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强的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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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强的公子-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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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太师府回来后,我们就歇息了。
一甩眼,崭新的红木窗口,无风但有月。白玉堂早已起身,披着衣服在窗边看《铁布衫》。
真心英雄店的生意实在红火,就连两间套房都腾不出来。我和白玉堂也只能同在一个偏房里睡上下铺。
房间简陋,却安静。
“做噩梦了。”白玉堂边翻书页边道。
“你睡不着?”
白玉堂没有答话。
“据说,‘京城四少’中与湘红玉交厚只有夏侯。”
白玉堂缓缓合上书,掩卷沉思:“夏侯么?倒想会他一会。”
“黄衫飞白马,一骑青楼下,醉眼不逢人,午香吹暗尘。”只听房间外面有人高声吟诵。
“谁?”白玉堂霍然起身。
“小五,你捅了篓子了,还想会什么夏侯?”
房门吱呀响了,秦莫离推门而入。
“哦,御猫。”白玉堂阴阳怪气地嘲讽道,“敝店草根之家,秦兄这等精英屈尊前来,真令蓬荜生辉。”
晏福跟着进来给白玉堂赔笑道:“五爷,这。。。。。。”
秦莫离截口道:“不要难为他,是我。。。。。。”
白玉堂眼色一使:“你先出去。”晏福诺了一声,扣上门出去了。
“京师,你我果然有再见之日。”
“小五,你误会了。今夜来此,不是实践前言,是来告诫你不要擅自行动。”
“笑话,白某非官非宦,来去自如。要跟你们这帮吊儿郎当的官儿一起,那才叫误事呢!”
秦莫离眉头微皱,语气也稍微严厉了些:“你可知道,你夜入太师府,已经打草惊蛇。”
我一惊,难道曹紫柔出什么事么?
白玉堂神色有变,估计也与我持同样顾虑。
秦莫离道:“怎么,不信?太师府后花园,两位不陌生吧。”
我们不置一词。
秦莫离接着说:“今早丑时太师府后花园中发生命案,死者是太师府的小妾嫣红,身首异处。秦某现场踏勘,系一刀毙命,想必是小五的杰作吧。”
白玉堂淡淡道:“我不知道你说些什么?太师府死人与我有什么想干,难道有人看见是我杀的?”
因为当时在场的只有曹紫柔,白玉堂的反问相当巧妙,既不承认又投石问路。
秦莫离道:“这倒没有。。。。。。凭我的经验来看。。。。。。”
“少拿你的经验说事,你以为这样就想劝我不打自招?”
我们放心了,曹紫柔无碍。
秦莫离道:“小五,愚兄这是为你好。不管怎样,这里毕竟是天子脚下,你还是小心谨慎的好。”
白玉堂冷讽:“哼,少猫哭耗子假慈悲!”
我心中暗笑。这一语双关,真是贴切。
秦莫离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在公门混久了,自然就有这份涵养。他并不生气,也不着忙,慢慢道:“愚兄该说都说了,就此告辞。”
白玉堂这次并没有留他。
秦莫离走后,我问白玉堂:“难道他看不出嫣红是个男的?”
白玉堂道:“他看的出来,但他不会这样说?”
我说:“为什么?”
白玉堂悠悠道:“这是官府问话的技巧,避实就虚套我的话。我若澄清嫣红身份,必然自露马脚,你想我会上当么?”
我一点也不欣赏自己的脑袋,它实在太笨了。
忽然间白玉堂轻吟道:“黄衫飞白马,一骑青楼下,醉眼不逢人,午香吹暗尘。” 房间中霎时一片寂静。
“咦,这不是秦捕头刚才念的么?”我怕白玉堂不乐意听,就没说“秦大哥”。
白玉堂喃喃道:“夏侯,夏侯。。。。。。误杀湘红玉,却引来一个夏侯。”
窗外有翅膀扑动的声音,白玉堂十分警觉,施展轻功,伸手一抓。
鸽子。飞鸽传书。
曹紫柔那边来消息了。白玉堂解下缠在鸽脚的竹筒,抽出竹筒里的纸条。他嘴角牵动,露出极为诡异的笑容。
我关切地问:“怎么说?”
白玉堂缓缓吐出:“大内。”
夜探大内。




 第廿四章 力擒永欢侯

子时已经过了,街上传来报时的梆子声。油灯前晏福的那张脸此刻已显得很疲倦。可是我和白玉堂却神采奕奕。
因为我们要夜闯皇宫大内,这是多么激动人心的一件事。
我们在一条大路上走着。
这并不是通往皇宫的路。
这是通往飘香院的路。
飘香院是一家以歌舞伎为主的娱乐场所,又叫飘香教坊,一般人习惯称之为“妓院”。我们去飘香院的动机纯良。不是寻欢作乐,而是甩掉“尾巴”。
因为从我们出门开始,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我们快,他也快。我们慢,他也慢。
我和白玉堂互相使了个眼色,分开走。
分开走的好处是让跟踪者混淆目标。
我们约定了终点。
飘香院。它比乌蚕镇的万花楼大多了,内部装潢也很考究,场面排场都无愧于皇城才有的气魄。我有一种奇特的错觉,生活是不断地复制,重温过去的金粉记忆。如今事还是一样的事,只不过换了个角色,白玉堂代替了阿力,我也不是当年的我。
“二位贵客,楼上请。”鸨母特殷勤,挥着丝巾叫我们上去。别看老鸨乔张乔致地夸我们人品好,模样俊。其实她才不在意这些,她只管我们的钱袋子是不是鼓的。
品竹弹丝,调脂弄粉。红袖邀欢,黄金买笑。那种嫖客与妓女的感情就如坊楼镂刻的窗棂雕花,华而不实。
甫一落座,几个年轻水嫩的女人跟上来,围着我俩坐定,莺声燕语说笑起来。白玉堂扔给她们两片金叶子,叫她们立刻滚蛋,这时龟奴又跟上来:“客官要听小曲儿么?我们这里的姑娘个个能歌善舞,艺色双绝。。。。。。”龟奴很快停止絮絮叨叨,他的注意力随着我们的注意而变换。我们当然在观察着人,却不是女人。
龟奴一招手,姑娘们来了一排。其中一个自称小女子的娇娘说:“相公你要听什么曲。”
我没言语,瞟了一眼白玉堂。
白玉堂略微思索:“十面埋伏。”
“客官为什么不点个温柔些的。”
“岂不闻温柔乡乃英雄冢。”白玉堂也侃道,“我怎么也比那些藏头缩尾的胆小鬼强,就算听个曲,也要对得住‘英雄’二字。”
此女倒也识趣,沉着地调好弦,轻挑慢剔。
琴音缭绕,声响悠柔。间以曼衍,愈转愈清。低时如出谷鸣莺,高时如惊风雷雨,沧浪行舟,惊涛万里。正弹在兴头,徒闻砉然一声,接着叮声一响,幽远弥长,好比野山空风磨清磬,霄汉彻。
这一声过去,琴音便戛然而止,万声敛息,而耳畔似依稀犹有风雨之声。
我听得入彀,深切感受到了城乡差距以及这种差距倾注在娱乐艺术上的震撼。
轰!
巨大的声响吓了我一跳。我从楼上往下看,飘香院的大门差点被推倒,一大群人涌了进来。
走在头前的几个人嚷嚷道:“快,没事的滚,身价低于万两的滚。”
楼下的人少了一大半。
鸨母赶快迎上去,低眉谄笑道:“哟,是哪阵风把侯爷您给吹来啦,你可好一阵子没来呢,想死我们这里的姑娘了。”
侯爷?我和白玉堂都打了个激灵。目光锁住最显眼之人,果不其然,是永欢侯。永欢侯终于熬不住了,和手下出来寻欢作乐。除了永欢侯,还有两个打过交道的:苗铁僧、贾和尚。
白玉堂得意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只听永欢侯大声喧哗:“哈哈,今夜这场子本侯爷包了,去,叫最好的姑娘来伺候。”
旁边贾和尚道:“侯爷,小心驶得万年船,依小僧看,咱还是回去吧,此地鱼龙混杂,最近京畿衙门又查得紧,不是很安全。。。。。。”
“嗳——”苗铁僧道,“侯爷难得有此雅兴,况且现在时已深夜,想那白玉堂、秦莫离也料不到侯爷在此逍遥快活,你这也怕那也怕,还像个出来混的吗?”
永欢侯道:“铁僧所言极是。贾和尚你就不要危言耸听了。”
贾和尚碰了个钉子,又给苗铁僧呛声,鼻子都气歪了。
永欢侯指挥手下这些恶奴:“你们都愣着干什么,把这些碍眼都赶走。”
鸨母慌忙赔笑:“侯爷,您老也不用赶走老身的客人啊,好多人都想瞻仰您的风采,你这样一赶,不是伤了崇拜你的那些人的心了么?”
永欢侯听闻此言,看神情似乎大悦:“唔,那就算啦,与民同乐,嗄,与民同乐。”
贾和尚劝阻道:“不可,侯爷,还是清场。。。。。。”
“咦,你怎么处处给本侯找不痛快,是你是侯爷,还是我是侯爷。”永欢侯面露愠色。
“当然您是。”
“本侯看你也不适合在此风月场所,你回去告诉太师,叫他不要挂念。”
贾和尚唯唯诺诺,只好出了飘香院。
我问白玉堂怎么办?
白玉堂说不急。这一次他倒挺有耐心的。
苗铁僧道:“先给侯爷上酒。”
龟奴连忙重新布置,把一楼的空桌清走。换上一张大桌,罗列杯盘,堆上数盅好酒和一篮新鲜瓜果。
永欢侯手一伸:“曲单拿来。”
鸨母赶紧递上曲单。
永欢侯翻了几翻,口中嘀咕道:“都是情啊爱啊的曲子,没啥区别,还不都是你追我,我追你,反正都不是省油的灯。”
苗铁僧拍马屁道:“侯爷高见。”
永欢侯思考了片刻,发问:“有会弹箜篌的么?”
苗铁僧哈腰道:“对,对,我家侯爷最近迷上箜篌。。。。。。”
鸨母道:“侯爷您尽管放心,飘香院最缺的是银子,最不缺的是人才。”
永欢侯嘴角一努:“你个老鸨少贫嘴,还不快叫上来,怕本侯给不起银子吗?”
鸨母指着龟奴道:“你,快去请小姐过来,给侯爷奏上一曲。”
我知道,自古善弹箜篌者少,可谓千取其一,必须心有慧灵。不过永欢侯所图者何,我心下有些茫然。他有欣赏艺术的细胞麽?
龟奴很快请来了鸨母口中的“小姐”。
依我的眼光看,是个红粉佳人。长得袅娜多姿,容貌出众。最好看的是那脖子,像鲤鱼的尾端一样优美。
能让鸨母藏起来不轻易示人的女子,恐怕是头牌吧。
佳人略微迟疑了片刻,旋即点头同意。
她招呼身边的女侍,女侍走进内帐之中取来箜篌。不是宫廷常用的竖箜篌,而是凤首箜篌,其项如轸,紫色尾纹。佳人儿抱起来,玉葱般手指紧钩漫摘,散泛相错,丁冬断续中吟揉渐多。不是芙蓉泣露,便是香兰笑雾,弹得倍儿棒。
永欢侯完全不懂得欣赏,只顾和苗铁僧推杯换盏,喝得脸红脖子粗,然后色咪咪地对佳人说:“美人可边弹边唱。”
我心里说,色鬼你有完没完。
又听苗铁僧对那艺妓说:“欸,美女,听到没有,侯爷叫你唱。”
佳人一听脸色微微一变,但又浅笑媚生:“侯爷,小女子嗓子不好。”
永欢侯“哼”了一声,鸨母也用劲咳嗽示意,佳人无奈变口风道:“既然侯爷这么看得起小女子,小女子当万死不辞,以酬知己。”
丹唇启秀,顾盼神飞。佳人唱了一曲《孔雀东南飞》,多情婉转,煞是好听。
永欢侯却不鼓掌,也不赞扬,打着酒嗝:“铁僧,呃,你没看出来她在假唱。”
苗铁僧刚饮了一盅,听到侯爷问他,连忙说:“假、假唱?不会吧。。。。。。对,侯爷说的是,快、快过来。。。。。。给侯爷赔罪。” 苗铁僧醉态已现,舌头有点大。
鸨母解释道:“侯爷,这可是我家的头牌,不可能假唱的。”
苗铁僧怒眼圆翻:“你懂个屁,是你、你懂姑、姑娘多些,还是我、我家侯。。。。。。侯爷懂女人?”
鸨母有些为难。
永欢侯失去耐心了:“当婊子还想立牌坊。”
佳人一听这句话,抱起箜篌就要走。
苗铁僧踉跄着冲上去:“怎么,想、想走,我家侯爷没叫你走,你、你敢走么?”
“放开我!你这流氓!”佳人花容失色,怒叱苗铁僧。
永欢侯道:“嘿嘿,你当你是良家妇女呢,飘香院里除了婊子就是龟奴。”
苗铁僧附和道:“就、就是。。。。。。”
“奴家卖艺不卖身。客官请自重。”
永欢侯也过来乱摸:“自重?哼哼,怎么写,本侯爷不识字,你陪爷一晚,叫爷写如何?”
“无耻。”
“无齿?我牙齿好好的呀。不信你把嘴上的胭脂给爷吃吃。”
永欢侯拿出一沓银票炫耀:“啰,看到没。从了本侯,这些都是你的。呵呵。”他发出一长串的淫笑,并朝佳人的头上和胸部搧击。语言挑逗,动作下流。佳人很生气地给了永欢侯一巴掌。
永欢侯大怒:“妈的,贱货,给脸不要脸。”他用佳人的头推向柱子,一遍遍地叩击,吩咐苗铁僧:“把她给本侯办了。”
“侯、侯爷,还是你先,小人怎、怎敢僭越。”
永欢侯边揍她边发火,嗣后,又叫苗铁僧把她按到大桌上。两条胳膊被苗铁僧摁住,双腿被永欢侯分开。
“哈哈,美人,你是我的了。”
说话间,永欢侯竟解开腰带,褪下了裤子。
佳人愤怒却苦于无力挣扎。
丑陋与美丽陈列在一起,强烈的反差给人以强烈的反应。
我忍无可忍,准备出头。
白玉堂道:“不要轻举妄动。”
这小子今天怎么这么沉得住气?
突然空中一声暴喝:“淫贼,还不住手。”
一个戴着斗笠的剑客从不起眼的角落里走出来。他除下斗笠,厉声道:“永欢侯,你这下贱胚子,还认得我麽?”
秦莫离!
他话音刚落,白玉堂终于忍不住跳下楼去。我不会轻功,只能从楼梯下。
苗铁僧和永欢侯看到突然多了两个人。一愣神的工夫,那女子趁机挣脱。她不知从哪里找到的插在水果篮里的刀对着苗铁僧猛刺了一下。这一下正刺在苗铁僧的结喉穴。
苗铁僧颈血四溅,他捂着喉咙连退数步,犹然不信。不信一身横练的铁布衫的竟然栽在柔弱的艺妓之手,竟然被一把毫不起眼的水果刀给杀了。
他死时没有瞑目。
永欢侯醉得已经认不出白玉堂了,也不认我,更不关心苗铁僧生死。他的手下可都见识过白玉堂的能耐,跑得没影儿了。他还好记得把自己的裤子捞起来,系好,嚣张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白玉堂冷冷道:“不知道。”
“我是朝廷的侯爷,级别和京兆尹一样高。” 永欢侯对着秦莫离吹胡子瞪眼,“我欺男霸女了又怎么样,你们算个屁呀,敢跟我斗,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点我和白玉堂的鼻子:“你,还有你。”
他把我们仨点了个遍。
白玉堂大义凛然道:“我不是个屁。即使你是朝廷钦封的永欢侯,即使你的级别和京兆尹一样高,我也无所畏惧。”
永欢侯嘴还硬:“好,你们有种,侯爷我是太师之子,你今天除非打死我,否则下一次见面,鹿死谁手。。。。。。”
说完,永欢侯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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