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物贩子在唐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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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物贩子在唐朝- 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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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唯独砚,却是无人相送。按奚老大的说法,天下制砚,无出卢鸿之右者。他更嘿嘿笑着道:“虽然在下手工拙劣,不过先时已经亲手制砚相赠,献丑就只一次,心意到了就行了。”
    经他一说,卢鸿与郑柔才想起那件易水紫翠石鸳鸯砚来,一时都忍不住笑了。





    第六卷 故园风月 第十章 瓦当砚
     更新时间:2008…10…28 9:36:49 本章字数:3675


    奚老大走后,郑柔才轻声对卢鸿道:“鸿哥,那件,现在何处?”
    他二人成亲之后,郑柔动静均礼法甚多,见面必要立起称礼,说话定要口道“妾身”,就算卢鸿给她递个东西,也要郑重其事地道“谢过郎君”。卢鸿本是个随便的人,一时觉得很不适应。只是不管他怎么说,郑柔只是微笑不语,之后依然故我,令卢鸿无计可施。
    只是这“郎君”的称呼,实在令卢鸿感觉别扭。反复说了多少次,最后郑柔才退了一步,无人之时,便如前以“鸿哥”相称,总算让卢鸿耳朵觉得舒服了一些。
    听郑柔问起来,卢鸿不由也笑了。那件砚当时没送出去,便又带了回来,一直藏在箱子之中。今日见郑柔问起,便让小翠快些找了出来。
    小翠本来是自小服侍卢鸿的丫环。一般若是不出意外,少爷的人生第一次,大多便是要交待于此的。这些年小翠模样长得开了,虽然称不上极品美人,但模样甜美,喜眉笑眼的,看着很带人缘。只是卢鸿总觉得自打小就太熟了,总是不太好意思下手。何况这一年来,卢鸿也没在家,回来又直接就成亲。弄得一来二去,反倒是先种了人家的地,把自家的田给荒了。
    因此小翠难免有些郁郁。尤其见郑柔带来的红袖,模样整齐,看样又很得少爷的喜爱,心中不免担心。好在卢鸿成亲后,虽然还没说自己的名分。但对自己比之以前,倒更见亲近了几分。主母郑柔脾气也好,又知道小翠是自小服侍卢鸿地,也不把她当一般丫环相待,让小翠渐渐也安下心来。就算是红袖,是个粗疏性子,又心地善良,没几天与小翠便无话不谈,处得倒是最好。
    小翠听了笑着道:“上次拿了回来。交我要好好藏着。我问是什么还不告诉,神神秘秘的。原来是件砚台,有什么可瞒人的。咱们家要说砚台,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莫不成这件有什么特别的。”
    一边说着。小翠已经从箱子底下将那大砚找了出来,依然还是红布裹着。一拿时,没想到分量甚重,居然没拿起来。红袖见了。笑着连忙上前帮忙,说道:“老大的一块呢!呵呵,上次都没看清姑娘就跑了,这回可要好好看看。”
    郑柔脸色微红。与卢鸿对视一眼,都想起当时被红袖几句话说跑了的场景。此时再说起这些事来,都觉得颇为甜蜜。
    还是一层一层的红布。光瓦亮的红色朱漆盒子。映得周边诸人脸色都是红光灿烂。
    小翠伸手打开盒子。一见里边两只大鸳鸯,不由“噗哧”一下就笑了出来。又觉得不妥。连忙忍住,只是眼中却依然全是笑意,更隐隐露出“明白了”的意思。
    郑柔却似未闻,凝视着两只交颈缠绵地鸳鸯一会,这才转头对卢鸿道:“当时一时面薄,未便收下。今日又见,倒是很喜人呢。”
    卢鸿一笑,点头道:“奚老大这手艺还是不错的,工到这个份上,也是难得了。”
    郑柔一笑未语。卢鸿又道:“说起这砚来,为夫,嘿嘿,为夫也为娘子你准备了点礼品,只是因为颇费时日,一直未竟其功。不过估计也该差不多了,明天大概就可以请娘子一观了。”
    郑柔听卢鸿之言,应该是又为自己准备了砚为礼物,心中欢喜,却又道:“多谢鸿哥。”红袖却道:“上次少爷送的那绿竹子砚,姑娘就恨不得天天抱在怀里才好。不知道这次又送的什么?人家送都送金银珠宝,怎么少爷成天给我们姑娘送石头。”
    郑柔“啐”了一声,道红袖胡说,却也忍不住问卢鸿是什么礼品。卢鸿倒卖起了关子,就是不说。郑柔一笑便不再问,红袖却道:“定然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弄得都不好意思说了。哼,姑娘,明日看若不是好东西,便挡回去不收,看他还得意。”
    话虽如此说,但显然红袖对卢鸿地礼品颇为好奇。次日一早,郑柔还没说什么,红袖却连着催了好几次,恨不得立刻便看看卢鸿准备的是什么稀罕宝贝。
    直到了午后,卢鸿才将一个锦盒拿了回来,笑呵呵地放在案上,请郑柔打开。
    郑柔轻轻打开,其中却是放着两个圆形木盒,都是整木挖的,未上重漆,纹理煞是漂亮。
    郑柔取出一个,将盒盖打开,里边是一件圆形砚台。灰乎乎的,样式颇为简单,既无纹饰,也无铭文。其质地看样子也不是寻常石砚,竟似泥土烧成地一般。
    郑柔一时也不明所以,红袖却道:“我就说肯定不是什么好宝贝。怎么看着就象是砖瓦似的,不知是从哪捡来糊弄我们的。”
    郑柔沉吟未语,伸手将砚从盒中取出,觉得砚背面凹凸不平,似有字迹。急忙将其翻过来,定睛一看,不由“啊”了一声。
    只见这砚背面,却是印有字迹。四边圆形花纹,纹饰内围圈四个篆字。郑柔虽然说不上精研文字,但常见篆书倒也认得,其上乃是“长乐未央”四个字。
    郑柔心中转念,问卢鸿道:“莫非这便是……汉长乐宫瓦当么?”
    卢鸿笑着点点头:“娘子见识不差,正是那长乐宫瓦当。此乃你夫君向来秘不示人的手艺,亲手精制地瓦当砚。”
    所谓瓦当又叫瓦头,乃是瓦筒顶端那一块横挡头。其起源极早,而秦汉时瓦当最为有名。卢鸿制砚所用的汉长乐宫当,便是西汉时未央宫上所用的瓦当。据说未央宫所用瓦均是汉相萧何督造,质量极佳,后世偶有得之,均视为精品。尤其卢鸿所得这两块,乃是高价求得,品相完好,字口锋利如新,确是少见。
    郑柔轻抚手中瓦当砚,只觉得沉甸甸地,不似寻常瓦片,触手竟然细腻坚润。又看了另外一方,也是一般,只是其下文字乃是“长生无极”四字。
    红袖听这砚居然还是汉时什么瓦,知道自己刚才肯定是说差了,便道:“原来还是好东西。我又哪认得这个,说错了也难怪。”
    卢鸿故意道:“若是他人,说错了便也错了。只是少爷我是什么样地人,房里地丫环若连这都分不清,传出去岂不大大丢人。从明开始,你便将那砚石砚品,从头识一遍才是正经,免得以后什么都不认得,再闹笑话。”
    红袖一听“啊”了一声,不由大是发愁道:“我看少爷那《砚谱》里这石头那石头的,写得密密麻麻都足有几十页子,哪个认得这些。我只知道山上石头有白地有灰的,都是一般模样。它或许认得我,我哪里认得它是什么。”
    小翠在一边抿着嘴笑道:“红袖你又认真了,少爷不过逗你玩呢。就指着你这记性,怕等你认出什么石头来,黄花菜都凉了。”
    红袖这才明白过来,却不服气地道:“我怎么就不能认呢?敢明我就找个石匠当师傅,把天下的石头都认过来,让人再不敢小看我!”
    她二人这里嘀咕,郑柔却还在把玩那瓦当砚。汉时瓦当甚大,拿在郑柔的小手中,尤其显得古拙朴实。过了一会,郑柔才道:“鸿哥,这瓦当砚是只可把玩,还是确可用以磨墨的?”
    卢鸿道:“哼,不相信夫君的手艺么?能不能磨,你一试便知。”
    郑柔听了,便真的到案边,准备磨墨。红袖、小翠见了,连忙过来欲要替红袖,却为红袖阻住。
    按说磨墨铺纸,自然是丫环的事。只是郑柔要亲手试试这瓦当砚,自然就不假手他人了。
    卢鸿这里文房俱佳,水盂水滴等都是特制的,郑柔这几天也逐渐用惯了。以小勺取了数滴水,又自墨床上拿过一件磨了一半的上等油烟来,试着磨了起来。
    一磨之下,不由大为惊讶。原以为这瓦当所制砚,纵然能用,也比之石砚相去甚远,必然粗糙。谁想磨来方知,这砚质坚且细,磨着只微闻“沙沙”之声,更兼下墨极快,不一时便磨浓了。
    郑柔取过一张小笺,蘸墨写了几个小字,看着纸上墨迹光亮,心中疑惑,问卢鸿道:“不知为何这瓦当砚台,居然也是这么细腻,又毫不见渗水,真真奇了!”
    卢鸿故意一幅自吹自擂的样子道:“那是当然。你鸿哥是做什么的?做砚台那是有名的厉害。要没两把刷子,敢娶你这大才女?”
    郑柔道:“鸿哥又说笑了,妾身算什么才女。当着众人,切莫这般说。”
    卢鸿不以为然道:“又没什么外人,夫人就是规矩太多——罢罢,不说这个。咱们还是说瓦当。秦汉时人所制砖瓦,与今人不同,乃是要选上等泥料,反复淘得细净,然后方才入窑,精工烧制。故世人称‘秦砖汉瓦’,便是因其质地坚硬精细,千年不坏。这两件瓦当,至今怕也有七八百年了,一直深埋在地下,更变得坚润异常。不信夫人试着轻敲一下,可实实是铮然如金石声呢。”
    郑柔轻扣砚边,果然其音清越,浑不似寻常砖瓦般声音浑浊。
    卢鸿道:“这瓦当便在汉时,也是难得佳品。历经数百年再出土,更成了少见的制砚佳材。只是其中难免偶有孔隙,更兼砖瓦之性,少不得要渗水渗墨。这个呀,就全得看你夫君的独家秘技了。”





    第六卷 故园风月 第十一章 花市灯如昼
     更新时间:2008…10…29 9:05:46 本章字数:3498


    鸿所说的独家秘技,也不全然是吹牛。世间以砖瓦见,最关键一点便是渗水渗墨的难题无法解决。后来有人以腊煮之法,将砖瓦砚制成后,遍体上腊,如此便可使砚不会渗水渗墨。但上腊后,砚的发墨却要受影响,而且砚体颜色也会变色,无复先时的自然古朴。使用日久之后,防渗效果还会慢慢变差,难以使用。
    卢鸿用的这方法,乃是前世时从一朋友处学来。其法是以糯米汤,混合一些其他物料,将制好的砚台浸入其中。等砚台完全浸透后,再将其取出阴干。如此反复数十次,渐渐将砖瓦中孔隙封死,且不会影响发墨效果,久用不渗,效果极佳。
    瓦当本身便是古物,浑身上下自然透着一份斑烂古意,是新制的砚台无论如何也模仿不来的。更兼以卢鸿秘法泡制后,下发墨都是极佳,因此郑柔极为喜爱。谢过卢鸿,却要红袖小心收好,切莫损伤。
    卢鸿道:“夫人既然喜爱,为何不以为日常之用?”
    郑柔道:“若日日研磨,难免有所磨损,妾身却有些舍不得。”
    卢鸿笑着道:“夫人有所不知,这砚性离不得水,全靠水来养它。何况砚与墨亲,若锁于柜底,舍不得用,时日久了,其性转燥,反倒不佳。因此好砚便需时时抚摸把玩,更需以佳墨清水,时常研磨,方才愈用愈佳。即便不用之时,也需以清水注于砚池之中。养着方好。这瓦当砚,虽然研磨略有损耗,但其性本坚,磨损不大。何况若久置不用,坚润之性便逊色许多。还是以之为日常之用方好。”
    郑柔点头:“原来如此。鸿哥说得是,妾身今后便以此砚为日常用砚吧。上次鸿哥送的那方绣节砚,便一直未舍得用过,以后也要拿出来磨磨,免得糟蹋了。说来也是。砚本是因用方可贵。若久束不用,却是暴殄天物了。”
    卢鸿笑着道:“这两方砚也是正好。如果夫人愿意,便以瓦当砚磨松烟,绿端竹节砚磨油烟好了。那松烟偶尔或有细沙。容易伤了砚堂,用这瓦当砚,却是不怕。其实除了瓦当外,秦汉砖瓦。均可制砚。此外专以澄泥烧制地砚台,也是极佳的。”
    他小两口说说笑笑,一边的红袖和小翠早就听得没了兴致,虽然还伺候在一旁。只当卢鸿所说乃是太虚之气,全未过耳。
    春节过后这一段时日以来,卢鸿免不得应酬。又拜过诸位师长。太极书院过年时也已经放假。义学都停课了。各作坊亦已停工,一时很是清闲。他便日日与郑柔相对。或品鉴古物,或谈论书画,偶尔逗逗红袖,觉得从未如此悠然过。
    郑柔书法原本学的是王献之的小楷,就是有名的洛神赋十三行。只是以小字入手,难免格局不大,何况女子作书,本来腕力就弱,更是难有气象。因此虽然字迹精美,终是差着一层。这一段,在卢鸿的指点下,选了几本气象开张的魏碑,习练大字,渐有起色。
    转眼到了十五,乃是元宵节。元宵节又称元夜,乃是团圆节,最是热闹不过。范阳地方这几年来文化大兴,上至世家,下至平民,读书之人越来越多。便是那老妪老翁,也多有在义学中呆过一段,识得文字的。因此今年上灯时,不只四处都有灯会,各类花灯,品种繁多,这几年更多了射迷之戏。合城百姓,无论贫富,都出来看灯游玩,果然是太平盛世地景象。
    卢鸿今年自然也不例外。若是往年,他也不过陪着父母转转,应个景罢了。卢祖安夫妇年纪渐大,不爱热闹,一般早早也就回去了。卢鸿也不是喜欢热闹的人,也就不大逛夜市。只是今年有了老婆,也算是成家立业,自然要带着郑柔看看灯会盛况,逛逛范阳夜景。
    因此卢鸿便陪了卢祖安夫妇与郑柔,一直向那灯市深处行去。一行人转了几处灯市,果然火树银花,灿若星月。周边行人如织,都是范阳民众,携着妻子,俱来看灯。
    卢家乃是范阳大户,这放灯之事,自然少不了的。府中大管家早就张罗下了,只见卢家放的几处大灯,扎得如小山也似,周边又挂满各种小灯,果然漂亮。
    看灯虽然有趣,但最吸引众人地,还是悬于四周的各色灯谜。谜语起源甚早,三国时便有将谜语书于纸条悬挂的方式。这几年来,范阳兴起灯谜,将谜条贴于纱灯之上,供人猜射。若能猜中,各有彩头。卢鸿与郑柔但有猜中的,红袖与小翠就大呼小叫地去领奖品,虽然都是些小物件,不值
    ,二人却乐此不疲。只见两人穿着厚厚地裘衣,手大堆东西,显得臃肿不堪,笑得脸都红扑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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