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会说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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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会说我爱你-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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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起……“你再不来,我就走了。”

他赶到时,她正锁上公司大门。

“对不起,我……她出院,我总得尽些责任帮帮她,碰巧又是你生日这天……”

“她,你说谁?”贺佳勤一副茫然的样子。

“一个朋友……”孙祈伟接口说。他凝视着贺佳勤。她一脸疑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装作不知道,不会装得这么像,她是个喜怒形于色的人,藏不住千回百转的心事。

“你的朋友出院?你可以早点告诉我啊,当然很重要。”贺佳勤的表情已经转忧为喜,“下次,你可不可以把迟到的理由说清楚?你不必担心我不体谅你。我又不是那种动不动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女人!”

“对不起——”孙祈伟发现,自己不需要再解释什么了。他约她到敦化南路的法国餐厅用餐,享受了一顿有烛光的浪漫晚宴。贺佳勤点了她最爱的烤田螺,面对美食她很快就忘记了刚才久候的不快。

孙祈伟却吃得心事重重。如果花篮不是贺佳勤送的,又是谁送的呢?恶作剧的人,显然不只对贺佳勤,连对他都下了一番功夫研究。

“你在想什么?Dirty Duck不好吃吗?”贺佳勤问,“你……今晚心事重重。”

“哦,对了!”孙祈伟掏出放在外套口袋已二十四小时以上的机票,“祝你生日快乐!”

“这是……送我去旅行的?”

“如果你有空,而且你愿意,我们可以随时走。我想带你去赌城,去结婚……”

“可是我还没答应你的求婚……”贺佳勤被他的生日礼物震惊了,“还有……为什么要去赌城?”

“我知道你还没答应。你不答应也没关系,就当去度个假。去赌城……从前我一直想着,要结婚就该去赌城。以前我觉得婚姻或爱情是一种赌博,像在赌俄罗斯轮盘,我们只是在选看着顺眼的下注……”

“听起来很悲观。”可是贺佳勤也无意否定他的想法。她也曾是个赌徒,在感情路上下注。每一次都觉得和自己下注的对象有一种冥冥的感应或宿命的联系,每一次又发现不是这么回事。“无论如何,我喜欢赌城。虽然美国的清教徒子孙们认为,那是万恶之窟,但我第一次夜宿拉斯维加斯饭店时,我在窗口,痴痴地看着外头的火树银花,巨大的金履鞋发射出钻石般的光芒,旋转着,旋转着……我第一次觉得童话故事并不是骗人的,好像自己变成了等待南瓜马车的灰姑娘——”

“那就收下我送你的南瓜吧。只不过现在的南瓜会变成飞机。”

“南瓜?”

“机票。”孙祈伟笑了,“要不要明天就去?”

“你这个疯子!”贺佳勤用手指戳他的额头,“我真是担心你,年纪不小了,还这么疯!”

“那你是决定与我去度蜜月还是度假呢?”烛火酿造着优美的气氛,小提琴的声音又像春天来时破土的虫儿第一次动人的协奏曲,和下午接钱小莉时那种潮湿的阴暗的感觉好像相隔两个世界。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要娶我?”

这个问题问呆了孙祈伟。“……我喜欢你,一定要说为什么吗?”

难道是为了彻底让钱小莉的阴影离开他?一个念头像流星般闪过孙祈伟的脑海。不是吧……

“我……”

“现在先不要说,”贺佳勤俏皮的手指像蜻蜓掠过水面一般轻点他的唇,“写给我。至少写一百个理由给我。我可以欣赏赌徒,但是不要嫁给赌徒!”

“一百个……不可能吧?”

“吓你的。”

“真的要写?”

“至少写上十个,每一个理由都要得到我的批准。”她嘟着嘴说。

“我就是喜欢你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很独裁,总是决定自己要什么……”

“好,这算第一个。不过,不写下来就不算……”

孙祈伟掏出他的行事历,真的记了下来。两人相视而笑。

“你真用功。好孩子。”

“我当然是认真的。”

孙祈伟上洗手间的时候,贺佳勤把机票收进皮包里,忽然发现方才她找了很久的生日卡片,杨选送蛋糕来时的生日卡片。她瞄了一眼:

我自己做的生日蛋糕,花了三天时间筹备,还到烹饪班请名师指导……老实说,不知道好不好吃。你走后,我连该买什么生日礼物送给你都没主张了。就这样聊表我的心意吧。我并不想造成你的压力,相信我,我是真心诚意祝你生日快乐,并为以前不懂得人在福中的我向你道一万个歉。

——杨选

又及:一直不好意思问你,请你姐姐代转给你的信,收到了没有?六月六日,其实只是一个期限,期限除了在法律上有意义外,在感情上是没有意义的,我撤回那个期限。我想,我深深地爱你这件事,不敢说天长地久,但却是没有期限的……那封信,也不知被她放在新家的哪个角落里。这张生日卡,好像有人用一瓶醋,掀开她的脑壳整个儿倒了进去,贺佳勤顿觉眼睛鼻子都酸了起来。

1。热热的包裹

其实只有在打不开沙茶酱真空瓶盖或葡萄酒的盖子时,

我才会想到,有男人在身边是很不错的。

——李燕珊

“快递!”

十二点正,又有人来按门铃了。

还是包裹,热热的包裹。杨选第一次收到包裹时,心里发毛,因为包裹上没有寄件人的姓名。他以为自己会跟贺佳勤一样,收到蠕动的毛毛虫。

一摸,是热的。炒熟的毛毛虫?

“谁托你送的?”他问快递的小弟。小弟一脸神秘地说:“是个女人,你认识的女人啦。她说,不会毒死你的。”

“不可以告诉我是谁吗?我给你五百块!”

小弟想了一下,伸手把他的钱收了下来:“我也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委托我们公司送这包裹的小姐,另外又给了我一百块小费。她长得……不是美女啦,瘦瘦的,不高不矮,看起来还蛮顺眼的……哦,对了,还有一个小东西。”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枝小菊花,“差点忘了!”

奸诈!如果他把菊花先拿出来,杨选就不会多花五百块钱。

她消失一阵子了。

因为跟李燕珊翻了脸,他也不好意思去问菊若的近况。前一阵子菊若打电话给他,说自己很好,不要担心,他就放心了。菊若是个性情稳重、没有偏激性格、感觉上一辈子都不会有惊人之举的人,应该不会有事。

他也像鸵鸟一样不敢打电话到菊若家,怕自己惹上无妄之灾。毕竟,准新娘林菊若还有个等着娶她的新郎。

热热的包裹里藏着什么?杨选打开之后,发现两个纸盒装的是便当。上面各注明“杨”和“李”。杨是自己,李当然是李燕珊了。

为了便当,他只好去跟李燕珊打交道,拎着便当到楼下按门铃,燕珊久久才出来开门,看见他,故意垮着脸:“干吗?”

“有人做了一个便当给你吃!”

“一个可能不够,我有客人。怎样,要进来吗?”她的口气不太耐烦。

“不打扰了。”

“不,你来得正好,请进。”燕珊大大咧咧地把他往里头一拉,他差点撞到另一个男人。

“你是……”没见过的男人,穿着日本中年人最爱穿的风衣质料的夹克,方头方耳,很老实的样子,脸上最突出的器官是他有点前凸的、厚厚的唇。我知道了,杨选灵光一闪:“是燕珊的男朋友!”

“答错!”李燕珊脸色更加难看,好像刚被人家倒了会似的,“他是林菊若的未婚夫!隔三差五来找我要人,我去哪里找人给他?他这么常来,好像我窝藏了人犯似的!”李燕珊面对着杨选指桑骂槐,“对,就是我把她藏了起来,像个冷血凶手一样,将她大卸了八块,埋在浴室地板下!”

“你……说真的?”

赵鹏远铁青着脸,两片厚唇像地震一样颤抖着。

“别当真,老兄,她讲话一向这么冲!”杨选赶快补充说明。看样子,这人在菊若失踪后一直在恐惧中度日。

“她都没打电话给你?”杨选问。

“没有。不过她曾打电话回家,说她很好,叫她家人不要找她,听说她还曾回公司辞职……她就是没打电话给我。你也认识林菊若?”赵鹏远带点怀疑的眼神飘到杨选身上。“她想怎样?酒席都订了呀,喜帖也印好了,结婚照的定金也付了……”

“这家伙的想法很实际,只想到要赔了夫人又折‘金’的问题。”

李燕珊冷言冷语地说,“就没有想想,自己是不是有讨人嫌的地方……”

“认识了这么久,该讨人嫌也都讨光了吧。没有必要在什么都决定了的时候才变卦,除非……除非她心里又有了别人……”赵鹏远的眼睛又飘到杨选身上。杨选庆幸自己鼻梁上架着他看报纸时才戴的轻度近视眼镜。在镜片的阻挡下,他眼中的不安比较不会被挖掘出来。

为什么会有不安?他只是林菊若的“朋友”啊!他想。

“你们……同病相怜,”李燕珊适时地插句话来,“他不多久前跑了同居女友,你跑了未婚〃奇〃书〃网…Q'i's'u'u'。'C'o'm〃妻,哈哈……”

“哦。”赵鹏远的眼光友善多了。杨选瞪了李燕珊一眼。这下子他打心里同情起这个第一次谋面的男人来。从这名男子的模样看来,平日一定是个规规矩矩、绝对不会是作奸犯科的上班族。他跟从前的自己一样,以为会守着一个女人,固定地过一辈子。没想到,青天霹雳,煮熟的鸭子飞了,忽然发现自己当男人并不成功。

不只是爱情不成功而已,连自己人生的定位都开始动摇了。他发现周遭世界完全不是他所了解的那样,过去自己的存在价值变成一种一厢情愿的想像。

“你好,我是杨选……”

“你是……是个律师,对吗?林菊若曾经提到过你,她说你……”赵鹏远没有打算把要讲的话说完。

“说我怎样?”杨选睁大眼睛。

“说你是……青年才俊!”赵鹏远客气地笑着,“律师,我请问你,如果未婚妻要退婚,我可以主张什么权利?”

这一对未婚夫妻都向他问了同一个问题。

“也没什么法律上的权利好主张的……能减少点财务损失就不错了。如果想退婚的是对方的话……订婚的花费也许可以要回来……”

“这么说,法律完全不保护男人……”赵鹏远说。

“你的脑袋结构好奇怪,怎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李燕珊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不是,是法律不保护恋爱。”杨选也笑了。他觉得这个家伙挺有趣的。

“我这么多年的苦心就这样付诸流水,比肉包子打狗更没用!”

“反正你们男人没损失什么。”李燕珊插嘴说。

“谁说的?”赵鹏远不服,“我们男人,挨了打还不能哭,哭了还会被人家笑。一发生这种事,全世界都不会同情男人——”

赵鹏远走后,杨选才敢把便当送到李燕珊手中。李燕珊一脸不以为然:“这叫爱屋及乌吗?”“你别这样乱栽赃!有时候太伶牙俐齿是很惹人讨厌的。”

“你现在才知道自己为什么讨人厌?”李燕珊继续伶牙俐齿下去。

杨选上楼时饭盒已经凉了。他还是把冷掉的饭盒吃光,一种幸福感陡然回到他鼓胀的胃里。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十二点正,快递小弟准时按铃,送饭盒来。每天的菜肴都很丰富,狮子头、排骨、寿司、三明治、香芋里脊,总是送两份。李燕珊不在的话,杨选就把剩下的一份放进冰箱里,到晚饭时间用微波炉加热吃掉。

第七天后,他后知后觉地想要回馈她的好意。一早起来,他开始研究新的西点的做法。她为他做午饭,他就为她做下午茶的点心吧!投桃报李,比较不会不好意思,何况他闲着也是闲着,总不能每天待在家里看报章杂志小说,读法学论文和看电视,多一项事做也好。

这一段留职停薪的日子,可能是他今生最能懒洋洋过日子的时光,也许正是上天赐给他的假期。杨选发现换了个想法之后,就比较不用借酒浇愁了。

她暖暖的便当每天传送了一份温馨的感觉。快递小弟变成两头跑的信差,先送了便当给他,再把西点送给她。

“跑一趟要花多少时间?”杨选问。

“很近啊。”快递小弟有一天在他家吃蛋糕时说漏了嘴。

原来“失踪”的她一直在他附近。多近呢?杨选暂时不想追踪。如果她想出现,她就出现吧!保持一段距离也是好的,不知道有不知道的美感,不如尊重菊若的游戏规则。

2。去加拿大

这天他正在研究黑森林蛋糕的做法,有人急拍他的房门。

“东西借放在这里可以吗?”

是贺佳慧。

想起不久前接近黎明时发生的事,杨选还不敢正眼看她。杨选呆呆地站在门口。贺佳慧身后有两只小皮箱,穿着连身牛仔裤,棒球帽压得低低的。她的打扮一向端庄娴雅,杨选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

猛然一看,很像贺佳勤。但是,他确实没办法把她当成佳勤。那天晚上,他用尽最大的忍耐力抵抗一切本能的冲动,假装他对她的体温毫无感觉……杨选在贺佳慧离去后有些懊恼,却又十分欣慰。他没有做出让他后悔的事,因为不想把事情再弄复杂了。

杨选深深佩服自己是“今之柳下惠”,当晚他对紧抱着他的贺佳慧说:“我知道……你很需要有人安慰你,可是,我不想在这种时候占你的便宜……”

即使是她自愿,他还是会觉得自己在占“不合法”的便宜。她是有夫之妇,也是他前女友的姐姐,他不能。

要费多少力气才能把他胸中源源不断的欲望退烧啊!不过他做到了。

第二天天亮,贺佳慧在他还没醒来时就走了。她又回到了家中。

她的丈夫张正中半夜醒来,发现妻子不在,却又自知理亏不敢报警,两眼血丝地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等她回来。仿佛他知道她一定会回来。

像个射出去的回力镖,一定会转回来。

贺佳慧决心离开,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也不能如此身无分文地离去。天一亮,她的决心就被恐惧蚀去,她习惯的“家”在呼唤她。张正中并非她的“家”的全部,里头所有的东西都是她的心血结晶。她不能一走了之,她不止是一个人,她还有一个天真无邪且无辜的儿子,说好这天要由婆婆那里送回来。她毕业后未曾走上社会,“家”是她全部的投资,她不觉得自己该无言地撤退。

“我等你等了一夜!”倚在门口的张正中说,“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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