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折断她的旗(如果她的旗帜被折断了)- 第123部分

　　　　只见菊乃倾斜椅子，望向从食堂隐约可见的隔壁谈话室；在谈话室，白亚正在向凛谆谆说明，于是飒太也跟着把注意力转向那边。

　　　　「……但是，我真的有办法织手工围巾吗？我可是从来不曾打过毛线喔？」

　　　　「不要紧。不要紧。我和惠同学、菊乃同学、琉璃同学都会教你。」

　　　　「我看过琉璃示范了，那是编织产线吧！她是从嘴吞毛线，在肚子里面发出咔咔咔咔！的声音，再从嘴吐出来喔！？我怎么可能办到！」

　　　　凛与白亚坐在谈话室的暖炉桌，瞒着飒太悄悄对话，但飒太的耳朵听得非常清楚。

　　　　「……亲手织的东西充满心意，这点我可以理解。话虽如此……」

　　　　「不光是心意而已。而已。在毛线里面，要像这样…………织进自己的头发。」

　　　　「头发吗！？」

　　　　「是，这样一来，就等于飒太先生随身携带着自己的一部分。一部分。」

　　　　「你真是个恋爱达人！」

　　　　凛写笔记记下某件事。某件事的真面目是将头发织入手工围巾的效果。

　　　　另外，自己和飒太随时随地都在一起的想象画面，让凛头上不费吹灰之力地竖起攻略完成旗标。

　　　　「…………」

　　　　飒太在难以形容的感情支配下，从谈话室移开目光。

　　　　『好沉重的……爱……』

　　　　总觉得飒太的眼眸微微失去光辉，变得像惠一样，不过这也难怪吧。

　　　　飒太想要得到最起码的一点儿内心安宁，于是露出紧绷的笑容问在身旁一起竖起耳朵偷听的菊乃。

　　　　「……我问你喔？虽然我觉得不可能，不过阿菊姊该不会也编了头发进去……」

　　　　「……嗯？」

　　　　「没有……对吧？」

　　　　「嗯？」

　　　　面对飒太的质问，菊乃始终只有回以笑咪咪的笑容。

　　　　「就算不做那种事，姊弟永远同心，所以织进头发这种事……」

　　　　「嗯？」

　　　　因为可爱姊姊的笑容渐渐变得可怕，所以飒太决定再也不问了。

　　　　就这样，白亚发起的『沉重的爱的耶诞节礼物』在宿舍中量产，飒太又背负了一样无法找任何人商量的烦恼。

　　　　「……不过话说回来，阿飒居然会主张不要放弃耶诞节，姊姊觉得有点意外呢。」

　　　　「啊——……没有啦，那是……」

　　　　「啊！姊姊知道了！！」

　　　　「………」

　　　　之前好像也说过很多次了，不过姊姊对弟弟『知道了』的事情，通常都是搞错居多。

　　　　「嗯嗯。我想也是。姊姊能够明白。阿飒毕竟正值青春期嘛。」

　　　　飒太已经看出，姊姊的『知道了』的推理方向有问题。

　　　　当时的飒太虽然也并非不想和冒险寮的女生一起过耶诞节，但他基本上还是在在意第2封信上的关键字『圣杯与贤者之石』。

　　　　「阿飒是因为那个吧？期待和女孩子单独共度浪漫的耶诞节对吧？」

　　　　「咦……」

　　　　「阿飒真是的，青春期的男生就是这样。」

　　　　姊姊拿捏着几乎是整个人靠过来的距离感，娇嗔地用手肘戳飒太。

　　　　「姊姊可不允许那种一夜情浪漫体验喔？」

　　　　姊姊就像是瞄准心窝靠过来一样，更娇嗔地在手肘加上全身重量戳飒太。

　　　　「好痛好痛！很痛啊，阿菊姊！？」

　　　　「呵呵呵呵呵…」

　　　　菊乃的眼神中没有笑意。

　　　　「「「「…………」」」」

　　　　然后，茜、凛、鸣、白亚这些已经竖起攻略完成旗标与几乎快要竖起攻略完成旗标的人，统统躲在连接走廊与谈话室的出入口，半探出身来偷听这段对话，不过双方早就发觉彼此，因此称不上『偷』听的程度。顶多就是『细』听。不知为何突然瘦了。

　　　　「……话说回来，阿飒，你怎么从刚才就一直拿着枕头呢？」

　　　　「咦？啊。」

　　　　「……那不是阿飒的枕头吧。是谁的枕头？」

　　　　「……茜。」

　　　　「阿飒，这种行为不可取、不可取！！姊姊陪你一起道歉，去把枕头还给小茜！」

　　　　「不是滴不是滴，那是我不小心拿给飒太同学的，飒太同学没有错！！」

　　　　眼看飒太即将被当成坏人，把这件事看得很严重的茜不自觉冲出来帮飒太说话。

　　　　「哎呀，原来是这样吗……！？对、对不起喔，阿飒，姊姊擅自认定那是阿飒拿走的……姊姊是坏姊姊，对不起、对不起喔？」

　　　　菊乃紧紧抱住飒太安慰着他；只见脸被埋在菊乃胸部里面的飒太，因缺氧而死命挣扎。

　　　　隔天早上。

　　　　在人仰马翻之中，距离耶诞节就只剩十天了。

　　　　在洗脸台使用电动牙刷嗡嗡嗡地刷牙的茜，表情严肃地凝视镜中的自己，同时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

　　　　『飒太同学竟然希望和女孩子共度浪漫耶诞节……！！小女子魔法泽茜完全没料到这点……！！』

　　　　在茜身旁，鸣红着脸，使用电动牙刷嗡嗡嗡地刷牙。

　　　　『假使……假使旗立飒太向我要求浪漫……我、我该怎么办才好呢……！？应、应该说，要求浪漫是要求什么呀！？』

　　　　两人嗡嗡嗡地刷牙刷了很久。两人是嗡嗡嗡的关系。

　　　　另一方面，也有人是不会嗡嗡嗡的普通牙刷派。

　　　　就是凛。

　　　　『浪漫……所谓浪漫的耶诞节，就是会求婚之类的吗……？不、不不不、不行啊！我们还未成年啊！！但、但是，如果飒太想娶我……』

　　　　想当然尔，攻略完成旗标从凛头上满出来，一根一根地往下掉。接下来讲一件无关的事情，凛爱用猪鬃牙刷，恐怖的是还真的没关系。

　　　　『得想好小宝宝的名字才行。才行。』

　　　　爱很沉重的白亚也是用普通牙刷，不是嗡嗡嗡的关系。

　　　　「早。」

　　　　「「「「呼哇！？咳咳咳！！」」」」

　　　　思念的对象突然现身打招呼，吓得少女们不约而同地差点儿把牙膏吞下去，疯狂呛咳。

　　　　「……怎么了？」

　　　　「没没没、没事！」

　　　　最早咕噜咕噜呸的茜露出紧绷的笑容回答。

　　　　「……是吗？」

　　　　虽然看她们的样子显然不是没事，但是飒太知道现在继续追究就会竖起打草惊蛇旗标，因此刻意略过话题。

　　　　「请、请问……飒、飒太同学，你有没有特别想过怎样的耶诞节？」

　　　　话题并没有略过。

　　　　「没有耶……就普通地吃烤鸡、吃蛋糕、交换礼物这样？」

　　　　「啊……也、也对啦。在大家面前，飒太同学不好意思讲那种事吧。」

　　　　「咦……？你是在体谅什么？」

　　　　飒太从表现得一副『我都明白、我都明白』的茜身上，感觉到类似姊姊自认『我知道了』的误会，脸上不禁浮现苦笑。

　　　　「蛋、蛋糕……果然要举行入刀仪式吗，飒太！？」

　　　　「那是夫妻第一次共同作业呢。作业呢。」

　　　　「……我们是在谈耶诞节对吧？」

　　　　总觉得鸡同鸭讲的飒太一看凛和白亚头上，便发现上头竖起莫名其妙的结婚旗标，心想：『这些人是怎样，好恐怖。』

　　　　「交换礼物，是指交换戒指对吧，飒太！？」

　　　　「烤鸡是指什么呢？什么呢？在日本是暗喻结婚证书吗？暗喻吗？」

　　　　「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白亚的心里到底把日本当成什么样的国家呢？飒太的不安不曾消失过。

　　　　这时，茜把飒太叫到盥洗室角落。

　　　　「飒、飒太同学、飒太同学……请问，飒太同学是对看得到夜景的饭店休息室有兴趣的人吗？」

　　　　「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那，飒太同学是会和女孩子一起扮成一对耶诞老人，兴奋地用手机拍照，上传到部落格的人吗？」

　　　　「经过半年朝夕相处，假使茜以为我是那种人的话，我今后该怎么和茜来往才好啊……」

　　　　「也对，那么Happy的生活方式的确不像飒太同学。」

　　　　「…………」

　　　　「那、那，飒太同学是会在房间里关起灯和女孩子相依偎看温馨恋爱电影，不小心兴奋起来的人吗？」

　　　　「看电视时请打开房间电灯，并保持适当距离。」

　　　　「飒太同学说得好！」

　　　　每当飒太疯狂转移话题，茜的恋爱旗标虽然应声折断，却又不以为意地重新竖起，因此没什么效果。

　　　　然而，凛发挥惊人集中力，拉长耳朵听着两人的这段悄悄话。把耳朵都拉长了吗？真恐怖。

　　　　『在饭店大厅举行结婚典礼……？宴客途中换上成套衣服上传到部落格……？结婚后过着Happy的生活……？建立温馨家庭，电影化……？飒、飒太这家伙，竟然找茜商量和我的结婚生活吗？真是心急的家伙！！』

　　　　将片断资讯主观重组的凛在头上竖起了多到无止尽的攻略旗标，直到从头上掉下来的旗标差点儿淹没地板时，飒太终于发觉到这个情况，『呜哇！这是什么！？』得知问题重大。

　　　　「我、我说……阿凛？」

　　　　「怎、怎么了，老公！？」

　　　　在凛脑中，两人似乎已经结婚了。

　　　　「老……？」

　　　　「叫错了吗！？你、你喜欢叫亲爱的吗……？我、我当初的确也很犹豫要选哪一个好。」

　　　　看到凛的表现与头上夹杂在攻略完成旗标与恋爱旗标之间的结婚旗标，飒太隐约察觉状况了。

　　　　旗立飒太这个男人因为有看得见旗标的能力，连不需要察觉的事情都会察觉。

　　　　「……阿凛，凡事都讲求顺序……假设……这只是假设喔？就算要结婚，也要先交往一段时间比较好吧，我是这么觉得啦。」

　　　　「呶哇！？」

　　　　话只听一半的凛羞得从脸上轰然喷火，一边以为：『飒、飒太他……飒太他说想和我先交往再结婚……！？也就是说，他是那个意思吗！？』一边从头上轰然喷出大量攻略完成旗标。

　　　　「旗立飒太……祝你幸福……你一定要幸福呀……」

　　　　鸣似乎也产生相同误解，当场号泣；飒太快要昏过去。

　　　　「不是的，我又还没决定对象……」

　　　　「哎呀！？也就是说，大家都还有希望对吧！？」

　　　　立刻振作起来的鸣头上竖起恋爱旗标，飒太发出苦笑，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解决才好了。

　　　　而这之中没有人知道，偷偷地听到这段话的琉璃，已偷偷地离开现场……

　　　　总是相亲相爱的冒险寮成员一起从宿舍鱼贯走向车站时，飒太发现，走在最后面的惠微低着头，显得无精打采。

　　　　「……怎么了，惠？」

　　　　「飒太同学……对不起唷，飒太同学。人家明知道飒太同学想在耶诞节前找到恋人，和对方建立幸福家庭，可是人家却……觉得闷闷不乐……没办法坦率祝福飒太同学唷……」

　　　　「……惠，你在说什么？」

　　　　惠只是悲伤地保持沉默，这时换步伐小（仅次于月麦）而走在比较后面的胡桃子放慢脚步接近飒太。

　　　　「不必隐瞒了喔。我们已经听琉璃姊姊说了。」

　　　　「听琉璃说了……？」

　　　　惠、胡桃子、飒太不约而同地看向走在略前方的琉璃。

　　　　「茜小姐吩咐我，收集飒太先生的资讯，并在冒险寮群组扩散是首要工作，我并未侦测到安全性风险。」

　　　　「为什么！？个人资讯保护呢！？」

　　　　「资讯共有化已设定为最优先。」

　　　　「…………」

　　　　体会到茜替琉璃设定的属性（property）之可怕，飒太沉默了。

　　　　「飒太同学……人家身为重视男人友情的男人，明明应该要为飒太同学好好庆祝才对，结果人家却难得这么不像男人，对不起唷……」

　　　　「啊，是。」

　　　　有点不知道该做何反应的飒太简洁回答。

　　　　「就是唷！人家一想到飒太同学以后可能会把男女恋爱看得比男人友情更重要，胸口就传来阵阵刺痛，觉得很难过……对不起，人家居然怀疑飒太同学的男人友情唷！」

　　　　听到惠一再道歉，胡桃子白眼看着惠与飒太，怀疑：『那真的是男人的友情吗……？』

　　　　「没问题的，小惠。不管阿飒的对象是小茜或小凛或小鸣，没有人会阻挠小惠与阿飒的友情的。不仅如此，还会劝阿飒以友情为优先，让给小惠喔？」

　　　　「说……说的也是唷……可、可是那样不行唷！为了飒太同学的幸福，人家才应该把飒太同学让给女生唷！」

　　　　「……你们从刚才到底在讲些什么？」

　　　　众人把飒太抛在脑后，自顾自地讲下去，飒太无言以对地询问话题的内容；但因为飒太早已被抛在脑后，进入下一阶段话题的众人听不到他的声音。

　　　　由于队伍后方谈的事情愈来愈恐怖，于是飒太稍微加快脚步，接近队伍前方的茜等人。

　　　　这时，敏锐地察觉飒太接近，头上高高竖起恋爱旗标的茜主动靠过来与飒太并肩而行。

　　　　「请问，飒太同学。我想过了。就是……耶诞节果然还是需要冒险寮的大家团聚的时光吧。」

　　　　「是啊。」

　　　　因为飒太的直话直说，茜头上的恋爱旗标应声折断，但马上又竖起新的恋爱旗标。

　　　　「呃……可是，等大家的派对结束以后，能不能空出一点点时间来呢……嘻嘿嘿……不行吗？」

　　　　「……好啊。」

　　　　本来要说不行的飒太把话吞回去，浅浅地露出一抹微笑。一边心想着：搞不好……自己或许不能实现约定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命还能保住多久。

　　　　搞不好，这个约定，也是引来死亡旗标的旗标之一。

　　　　『既然迟早要害她伤心流泪……至少希望她现在能够幸福，会有这种想法，是因为我是一个残酷的人吧……』

　　　　「…………」

　　　　不了解飒太的人想必不会注意到，他的微笑乍看温柔。只有一直待在他身边的人……只有一直看着他内心的人……能够在他的微笑之中感受到他的脆弱。

　　　　而茜就是不幸符合这项条件的少女。

　　　　「…………」

　　　　茜不明白他的脆弱何来。也不明白他的悲伤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