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临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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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喜临朕-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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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嬷嬷和洪宝自然贴身跟随着,袁骥领着数十个御前侍卫贴身护卫,杨钊更是调拨了八百左骁营的精兵强将,把沐奕言的车队围得水泄不通。
饶是如此,俞镛之还是不放心,千叮万嘱,要不是他担负着筹措粮草军需的重任,一时半会还脱不开身,只怕他就要跟着沐奕言一起去边关了。
临行前,俞镛之把收缴的话本都还给她了,所有换过的封面被他仔细地换回了原样,里面夹杂着几本他亲手挑选的新话本,扉页上都落了款,那一手字迹遒健秀雅,字如其人。
沐奕言挑了好几本随身带着,行军路上无聊时就拿出来看,其中有一本《江湖群英录》,情节天马行空,跌宕起伏,构架气势磅礴,文笔优美生动,简直就是话本中的精品,除了略文言了一点,和后世的金庸武侠小说几乎不分伯仲,给沐奕言枯燥的行军生活带来了无穷的乐趣。
唯一可惜的是这本《江湖群英录》只有第一册,沐奕言看完的时候简直百爪挠心,真想飞回京城质问俞镛之一下,为什么不把另外几册都一起买了来?
她靠在车里的软榻上,随手翻看着书,翻着翻着忽然出起神来,俞镛之临行前那殷殷的期盼渐渐地浮上心头。
“陛下,战场凶险,你万万不可贪玩,坐镇后方就好。”
“不可轻易离开大营,更不可独自一人外出。”
“臣筹措军需完毕,立刻会赶来边关。”
“这是静云大师亲自为陛下开光的玉佛,陛下一定要随身佩戴,保佑你逢凶化吉。”
……
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在脖子上摸了摸,俞镛之亲手戴上的玉佛仿佛还带着他的余温,让人心中暖烘烘的。
“陛下,厉王殿下求见。”车外洪宝叫了一声。
沐奕言不由得抚了抚额,自从大军开拔之后,沐恒衍军纪鲜明,调度有方,令人钦佩,只是他好像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每天必定要到沐奕言跟前坐上片刻,军情说不到几句就没了,剩下的时候就是大眼瞪小眼。
沐奕言感激他在金銮殿上的拔刀相助,可是对这个冷酷寡言的厉王,她实在亲热不起来,从前气不过,还能胡搅蛮缠调戏一番,可现在在同一阵营,她总不能再这么没脸没皮吧?
她认命地叹了一口气,没精打采地应了一声:“快快有请。”
门帘一挑,沐恒衍走了进来,带进来一股冷意,沐奕言冷不住哆嗦了一下。
“陛下冷吗?”沐恒衍皱着眉头道,“穿得太少了。”
沐奕言无语地看了看他身上的一件薄薄的锦衣,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大氅,强笑着道:“厉王真会说笑话。”
“陛下和臣不一样。”沐恒衍回头对着他的侍卫说,“去,把本王的那件狐裘拿过来。”
“不不不,不用了,”沐奕言叫苦不迭,“现在披狐裘冬天了朕难不成钻到树洞过冬去?”
沐恒衍怔在原地,半晌才闷声道:“陛下,臣记得俞大人送你东西的时候你可没推却。”
沐奕言愣住了,脸腾地红了起来,喃喃地说:“你……你怎么看到了……这不是不一样嘛……”
出发前礼部在京城外搞了一个盛大的出征仪式,她把俞镛之的文章背得滚瓜烂熟,对着数十万开拔的大军、京城百姓、文武群臣做了一番慷慨激昂的动员,着实露了一把脸。
出师大会后,俞镛之一路送到了百里之外,最后分别时,找了一个僻静的大树后,帮她带上了玉佩,没想到居然被沐恒衍瞧见了。
“什么地方不一样?就因为他喜欢上陛下了?”沐恒衍冷冷地瞟了她一眼。
沐奕言差点从软榻上跳了起来,涨红了脸:“哪有!厉王你不要听那些谣言惑众,朕和俞爱卿那是小葱拌豆腐……”
“是吗?”沐恒衍轻哼了一声,“我看俞大人巴不得谣言再传得厉害一点。”
沐奕言简直招架不住,狼狈地想换个话题:“哎呀今天天气不错,路上也不太颠,对了厉王,咱们还有多久能到边关……”
整个车厢里就听见沐奕言絮絮叨叨的声音,到了最后,她说得喉咙都快干了,不由得怒从心起,悻然回瞪着沐恒衍不吭声了。
两个人又大眼瞪着小眼,车厢里一阵沉默,只能听到车轱辘转动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沐恒衍终于开口了:“臣有件东西做了很久了,一直想替它找个主人,不知道陛下有没有兴趣瞧一瞧?”
沐奕言哪有什么兴趣,摇头说:“君子不夺人所好……”
话还没说完,只见沐恒衍从身后掏出了一个小包,小心翼翼地打了开来,立刻,四五支柳枝烧的炭笔呈现在沐奕言的面前。
沐奕言又惊又喜,一下子就抢过了布包,爱不释手地摸了摸,顿时,手上便有了几道黑痕。
“厉王你是怎么弄出来的?这可太好了,朕念着这个好久了,有时候想涂上几笔都没趁手的东西,朕从前小时候还……”沐奕言倏地住了口,尴尬地笑了笑。
“陛下喜欢吗?”沐恒衍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声音有些僵硬。
“喜欢,多谢厉王,从前也有个人为朕烧过,只可惜现在朕都不知道他在哪里。”沐奕言有些怅然,想起了那个在御膳房里一起偷吃的少年。
沐恒衍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低声道:“陛下很想他吗?”
沐奕言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不提也罢,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就算见到了也是对面不相识,说不定他早就把朕忘了。”
沐恒衍沉默了半晌道:“陛下,厉王听起来太过生疏。”
沐奕言一下子有些转不过弯来,愕然道:“什么?”
“恒衍,陛下以后叫臣恒衍就好。”沐恒衍淡淡地道。
沐奕言有些莫名其妙,可是沐恒衍的目光几近热情,语声坚持,她不得不从善如流,叫了他一声“恒衍”。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声“恒衍”拉进了两个人的距离,这一个时辰,两个人居然相谈甚欢。
这一聊起来,沐奕言忽然发现,两个人还挺有共通之处,尤其是小时候,沐恒衍的母亲虽然是正妃,但娘家力弱,而老厉王的侧妃却十分厉害,小时候沐恒衍被那个侧妃暗地里欺负得狠,大病了一场,差点连世子的位子都丢了,他那孤僻冷酷的性子就是那时候养成的。
当初沐恒衍病得厉害,沐天尧怜他,曾把他接到宫里住了一段时间,他病好之后,便向沐天尧请求从军,从此便在西北扎根,依靠军功一路平步青云,最后那个侧妃为了自己的儿子想要害他,结果事迹败露,自尽身亡,那个庶子也莫名其妙丢了性命,没过几年,老厉王也郁郁寡欢而亡。
旁人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看着他承继了王位,又在西北军中声名赫赫,总觉得是他害死了那侧妃和庶兄,他也从来不屑于辩解。
“你也到宫里还住过?说不定我们小时候还见过呢,”沐奕言去了那份生疏,便自在了起来,把脚翘在软榻上,手中拿着一盆零嘴,一派依然自得。
另一盆零嘴在软榻旁的小几上,沐奕言吃了这个要起身去捞那个,沐恒衍自然而然地就拿了起来,把凳子往前挪了挪,端着这盆零嘴坐到了她的身旁。
“要是臣知道是陛下……”沐恒衍的眼中闪过一丝懊恼。
“只怕你会打朕一顿。”沐奕言乐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给朕立了一个下马威,吓得朕屁滚尿流的。”
沐恒衍更懊恼了:“陛下想要吃烧饼吗?臣去买个一筐来赔罪。”
“其实你那天你很帅,黑衣黑马,剑气如虹,简直帅极了,要是朕是个小姑娘,一定被你迷倒了。”沐奕言想起那一刻的惊艳,再看看眼前这张刀削斧刻的俊脸,不由得心神一荡。
沐恒衍沉默了片刻道:“那现在呢?”
口中的花生咕噜了一下,卡在了她的喉咙上,沐奕言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沐恒衍一惊,伸手要去拍她的后背,沐奕言慌忙往后让了让,涨红了脸道:“不……不妨事……”
门帘一下子开了,袁骥探头进来,沉着脸道:“陛下,怎么咳嗽又重了?该喝药了。”
作者有话要说:前几章把神经绷得太紧了,咱们先来轻松两章哈,话说,你们对上一章小裴写过来的那首诗没什么要说的吗?我忍耐了很久了你们造吗!快忍耐不住我那颗迫切想要剧透的心了!
谢谢桃夭、尘紫陌、妖不吃窝边草扔的霸王票,扑倒么么哒~~


、第43章

沐奕言和沐恒衍两个一前一后;一个凑过去,一个躲开来;从门帘的位置看过去,姿态暧昧,袁骥端着药的手一下子便僵住了。
沐奕言手一软;差点整个人都趴在了软榻上,又不好发火,只好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飞快地坐到了角落里:“没有……只是不小心呛到了而已。”
沐恒衍的脸一沉,回过身来:“怎么进来也不禀告一声?”
袁骥看也没看他一眼;只是弓着身子走到沐奕言身旁;把手中的药递给她:“曲太医刚熬的;陛下趁热喝了吧。”
“洪宝呢?怎么你送药来了?我没事了。”沐奕言抚了抚胸口;咳嗽声渐渐平息了,她盼着两个人赶紧离开,可那两个人却都没有出去的意思。
车厢挤着三个人,尤其是身材高大的袁骥和沐恒衍,任是再宽敞,也显得逼仄起来。
“你出去,我来吧。”沐恒衍说着就去接袁骥手中的药。
袁骥却纹丝不动,没有半分退让的意思:“厉王殿下,刚才卑职看到有探马来报,只怕有紧急军情,这种小事让卑职来就是。”
两个人的手都搁在碗上,一较劲,黑乎乎的药汁起了一层波纹,轻漾了起来。
沐奕言有些懵了,抬手接过药碗,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苦得一张脸都皱了起来,呲牙咧嘴地伸手要道:“饴糖呢?”
袁骥没想到这一层,愣了一下:“很苦吗?”
沐奕言恼了,从前她喝药都是能赖就赖,今天一口气喝完,只觉得整个人都好像浸到了药缸里,从头苦到了脚,她悻然往车外走去:“两位在这里慢慢聊,朕去找洪宝。”
袁骥刚想追出去,沐恒衍叫住了他:“听说你原本是西北军的?”
袁骥的身子一僵:“是,卑职是一个小小的校尉,入不了将军的眼。”
“你在军中哪个营?西北军中有你这样的人物却未被重用,倒是本王的失职了。”沐恒衍的目光如鹰鹫般落在他的身上。
“不敢,卑职空有一身蛮力而已,比不上军中那些运筹帷幄的将军们。”袁骥不亢不卑地道,“厉王殿下你歇息片刻,卑职去护卫陛下。”
他正要走,沐恒衍冷冷地道:“袁侍卫,你还没有回答本王,军中哪个营?”
“杜世仁将军旗下飞骑六营。”袁骥漠然答道。
“那此次你算得上是衣锦还乡了,恭喜。”沐恒衍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袁骥没有吭声,挑开门帘走出了车厢。
沐恒衍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睛。
两个人这厢在车中暗流涌动,沐奕言可一点儿也不知道,她找到洪宝吃了糖,这才把身上的苦味消了消,一连好几天,沐奕言坐在马车上甚是无聊,又眼红那些左骁营的将士银枪骏马、帅气逼人,这天她折腾着找了一匹半大的马匹,骑在人群中。
只可惜别人都是策马奔腾,只有她在马背上东倒西歪,害得整个左骁营的队伍都被拖得慢了。
袁骥倒是很耐心,跟在她的身旁指点她如何控马。
“陛下,这马是通灵性的,这一路上你多和它亲热亲热,就会事半功倍。”
“身子别僵硬了,放松些。”
“你摸摸它的耳朵,对,一般马这里都会比较灵敏。”
……
袁骥一边指点,一边示范,他的马技原本就精巧娴熟,此时又在沐奕言跟前心存卖弄,引得一旁的侍卫高声叫好了起来。
沐奕言都没兴趣练了,只是坐在马背上,看着他在那匹棕马上忽上忽下,那高大的身躯俨如燕子穿云,轻灵迅捷,令人惊叹。
忽然,前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沐奕言抬头望去,只见一人一骑,黑衣黑马,在碧空荒漠的印衬下,一起一伏之间,勃发矫健的身姿有一种“一啸入青云”的美。
那一人一骑转瞬即至,那匹黑马“咴”的一声嘶鸣,前脚跃起一人多高,堪堪地停在沐奕言的马前,还是那张冷酷漠然的脸,只是那双厉眼已经含上了几分温情。
“陛下怎么好端端的掉队了?”沐恒衍的语声略带责备。
“朕也想学学马术,总不能一直当你们的负累。”沐奕言看看沐恒衍的模样,再看看自己,这差距太让人沮丧了。
沐恒衍看了她一眼,很直接地说:“陛下,再学也是负累。”
沐奕言气得打了个哆嗦,瞪了他一眼,悻然道:“好了,朕明白了,这就回去。”
沐恒衍牵着缰绳,“踏踏”地围着她饶了一个圈,压低声音道:“不过,臣很乐意背这个负累。”
沐奕言的脸一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风水什么时候轮流转了?明明向来不都是她调戏别人,什么时候变成别人调戏她了!
一旁袁骥的马叫了一声,一撂蹄子,硬生生地挤进了两匹马的中间,沐恒衍的黑马不着痕迹地一抬后蹄,正中它的下巴,那马一惊,嘶鸣了一声,幸好袁骥立刻拉住了缰绳,在它脖子上抚摸了好几下,这才没有受惊。
沐恒衍瞥了他一眼,抬了抬下巴,傲然道:“袁侍卫也精于马术?比一场?”
袁骥哪肯服输,沉声道:“恭敬不如从命。”
“好,”沐恒衍马鞭一抬,指着前面的队伍,“看谁先回到此处!”
还没等沐奕言制止,两匹马一黑一棕好似两股旋风直冲了出去,眨眼便不见了影子。
“无聊!还说朕呢,这身为大将军,居然还总和一个小侍卫较劲。”沐奕言无奈地摇了摇头。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沐奕言便瞧见前面尘土飞扬,沐恒衍的黑马率先冲了回来,袁骥的棕马紧随其后,依稀可见两个人的衣衫猎猎飞扬,策马扬鞭,宛如天神一般。马蹄一声快过一声,沐奕言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两个人影,只觉得心脏的跳动都被那马蹄声盖过了。
“痛快,好久没有这样痛快地比试过了!袁侍卫好马技!”沐恒衍勒住马缰,难得地称赞了一声。
“厉王殿下才是马术超群,卑职甘拜下风。”袁骥恭谨地答道。
“不,你的马不行,不是你惯用的,而我的马跟随了我多年,这点我占了先机。”沐恒衍盯着他道,“袁侍卫惯用的是什么马?想必一定高大得很,不然只怕策马有所不便。”
“是,卑职喜欢那种高大的北苑马,速度惊人,不过耐力稍显不足,擅长冲锋。”袁骥答道。
“北苑马是北方的品种,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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