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劫东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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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劫东京-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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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计们,接着他凑近通话盒:“办好了。”    
    “马尔科姆,”卡尼的声音又响起来,“你不需要那么大声喊。我可以听得很清楚。现在我要你在21000日元的价位买入20手期货合约。赶快!”    
    马尔科姆以最快的速度按动键盘。买入,确认,报告。不过这次他让自己的音量保持在正常水平。接着卡尼又指定了一单买卖,马尔科姆加以执行。而他还没来得及把确认消息发过去,卡尼又喊了下一单。    
    在接下来的三个小时里,卡尼的声音不断在通话盒里高喊着,马尔科姆则不停答复,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眼睛则死死盯着突起的屏幕。每一次闪过的确认信息都给他的血管中注入兴奋剂,而随着一笔笔交易的操作,他的反应时间也缩短了。到卡尼最终宣布午餐休息时间到了的时候,马尔科姆重重地坐回椅子里,眼睛感觉到刺痛,手也要抽筋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经手了多少笔交易,只知道数额是天文数字。他的肩膀很疼,而且也太累了,根本无力去考虑午餐。    
    阿卡里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把一盒寿司塞到他键盘前面的桌面上。    
    “你干得不错。不过你得学会不时呼吸一下。你吓坏麻志美先生了。他害怕如果你死在这里,账会要算到他头上。”    
    马尔科姆笑了,然后拿着阿卡里刚递给他的筷子去戳海藻包着的生鱼片。他还在回想刚才那几个小时。卡尼说他的工作不是什么高精尖火箭技术的时候的确没有夸张。这可能连幼儿园里的课程都算不上。他工作时只需要听从通话盒里传出的命令,这些单子代表的是不是几百万的交易并没有关系。他所做的事情和最简单的杂活似乎都没有什么区别,听到的指令就像:    
    把笔捡起来。    
    把它放下。    
    把书捡起来。    
    把它放下。    
    不过尽管工作很简单机械,它还是要求注意力高度集中。他的手指必须准确无误,而且还要反应很快。而最难的部分就是要保持脑子足够空白,这样才能执行命令而不问任何问题。而他天性就喜欢试着去弄明白这些单子都是从哪儿而来,都代表了什么。他知道自己只有几分钟吃饭的时间,不过他倒更想弄清楚卡尼到底在通过这些买卖做什么。    
    “我想我们是拼命在日经里套现,”他边嚼着海藻边说,“但是为什么都是这么快的交易?我们的利润来自哪里?”    
    阿卡里想了一小会儿,两条瘦长的腿交叉放在椅子下面。    
    “我们还是回到你说的麦当劳的例子吧。有一家麦当劳在12街以1美元的单价卖汉堡,17街上的另一家麦当劳则以1美元10美分的单价卖汉堡。那么你会怎么办呢?”    
    马尔科姆把面前那盘寿司推到一旁,手指在键盘上活动,借此来伸展酸疼的手臂肌肉。    
    “我会在12街买进然后在17街卖出。”    
    “对。”“但又不对。”    
    马尔科姆不解地看着他。“你说不对是什么意思。道理难道不就是这样的吗?”    
    “初级经济学里可能是这么说的,”阿卡里一边嚼着嘴里的金枪鱼生鱼片一边回答,“但是在现实世界里,还有很多跟你一样的人在想着一样的事情。假设你在12街买了100个汉堡,等你跑到17街的时候,你会发现有人已经比你先到了那里。他们的市场已经饱和了,而你的结果就是抱着一堆一钱不值的牛肉。所以你说那会给你挣来什么?你会成为个冤大头,哥们儿。”    
    他说的一点儿不假。套现的机会必然会招致竞争。马尔科姆估计在东南亚散布着很多像卡尼这样的人,在日经价格的细微差别当中寻找着可能带来利润的买卖时机。    
    “那么应该怎么办呢?应该怎样避免成为冤大头?”    
    阿卡里朝他眨眨眼。    
    “你必须弄清楚谁是傻冒冤大头。要么12街上的人要价太低了,要么就是17街的人要价太高。你必须对这情况进行研究,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你的信息是正确的话,你就会挣钱。而如果你是错的……”    
    马尔科姆耸了耸肩膀。他估计卡尼是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而且关于金融衍生物的价格也是有规律可循的。    
    “明白了吧,”阿卡里接着说,“所以说套现这个游戏就在于找到谁是冤大头。如果你找不出冤大头——那么你就是冤大头。”    
    马尔科姆还没来得及答话,通话盒又响了起来。卡尼直接就下了又一个指令——没有闲扯,也没有解释。马尔科姆赶紧回到键盘跟前,忙乱之中险些把寿司盒给打翻。在几秒钟之内,阿卡里也回到了自己的电脑跟前,操作着比尔的指令。到下午快结束的时候,工作的节奏更快了:离收市铃响越近,卡尼的声音似乎就越有活力。马尔科姆感觉到有汗水从额头和后背往下淌。整个房间似乎都从他的视野当中消失了——惟一存在的东西就是那只通话盒,键盘上那三个按键,电脑屏幕,还有房间后面打印机发出的声音。当铃声终于敲响的时候,金属相互碰撞的声音通过通话盒传了过来,而他也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马尔科姆费劲地调整好了呼吸,这时阿卡里递给他一页电脑打印纸,上面的表格当中整齐地记录了今天他们操作的所有交易。页面的底部写的是余额,单位是美元。看到数字的时候,马尔科姆的眼睛都瞪圆了。    
    马尔科姆和阿卡里操作了总额2亿5千万美元的交易。在收支情况那栏可以看到,每次卖出后都会有一次买进,反过来也是一样。所以总的算来,今天他们一共获得了略高于10万美元的利润。马尔科姆快速在脑子里进行着计算。如果他们每周这样工作五天并且持续一年的话,可以得到大约2500万美元利润。而这里只有两个交易人和两个刚从大学毕业的年轻人,他们在亚洲的中部建立了一个美国人的领地,每年收获2500万美元,这绝对是很了不起的成就。而且由于所有的交易都在收市铃响之前完成,所有的利润都是纯利,是没有风险的,而不是有可能会亏损的投资。这时马尔科姆头脑中浮现出一个问题,他鼓起勇气朝通话盒里发问。    
    “迪恩”,发现自己直呼了卡尼的名字的时候,马尔科姆自己都有些惊讶,“我们会不会有的时候买进,然后长线持有,就像一般的投资那样呢?”    
    通话盒的另一端先是一阵沉默,然后卡尼的声音传了过来,很低沉很严肃,就好像他是从高高的位置往下传授着智慧。    
    “马尔科姆,卡尼规则第一条:永远不要陷入你在终场铃响之前无法退出的东西。当然可能不是真的像字面上说得这么严格,但是至少要能很快退出。如果铃响的时候还不行,那么至少就是之后不久。我们每一次做交易,都要看好出口。把这点牢记在心里:眼睛要总是盯着出口所在。”    
    马尔科姆用手指理了理被汗水浸透的头发。卡尼说话时语调里的某种东西,让他觉得他说的规则并不只是适用于电脑屏幕上的数字。


三万英尺高空大阪机场(8)

    四个小时之后,马尔科姆在一片喝彩声中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他手握着一大罐啤酒,脸上满是开心的真实的微笑。他的衬衫最上面的三颗扣子都解开了,头发整个一团糟,外套则揉成了一团扔在身边的长椅上。他凝神注视着这间美国人聚集的酒吧,享受着这一刻。经历了这么一天之后,放松一下让他觉得很舒服。而且经过了跟大阪夜生活短暂的接触,他已经开始发现再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地方可以去了。    
    这间酒吧叫作“里子小屋”,就在一条和市场主路平行的街上。市场主路把大阪的闹市区平分开,而这里的闹市区就是露天的一长排木制货摊,兜售的东西是无奇不有,从活鳗鱼到死蜥蜴,从电子产品到小鹦鹉再到色情杂志。和别的街道一样,这条小街也被霓虹招牌照亮,一派灯红酒绿:有酒吧、按摩院和妓院。发现阿卡里领着自己走进的是街上惟一一家门上没有挂裸女画像的酒吧时,马尔科姆这才放下心来,轻轻叹了口气。他倒不是对裸女有什么障碍,只不过他觉得自己还没有做好涉足日本夜生活文化灰暗一面的准备。在大阪待了一天以后,他就已经知道日本的性产业可不是为胆小的人存在的。    
    这间酒吧没什么太多可看的。说实话,它不过就是一间连窗子都没有的20英尺见方的地下室。房间里有圆木桌子,破旧的人造纤维长椅,墙上贴着足球海报。看得出来这里曾经是一家卡拉ok厅——房间后部小小的舞台让这点显而易见。屋里还有好几台80年代式样的电视机,播放的是录下来的欧洲足球联赛集锦,满屋都是欧洲足球的气息。    
    酒吧里人很多——有30到40个。惟一的一个招待是个叫米克的澳大利亚人,留着灰白的头发和紫色的山羊胡子。他费劲地招呼着这么多的客人。所有客人都是白人男性:发型利索,衣冠楚楚,不过大部分都被灌醉了。现在其实才刚刚晚上9点,但是从7点起这里的啤酒就开始抢手了。    
    在这个并不高尚的环境当中,马尔科姆感受到真正的舒适,这是他到日本以后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他一直就擅长喝酒,这是他在普林斯顿大学练就的技能。当时在学校里,展示酒量是饮食俱乐部的生活里不可或缺的部分。不过即便如此,接连灌下的好几大罐日本啤酒还是开始对他产生作用了,他也真正开始觉察到在这里有被人喝倒的危险。    
    除了马尔科姆和阿卡里之外,他们桌上还有六个年轻的美国人,年纪都和他们俩差不多。他们几个都是在各大公司在大阪的分支工作,也都是做日经交易的。他们中有五个是常春藤名校毕业的,剩下那个来自麻省理工。在这个晚上,他们的名字马尔科姆听人介绍了好几遍,也已经忘记了好几遍,惟一比较肯定的是至少有三个人名字叫麦克。不过谁叫什么此刻已经完全不重要了,因为这时候他们已经喝得烂醉,叫他们什么他们都可能会答应。    
    随着喝彩声越来越大,马尔科姆把酒杯抬到嘴边喝了起来。酒很冲很苦,但是他强迫自己把喉咙打开把胃扩张。当他接近杯底的时候,人们开始为他倒数,而在他终于把酒喝完了重重坐下的时候,酒吧里响起一阵巨大的喧闹,这表现出的是对他的纯粹的钦佩。他微笑着,手放在突起的肚皮上。白天的时候他可能不过就是个按键盘的人,不过至少在这里,在这群和他分享同一个世界的外国人当中,他还是为自己挣得了一个名号。    
    “你们找来了一个不错的新人啊,”有一个叫麦克的冲着阿卡里大喊,“我们打算不招哈佛的混蛋了,得转过去看普林斯顿。不然的话,你们靠喝酒就能把我们打败,然后赶出这个城市。”    
    马尔科姆继续着他的微笑。他知道这个麦克是摩根公司的,其他两个则在萨拉蒙。不过这没什么关系——他们三个都是美国人,表情都非常友好。在步行来酒吧的路上,马尔科姆并没有看到一个白皮肤的影子。同时他还注意到,很多日本人,尤其是年轻人,在他经过的时候都盯着他看。    
    “我很高兴能在这里帮忙做事。”他回答道,同时一边拍着阿卡里的肩膀一边冲着摩根公司的麦克微笑,“我们在日本到底有多少人啊?”    
    他说的“我们”指的是什么其实很明显。在日本,外国人和日本人之间有着清晰的界线。马尔科姆看得出来,大阪的外国人是很抱团儿的。他们或许会和日本女孩上床,甚至于和她们交往和结婚。但是大多数时候他们并没有被包容到日本文化当中。    
    “在东京有大约10万外国人,”阿卡里回答说,继续扮演着他导师的角色,“他们多数都和我们一样做银行业。而在大阪,总共可能有50个外国人。我很肯定,你注意到了我们从市场过来的时候有人盯着你看。因为对于这里有些人来说,一年之间你可能是他们见过的惟一一个白皮肤的人。”    
    “而对于有些妞儿来说,”摩根公司的麦克带着酒气插话说,“你可能是和她们干过的惟一一个白人。你得记住这一点。”    
    “你看那边”,阿卡里打断麦克的话头,手指着过道那边一张桌子,“那些人都给英国巴林银行干活。巴林银行是世界上最古老也是最有声望的银行。我记得它好像帮美国买下了路易斯安那,它实在是太古老了。”    
    马尔科姆看着邻桌的五个年轻人拿着一杯杯暗色的酒液相互劝酒。他们看上去比在酒吧里喝酒的其他的交易员要高一些瘦一些,而且显然穿得要好一些。他们中间个子最高的一个穿着深色的西装,系着血红的领带。他有着一头优雅的灰黄长发,一直披到了外套衣领处。他的颧骨很高,嘴唇饱满。不过双唇分开的时候,露出来的是吓人的牙齿。马尔科姆看到的时候不觉打了个冷战。他的牙齿就是牙医们所谓的“夏齿”:夏天的牙齿往这儿长,夏天的牙齿往那儿长。    
    “留着可笑金发的那个,”阿卡里说,“也就是看着像烂牙齿的人猿泰山的那个,他叫特迪·希尔斯。他是个很不错的家伙,这几年他在15子棋上已经欠了我大概1万美元,而且看来他还真会把这账给付清。”    
    阿卡里换了一个座位,然后指着一个电视机旁边的桌子说,“在那边,那都是些咨询顾问人员。大部分都是荷兰人,给本地一家日本银行提供咨询服务。他们自己抱成一团儿,不太和外人打交道。我听说他们有好路子可以弄到这里最好的大麻,不过我还没机会去一试。”    
    这些人看来确实是欧洲人,比巴林银行那几个看着更地道。他们四个全都穿着衬衣,纽扣一直扣到了领口,还有看着有点太紧的品牌牛仔裤。他们看来比其他人要年长一些,而且明显要温和一些。马尔科姆猜想可能是大麻的缘故。上大学的时候,他和安娜以及她几个学表演的朋友一起抽过几次。马尔科姆有点儿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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