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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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彩王子-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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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和尚伸手接过油灯,极为柔和的问玉柱子,说:“小施主刚才听的响声,发自屋中何方?” 
  玉柱子毫不迟疑的伸手上指,回道:“屋梁上。” 
  老和尚一手捂住灯光,又追问道:“确定那声音发自梁上?” 
  玉柱子有些不悦的说:“论武功,老禅师是‘莫测高深’但若论听力,在下决不会输你的。” 
  突又听到老和尚得意的“啊哈”一声笑,高举手中油灯,说:“施主请看!”玉柱子就着灯光,仰头一看,就着木梁上,正悬挂着一把宝剑,剑匣下暗红的一条缎布,紧紧的缠着,而剑把上的缎穗,尚自微微抖动着。 
  玉柱子一惊,急问老和尚,说:“难道那声音是发自这把宝剑上?” 
  老和尚沉声说:“不错!”说着,向旁退了一步,又道:“此剑宝非凡品,个中情节,老衲自会同你解释,你把它取下来吧。” 
  玉柱子迷惘地道:“就算此剑非凡,又与在下何干?” 
  很显然的,玉柱子的意思是说,宝剑是你的,你既不会送给我,而我也不会向你要,顶多我知道这把剑透着令人迷惑的古怪而已。 
  然而,却出玉柱子所料。 
  只听老和尚悲壮地说:“你已是它的主人,怎么说与你不相干?” 
  玉柱子大惑不解,心中立即产生另一种想法:这面前的老和尚,古怪得有些神经兮兮的,莫非是老糊涂了? 
  想归想,口里还是应道:“明明是贵庙之物,怎么说是在下的?老禅师,你没弄错吧!” 
  老和尚答非所问的道:“快取下来!” 
  玉柱子无可奈何地道:“好吧,我就帮你一把。” 
  他话声一落,身子已纵起两丈高,右手在梁上一攀,左手极快的解下宝剑,一招“虎落平阳”,又纵落下来。 
  老和尚也不再多说,黯然一叹,当先向外走去。 
  三人一同走出放置棺材的厢房,来至院中,老和尚又把厢房锁了起来,这才对玉柱子说:“物归主人,望你体念上天好生之德。如果你想知道此剑来历,明天老纳再告诉你,你若怕烦,天一亮你只拉马走人。” 
  说罢,立即头也不回的同小和尚二人,分别人禅房安歇去了。 
  于是,玉柱子茫然了。 
  他本想抽出宝剑一观,但他却迟疑起来。 
  这是把什么剑? 
  折腾了大半夜,原来为了一把宝剑。 
  看样子,此剑来头一定不小,有道是:阴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等天一亮,非要老和尚说个清楚不可。 
  要不然,自己把一把不明来历的宝剑配在身上,心中的疙瘩就难以化解,那多不自在。 
  有了定夺,玉柱子笑了。 
  他笑着回房。 
  笑着入睡。 
  甚至还曾从睡梦中笑醒过来。 
  直到天将发白,玉柱子反而沉沉的熟睡在那间小房中。 
  当小和尚敲打起土地庙的钢钟时候,玉柱子揉着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走出小屋。 
  只见他手握一把古铜色剑匣的宝剑,剑把上的四条缎穗,原本是四种颜色,由于年深久远,尘封烟熏的关系,已分不出什么颜色了。 
  缓步来到老和尚禅房外,正准备叩门,突听里面老和尚说:“进来吧!” 
  玉柱子毫不迟疑,推门而入,这才发觉老和尚盘膝坐在榻上,见他走进来,就缓缓走下来。 
  这时候小和尚晨钟早课已毕,也正好提了早斋饭盒,推门进来。 
  于是,玉柱子放下手中宝剑,在昨晚那张凳上坐下来。 
  低垂着双眉,眯着两眼,老和尚瞥了玉柱子一眼,微点点头,说:“好奇之心,人皆有之,看来施主是要老衲说出一段有关这把宝剑的来历之后,才会上路了。” 
  “不错,正是这个念头。”玉柱子木然的说。 
  “好,吃过早斋,我在庙外大石上,再说不迟。”说罢当即端起碗来。 
  清粥小菜,虽淡却也可口,玉柱子一连吃了三碗,才跟着老和尚,缓步走出庙门。 
  老和尚招呼玉柱子,也在大石上坐下来,迎面正是一轮红日洒过来,暖暖的,令人好不舒坦。 
  老和尚双目微闭,似是在整理一件尘封已久的往事,好长一段时间,玉柱子还以为他又睡着一般,想开口叫他,但总是话到口边,又硬被他吞咽回去。 
  伸手一抚绕腮白髯,微微启开双目,老和尚悲壮地说:“神兵利器,向不轻易出世,老衲告诉你,这把宝剑名日龙泉,每百年,必自佛门中出阙一次,每次必喝足人血,而后重归于佛门。同一个人,如果受之于良好教养,虽不能成就大事而造福天下苍生,却也能成为一个安分守己的人,是一样道理,不幸这把宝剑,却落入强徒之手,而第一个被屠之人,就是我佛门中人。” 
  老和尚低喟了一声,又道:“强徒杀人有百万,那虽是夸大之说,但死在这龙泉剑下的人,确实不在少数。” 
  看了一眼玉柱子手中的龙泉剑一眼,老和尚透着无奈,又道:“七日之前,这把宝剑就开始响动,老衲算算日子,正好已传百年,老衲自小走入佛门,如今已有八十三岁,自上代掌门传下至今,从未出过庙门,这次劫难之后,又不知会落人哪座佛寺中了!” 
  突然,老和尚抓过玉柱子手中的宝剑,“呛”的一声,但闻一阵龙吟,玉柱子双目急合。 
  原来在晨阳照射下,龙泉宝剑,发出丝丝惧人寒芒,五尺之内,森森透肤的寒意,有令人窒息之感。 
  玉柱子一直不开口,只是静静的听。这时候又听老和尚说:“老衲有句话,希望小施主能铭记五内。” 
  玉柱子似是被龙泉宝剑的霞光所诱,心头猛跳,两手沁汗,早已产生据为己有的念头,虽说老和尚已允将该剑赠与,但仍免不了产生一种难以形容的“贪”念,所以当老和尚说出最后一句话时,玉柱子已无心细听下去,只大约的听老和尚说:“宝剑虽利,不杀无辜之人,愿施主善体上天好生之德,为来世修善果。” 
  只见他宝剑入鞘,随手递给玉柱子,就像递出一件既不值钱,又惹人厌的东西一般。 
  然后长身而起,又道:“施主可以上路了。” 
  说罢转身就走。 
  玉柱子一愣,急忙说:“老禅师厚赠,在下铭感五内,愿答应老禅师三个要求,作为回报。” 
  疾如电闪般的一个大旋身,老和尚走出不到三丈的身子,猛然面对玉柱子,铿锵有力的说:“这话可是你说的?” 
  玉柱子毫不迟疑的道:“不错。” 
  “那就起个重誓,以取信老衲。” 
  “如果我不履行自己承诺,必死于万丈深崖,尸骨不还。” 
  老和尚又是“啊哈”一声得意的笑,然后一整脸色,徐徐的说:“头上三尺有神明,小友的誓言,可不能稍有忘怀,以免坠入阿鼻地狱。” 
  这在玉柱子想来,这老和尚的条件,还不是东西去了,多开些价钱,甚至要自己为他重修庙宇之类的要求,大不了让自己称他一句师父,拜在他的门下而已。 
  然而这些想法,却大错特错而谬之千里以外。 
  突然,老和尚双目冷芒逼视,右手打着佛号,口中一声震耳的“阿弥陀佛”!缓缓而又有力的,说:“一不杀忠臣义士,二不杀老弱妇孺,三不杀无辜苍生。” 
  老和尚话一落,人已飘然消失在庙门中。 
  就听“啪”的一声,庙门也关了起来。 
  玉柱子怔在当场,他再也想不到老和尚会有这三件事的要求,他难道忘了我是个身负血海深仇的人吗? 
  蹄声“得得”,惊醒了玉柱子的沉思。 
  只见小和尚手牵着他那匹雪蹄枣红大马,马屁股上蹲着那头猴子。 
  缰绳交在玉柱子手上,小和尚打个稽首,说:“施主你多珍重。” 
  玉柱子一把拉住小和尚,急急问:“小师傅,有件事我不明白,望你指点。” 
  也不等小和尚有何表示,立即又道:“据在下猜测,这把宝剑,必为贵寺镇寺之物。” 
  小和尚看也不看那宝剑一眼,只轻“嗯”一声。 
  于是,玉柱子正色地道:“既是镇寺之物,何以轻易赠人?又为什么赠与在下?” 
  小和尚一听,木然的说:“实不相瞒施主,这东西在前几日夜里,就有了响声,我师父也曾为此垂泪。”说着面露戚苦,唏嘘说着面露戚苦,不胜唏嘘之感的又道:“格于上几代师祖们的遗言,当此物震动的时候,也是它要出世的征兆,必须在七日内送出第一个骑马来寺之人,否则必祸连本寺,而施主你,却正是第一个策马而来的第一人。” 
  玉柱子一听,简直就不敢相信,但事实摆在眼前。 
  突又听小和尚说:“昨夜闻施主背负血海深仇,小僧十分同情,只是小僧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我在听着。” 
  “为人者应持有憎其罪,而不憎其人的观念,因为罪是人们过失的促成,但人,却是天地精英的造化,是上苍的杰作,故上天有好生之得。” 
  微微一窒,小和尚又道:“施主昨夜所表现的威猛武功,小僧甚感佩服,如今再加上神器在手,如虎添翼,放眼江湖,难有出你敌手者,唯望施主,不可违天,后福就无穷了。” 
  又见小和尚打了个稽首,转身疾步走向寺门。 
  于是,玉柱子真的迷惘了,迷惘得不知所措,连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和尚,都能说出玄机与人生道理,可见这小小的寺庙中,那白髯飘逸的老和尚,必然是有道高僧了。 
  其实,他哪里知道,这个老和尚,正是当年中原四僧五道中的四僧之首,大智禅师。 
  有道是“庙不在大小,心诚则灵。” 
  于是,玉柱子在一念及此的同时,立刻双膝跪在庙门外,一连磕了三个头,这才起身高声道:“天可怜见,我玉柱子报完灭门大仇之后,如留得残躯在,必奉此宝物,使其物归原主。” 
  他这里上马驰去,寺庙中却发出一声深长的浩叹:“孽障!” 
  有如一片浮萍,随波逐流不停的流,直流人大海,陷入滚滚浪涛里。 
  玉柱子在这茫茫的江湖上,正如这片浮萍,他不知道他的根会长在何处,在他的心念中,北方,北方似乎是他应去的地方,在那儿,也许会极快的找到或打听到那个可恶的“丽贵人”下落。 
  西河镇,实际上是长江的一条支流,它位于长江西面,而西河镇却是在这西河与大别山最东边之间的地方,西河镇北去桐城,已不过一日脚程。 
  初冬时节,沿着官道两旁的树林,叶子枯黄,大部分已散落在树下面,然后就等着酷寒的西北风,加以清除。 
  玉柱子策马缓行,而心事重重,夜色将临,群鸦归林的时候,他已来到这个西河镇,也许是此处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水旱码头,在这夜幕即将低垂的时候,镇上饭店生意,特别热闹,而茶楼酒肆,更是热闹非凡,这些景象,比之九江七丈峰前的小镇来,风味上就不大相同。 
  因为这里除了茶楼饭庄之外,镇上尚有说书唱戏的,甚至还有一家名为海棠的勾栏院。 
  看了这种情形,玉柱子顿觉有一股陌生之感,也许是不习惯,甚至由于年轻,由于江湖阅历不够的关系,他无需摆出他小王爷的身份。 
  马是宝马,剑是神器,然而玉柱子的那身打扮,以及他所带在身边那头猴子,使人看来,有着不相称又难以相配的感觉,他的那身衣裳,谁都会看得出,他是个打猎的,尤其加上那头火眼金睛不停的乱眨眼的猴子,更让人无可置疑。 
  也不过走入西河镇不久,迎面就有一店伙计打扮的年轻人,挡住玉柱子的去路,妖媚地笑着说:“客官,你路上辛苦,小店有上好的酒菜,干净的房间,招待又周到,你看正厅上那块匾‘宾至如归’,住下来你就知道了。” 
  玉柱子木然的抬头望去,店门外挂了一块红木金字招牌,清晰的写了斗大四个字:“迎宾客店”。 
  玉柱子一看再看,双眉紧皱的问:“看样子还是不错,只是我这匹马又如何安排?” 
  嘻嘻一笑,店伙计立即道:“客官,这你就别操心,我们迎宾客店在这镇头上,设有专用马厩,更有专人照料,保准把你这匹马,侍候得服服贴贴。” 
  玉柱子一听,咧嘴一笑,翻身落下马来。 
  就听伙计高声大叫道:“有客住店,拴马搬东西啦!”那声音嘹亮,有如唱野台戏的大花脸。 
  丝缰交给那店伙计,玉柱子一手握着龙泉宝剑,一手拉着猴子,转身往店中走去。 
  迎面,从店里应着声,奔出两名小二。 
  就见这二人还真够利落的,快手快脚,把马鞍解下,连同玉柱子的小行李,往肩上一扛,三步两脚的,就跟在玉柱子身后而去,另一个店小二,哈腰用力拉着丝缰,直往镇头而去。 
  跟着店伙计,玉柱子走人后院厢房,就在最里边的一间住下。 
  只见这个房间,明窗净椅,床铺清爽,棉被干净,椅子两把,分放在一张方桌两面,桌面上还放了一盒腊梅盆景,算是点缀一些高雅气氛。 
  看到盆景,玉柱子回忆到小时候王府中的生活,因为王府中就有很多这种盆栽。 
  有了亲切感,玉柱子脸色微现笑意。 
  这情形看在店伙计眼里,就知道客官满意。 
  其实做客店伙计的,每日迎进送出,什么样的脸色不清楚?又什么样的客人没见过?像玉柱子这种模样,一举手一投足,店伙计就知道他是个新出道的。 
  雪白的茶杯翻个身,提起镶花的景德镇瓷壶,满满的为玉柱子斟了一杯茶,双手捧到玉柱子面前,说:“客官,你先喝口茶,清清喉咙,要吃什么,慢慢再说。” 
  玉柱子一笑,顺手接过茶杯,正要往口里送,突然,他脸色一沉,把茶杯又交给店伙计。 
  店伙计一愣,急忙笑问:“可是茶太凉,还是不合口味?没关系我这就叫人去沏壶上好铁观音送来,让客官你先去去火。” 
  玉柱子手一拦,木然的表情,透着微愠,说:“你出去吧,吃什么我会到前厅去。” 
  店伙计一愣,看这个年纪轻轻的大黑个子,脾气倒是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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