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啊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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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啊孩子- 第2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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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判长。主持由岸尾经济发展公司申请的与湖贝支行贷款纠纷案的再审。根据法律规定,当事各方可以申请回避,现在法庭提问:当事各方对合议庭组成人员可以依法申请回避,有申请回避的吗?”

王欣然眼睛扫视之处,当事方表态:“没有。”待三方面表态完,他说道:“现在宣布庭审纪律。第一,不得咆哮法庭,干扰庭审秩序;第二,不得向法庭提供伪证。凡提供伪证者,一经查实,本庭将依法追究其法律责任;第三……”

王欣然宣读完庭审纪律后,主持说:“现在进入法庭调查和各方举证,申请再审方先说。”

岸尾公司的林村木说:“我方的意见由我方代理律师羽大海宣读和举证。”说完,转过头去看了一下坐在旁边的长着一副瓜子脸的中年男子,示意他讲话。

这时,名叫羽大海的律师说:“岸尾经济发展公司与市民银行湖贝支行的贷款纠纷案,我方作为申请再审人,已经向法庭提交了充分的人证物证和我方的主张,为了让各方对案件能及时回忆,我现在宣读几份当事人的证词。”

接着,他翻开卷宗,读道:“在贷款时任湖贝金融服务社总经理的庄宇于1998年7月4日向政法机关写的亲笔证明材料说:‘我们服务社当时是贷款给安延公司而不是岸尾公司,在商量把贷款分给岸尾公司的时候,我的确对岸尾公司的原总经理刘森林说过:今后绝不会依此手续追究岸尾公司还款,待应付检查后就重新将帐目改过来。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没有改过来。因此,不应由岸尾经济发展公司承担7500万元贷款本息的还款责任……’云云;而当时作为湖贝金融服务社会计的吴冬梅也于1998年6月23日证实说:‘服务社当时改了三本帐,原帐上没有岸尾经济发展公司贷款记录。’……”

夏天看那读着他人证言的羽大海律师,在长长的瓜子脸上,配着两条八字般的深深的法令纹,从鼻子一直斜刻到下颚,而左边那条法令纹与嘴角相交的地方长出了一颗有小指般大小的黑痣,黑痣中间还长出了几条白毛。这律师可能有不修边幅的习惯,任由这几条白毛胡长,这样,一颗黑痣外加几条不短的白毛挂在这汉子的左脸上,就显得让人觉得他有点像社会上的烂头锤般,是那种在常人眼中不太善良的恶错之人。坐在他对面的夏天,耳中听着他口若悬河般地讲着,两眼看着他的脸部表情。不一会儿,这律师的嘴角上已经有一些口水往他那深深的法令纹流去。夏天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紧皱着眉头,不时还与坐在旁边的陈作业交换几句看法。

这时,对面岸尾公司那排座位上一个长得稍胖一点,模样像个老实人的中年男子看了夏天一眼,从座位上站起来,来到放茶水的地方,拿了一个瓷茶壶,用热水瓶的开水将瓷茶壶倒满,然后手提茶壶,来到湖贝支行三人坐的一排写字桌前,按座位顺序分别给郝文婷、陈作业、夏天倒茶,他在给夏天倒茶的时候,先友善地笑了笑,然后一边用眼睛看着那慢慢流进杯子里的茶水,一边小声对夏天说:“夏科长,我认识你。我姓黄,你还有印象吗?”

夏天听他一说,两眼放光,看了他一眼,说:“啊?好像想不起来。”

这时,这位自称姓黄的先生轻声说:“还是要请你多关照。”说完,向别处倒茶去了。

夏天听了这黄先生的讲话,脑海里在拼命地寻找在哪里与他见过面,而且他说自己为“夏科长”,说明是一年以前的事了。那么,一年前在什么场合与他见过面呢?

这时,羽大海律师在介绍了岸尾村原书记沈棉、岸尾公司原总经理刘森林、服务社原副总经理秦现虹的证言后说:“当时的贷款经办人徐东海于1998年6月11日在被政法部门传唤期间,所作的证言:‘真正贷款的是朱赤儿的安延公司,我们银行与朱赤儿合谋,叫岸尾公司来办贷款,纯粹就是为了应付人民银行的检查,那些手续都是假的。’你们看,湖贝支行就是搞着这些名堂,瞒天过海。更有甚者,在去年,湖贝支行仍然与朱赤儿合谋,在继续玩着哄骗我的当事人的把戏。这里有安延公司代理人肖明律师的证言,证实安延公司与湖贝支行继续哄骗我的当事人岸尾公司而达成调解协议。今天肖明律师也到了法庭,法官可以现场调查:是,还是不是。”

羽大海讲完后,审判长问安延公司的代理人肖明:“法院提两个问题,你要据实回答。第一,岸尾公司与湖贝支行的贷款纠纷案在调解时,是否如岸尾公司所说,安延公司继续在哄骗他们?”

肖明说:“是。安延公司主要是要他们签下调解协议,不用还款,由安延公司还。”

审判长又说:“第二,你对岸尾公司的举证,有什么看法?”

肖明说:“都是事实。”

审判长说:“现在由湖贝支行举证。”

陈作业生怕夏天发表看法,拉住夏天的上衣,小声说:“就由郝律师应付。”

郝文婷说:“我们要举证的已经写了书面意见,我要补充说明的有两点。”

这时,夏天看到原先滔滔不绝的羽大海正架起二郎腿,一边看着一份证明材料,一边用他那不大的三角眼瞟了夏天一眼,那意思好像是说:“我在看着你的证明材料呢!”

的确,夏天做过询问笔录,但在岸尾公司的《申请再审书》上表述的是:“证实真正贷款的是安延公司。”而在法庭上并没有读出来。

这时,只听郝文婷说:“我方认为,第一,岸尾公司与我行签的调解协议是大家真实意思的表示,我方不存在哄骗对方签协议的情形。第二,就银行的历史资料来看,岸尾公司招商引资拉来了安延公司在他们村里筹建汽车城,由此向我行取得了大量资金建起几栋厂房也是事实。不能够因为现在看到朱赤儿涉案而否定岸尾公司的责任和过错。像岸尾公司拿出自己的房产证早早的压在湖贝服务社的金库里,也是岸尾公司的主动行为,没有人逼你们那样做。至于后来才办妥抵押手续,也是双方对合同的完善。所以,我方请法院明辨是非,依法保护国家财产的安全。”

郝文婷讲完后,审判长宣布休庭,在休庭期间,各方可以补充举证,法庭将择日宣判。

第三部 147市府调查深表满意,拟任新职夏天坚拒

却说夏天参加完岸尾公司再审案的庭审,回到行里,脑海里在回忆那个自称黄先生的人在哪里见过?但就是怎么也回忆不起来。后来,他根据对方称他为“夏科长”这句话,就在当“夏科长”任内与之接触的人和企业中寻找,但还是没有答案。于是,他翻开起诉企业名单,一个一个过滤70家应诉企业的人和事,终于在家乐大酒店问题上找到了答案:这不就是在田贝四路的东京酒店和那个自称省检察院反贪局工作人员的李精伟接触时那个欲看还羞,躲在房间不出来的那个人吗?看来他还真是深圳政法战线的人!因为在岸尾公司再审案庭审中,岸尾公司方面来的近十人,除了两个是村干部,一个聘请的律师外,其他都是与调查案件有关的宝安区方面的人士。只是不知道这姓黄的在干着哪方面的工作。

“那么,他有意跟我道及曾经认识是什么意思呢?套近乎?警醒我?希望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夏天在思考着。

这时,前来检查支行信贷二级档案管理的总行信贷部的陈红来到夏天办公室,看到夏天若有所思,笑着说:“夏主任,小姐来到你身边了,还引不起你的兴趣,还在往别的地方想?”

夏天回过神来说:“欢迎、欢迎!不好意思。没有到楼下列队迎接。罪过!”

陈红说:“算了吧,知道你忙!我上午打电话来,你不在行里,我跟汪洋说了一下,来看一下你们的二级档案管理。”

夏天说:“好的,欢迎指导。完了,晚上亲自送你回家。”说完,叫隔壁办公室的汪洋过来一起接待。

于是,夏天介绍了湖贝支行的一些档案管理的规定后,就由汪洋现场让陈红随机检查贷款档案和“两清”档案。而夏天则接到刘娣的通知,到行长室开会去了。

夏天到了行长室,才知道这个会议是欢送行长助理高丽平的会议。这位高小姐在湖贝支行当助理不足一年,也不知道她干了什么工作,做出有什么成绩,被提为海滨路支行的副行长。着实让别人不敢小看。

在这次会议上,王显耀、陈作业、高丽平相互吹捧着,大有相见恨晚、临别生悔之意。王显耀说着说着,脱口而出:“晚上我请客,我们行中层以上干部都到半岛酒家聚一聚,欢送从我们这里走出去的高助理荣升行长。”

三人讲完后,办公室主任许爱群又发表了一通对高丽平热情洋溢的赞美之辞。

看官:你别看许爱群有时候拍马屁拍在马腿上,因为讲话不着边际,或许让马放了一蹄:常常吃力不讨好。但是,常人说得好:棍棒不打笑面人。况且她这次讲话着实让高丽平觉得非常受用,因为其他部门的负责人没有一个讲话。而许爱群因为这一通吹也有回报:半年之后,湖贝支行来了一个毛遂自荐的所谓从别的国有银行跳槽而来的“优秀行长”胡辉,准备带一帮人把湖贝支行的中层干部岗位占了,这许爱群就成了多余的人,在万般无奈、走投无路之下,她走了高丽平的门子,高丽平凤头轻点,她就到海滨支行工会当了一个混日子的一般干部,在那里等待退休。——这是后话。

话说当日会议开完后,还不到下班时间,各人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等待下班后到酒家吃饭。

在行长室里,还剩下夏天和徐东海没有走。徐东海对行长说:“王行长,我家里有事,晚上的聚餐不参加了,我请假,我要先走。”

王显耀看了徐东海一眼,还没有说话,夏天也说:“我也不参加,下班后送总行的陈红回家。她在我们这里检查贷款档案。”

王显耀又看了夏天一眼,不太高兴地说:“我请客,你们都不给面子?老夏,你可以告诉陈红,行里有急事就不送她了。怎么样?”

夏天看到王显耀对这次请饭看得很重,不敢不吃,便改口说:“行吧,我参加。”

当天晚上,夏天还是主动敬了高丽平一杯红酒。在一旁观看的王显耀十分看重这一小的举动,第二天找了个机会,还以肯定的语气点评了这件事。

话说在市民银行经营工作会议前后,市民银行的新一轮的人事调整工作像暴风骤雨般展开。

有人会问,人事考核和调整是一个很慎密的工作,而在市民银行怎么会搞成像暴风骤雨般模样呢?这正是市民银行的头儿申一枫、黄鹿不同于他人之处。

起初,市民银行一纸公文下来,把他们刚刚接任时任命的中兴路支行的行长罗联山撤掉了。话说罗联山是个挺有意思的人,行长职务被撤掉了,他一点遗憾都没有,朋友问他:“你不是干得好好的吗?怎么说下来就下来了?”罗联山说:“有什么不行?我们的官不就是一张纸的吗?上也是一张纸,下也是一张纸,两张纸齐了,就对了。”

但是,他仍对在中兴路支行行长任上的配车情有独钟,说什么也不肯交回行里,自己天天开着。害得中兴路支行新来的行长想开这车也不可能。而这新来的行长也不是省油的灯,三天两头到总行诉说罗联山贪占支行财产,闹得黄鹿火了,叫总行监察室写了一个正式文件,通报罗联山不肯交出支行轿车的错误行为。

接着,申一枫、黄鹿又将在半年前因为有令不行、有禁不止而快刀斩乱麻撤掉李纳后乱点鸳鸯谱而走马上任的一个愣头愣脑的年轻人——罗湖支行行长撤了下来,没有明说理由,但是明眼人却看出来了,说明总行领导当初的所谓举措还是不行的。

后来,申一枫又把注意力盯住了大学城支行的行长,话说这行长还真是一个女强人,她被申一枫在支行行长以上干部会议上含沙射影批评了两回之后,接着又被挨骂的那回,知道头儿想动手了,心里怒气横生,人们只听到“飒”的风声响起,眼见她立马从座位上站起来。在场开会的都是市民银行的行处级以上干部,虽然不少人有着很好的修为,养就了坐怀不乱的功夫,况且,这女行长的脸蛋儿也不见得十分漂亮,引不起同事多大的兴趣。但当时一是事出突然,二是那“飒”的风声分了他们的神,转而又由各自的大脑指挥着他们各自的眼睛往这女行长身上看。不看不要紧,一看见女行长当时被心中愤懑之气搅动得一涨一缩的胸部,男行长们的眼睛就不听大脑使唤了。会场上,只见这些男人们齐刷刷把头都歪向这女行长,大家的眼睛好像定格在她那一涨一缩的胸脯上。在场中人十有八九竟然不知道这女行长与申一枫说了些什么。

而申一枫是当事人,他就是再对女人感兴趣也不会对被他刚刚批评的对象上心,他听到女行长质问他说:“你说我不行?不行你来干吧!你姑奶奶我不奉陪了!明天就派个新行长到大学城支行,我到别的地方发财去了!”

女行长说完,气冲冲拂袖而去,直到离开会议室的大门,也没有再回眸一下。

申一枫也算是有点修为的人,而且经常通过练书法以增加他的吐纳之功。为了挽回面子,嘴上喃喃说道:“什么叫好男不跟女斗?这就是……”

这女行长也算是女中丈夫,闺中豪杰,说话算话,第二天就没有再踏足大学城支行一步。

那么,她到哪里去了呢?还真让申一枫、黄鹿好一番猜度。据说,当天下午,她就带着作为她左臂右膀的、腿脚有点不好使的信贷部主任到蛇口去了。

一个月之后,人们听到风声,说女行长和她那腿脚有点不好使的信贷经理到了一家国有银行重操旧业,干起了银行高管职务,鞭长莫及的申一枫不甘心就这样便宜了这一男一女,指示监察室清查大学城支行的财产帐务。后来,发现有两万多元用于拉关系的业务购物卡没有交出回单,于是,叫总行有关部门写了两个公文,一是针对这女行长的,一是针对这信贷主任的。在下发各支行、部室的同时,上报市监察局,盼望市里对这两人进行查处,或者批转文件搞臭他们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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