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87-我在白宫当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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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87-我在白宫当记者-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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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电脑盲,我为此感到羞愧,看来有机会我得学学因特网。”她感慨地说。她自己也想不到因特网上竟然还有介绍她的文章。她一边颤颤巍巍地看那些文章,一边发誓要学习电脑和因特网,活到老,学到老啊。    
    看完这些材料,接下来就是拆阅邮件。她不仅挪动不方便,而且手也抖动,很不灵活,使用剪刀都有困难。她侧着身子坐在床上,让我帮她拆开一个又一个信封,然后仔细浏览信件和报纸的内容,读到有用的东西时,她就让我用剪刀剪下来。有时读到提供信息源的信件时,她还给发信人打电话,约定电话采访的时间。处理完邮件,她又让我帮她找信封和文件夹。我在桌子上、书架上翻了半天,也没有找到空余的信封和文件夹。她以乞求的眼光看着我说:“你可否帮我出去买些信封和文件夹?”我立即满口答应了。    
    当我买回崭新的信封和文件夹时,她高兴得不知所措,嘴里连连说着:“太棒了,我真得感谢你。我今晚一定请你吃晚饭。”说着,她打电话给公寓管理处,说今晚她有一位客人在这里吃饭。    
    下午5点半,开饭时间到了。萨拉临出门前特地又抹了抹口红,然后启动残疾人三轮车,我则跟在她身后。楼道里人多起来,老人们有的拄着拐杖,有的坐着残疾人三轮车,也有的相互搀扶着向餐厅挪动。我和萨拉还有另外一位叫玛丽的老人坐在同一个餐桌上。这里都是白发苍苍的老人,见到我这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分外欣喜。大家都以特殊的眼光朝我们这边看,萨拉尽量昂着脖子和我说话。玛丽和萨拉互不认识,我对玛丽说萨拉是驻白宫记者,总统都敬她三分。玛丽听了很吃惊。    
    旁边桌上的人都在偷听我们聊天。玛丽连饭也不吃了,和我拉起家常,没完没了地问我各种各样的话题。玛丽今年85岁了,原来是一个小学教师,有一儿一女,他们都很忙,无暇照顾她,把她送到了这里。我问玛丽,这里的老人平时都怎么度过的,吃完饭干什么。玛丽说没什么可干,有时玩玩简单的扑克,来这里的人都在等待死神的来临。玛丽的心境看起来十分凄凉。她以恳求的语气望着我:“我能握握你的手吗?”我说当然可以。她的手冰凉、无力。风烛残年的老人,握一握年轻人的手就是莫大的幸福。    
    晚饭很简单,只有一小碗罗宋汤和一份三明治,然后是一杯冰淇淋,味道实在是一般。特别是那个可怜的三明治,两片青菜,一片西红柿,再加上一点色拉浆,实在难以下咽。但是萨拉却吃得如此认真,而且津津有味。她用刀叉将面包片和三明治里的蔬菜切得碎碎的,一点点咀嚼。我和玛丽聊天时,她好像装作没听见,但当我向玛丽介绍她时,我看得出她那自豪的神态。    
    饭后,玛丽依然对我恋恋不舍,央求我搀扶她,还欢迎我到她房间聊天。萨拉却匆匆地驾着她的三轮车返回自己的房间,继续她的工作。    
    新闻,每天带给萨拉新的事情,新的感觉,为她的生命注入新的活力。她使萨拉永远觉得充实,远离衰老,青春常在。这大概是新闻事业回报给萨拉一生最宝贵的财富吧。


《我在白宫当记者》 第二部分美国总统的女邻居

    宾夕法尼亚大道的人行道上,矮小的她站在两幅标语牌之间。每次去白宫参加记者招待会,我都要经过那里,都要遇见她。在暴雨中,在炎炎烈日中,在冰天雪地里,她永远坚守在那里。有人说她是白宫的“守望者”,有人说她是美国总统的邻居。    
    最初,我觉得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无家可归者,一个落魄的人,失去了亲人的爱,失去了温馨的家,流落到这里,在这个游人如织的地方乞讨为生,也许是由于忽略或者偏见,也许是因为担心她会像别的乞讨者一样追着要零钱,每次经过那里,我总是试图避开她。    
    后来,偶尔走近她的“阵地”,她拿了一份《人民日报》刊登的一张关于她的照片复印件送给我。报纸的日期是1993年3月9日,照片是我的同事、原新华社驻华盛顿摄影记者樊如钧拍摄的。照片说明上写道:“美国妇女康塞普赛昂·皮奇奥托,从1981年8月1日至今一直在白宫对面的草坪上宿营,以宣传和平,反对战争。”    
    看了这份复印件,我倍感亲切,而且对这位矮小的女人顿生敬意。屈指算来,她已经在这里度过了数十个春秋。    
    此后,我再路过那里时,总是主动和她打招呼,顺便也聊几句,有时将身边的硬币递给她。当我踏上白宫东厅大门外的台阶,参加总统记者招待会时,我总是情不自禁地回头看看她和她的“家”,心情酸涩而凄凉。这么多年的漫长岁月里,有多少酸甜苦辣?她是否有过亲人?她从哪里来?为什么来到这里?是什么力量使这么一个孱弱的女子不惜生命,与美国最大的权力机构作对?是什么力量使这个一无所有的流浪者能够勇敢地站出来,在恃强凌弱、崇尚暴力的超级大国为和平呐喊?


《我在白宫当记者》 第二部分我不是无家可归的流浪者

    盛夏的一个中午,气温接近摄氏40度,华盛顿好像在下火。我来到宾夕法尼亚大道,远远地看见她站在热浪中,依然带着厚厚的假发套,身穿浅黄色短袖衫和长裤。由于天太热,参观白宫的游客很少。她孤零零地站在那里,默默地看着标语牌,好像在思索什么。我走近她,她马上和我打招呼。    
    她拿着一条手绢,不停地擦汗。常年在户外风吹日晒,她像多年从事农业劳动的中国农民,一张古铜色的脸,布满皱纹,记录着人世间的风风雨雨;她双目混浊,仿佛可以看到岁月的沧桑与悲凉;她的声音沙哑而低弱,似乎可以感觉到生活的艰辛和遭受过的磨难。    
    两个一米多高、约一米宽的木制标语牌是她最重要的财产,她像爱护眼睛一样爱护它们。两块木板后面分别用两根木条支撑着,木板漆成了黄色,木框全漆成了绿色。康塞普赛昂告诉我,这是7年前,一位素不相识的朋友帮她亲手制作的,她自己买来油漆,漆成了现在的颜色,黄色鲜艳,这样容易吸引游客;绿色则象征和平。    
    木板从上到下都贴满了反对战争、反对核武器的各种照片和文字,连标语的木框上也用英文、阿拉伯文、日语、中文、俄语、德语和法语等十几种语言写满了“和平”的字样。左面木板正对白宫的一面写着:欢迎来到“疯宫”等文字,下面则是白宫的一张照片和记录她1981年以来在这里静坐示威的图片和文字,木板的背面用大字写着:与炸弹一起生存,与炸弹一起死亡;右面的木板上端写着:不要胆小如鼠,拯救你自己,放弃种族灭绝的武器吧。下面是一张张令人恐怖的照片,广岛原子弹的蘑菇云、被烧焦了的尸体、骷髅堆成的小山。这块木板后面写着:放弃核武器,要么我们将有一个精彩的末日。    
    她十分自豪地给我介绍她的标语牌的来历和标语牌上的每一张照片,其中一张黑白照片令我十分吃惊。照片上远处有一个黑色的蘑菇云,近处是一群士兵向蘑菇云奔去。这是美国当年进行核试验成功时的镜头,参与这次核试验的25万美国士兵成了美国政府的牺牲品。    
    这两个标语牌之间就是她的家,那里堆放着她的衣物、水瓶、塑料桶和其他一些生活用品,一个塑料口袋里装满了各种剪报、复印的传单等等,在标语牌后面摆放着她创作的“和平石”。在石头上作画是她工作的一部分,她捡来不少石头,自己花钱买了油漆。她最喜欢用的是绿色和白色。“和平”是她所有油漆画的惟一主题,鸽子、地球是她“和平石”的中心内容。摆在标语牌下面的石头油漆画大大小小,上面画着绿色的地球和白色的鸽子,有几块石头上还用中文写着“和平”二字。    
    她反复告诉我,这些石头不是为了出售,而是为了告诉所有到过这里的人热爱和平,一些游客向她捐款,她便将石头作为礼物送给他们。    
    游弋在拉法耶特公园的鸽子们总是到她这里觅食,她为它们起了名字。我采访她时,一只鸽子在我们脚下来回走。她连忙说:“‘和意巴’饿了,我得喂它点吃的。”说着,她转过身去,弯腰在塑料布下摸出一把面包屑撒在了地上,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和意巴,来这里,来这里。”“和意巴”是日语和平的音译,也是这只鸽子的名字。    
    几名游客来到标语牌前。她立即走过去,提醒他们不要在那里停留。她对我说:“我允许大家在这里照相留念,也可以阅读上面的内容,但不喜欢他们停在这里,挡住别人的视线。有些游客就是没眼色,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听得出来,她是一位十分严谨的人,从她画的石头油漆画上就可以看出她一丝不苟的性格。    
    “我不是无家可归的流浪者,”她说。“如果我愿意,我可以随时离开这里,去找工作、挣钱、租房子,有一个家。但我选择了这里,我愿意以抗议为生,世界要和平,不要战争。”    
    我要告诉世人:美国没有正义、没有民主、没有人权    
    她对国际时事的谙熟令我吃惊。北约首脑会议在华盛顿举行期间,她告诉我,北约扩大不是为了和平,而是要用武器和战争威胁别的国家,让它们全部臣服。科索沃和平协议达成后不久,我有一次遇见了她。她说,等美国占领了科索沃,下面就是中亚了。她拿了一份《华盛顿邮报》对我说:“这张报纸报道,格鲁吉亚的民族冲突也需要北约干预。‘疯人宫’总是到处发动战争,这是他们的爱好。”    
    北约轰炸南斯拉夫期间,白宫后面几乎每周都有抗议活动,她是积极参加者,由于体力和嗓子的局限,她不能慷慨陈词地发表演说,不能振臂高呼口号。但她总是向周围的人散发反战传单,不停地诅咒北约,诅咒战争。当北约悍然袭击中国使馆后,她向每一位路过这里的中国人表示慰问和哀悼,然后指着白宫说:“都是‘疯宫’里的疯子们干的。”    
    她的胸前总是别着几个纪念章,纪念章上写着:“停止弥天大谎”,“他们撒谎”,“北约=北大西洋恐怖组织”等字样。她指着那个北约纪念章对我说:“这是个恐怖组织。为什么要轰炸南斯拉夫?科索沃不是美国的领土,是南斯拉夫的。美国的飞机炸死了多少无辜的百姓啊!”说到这里,她转过身来指着白宫说:“他们可耻!”    
    “我告诉游客,那里口口声声讲的是人道,是和平,但他们闭门讨论的却是战争,是如何向别的国家出口武器,如何征服弱小国家。我要告诉所有到过这里的人,让他们向自己的政府施加压力,不要购买武器,尤其不要购买美国的武器,不要打仗。”    
    “我还要告诉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们,美国没有正义、没有民主、没有人权。他们民主人权不离口,事实上只是为了宣传,你看看,在首都还有这些无家可归者。”她说着,用手指着拉法耶特公园一条长椅上坐着的一位流浪者。“我们的政府家里的事没管好,却到别的地方去维护人权和人道,他们都是骗子,他们总在掩盖自己,用和平的口号掩饰战争。”    
    她不停地讲,语气里透露着对美国政府的轻蔑。“看看对巴拿马的入侵,对格林纳达的入侵。看看伊拉克总统萨达姆·侯赛因。他们说他是个疯子和无赖。但是当萨达姆为他们所利用时不是疯子,也不是无赖。凡是敢于向美国提出挑战的,美国都称之为无赖。美国自己才是一个邪恶的帝国,用民主的遮羞布掩盖其无赖行为。”    
    她像街头小贩一样,不厌其烦地向游客解说,回答游客的各种提问。她会讲英语、西班牙语、葡萄牙语、法语和意大利语5种语言,她向游客散发的传单有各种语言的。她说,她每天接待的游客究竟有多少她自己也不知道,反正很多很多,经常累得她口干舌燥。她手里总是拿着一瓶水,讲一会儿就喝口水。    
    这时,几位亚洲人来到这里,观看她的标语牌。她用朝鲜语和这些游客打招呼。康塞普赛昂多年来接待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她现在能够从相貌和衣着等准确判断出游客来自哪里。她从塑料袋里取出朝鲜语的宣传品,分发给大家。有几个女孩子过来和她合影,康塞普赛昂伸出手指,做出V字形,面向镜头:“但愿朝鲜早日统一,但愿朝鲜南北方的亲人早日团聚!”


《我在白宫当记者》 第二部分我想有一个孩子

    我问她:“你有没有家?”她指着两个标语牌:“这就是我的家。”“从前是否曾经有过家?你是如何到这里来的?”    
    她的脸上立即流露出无限惆怅:“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美国是个移民国家,和很多美国人一样,康塞普赛昂带着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于1964年来到美国寻梦——汽车、花园别墅、孩子,多么诱人的生活。然而她没有想到,她得到的却是一场几乎把她推向地狱的噩梦,噩梦的每一个细节,都深深地刻在她的记忆深处。    
    “1966年10月29日,我嫁给一个意大利商人。婚后的头两年,我们住在纽约布鲁克林区的U大道380号,在那里有一套很现代化的公寓。婚后我们夫妻关系不是太好,因为丈夫和他姑妈有一种纠缠不清的关系。每逢周末和节假日,他总是要去那个老太婆家。他姑妈对我一百个看不顺眼,总是寻机责骂,所以我特别讨厌去她家,为此我们经常闹别扭。婚后我们一直没孩子,她常常和丈夫一起责问我原因。一天我气极了,问她想要几个孩子,我为此太苦恼了。我实在讨厌她干涉我们的私生活。她什么都管,如果她反对我们去看电影,我们连电影也看不成。连朋友邀请我们吃饭也要经过她的批准。丈夫是个商人,有商人头脑,满脑子都是为了钱财。他经常劝我要忍耐,因为姑妈已经很老了,有一天她死了我们就可以继承她的遗产。我确实爱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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