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男青年纵欲堕落史:动物学 -作者: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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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城男青年纵欲堕落史:动物学 -作者:老了-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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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挂电话前我笑着问:届时还要不要右手拿一本第十期的《知音》?
  四
  秋天是个非常适合动物交配的季节,天高气爽,冷暖自如。自然界的新陈代谢使人类在潜意识上产生性伴侣需要。故乡的秋天落叶遍地,少年时代我常逃学去郊外的田野,在青青
  的麦苗上踏来踏去,脑海里闪动着一些关于四季来历的幻想,诞生过一种比较成熟的想法:太阳是个性欲旺盛的男子,每年都操地球一次,春季是太阳在勃起,夏季是天地在性交,秋天他们一起喘息,然后在冬天相拥睡去。那时候我甚至认为自己有特异功能,能在秋天听到太阳和地球甜蜜的呼吸。
  一阵秋风吹过我年少的胸膛,我的各个关节都在舒展,在这种舒展的过程中,我开始发育,小鸡鸡随风而起,直到有一天,被钢筋混凝土修炼的麻木不仁。
  辞职后的这个秋天,我重获童年般的自由。物质生活捉襟见肘,不过是小事一桩。我感觉自己体内始终有许多可怕的欲望。在一部片名叫做《青春》的电影上映时,这些欲望是投入的观众,随着电影里的情节喜怒哀乐,现在电影散场了,它们要黑压压地站起来,寻找灯火通明的出口。
  毙掉林小蕾之前我有个打算:在济南这座泉城,我要毙掉七十二道菜,把她们的照片凑起来,每个人都起一个泉水的名字,合在一起,就是济南的七十二名泉。这将是我毕生追求的远大目标。
  人一旦有了目标,便可以放心地等死了。
  小时候看《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把这段话抄在了笔记本上:人最宝贵的是生命。它给予我们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时不因虚度年华而懊悔,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愧……
  我现在既懊悔又羞愧,截至林小蕾,我才凑够了二十个,本来我想在这个无所事事的秋天结束前就完成一半,现在离完成季度计划还有不少距离。天气越来越凉了,让人急不可待。第一次毙掉的是那个麻醉师改造的歌手,她被我定为腾蛟泉;皮肤雪白的那个定为白石泉;那个过去练过田径的定为马跑泉……第九个肯定就是九女泉,有个小细腰是石湾泉;还有个胸部特别丰满的,就叫趵突泉吧。
  林小蕾给我的第一印象也就是个散水泉。星期六上午十一点十分,她站在麦当劳门口东张西望,穿着件浅褐色的皮裙,手里提着一袋在超市买的零食。我在路对面注视了十分钟,十分钟内她看了两次表,在外卖处买了一只甜筒吃完,一个民工模样的外地人向她问路,她用拿甜筒那只手指着远处比划一阵子。我听不见她究竟说什么,橱窗把她和别的人框在一起,就像是在表演一部无声电影。
  我对林小蕾说的第一句话是:我饿坏了。
  我一口气吃了两只汉堡两对鸡翅后才开始和林小蕾闲扯,闲扯好一阵我才明白原来林小蕾完全属于严卫东过去一直给我介绍的第一种女人。严卫东曾经一次次勾引未遂,主要原因是林小蕾对诗歌毫无兴趣,严卫东就在勾引的过程中把话题转到了小说上,说自己有个写小说的朋友,写过什么什么,正巧他说的小说林小蕾都看过,就非让严卫东介绍这个朋友认识,严卫东在沮丧之余就把他这个朋友——我给隆重出卖了。当然,林小蕾在讲整个事件的时候并没有指出严卫东的勾引意图,也许她自己根本没有察觉出来,还一口一个“严老师”怎么怎么,从她的话里,我能明确的分析出,所有的一切都完全符合严卫东的一贯程序,从循循善诱到胡吹海侃,不过还没有到暴露禽兽真相的时候,事情就山穷水尽了,只好把林小蕾扔进回收站,不幸被我还原了,通过一些碎片,在我脑海里柳暗花明。
  我太了解严卫东了,我过去也曾写过诗,和严卫东也是因为写诗才认识,才在一起喝成了哥们。现在,我非常庆幸自己改写了小说,比起诗歌这片贫瘠的土地来,小说的读者就是一片广阔的海洋,在这样一片海洋里撒网,不愁缺鱼少虾。
  林小蕾说她非常非常喜欢我的小说,接连用了两个非常,虽然有些夸张,但我并不反感。我一向以貌取人,如果一个丑姑娘说这样的话我可能马上就脸红了,同样的话,搁到漂亮姑娘口中,就说不出的舒坦。
  在林小蕾逐渐表达崇拜心情的时候,我正视着她的眼睛,同时用眼角的余光对林小蕾进行细致的扫描:这个非常非常喜欢我小说的姑娘睫毛非常非常长,微翘,虽说有可能是粘上
  去的,但粘的痕迹一点也看不出来;她的嘴唇有点厚,很容易让人往一些下流之处联想;再往下看,林小蕾的胸部轮廓并不是很凸显,倒也不会让产生注射过硅胶的嫌疑,她的手指挺好看,又细又长,指甲上还涂抹着星星点点的花纹。假若是把林小蕾往粪坑里一扔,百分之八十的男人都愿意舍身跳进去营救;假若是她去参加市级的选美大赛,我估计她应该在第二轮惨遭淘汰,倒是能够省掉一笔参加决赛的费用。
  作为一个非常非常喜欢我小说的姑娘,有这样的姿色已经相当不错了。我见过几个非常非常喜欢严卫东诗歌的姑娘,大脑门,大眼镜片,身体发育不良。关键是她们一说话就是存在主义、象征主义、表现主义,眉头皱得痛经一样,一举一动散发着后天修得的性冷淡。也有一些姑娘恰恰相反,浓妆艳抹的咋呼着上半身、下半身,吵吵嚷嚷要喝啤酒,一瓶下去就胡话连篇,拿起我们的手机给全世界她认识的男人打电话。这样的姑娘在被严卫东毙掉之前,诗歌早就把她们毙得半身不遂。
  正常、自然、健康让林小蕾显得弥足珍贵。她问我最近在写什么,我咽下一口可乐说:还是小说,一个弱智男子娶了一个白痴老婆,夫妻双双把家还。
  写完了吗?
  还没,刚写到结婚,弱智男子的母亲怕孩子不懂房事,厚着脸皮到处去借色情录像带,可怜天下慈母心。
  那一定很有意思。
  也没什么意思,有意思的都让前人写完了,早生几百年的话,兰陵笑笑生一定是我的笔名。
  林小蕾笑:你就真的觉得自个才华横溢?一点也不脸红?
  她这么一说,我还真脸红了,我红着脸说:主要还是因为才貌双全。
  林小蕾几乎要被嘴里的可乐呛倒。
  从上幼儿园我就是校花,哪个阿姨抱着我都不舍得撒手,天天放学回家小脸肿的象发面馒头,被亲的!
  值得同情。
  真的,你不觉得我长得特象一明星吗?这明星还是享誉全国的帅哥。
  林小蕾盯着我的眼睛鼻子轻轻的摇头:看不出来。
  赵本山。
  林小蕾这回被嘴里的可乐呛倒了。
  这顿饭吃了近三个小时,对面桌子坐的人换了四拨,我们的屁股比屁股下钉在地里的椅子还要坚固。我其实在察颜观色,什么时候林小蕾的眼睛里闪现出我所熟悉的那种飘忽,便大功告成。等对面桌子来了第五拨人,一对衣着光鲜的情侣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接吻,我努努嘴对林小蕾说:你知道什么叫吃饱了撑的吗?
  林小蕾转头瞄了一眼,冲我做了个鬼脸。
  林小蕾开始给我讲她的生活。她有个已经恋爱三年的男朋友,是过去公司的同事,今年刚刚考上北京一所名牌大学的研究生,辞职去读书,每个月坐火车回来一次。林小蕾现在一家外企当文秘,白天在电脑前敲敲文件,老板不在就上网看看小说,打打扑克,晚上和同事朋友去卡拉OK,日子简单快乐。
  林小蕾问我是否有女朋友,我说:有,在瑞士,我们谈了五年三个月零六天四个小时二十一分钟,这是她告诉我的,她那里的表准。
  我歪着头说:原来我们都是名花有主的人,可惜你的主不在,我的花出口了。
  严卫东打来电话说晚上老马请吃谭鱼头,六点在酒店点名。严卫东在电话里问我干什么呢,我说和林小蕾同志探讨文学和人生。
  妩媚的阳光照在刚从麦当劳出来的我和林小蕾身上,我说晚上有饭局一起去,林小蕾问都有谁啊,我说有你敬爱严老师,还有在作协工作的老马。林小蕾笑着说好啊,问我现在去哪,我说随便走走吧。
  我们正随便走着,突然有人叫我,是我大学的一个女同学,领着她的一个小表弟来考艺术学院。这名同学毕业后在济南工作了一段时间,就回老家相夫教子去了,几年未见,体态俨然成了一名胖妇人,她一脸关心地问我张小洁的下落,我说飞了,她又笑容可掬看着我身边的林小蕾,问我是否结婚,我说:谁跟我结啊,连你都没能等我。
  这名同学看着林小蕾说:怎么也不介绍一下?
  我恍然道:对了,这是我奶妈。
  几个人一起放声大笑,不羁的笑声引得路人侧目。
  随后发生的事情是她领着她表弟,我领着我奶妈,分道扬镳。
  林小蕾非要我陪她去逛超市遭到了我严厉的拒绝,我愤懑地说:你上午不是刚去过超市吗?把那当家了?
  我在超市门口抽了五支烟林小蕾都没出来,我只得进去找,一进超市,琳琅满目的商品使我阵阵眩晕。在济南,我最害怕去的地方就是超市和大商场,它们像一个个封闭的鱼缸,各种颜色的热带鱼在里面熙熙攘攘地蠕动,作为一条灰溜溜的泥鳅,我有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那里让我无所适从。
  一楼有的音像角放满了花花绿绿的CD,两个免费试听的座位分别坐了一对小姑娘,我拍了下其中一个短头发的小姑娘肩膀,她摘掉耳机一脸惊异地望着我,我大声问:同学,这里有蔡国庆的个人专辑吗?她先是白我一眼便假装若无其事的继续坐着,一分钟后,她发现我依然痴痴的望着她,就从座位起身,背起书包走了。
  我坐下来,把耳机戴好,放的是许巍的《两天》:
  我只有两天,我从没有把握,一天用来出生,一天用来死亡……
  我很久没听音乐了,遥远的大学时代,音乐是那些单薄日子里的唯一寄托,我们曾在学校组了个“低级动物”乐队,写了一些歌,玩了几场演出就曲终人散,吉他手去北京发展全无音讯,贝司手回老家开了琴行,据说生意兴隆,鼓手给济南的几家广告公司做MIDI,有时候隔三差五来找我喝酒,有时候一失踪就是一年半载。“低级动物”早就不复存在了,更多的高级动物正在逐渐退化,偶然间的一种声音能苏醒它们的冬眠状态,巴甫洛夫把这种现象称之为条件反射。
  我只有两天,我从没有把握,一天用来错过,另一天还是错过……
  我鼻子有点酸,强忍了一会,把目光转向旁边听歌的那个小姑娘,然后故意和她搭茬:你怎么这么早就穿棉裤啊?
  那个小姑娘摘下耳机,气势汹汹,迈着小胖腿蹒跚而去。
  我假装没看见林小蕾从旁边悄悄走到我身后,她猛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纹丝不动的听歌,然后没好气的问:我以为你巧甩国军特务呢。
  五
  老马是我和严卫东在一张酒桌上认识的,他是一个热情澎湃的人,正当三十好年华,感情也澎湃无比。他爱上几乎每一个爱上她的女人,每次都说要去街道办事处登记,幸亏我和严卫东苦心教育才使得他一次次悬崖勒马,虎口脱险。他甩掉的女人遇到我和严卫东无不咬牙切齿,似乎有着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严卫东也从来不客气:都被操成萝卜筐了还装什么处女?
  我在饭店一坐下就问严卫东:怎么,老马又准备和谁登记了?
  严卫东表情严肃:这回情况有变化。
  林小蕾说:严老师你好,马老师,你好。
  严卫东点了点头,老马伸出手和林小蕾握了握。
  怎么搞这么正式,跟接见国家元首似的?我眯缝着眼睛端详菜单:两位老师,点什么菜?
  你随便点。
  严老师,我这菜你熟啊。大家同时瞄了林小蕾一眼,相视而笑。
  一箱啤酒下去后,老马开始打手机,从酒店里打到酒店外,我和严卫东把第二箱喝了一半老马才回来,满脸落寞。
  你是不是去章丘上厕所了?严卫东抱怨道。
  我觉得的确奇怪,就问老马到底怎么回事?难道是有好菜不成?
  老马叹了口气:好菜?这回遇上仙女了。
  老马遇上的仙女叫许帆,和电影演员徐帆同音,差一个字。是一家报社的美术编辑,她们的报纸我天天看,美术设计一塌糊涂,想不到竟出自仙女之手。
  老马说:这次我是非登记不可了。
  我没意见,我对仙女不感冒,相对更喜欢村姑。我说。
  关键问题是――仙女――不同意。老马一字一顿说道。
  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因为老马在勾引女青年的事情上是有深厚基本功的,这一点不愧是作协的同志,技术全面并有组织撑腰。我本以为就老马你修炼的境界,别说一般的仙女,就是嫦娥也能毙掉。
  老马又往胃里倒了满满一杯酒:昨天是我生日,我三十岁了。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游击队生涯应该结束了。这两天父母从老家过来看我,他们明显老了,身体也不好,就盼着早点抱孙子。
  哪知道他们的孙子们纷纷夭折在保险套里。严卫东说。
  古来征战几人回。我长叹一声,林小蕾的眼睛盯着老马身前那只空杯子,做思考一件与此毫不相关的事情状。
  严卫东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看号码,用很深沉的声音说:你好。
  又上菜了。我笑笑。服务员走过来彬彬有礼的问:先生,你要加菜吗?
  不不。我摆摆手:我们的菜齐了。
  和我猜测的一模一样,老马出酒店便哇哇大吐,边吐边说:没事,没事,吐完就没事了。说话间秽物飞流直下三千尺。吐完果然没事了,进了出租车还摇下玻璃向我们挥手。
  林小蕾也挥手:马老师再见。
  林小蕾说:马老师这人挺有意思的。
  我说:你再说“马老师”我也吐了。
  深夜的马路象一条死鱼的肚皮,梧桐树的叶子被一阵阵秋风吹下来,在昏暗中好像从天而降的纸钱。我在路灯下面色惨白。严卫东说句注意安全就匆忙走了,我看着另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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