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情都一样。好了，让老马送你回去吧。”王嘉木挥了挥手。
小晴没有再说什么，拉上门，走了。
王嘉木叹了口气，王先鸣皱起了眉，秦娟轻轻地抚摩着王锦萱的手，王锦萱则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小凤看看这，又看看那，终于开口说话了：“奶奶她说什么也要来，我们说远，您不让来，她就是不听，现在还生气呢。”
王嘉木叹了口气，“我去给她打个电话吧。”说完就要往外走。王先鸣默默地递上了自己的手机。
下午，梁宝成开车，带着冯佳林和段美珍一起去了医院。
昨天夜里就没睡好，上午王锦萱又生病，陈语迟实在是累了。回到比轩，泡了个热水澡，然后睡了一大觉，起来时已经该吃午饭了，今天小晴小凤都不在，厨师张师傅打了个电话来，让他去明楼吃午饭。陈语迟一点也没有食欲，去明楼草草吃了些，就出来了。午觉也不想睡，信步在园子里逛。雨后的缘绿园更透着一股绿劲儿，陈语迟深深地吸了口空气，精神一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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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有个人蹲在那里，穿着件脏乎乎的白衬衫，好像在除草。那一定是张风，陈语迟对自己说，走了过去。“嘿，怎么大中午的干活啊？”
张风回头看了一眼，接着又去干手头的工作，“刚下过雨，又不热，中午怕什么？”他闷头说。
陈语迟四下里看了看，也没个坐的地方，于是也蹲了下来，“看你的样子可真像个农民。”
“我本来就是农民。”
陈语迟耸了耸肩。没话可说了。默默地看着张风工作。
张风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王老头在家吗？”
“这会儿不在，你找他？”
“可不得找他吗？你看，”张风忽然站了起来，用手指着明楼前面的大片草坪说，“不知是谁把汽车开到草坪上去了，简直太不像话了。我看就是那个花花公子搞的，我看着他就别扭。俗不可耐，王老头老是弄这么一群人来住在园子里，真是糟蹋东西，他要是老请客人来，我就辞职，这活没法干了。”
陈语迟不由得很是尴尬，张风显然忘了陈语迟也是客人。陈语迟也没有必要去提醒他，咳嗽了一声，说道：“把汽车开上草坪就是王先生的命令。”
“什么？”张风大吼一声，“怎么能这样呢？”
“上午下了那么场大雨，而且王小姐又突然得了急病，晕了过去，得马上送医院，迫不得已才这样做的。况且，我个人觉得，明楼前面修一条汽车道可能更方便一些。”
张风不屑地“哼”了一声，“想不到你也这么俗。要知道当初这园子可不是为人修的，而是为了这些植物修的，修条路？你怎么不去原始森林里修路盖楼呢，自然已经被现代的东西吞噬得够多的了，方便？哼。”
“那依你说这园子就不该住人才对。”
“那当然。我真不明白，王老头干嘛老是弄那么些人进来。就说那个吴先生吧，成天没事就四处乱转，还老到半坡居边上的花圃附近转悠，那里的花儿可都是很珍贵的。看他贼眉鼠眼的样子，别是要摘我的花，害得我老得监视着他。”
陈语迟很好奇，“吴先生老在半坡居附近转吗？他都干了什么，真的采花了吗？”
“我看得那么紧，他哪里能得手啊。他也鬼，每次发现我注意他就赶紧走了。这是我看住了的，就说去年王老头请来的那个女的吧。成天要弄什么插花，王老头还让我给她插，你想我怎么能干这种事情呢？当然拒绝了。那个女的就成天跟我过不去，哼，附庸风雅。”
陈语迟困惑地问：“为什么不能插花呢？你不会吗？”
张风瞪大了眼睛：“插花？你也喜欢插花？”
陈语迟也瞪大了眼睛：“当然喜欢了，谁不喜欢呢？对了，缘绿园这么多花，为什么各个房间都没有花瓶呢？”
张风愤愤地白了陈语迟一眼，“把花剪下来，那花就死了，这你都不明白吗？我从没见过比插花更丑恶的东西了。真正爱花的人是不会去欣赏无生命的花的。”
陈语迟恍然大悟，“你说得有理。”
张风这才面色缓和了些。“其实道理很简单，可有些人就是说不通，气也把人气死。”
陈语迟笑了，“你可真是个爱花人，为这也生这么大气？魏明辉不会也这样吧。”
“魏老师，他比我可厉害多了。没有他坚持，那草坪里早就修上路了。就凭我，那里拦得住啊。”
这天所有的人都是无精打采的，吃晚饭时几乎没有人说话，随后就不欢而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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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先鸣和秦娟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白天为王锦萱的事，两个人也够累的了。现在小凤留在医院陪王锦萱，其他人都回来了，可是秦娟心里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低头想着心事。王先鸣则坐在桌前开始看自己的文件了。
秦娟把床铺好，过来叫王先鸣，“先鸣，今天够累的了，早点休息吧。”
王先鸣摆了摆手：“你先睡吧，白天只顾着锦萱了，这些事情今天得弄完。”
秦娟走过去，把两只手搭在王先鸣的肩膀上，安静地看他工作。这样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秦娟忽然想起了什么：“先鸣，今天小凤告诉我一件事。”
“什么？”王先鸣嘴里嘀咕了一句。
“冯佳林和她儿子早起吵架来着。”
“嗯。”王先鸣用笔在文件上钩划着。
“小凤也没听明白他们在吵什么，只是小凤说好像是冯佳林让宝成买什么东西，可宝成非要卖掉，要不就是倒过来，宝成想要买，冯佳林不让。反正小凤说，他们吵得特别凶，宝成最后也不理他妈妈，一甩门就走了。”
“嗯。”王先鸣依然漫不经心地。
“我说的话你听清楚了吗？”秦娟提高了些声音。
“嗯。”王先鸣重重地点点头，“当然听清了，以后让小凤别去听人家吵架，让人知道了不好。”
秦娟不再说话，若有所思地站着。
王先鸣抬头看了秦娟一眼，看到秦娟的表情，忽然明白了什么，“你说他们是为了？……”
秦娟点了点头。
王先鸣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一下子站了起来，在屋子里来回地转。最后好像是突然拿定了什么主意，走过去拿起了电话，一边拨电话号码，一边琢磨着。当对方拿起电话后，王先鸣已经不再犹豫。“刘主任吗？我是王先鸣。……对不起，这么晚了还打扰你……我们现在手里有多少隆华股份？……现在价格多少？……好，下星期一开盘你就开始抛……对，是抛，先抛掉一半，留一半……涨也抛……对，就这事，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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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娟等王先鸣放下电话，说：“冯佳林的意思说不定是买进呢？”
王先鸣笑了笑：“如果冯佳林想买，他们就不会吵架了。”
“那你干嘛只抛一半？”
“就算隆华开始调整，按道理也不会跳水的，我要再看看。”
就在王先鸣放掉电话的时候，冯佳林拿起了电话，拨着号。梁宝成从房间里出来，看着她的动作。电话里传来“手机用户未开机”的声音，冯佳林颓然地放下电话。
梁宝成说话了，“别打了，我都找他一天了，一般王新辉是不会关掉手机的，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呼他也不回。”
冯佳林说：“不知道你爸爸他们签约怎么样了，怎么什么消息也没有呢？”冯佳林皱着眉，心事重重。
梁宝成说：“我想会顺利的。”梁宝成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今天早晨我很冲动，对不起。”
冯佳林说：“那事我早忘了。”
梁宝成说：“其实我不是冲您的，我这两天心情不好。”
“为了小晴？”
梁宝成震动了一下：“不，当然不是。”
冯佳林笑了一下，“今天上午她冒雨来找过你。”
“哦？”梁宝成眼睛亮了起来：“她来找我干什么？”
“她没有说。我说你不在，她就走了，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我知道了，”梁宝成叹了口起说：“她要我去看锦萱。”梁宝成说话轻得只有自己听得见。
“你现在还不睡吗？”冯佳林问。
“我想看会儿书。”
“干嘛不在房间里看？”
“那里太闷，憋得慌。”
冯佳林摇了摇头，“别看得太晚了。”
梁宝成点了点头。冯佳林起身回自己房间了。
梁宝成冲了杯浓浓的咖啡，点起了一颗烟。
冯佳林在房间里坐立不安，想了半天，重又伸手拿起了电话。
第08章时间：8月19日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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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8月19日星期日
下过一场雨之后，天气不再闷热，可是太阳烤得厉害，早晨起来就让人觉得热了。秦娟吩咐每天都煮一大锅的绿豆汤，各个屋都有，冰在冰箱里。连早饭前，王嘉木和陈语迟面前都摆上了一碗。陈语迟端起绿豆汤来，一口气儿就喝完了，小晴过来，问他还要不要，陈语迟摇着头说：“帮我盛稀饭吧。”王嘉木却只喝了两口就推到一边去，不想喝了。
小凤在医院陪着王锦萱，家里一下子就全靠小晴一个人了，早饭本是她和小凤轮流的，现在也全由她一个人来，而且以前圆屋是由小凤打扫的，现在也要小晴来干了。小晴麻利地端了几碟菜上来，忽然想起一件事，“王先生，”小晴对王嘉木说：“吴先生走了，昨天我去泊静轩收拾房间，发现原来挂在泊静轩的那幅唐寅的画儿不见了，是不是您收起来了？”
王嘉木一愣，“哪幅画？”
“就是那幅，叫什么来着？函光雪霁图吧。怎么，您不知道吗？吴先生一走，那幅画就不见了，会不会……”
王嘉木摆了摆手，“那幅画儿啊，没什么，回头我再找幅画挂上，这事你就不用管了，对了，现在小凤不在家，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要不要我再去找个人来呢？”
“不用，”小晴赶紧摇头，“没多少事情，吴先生又走了，稍微加把劲就忙完了。”
王嘉木赞许地点点头。“那你去忙吧，别站在这里了。”
“得了，那里就那么忙？等你们吃完了再说吧。”
陈语迟开口了，“既然现在小凤的活也要你来干了，我那里每天自己打扫就可以了。省得你忙不过来。”
“谁说我忙不过来？”小晴眉头皱了起来。
陈语迟一看，想是小晴误会了自己的好意，于是赶紧说：“我只是想帮帮你，要不就算我没说。”
小晴随便点了点头，似乎并没有太在意，陈语迟这才松了口气。王嘉木碗里的稀饭只吃了一半，忽然就推开了，“语迟，你接着吃吧，我有些不舒服，先走了。”也没等陈语迟说话，就匆匆忙忙地走了。搞得陈语迟很是奇怪，小晴却丝毫没有在意，她今天好像有心事。说不定心情不好，陈语迟可不想撞在枪口上，几口吃完了碗里的饭，也走了。
陈语迟一路上想着自己的论文，最近论文进度慢了些，他准备今天埋头写一天，把落下的进度赶上去。来到比轩门口时，忽然看到远处有个人过了桥，进了泊静轩，那是王嘉木，准没错。可能是因为那幅画不见了，他想去看看吧。奇怪，吃饭的时候看他的样子好像也不着急啊。也是，那只是幅仿制品，又不值钱。可他为什么又匆匆忙忙地，饭都不吃就赶去了呢？算了，又不关我的事，陈语迟想着就进了比轩，埋进他的论文里去了。
小晴来到圆屋门口，迟疑了一下，伸手敲了敲门，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小晴想了想，干脆推门就进去了，厅里一个人也没有。茶几上堆着些报纸和书籍，地上有烟头，房间里全是烟味。茶杯里还有喝剩的咖啡，沙发边上的一盏落地灯也没有关上，看来昨天晚上有人在这里看书看到很晚。小晴走过去把灯关上，随后把所有的窗帘都拉开，窗户也都打开了，然后走到茶几边，把报纸一张一张地叠好，放在一边。找来一张纸，裁成一条条的，凡是摊开的书，她都夹上一张纸条，然后合起来，整齐地码成一摞，放在报纸上面。看着满地的烟头，她低声咒骂了一句，俯身去拣。
等小晴把茶杯洗干净，擦干手上的水走出来时，房间里依然非常安静，好像没有人起床呢。小晴把吸尘器接好，咳嗽了两声，还是没有人出来。小晴于是把吸尘器又放下了，“先去陈老师那里吧，这里的人也太懒了，现在还不起床。”小晴自言自语地说。放下吸尘器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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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宝成其实早晨很早就醒了，可是因为昨天晚上睡得晚，又喝了大量的咖啡，一直就没有睡好，早起头疼欲裂，想睡睡不着，却也不想起来，躺在床上，看着窗帘一点点地被阳光染亮。小晴进来的声音他都听到了，起先他认为是小凤，没有在意，可是渐渐地，他觉得那声音和小凤每天早晨的声音不一样，他腾地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推门走出来，看看倒在地上的吸尘器。随后又看到被码放整齐的书，走过去，拿起一本书翻了翻，看到了被细心夹在里面的纸条。他把纸条抽了出来，把书随便又扔回了茶几上。
梁宝成在沙发上坐下，把纸条在手指上绕来绕去，脑子里什么都不想，好像在等待什么。
小晴把陈语迟的房间都收拾干净了，重新来到圆屋，她还是先敲了敲门，仍然没有声音，“还没醒呢。”小晴嘀咕了一句，推门就走了进来，突然看到梁宝成就坐在沙发里，把她吓了一跳，“你就坐在这儿，我敲门你为什么不出声呢？”小晴不满地说。
梁宝成迅速地把纸条团成一个团握在手心里。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把吸尘器随随便便地放在路中间，是准备绊我个跟头呢？还是想通知我，让我自己来来打扫房间？”他冷冷地说。
“哼，让你打扫，你会吗？”小晴冷哼着。“当然是用来绊你个跟头的了，好让你爬在地上瞧仔细了，地毯不是烟灰缸。大少爷。”小晴俯身从地上拾起吸尘器，开始打扫。
梁宝成漠然地看着小晴忙来忙去，手心里的纸团被攥湿了。
小晴把客厅打扫完后，直起身来，“你的房间是哪一间？”她看着梁宝成，好像一只被喂得饱饱的老虎，看着一只肥肥的羊从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