”沐奕言的眼神恳切,“朕的确离不开阿蔺,还请王爷成全,朕感激不尽。”
沐奕言这一硬一软,裴震的脸色终于和缓了下来,盯着她看了半天,终于长叹了一声:“陛下,蔺儿他大了,已经由不得臣了。”
“不,王爷,你错了,”沐奕言认真地看着他,“王爷在阿蔺的心中,永远都是独一无二的英雄,阿蔺不止一次地在朕面前提及过,王爷当初领兵扫平南疆叛乱,乱军之中取敌首级如入无人之境,宛如天神,朕恨不能亲见王爷风采。”
好话人人爱听,更何况出自当今天子之口。裴震的嘴角终于露出了几分弧度:“承蒙陛下夸赞,都是蔺儿胡说。”
“王爷,朕不知道多感激你,”沐奕言的语声诚挚,“多谢你养育了阿蔺,多谢你让他来到京城,多谢你允他前来西北救驾,更要多谢你此次来京,了却阿蔺的心愿,朕知道,阿蔺平日虽然不说,却很是思念你们。”
裴震嘴角的弧度又弯了几分:“看他一直对我吹胡子瞪眼的,哪有半点思念的模样。”
沐奕言摇摇头道:“王爷上次来信说病重,阿蔺他……他都哭了,和王爷对峙,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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