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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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彩王子-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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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店门口,“黑豹子”任冲停下脚步,对玉柱子说:“石家堡你是该走一趟,不管怎么说,人家救过你的命,这种恩同再造之恩,何异父母之恩?不过……” 
  任冲望望小镇上来往的人,又道:“不过石家堡离此不远,你这就去跪拜一番,我在这个时候,也好赶着办些应用物件,咱们今晚不回去,就在这家饭店住下。记住,祭拜之后,立即回来,不可节外生枝。” 
  玉柱子一听,立即拉着小猴子,奔向石家堡而去。 
  依稀,他还记得去石家堡的路,但那天夜里,他却是走的小道,经过他一打听,才知道还有一条官道,直通石家堡。这时候,这条连接水路的官道上,正有一些骡车,奔向石家堡,只有他,肩上扛了一根扁担,手拉着小猴子,穿着一件单薄的蓝衣裤,上衣外面,罩了一件虎皮外套,连足上蹬的,也还是黑大叔给他缝制的粗皮快靴,看上去完全是个打猎人的模样,再加上玉柱子粗壮的身体,黑红脸蛋,端正的五官,让人觉得相当顺眼。 
  老远的,已听到从石家堡传出来的笙管锣鼓声音,石老爷子年近八十,无疾而终,这是高寿,锣鼓齐鸣,僧道诵经,把石老爷子送往西方极乐。看样子,这石家堡要热闹上好一阵子了。 
  玉柱子一手拉着小猴子,急步走向去往石家堡的那个斜坡上,他已记起上了这个斜坡,就可以看到石家堡高大堡门,同时在这斜坡的尽头,就是石家堡的马厩,一排低瓦房,头上住着那个管理马厩的大胖子,那个逗人发笑,会说故事的周胖子。 
  就在玉柱子缓步向斜坡的时候,从他的身边,一连越过三四拨人马,显然都是来奔丧的。再看看从石家堡走出来的人,一个个在头上缠了一圈白布,鞋上也被白布遮住,充分显露了“家有丧事”的样子。 
  手拉着猴子,扛着扁担,玉柱子缓步走向石家堡大门,他神情黯然,面无表情。 
  就在他刚要走进石家堡大门的时候,迎面走过来两个头缠白布的堡相,伸手一拦,说:“难道朋友你没有看清楚,堡内赶办丧事,人都忙不过来,那还有闲情逸致看你耍猴戏?” 
  另一个堡丁也接道:“你还是尽早回头吧。” 
  玉柱子一笑,说:“我不是耍猴子的,我只要给石老爷子磕几个头,立刻就走。” 
  两个堡相彼此一看,冷然笑道:“原来是讨赏钱的,不过时辰还没有到,想讨赏钱,也得过了七七以后,请吧!”说着,两个堡丁同时伸手一推玉柱子。 
  然而两只手推在玉柱子身上,却并未推动玉柱子,反而有使不出力的感觉。 
  却听玉柱子笑脸相迎地又道:“在下也不是来讨赏钱,只要二位挥挥手,在下这就过去了。” 
  两个守门堡丁,似乎看出面前这个又高又粗又壮的黑小子,一定有来头,只好退一步,其中一个堡丁说:“能来给我们老爷子磕头的人,一定是我们石家堡的客人,阁下就请拿出拜贴,也好让我们给你通报。”一面手伸到玉柱子面前。 
  什么拜贴?玉柱子根本不懂,当时就愣在那儿,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候,突然从堡外的马厩附近,走来三人,其中一个肥胖子,手上还拿了一根手杖。 
  三人还没有走近,玉柱子已笑着开口叫道:“周胖子。” 
  那个胖子正是周胖子,十年不见,他已显得老态,手还要拄着拐杖。 
  三人来到堡门口,周胖子惑疑地看着玉柱子,问道:“你认识我?” 
  玉柱子咧嘴笑道:“都十年了,我没有忘记周大叔。” 
  周胖子更迷惘了,抓抓肥胖的腮帮子,眯着一对本来就不大的小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玉柱子正要回答,但他转念一想,自己如果说出名字,对方这时又来了许多同道,一旦他们知道自己是桢王爷儿子,势必群起而围杀过来,到了那时候,双拳难敌四手,自己必死无异。 
  心念间,立刻笑道:“十年不见,我若道出名姓,就不足为奇了,还是胖大叔猜猜,如果猜不着,等我给老爷子磕完头出来,我再告诉你。” 
  嘻嘻一笑,周胖子一挥手说:“好,那你快去!” 
  玉柱子一笑,当即越过两个守门堡丁,往堡内走去。 
  突然,周胖子在后面叫道:“等一等。” 
  玉柱子一惊,以为周胖子已猜到他是谁了,正准备有所行动,紧接着又听周胖子说:“你此去灵堂拜祭老爷子,可不能带着那东西进去,要知灵堂禁忌五牲六畜,何况是个猴子?” 
  玉柱子一听,立刻心情一松,急忙笑道:“周大叔说的极是,不过这好办。”一面拉着猴子,又走出石家堡大门,就在附近的一棵柳树下,玉柱子用手一指柳树,说:“爬上去,等我出来,可不要乱跑。” 
  他话声一落,就见那只猴子,平地一跃,已顺着树干爬蹲在柳树上。 
  玉柱子也许最取信于人,也许是给予树上猴子的一项安慰,只见他顺手把肩上的扁担,靠在柳树上,这才缓步走人石家堡。 
  当他走过正在苦思的周胖子时,随口又道:“周大叔,可真是苦了你啦。” 
  原来周胖子正在抓耳搔腮,直愣愣地望着玉柱子,再也想不起十年前的什么地方认识这么一个黑小子。 
  却是玉柱子已嘻嘻笑着,消失在堡中。 
  越过石家堡正厅前的演武场,玉柱子已引起大厅内外上百人的注目,有些已在窃窃议论,指指点点。 
  原来玉柱子虽只有十六岁,但他生具异秉,在“黑豹子”任冲的调教下,有如一座黑铁塔似的雄伟,身体虽然粗壮黑红,但五官却端正,双目如电,鼻直口阔,满口整齐的小玉齿,甚为吸引人的注意,加上他这身猎人打扮,在场诸人,都投以陌生的眼光。 
  玉柱子也顾不了许多,一挺胸,大踏步登上大厅前的石阶,眼看就要走入正厅,突然一个身穿孝衣的汉子,迎上前来,问道:“请问高姓大名?” 
  玉柱子这时候已看到石家堡的大厅上,已布置得庄严肃穆,白色的布幔下,素花簇簇,正中停放着一口紫檀木雕着八仙寿的铮亮棺木,棺木前面,素色花朵衬托下,香烟枭枭,令人不由发出哀思。 
  人已到了灵堂前面,玉柱子更不能表示出自己的身份。 
  于是,一抱拳,说:“能容在下先给石老爷子磕上三个头再说?” 
  到了这时候,谁又能拦住人家,不让玉柱子跪拜呢?好歹人家是来给老爷子磕头的,总不能把人给轰走吧。 
  就见那人一闪身,退向一旁,玉柱子极快地伸手在香案上,拈香,上香,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玉柱子这么一跪,石家堡守灵的人,也以礼下跪,然而玉柱子在跪下之后,竟然“咚咚咚”一连磕了三个响头,当他直起身时,额头上已隐现血丝,酱红的脸上,有着晶莹的泪珠,就差没有捶胸顿足,嚎淘大哭。 
  所谓:人不伤心不落泪,玉柱子的三个响头,只是报答当年石老爷子救命之恩,而双目垂泪,则是这种气氛下,使他想起自己的父母,一家惨死在丽贵人的手中,自己做儿子的,竞连见最后一面的机会都不可得,这岂不是人间最残忍的事? 
  其实,人世间,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在正常的发展中,有开始,一定有结束,就在这开始与结束之间,分辨不出是属于何种感情,至于时间的久暂,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段感情,是不是热烈的、发光的、诚挚的。 
  然而,不论是玉柱子的父母,甚或石老爷子,他们对玉柱子付出了情感,但这些情感,对玉柱子而言,却都是有始无终,也因此,任何一个人,捞上这种情感,必然会造成终生遗憾。 
  在玉柱子小小心灵上,一连受到两种这样有始无终的感情,对他而言,正如梦魇一般,这种无可奈何的悲哀,玉柱子在心理毫无准备下,无声的承受下来默默的似嚼苦菜一般,一点点、一滴滴,随着时光的消逝而吞入他的腹中,直到有一天,他走完了人生的路程而直到终站。 
  粗糙有力的手,在脸上抹去泪痕,玉柱子这才站起身来,冲着丧家抱拳一礼,一转身,大踏步往大厅外走去。 
  “等等!”是一个沙哑的声音。 
  玉柱子停下脚步,但却并未回头。 
  “朋友!看你年纪不大,如何竟识得家父?” 
  原来这个沙哑声音之人,正是石坚的儿子石勇。 
  自从玉柱子进入大厅以后,石勇已注意到,一看这年轻人,竟是那么虔诚的跪拜,心中自是感动,原以为人家是来找我掏赏钱的,却不料玉柱子拜过以后,转身就走,连个茶水都不屑一顾,当即引起他的好奇心。 
  玉柱子这时候才低沉地说:“十年前,石老爷子有恩于我,苦无机会回报,如今老爷子西归道山,在下仅能碰头磕拜,尚祈见谅。” 
  “请教尊姓大名?” 
  “人了情了,已无留名必要,告辞。”玉柱子就怕再被缠住,话声一落,立即大踏步走去。 
  石勇似是碰了软钉子,张口结舌,伸出的右手,痴呆的停留在空中,一时竟无法收回来。 
  但正当他会过意来,要想说什么的时候,玉柱子早已越过演武场,到了石家堡的大门了。 
  这时候,仍然站在堡门的周胖子,仍然迷惘的苦思,而且是急得冒汗,显然他还未曾想起来。 
  当玉柱子走过他的身边,微笑着看了他一眼,却把周胖子急的口吃起来。 
  走过柳树旁,就见那只猴子一溜烟的,爬下树来,跑到玉柱子的肩头上。 
  一手抓起扁担,老远的冲着周胖子一抱拳,正要迈开大步走去,突见周胖子挥动手中拐杖,颤巍巍地走来。 
  玉柱子一看,以为周胖子已猜到自己是谁,不敢怠慢,快步向前走去。 
  “小伙子,等等。”周胖子急的大叫。 
  玉柱子也只是向前跨行了几大步,人已落在十几丈外。 
  于是,周胖子一惊,口气一改,又道:“少侠留步!” 
  玉柱子一听,心想:八成这大胖叔还不知道自己是谁,何不留步,听他说些什么? 
  心念间,一个大转身,正好迎着大胖叔,笑道:“周大叔想起我是谁了?” 
  “没……没有。” 
  “那就再多想想吧。”说着又要转身走去。 
  “你等等。”一面说道,粗胖的身子,闪在玉柱子的去路上,又道:“好歹你少侠总得露点口风,引我上路才行,否则我周大胖会发疯的。” 
  玉柱子一听,哈哈一笑,说:“成!我可以提醒你,只是我有条件。” 
  周胖子一愣,说:“什么条件?” 
  “条件很简单,你要替我守着秘密,不能透露给任何人,你答应吗?” 
  “好!我答应你就是。”周胖子显然急着要知道面前这个年轻人的底细,竞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玉柱子这才低声道:“周大叔!我最喜欢你的故事。”说罢,也不等周胖子再说什么,更不管周胖子有什么表情,立刻转身,大踏步远去。 
  看着远去的玉柱子,周胖子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是他吗?不可能的,当年那个小孩子,细皮白肉,生的可是一面福相,哪能像这小子,浑身上下,尽长黑脊肉,这真是太不像了。 
  可是除了当年堡主救回来的那个孩子之外,不可能还有第二人听他说故事。然而十年岁月,那孩子就是面筋,也拉拔不了六尺高的身段。 
  可是,如果不是那逃走的孩子,那会是谁? 
  就像一个解不开的疙瘩,死死的缠在周胖子的心坎上。 
  天已经黑下来了,当玉柱子走进七丈峰前那个小镇上的时候,所有人家,都已灯火通明,尤其是几家饭店,更是灯火照耀如同白昼。 
  走入客店,玉柱子一眼就看到黑大叔,独自一人,坐在一个角落,独自喝酒。 
  走到任冲跟前,玉柱子腼腆地说道:“大叔,我回来了。” 
  “我以为你会被他们留下来吃饭呢。” 
  “他们是愿意要留我,我没有答应。” 
  “那就坐下来吃吧。”任冲一面自己斟着酒,又道:“该办的东西,我都办齐全了,咱们今晚早点睡,赶明儿一大早上路。” 
  玉柱子一面吃喝,口中应着:“是!是!” 
  也就在二人正吃到兴头上的时候,突然自店外面,拥进一伙人,看打扮,显然都是吃水上饭的人。 
  只见为首一人,敞着前胸,露出一大片黑茸茸的胸毛,往上长,穿过下巴,与他那毛森森的络腮胡须,连成一气,一张血盆大口,露出两个大虎牙,白森森的把嘴角顶的鼓鼓的,凹鼻子上,露出一对白多黑少的大眼睛。 
  这人似是在展示他那一身特有的长毛,连他那两只长满毛的手臂,也露了出来。那种样子,还真有些不可一世的样子。 
  店伙计一看到这批人,哪敢怠慢,立即笑迎上去,说:“各位大爷,快请里面坐。”说着当先领着这群人,走到正中的一个大方桌上坐下,一面擦试桌面,一面笑问:“爷们是吃饭还是喝酒?” 
  毛森森胸膛往前一挺,粗声说:“好酒好菜,只管送上来,别尽在这儿穷罗嗦。” 
  “是,是,是!”店伙计抽身退到柜台边。 
  这帮人看在店伙计眼中,就知道是“长江水帮”的人。 
  要知这“长江水帮”,原本势力庞大,但在十几年前,水帮帮主郭平,死于秦岭万寿峰之后,这“长江水帮”也曾销声匿迹了一阵子,但这也只是化明为暗,不再明目张胆,胡作非为,然而,利之所在,就会引来歹人的觊觎,所以不多久,这长江水帮,又死灰复燃,且比之郭平在世的时候,有过之无不及,原因是这长江水帮,又扩大成立了十几分舵,从江陵过洞庭,到九江,然后再由九江直到金陵,全被划入长江水帮的范围。 
  而这九江地头上,原本是石家堡的势力范围,石老爷子在世的时候,长江水帮的人,从来不愿招惹石家堡的船,甚至不时的游说石坚,加入长江水帮,但石坚性烈如火,最恨鱼肉乡里,更不满意“长江水帮”的作为,当然是严词拒绝。 
  如今一听说石坚已死,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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