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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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红尘-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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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为皇族王孙,如果没有成为九五至尊的野心,人生的最高点也就莫过于此了。上战场,对他人 
而言,是成功名立伟业的机会,在他而言,是家族的责任,所以,他不会有所谓的悲歌慷慨,当然, 
也不会有所谓的别情凄凄。                                 
                 
  那些对他而言——太过于矫情,或者说,根本就是无病呻吟。




第  18  章

  赵隽回到晋王府时已经是入夜时分,向父母问过安,他便回到“兰薰院”。 
                 
  “兰薰院”里,诚如其名,前庭种有数棵桂树,花盆里遍植兰花草,每到开花季节,香气袭人, 
经久不散。         
                 
  对于院中的花草树木,赵隽向来不曾留意,更别说打理,反正自有仆役照管,倒也长得欣欣向荣 
。当然,不能就此说他毫无生活情趣,他也是有兴趣爱好的,只不过他的兴趣爱好比较单一罢了—— 
比如习武。         
                 
  如同所有醉心于研习某种技艺的人一样,赵隽极少注意到身边的琐屑事——例如表妹怡蓉总是水 
汪汪的双眸。       
                 
  所以,现在,当怡蓉叩开“兰薰院”的大门,端着盛有一海碗绿稻香粳米粥、几碟送粥小菜的餐 
盘出现在书房里的赵隽面前时,他也只是当作表妹对表兄的又一次关心之举,抬了下眼皮,吩咐她放 
下宵夜便照旧坐在书桌后做自己的事情。                                 
                 
  怡蓉却不想被如此草草打发。                                 
                 
  “表哥,你今天一天在外,午膳、晚膳都没在府里吃,外面的东西怎能跟府里的比,表哥有没有 
吃好?侍剑虽然伶俐,毕竟只是个大小子,也不晓得侍候好表哥没有?表哥这一年南来北往,在外奔 
波劳累,怡蓉瞧表哥虽然劲健不少,却像是瘦了——表哥饿了吧?怡蓉刚才亲自到厨房里熬了些粥, 
表哥吃了早些歇息。表哥久别归家,表嫂却……病的真不凑巧,病的严重么,何时才回府呢?”怡蓉 
边说边在书桌侧边方向寻一张椅子坐下。                                 
                 
  “侍剑很好,沈姑娘多虑了。”赵隽只回答这一句。                          
                 
  “那就好——”怡蓉幽幽地叹。                                 
                 
  怡蓉余韵了了的叹息声已止,赵隽却良久没有应答。                          
                 
  寂寞在一边的怡蓉凝眸看了看表哥的手,见捧着的是本《孙子兵法》,表哥手捧兵书似乎看入了 
神,根本忘记旁边还有一个她。                                 
                 
  唉!表哥永远这样——永远不把儿女情长看得比其他事情重要!幸而……被忽略的人不止是她! 
那个尹沐夏,她生病不回来最好!她永远住在娘家好了!没有尹沐夏以正妻的身份在一边添乱,只要 
她肯努力,肯用心,感情迟钝的表哥终会发觉她的深情的……她要成为表哥感情蛮荒世界的开辟者! 
虽说表哥娶了妻,娶了尹沐夏,那又怎样?表哥只是奉命成亲,他并不爱那个女人,他们并不相爱! 
是吧?否则表哥又怎会出征刚回京就又迫不及待地离家南下?表哥不喜欢有这个妻子,表哥讨厌尹沐 
夏,一定的!       
                 
  这是她的机会,她一定,一定要争取!                                 
                 
  怡蓉轻轻从椅子上站起身,轻轻行到赵隽身边,同样轻轻地问:“表哥,你在看什么书?很有趣 
吧——”           
                 
  怡蓉今晚穿了一袭粉红底芙蓉团花绣面的夏裙,青丝挽成倭堕髻,鬓边几朵茉莉花,衣衫里也透 
出浓浓的茉莉花香。现在的她,看起来很美,闻起来很香。女孩子嘛,谁不喜欢把自己弄得美美的、 
香香的?据说,男人更爱!                                 
                 
  “沈姑娘很喜欢茉莉花吧?”                                 
                 
  赵隽果然有反应了。他从书里抬起眼,看着怡蓉,脸上有一丝讨论的兴味。 
                 
  怡蓉心底一喜,喜色上了眉梢,答话也轻快起来,“原来表哥也晓得茉莉花!怡蓉还以为表哥从 
不识红紫芳菲呢?怡蓉最爱茉莉花了,它又洁白又芬芳,看起来又美,闻起来又香,我那房前房后, 
种的都是它。开起花来的时候,梦里都能闻到香,表哥,你说那景象美不美?噢——瞧我,只顾说自 
己喜欢的,表哥,你也喜欢茉莉花吗?你说,这茉莉花香不香?”                  
                 
  赵隽微微颔首。                                 
                 
  怡蓉喜色从双颊晕开,心头一阵激荡,正想再开口,赵隽先说话了,“茉莉花香,胜在篱前屋后 
随处可觅,所以为人称道;我在北方曾经攀上一座雪山,亲眼看见雪莲花盛开,那种香味弥漫在冰天 
雪地之中,沁人心脾不是言语可以形容的。”                                 
                 
  怡蓉闻言,迷惑地想了会,迟疑地问:“那——表哥到底喜欢什么花?是茉莉花还是雪莲花?表 
哥是喜欢茉莉花多一点还是雪莲花多一点?”                                 
                 
  为什么她不太明白表哥想说什么呢?                                 
                 
  “各花有各自的好,端看爱花者喜欢哪一种?沈姑娘的问题可以找爱花的人来问,我无从解答, 
因为——我不喜欢花。”赵隽浅淡地说,放下兵书,以一双幽深得看不出情绪的眼眸直视着怡蓉,又 
说:“夜了,沈姑娘早些回去歇息吧!”                                 
                 
  总是这样!永远没有进展——                                 
                 
  怡蓉不想又这样被表哥打发,她睁大双眸,水汪汪的眼里更加烟水茫茫,似乎要滴出水来了似的 
,“表哥,我……”                                 
                 
  赵隽却也在同时朝门外扬声唤人,“来人,掌灯,送沈姑娘回去。”            
                 
  “是!世子。”门外闪进一个人来,垂手应道。这人,就是怡蓉刚才颇不放心的侍剑。 
                 
  后院都是女眷,身为侍从的侍剑是不能住在这里的,不过因为少夫人回娘家消夏已久,房里的陪 
嫁丫头都跟回尹家去了,然后其余侍婢要么告假未归,要么剩下的净是些专门在外间打杂的粗使丫头 
、看院守夜的老嬷嬷,侍候不来主子,所以,侍剑便被主子留在身边。              
                 
  “表小姐,老嬷嬷已经备好灯笼等着您,请吧!”侍剑微躬身子,有礼地对迟迟不开步的怡蓉做 
了个“请”的姿势。                                 
                 
  “表哥,怡蓉这就回去,你把粥喝了,早些歇息,别累坏了身子,我……走了!”怡蓉看看催人 
走的侍剑,又看看不留人的表哥,无奈地说完最后一句话,举步缓缓迈出书房,只差没有一步三回头 
,终于渐渐消失在门外。                                 
                 
  屋里再没有聒噪的声音,不过夜色深沉,该是歇息的时候了,赵隽把《孙子兵法》放回原位,站 
起来走向门口,在快要跨出门口的时候才想起什么地问:“侍剑,你饿了吧?” 
                 
  侍剑摸摸肚皮,晚膳时候,世子在京城最豪华的酒楼宴请澹台拓、秦肃,以及刚认识的季允和下 
午在竹林里一起喝酒的那几个人,他和另几个侍从也坐了一席,喝得极为尽兴,吃得也——呃,很饱 
。世子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唔——”侍剑含含糊糊。                                 
                 
  “是饿,还是不饿?”赵隽不允许含糊其辞。                                
                 
  “呃——”糟糕!侍剑懊恼地捂住嘴,想把那不识趣的饱嗝堵回去,唉……来不急了! 
                 
  “既然饿,就把那些吃了。”赵隽指指案几上好心好意的一海碗粥和几碟小菜,不看侍剑转瞬间 
变幻出来的愁眉苦脸,眉梢微掀,出了房门。                                 
                 
  侍剑有没有去吃那一海碗粥,不得而知,因为不会有人去监督。                
                 
  卧房里,赵隽斜倚在卧榻上,从他这个角度望去,恰好对着对面墙上一条字幅。 
                 
  幅上书着这样几个颇有古韵的篆隶:风烟俱净。                              
                 
  这句子出自南朝吴均的山水小品文《与朱元思书》,原意很简单,就是说风尘、烟雾都消散了, 
天气晴朗,清爽宜人。                                 
                 
  很简单的一个句子,但——为什么选择这样一个简单的句子?                  
                 
  通常,人们在书写条幅的时候,不是更喜欢选择那些要么寓理,要么言志,要么抒情的句子么? 
为什么是这样一个句子呢?写它的人怎么想?                                 
                 
  天地万物都将成空,一切都会消逝,所以淡然,所以无所谓?是这样的意思吗? 
                 
  谁人书写的条幅?                                 
                 
  赵隽动了好奇之心,起身走近那条字幅,看幅上的落款。落款以小篆体写到:岁末雨雪日沐夏书 
。                 
                 
  在雨雪纷纷,连日不见天色的日子里,书者写下这样一个句子借以传达对睛朗天气的期盼——这 
个人还不是别人,而是他——赵隽的妻子……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出来,一个女子在阴霾的天空底下如 
何焦躁如何厌烦,甚至付诸笔端,要老天爷快些放睛——                          
                 
  等等!他赵隽向来不拘小节,更不会无端臆想,何时,竟这样富于想象起来? 
                 
  赵隽止住思绪,纯粹以鉴赏者的目光审视落款上秀丽的篆体,可惜,他今夜的思绪注定难以平静 
:落款其中的那一个“夏”字蓦地触动一些记忆。这个笔画,他在哪儿见过,有些微的似曾相识,像 
是……那条鞭子上的字。                                 
                 
  怎么他又想起了乌家村的那一幕?                                 
                 
  是他想的太多了!看到同样一个字,也能想起那条鞭子,想起……那个绝尘而去的冷傲女子。 
                 
  他不该想那么多的!




第  19  章

  午后,赵隽一袭便装躺在廊下的凉椅上,透过桂树浓密的枝叶看徐徐西行的太阳。 
                 
  或者是院内的树阴密,又或者是风向刚刚好,“兰薰院”在盛夏七月也怡人的凉爽。 
                 
  天气太好,难免令人慵懒——这,是赵隽回家五天以来的感慨。                
                 
  这样的天气,不出门反而是种享受!尤其,在他回来之前一直占据这个屋子的女主人很懂得怎么 
把日子过得舒适——至少,他现在躺着的沁凉竹躺椅就是一个明证。                
                 
  很……的一个女子!                                 
                 
  很什么呢?赵隽没法用准确的词语去形容她——他的妻子,毕竟,他真的不算接近过她,更遑论 
了解。             
                 
  成亲那会儿,他是很抵触的,一方面觉得这门亲事结的太贸然,让二十二年来自由自在、随心所 
欲惯了的他没法骤然接受一个女人进占他独有私人空间,并且要他像天下所有责任感重的男人那样负 
起每夜回家相守的义务的事实;另一方面觉得——那个想成为他妻子的陌生女子太匪夷所思,她有没 
有想过自己要嫁的是一个即将上战场的男人?嫁给他,意味着用一辈子来赌博,赌能够得到他或者彻 
底失去他,赢或输的机率一半一半,胜算可说极大,反之亦然,而他们甚至从未相识,没有理由为对 
方执着与付出。她——同样高贵的丞相千金,同意嫁给他,到底怎么想的?为了高贵的虚名,永久的 
富贵,还是不可靠的皮相?                                 
                 
  他再怎么不拘小节,事及终身,也没法不猜测她的动机,并且丝毫难以产生好的观感,所以,刚 
成亲的三天里,他除了抵触、疑惑,就只有——不屑、不满,以至于无意细细看她,就怕看到红尘中 
一脸俗不可耐。     
                 
  出征北方对他而言,是一个极好的缓冲期、沉淀期,可以避免由于迫不得已必须相守而累积出来 
的更多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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