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特鲁利亚人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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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特鲁利亚人的灵魂-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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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得让人想起一句古老的格言:身体的每一部分、灵魂的每一部分都该知道宗教、都该与神灵保持联系。你在这里看到的是只有伊特鲁利亚人才懂得的生命的灵敏律动和短暂而永恒的天真……在他们的活力的背后是一种生命的宗教,一种宇宙观及人在宇宙观中所处的位置的观念,它使人能利用最深的潜能而活着。  我们安排向导带我们去看彩绘坟墓,那是塔奎尼亚真正闻名的东西。午饭后我们出发,爬上了小镇的最高处,在平坦的山顶上由西南门出了镇。扭头回望,只见那座中世纪小镇的围墙、带着一丝较古老的黑色向下延伸的围墙,正漠然地矗立在那儿;镇门之外有一两座显得孤零零的新房子,再向前,便是那座长长的、向远处延伸的高原式的小山了。山梁上有条绵延起伏的白色大路一直通向内陆的维特波。  “这座山的前面部分全是墓地,全是坟墓,是死者之城。”向导告诉我们。  竟是这样!那么说这座山便是公共坟山了!伊特鲁利亚人从不把自己的死者葬在城墙以内,而现代墓地和最初的伊特鲁利亚坟墓离现在的城门几乎已很近,所以如果塔奎尼亚古城是建在这座山上的,它所占的地方几乎比现在那几千人的小镇大不了多少,显然那是不可能的事。因此很可能城市本身就建在对面的那座山上,那座光彩夺目、纯净无瑕地平展在我们面前的小山上。  我们走向山顶荒芜的那一面,那里乱石林立,可第一朵石玫瑰已绽开花朵,日光兰正蓬勃地向上生长着。但它是墓地,一度曾有许多墓冢,以及由坟墓形成的“街道”。现在那儿已不再有坟墓的迹象了:没有墓冢,可以说除了荒芜光秃的山顶,以及它上面的石头、短草和野花外已一无所有。阳光下的海闪烁着伸向右方,柔软的内陆大地一片碧绿纯净。  但我们看到了一小段残存的墙,可能是为遮挡一条下水道而建的。我们的向导径直向它走去,他是个肥胖但脾气很好的年轻小伙,看起来好像对坟墓并无兴趣。但我们错了,他对坟墓懂得很多,还有一种敏锐而热切的兴趣,并且绝对谦逊。没想到他竟成了我们这次游览能得到的最令人愉快的陪伴。  我们见到的那一小段残墙是一段带有铁门的建筑物的小顶盖,盖着一段通向地下的石阶。见到它你会立刻想越过那片荒芜的山坡走过去。向导跪下来点燃他的乙炔灯,他的狗在阳光下顺从地躺了下来,它的毛沐浴着从西南方越过漫长而裸露的山岗不断吹来的和风。  灯光开始闪亮并发出乙炔味,但乙炔味很快便消散了。向导打开了铁门,我们于是沿陡峭的石阶往下走进了墓冢。地下犹如一个黑暗的小洞,真是个阳光灿烂的地上世界之下的黑暗小洞!但向导的灯开始燃亮了,在向导的灯光中,我们发现自己已置身于岩石中的一个小墓室里。那是个很小的、光秃秃的小屋,可能曾有修士在此生活过。它是那么小、那么空、那么平常,与色维特里相当宏大的墓室大不一样。  灯光更亮了,此时我们已习惯光线的变化,并看到了小墙上的绘画。按墙上的绘画得名,这个墓被称作“渔猎之墓”,据说此墓建于公元前六世纪。然而它已遭到了严重的损坏:墙皮片片剥落,湿气已蚀进油彩,好像除了令人失望外它已一无所剩。  然而当进一步习惯了里头的光线后,我们可以在昏暗中看到翅膀上仍带着生命之风的、从海上飞起的穿过迷雾的鸟群。我们提起精神走近去作更细致的观察,发现小室四周墙上尽是有关海和光明的天空、奋飞的鸟和跳跃的鱼,以及这儿那儿不时出现的打猎、捕渔、在船上划船的小小男人们的壁画残片。  墙的下部全是整四面墙波澜相连的蓝绿色海洋,一块岩石矗立于海面之上,上面有个裸体的、虽是剪影但线条分明的男子,正姿势优美并干脆利落地跳向海面;一个伴侣跟着他爬上了岩石。水中有只带横放的桨的小船正等待着他,船上有三个男人关注着这位跳水者,其中中间一个裸体站起并伸出了双臂。与此同时,一只巨大的海豚在船后跃出水面,一群鸟在纯净的天空中正越过岩石向上翱翔。  在一切之上的环绕墙壁顶端的色带中,画着一只挂着的普通花环。由花、树叶、小虫、浆果组成的花环,属于姑娘和妇人们的花环,花环代表女子的生命和女性。四面墙的顶端水平地绕着一圈由红、黑、暗黄、蓝和淡黄几种色彩组成的色带,这些色彩总是在一起出现,其组合方式不变。  男人们几乎总被画成深红色,那是伊特鲁利亚人消失后,许多意大利人裸露于太阳下仍在显现的肤色;女子的肤色显得苍白些,因为她们不会裸着出现在太阳下。  在小室最里端的墙上有个神龛,上面画着矗立于海上的另一块岩石,岩石上一个男人手拿石块正在瞄准这儿那儿乱飞着的鸟。一只带着大桨的船正在驶离岩石,船上一个裸体的男人正向投掷者作着奇怪的招呼;另一个男人背对着别人跪在船头正在撒网。船头上画着一只美丽的眼睛,这么说这船能看清自己正驶向哪里。在今日意大利的西那库斯,你仍可以看到许多画着两只眼睛的船驶进码头。船边一头海豚正潜入海中,另一头正跃出海面。鸟在飞翔,花环又从顶部挂了下来。  一切都是那么的小巧玲珑、欢快灵敏、充满生机、充满年轻生命才有的冲动。这些画如果未遭到如此严重的损坏,你看了会很兴奋,因为其中充满了青春的活力,没有丝毫的刻意或严肃沉重感。只有伊特鲁利亚人才懂得的生命的灵敏律动和短暂而永恒的天真,透过时间的迷雾和人为的破坏,你仍能在这里看到这一点。  这一小墓室是空的,只留作彩绘用,它周围没有石床,只有一个放置陶瓶的深深的神龛,可能是放珍贵物品的那种陶瓶。石棺直接放在地上,可能就在屋子那头绘有掷石者的墙下,除此没别的,因为这只是个单人墓室,只葬一个人。这片墓地里的老墓通常都是这种情形。


塔奎尼亚的彩绘坟墓(一)彩绘坟墓(2)(图)

  在墓室顶头的三角墙上,在投掷者和那只船之上的空间里,画满了常见的伊特鲁利亚死者的宴饮场景:为被遗忘而悲哀着的死者的手上拿着扁平的葡萄酒盏,斜靠在宴会沙发上自己的胳膊肘上;他身边同样半靠着一位漂亮的、身穿华丽大袍的珠光宝气的妇人,明显地把她的左手放在了那男人裸露的胸脯上。她的右手向他举起一个花环,那是女子的节日献礼。男人身后站着一个裸体的小男仆,他或许正在奏乐;另一个裸体小男仆正用旁边一只漂亮的两耳细颈酒罐或葡萄酒罐往酒壶中倒酒。妇人身边站着一个女仆,显然在吹笛。据说古代葬礼上通常有女子吹笛;稍远处有两个拿着花环正坐着的女仆,一个正转过身来看宴饮的一对,另一个背对着一切。女仆之外的角落里放着更多的花环,还有两只鸟,可能是鸽子。在宴饮妇人背后的墙上有样东西不知为何物,可能是只鸟笼。  这一场景自然得就像活生生的一般,但它充满了古典式的沉重意义,这是死亡宴会,同时也是死去的男人在地下世界的一次宴饮,因为伊特鲁利亚人的地下世界是个欢乐的世界。当活着的人出门到死者的墓旁宴饮时,在遥远的地下世界,死者会以相同的方式进餐,身边会有女子向他献花环、有奴隶给他斟酒。地上的生活实在太好了,地下的生活只能是它的一种延续。  这种对生活永远执着的信念、对生活的接受,似乎便是伊特鲁利亚人的特性。这种特性至今仍活在其彩绘的坟墓中。画上的人物及其活动中有种舞蹈感,有种特珠的魅力,这一点甚至也体现在裸体的奴仆身上。他们并不像后来罗马人所说的那样,带有被蹂躏者的奴性,这里甚至连墓中的奴隶也充满了蓬勃的生命活力。  我们走上台阶回到了地上世界,又看到了太阳,感受到了海风。老狗四脚蹒跚地站了起来,向导吹灭了乙炔灯并锁上了铁门。我们又准备离去了。狗漠然地绕着主人的脚后跟转着,它的主人则以那种柔和的意大利式的亲密对它喃喃着,这种亲密与罗马精神、意志坚强的拉丁人精神真是大相径庭。  向导带着我们在透明的午后阳光下转过山头,走向另一座小小的砖石建筑群。你可以看到那儿有不少小门道,那是政府为遮盖通向各处小墓室的石阶而建造的。这与色维特里真是大相径庭,尽管这两个地方相距不足40英哩:这里没有堂皇的死者之城,没有墓冢间的大道,内部也没有那么多死者的墓室。这儿的山顶这儿那儿到处是随意而建的单室小墓。  然而,尽管这些墓可能已全经挖掘,我们仍能在这里找到通常的死者之城——有其街道和十字路口。或许每个墓过去都有其土堆成的小墓冢,所以即使在地面上,我们也可以看到带有坟墓入口的墓冢组成的街道。但即使如此,它还是与色维特里,即凯丽的墓大相径庭:它的墓冢那么小,墓街显然不那么规整。总之,单室小墓散落四处,而我们就像野兔溜进洞穴一样潜入了那些坟墓。这地方就像养兔场。  发现它与色维特里大不一样使我们兴趣盎然。伊特鲁斯坎人把似乎是今日意大利人本能的东西表现得完美无缺:建一座独立的、独一无二的城池,有一定的周围领土,每个地区的人说自己的方言、在自己小小的省城感觉自由自在,而共同的宗教及或多或少相同的志趣却把各城宽松地维系成了一个总联盟。即使在今天,庐卡仍与非拉拉大不一样,其语言几乎毫无共同之处。在古代的伊特鲁利亚,在如所谓的“国家”般的宽松的联盟中,按自己的特性发展的孤立的各城市间肯定完全隔膜,凯丽和塔奎尼亚两城平民间的交流可能几近没有,无疑他们彼此间就如外国人一样。可能只有皇族家庭中统治一切的神圣长官——鲁库蒙斯、巫师和别的贵族,以及那儿的商人,才保持了一种联系,说“标准”的伊特鲁利亚语。普通老百姓无疑各说犹如不同语言般的极不相同的方言。所以要对罗马前的历史有所了解,我们必须打破一统观念,看到其万花筒般的不同特点。  我们又潜进另一座坟墓,向导告诉我们,它叫“莱奥帕特墓”。那儿每座墓都被起了名,以区别于别的墓。“莱奥帕特”意为“豹”,这座墓的终端墙顶坡两边的三角上画有两只带斑点的豹,所以而得名。  “莱奥帕特墓”是间舒适迷人的小墓室,墙上的彩绘尚未受到太大的破坏。这儿所有的墓都某种程度地受到了气候和人为的破坏,当被一再打开、被最后抢劫一空后,它们像普通洞穴一样,被遗弃并遭忽视了。  但上面的画仍清新并充满了活力。在乳黄色的墙上,那些赭红色、黑色、蓝色和蓝绿色仍奇怪地显得和谐并富有生气。墓穴的大部分墙上有一层薄薄的毛粉饰,与活岩的质地相同,它们看起来细致而呈黄色,被风化成了可爱的奶黄色,作背景色十分漂亮。  这座小墓的墙上画着一幅真正欢乐的舞蹈场面:房间几乎仍是公元前六世纪时伊特鲁利亚人居住时的情景,里头是一帮生机勃勃、乐于接受生活、具有真正生活满足感的人;一条粗糙的大路伸向墓室的前墙,上面走来了跳舞和奏乐的人。当我们从黑暗的台阶进入坟墓时,这堵墙正面对着我们,宴会正进行到最辉煌热闹的阶段。在宴会场景之上、在室顶的人字形交汇角两边,有两只金钱豹正互相越过一棵小树传令似地对看着对方;岩顶的两坡画着红、黑、黄和蓝色的方格,大梁上画着深红色、蓝色、黄色的彩色圆圈。一切都是彩色的,因此我们不觉得是在地下,倒像是在某个过去的欢快房间里。


塔奎尼亚的彩绘坟墓(一)彩绘坟墓(3)(图)

  右边墙上的舞蹈者们都带着一种奇异的、敏捷有力的步伐向前走来,他们都是男子,只松松地系着一块彩色肩巾,或犹如斗篷披在身上似地穿着灰色漂亮的希腊短外套。笛手——“萨巴罗”吹奏着伊特鲁利亚人极其喜爱的双管笛,以粗大而动作夸张的双手按着笛眼;他身后的男人弹拔着七弦琴;他前面的男人正转过身去,左手做着什么手势,右手拿着一只大葡萄酒盏。他们就这样向前走着,以他们穿着短帮草鞋的脚迈着大步,经过结着小果实的橄榄树林,四肢充满了活力,充满一直充盈到指尖的活力,迅捷地向前走着。  这种元气旺盛、身体强健、充满生命活力的特点便是伊特鲁利亚人的特性。这是一种艺术无法描绘的东西,因为你不能把它当作是艺术,只能把它当作生命力本身,好像这便是活着的伊特鲁利亚人的真正生命,它正身着色彩缤纷的服饰、以其粗壮而充满活力的裸露着的四肢、带着得之于新鲜空气和海之光彩的红润在舞蹈着,在一片清新的日子里走出家门,跳着吹着穿过小小的橄榄树林。  终端一面的墙上画着辉煌的宴会场面,宴饮者斜靠在方格尼蒙面的沙发——宴会沙发上。一切显然是在室外,因为他们身后有些小树林。六个宴饮者与舞蹈者一样强健而充满活力,但他们更有毅力,他们的精神并不松松垮垮,而是保持了内在的生命的美丽和丰富,这使他们即使在最放松的时侯也不会迷失自己。他们男女成对地并排斜靠在沙发上,彼此友好得简直令人生奇。最后的两位女子被人称为是“希塔蕾”——妓女,仅仅因为她们有着金黄色的头发,但这在一个快乐女子的身上几乎成了一种令人喜爱的特性。画面上的男子肤色黑而红润,腰部以上全裸;女子躺在乳白色的岩石上,肤色姣好,穿着薄薄的长袍,臀部缠绕着许多布块。她们脸上有种自由大胆的神态,可能真是妓女。  最头上的一位男子正用大姆指和食指举起一个鸡蛋,给靠在他身边的一位金黄色头发的女子看;那女子正伸出她的左手,像要去触摸男子的胸脯。那男子的右手上举着一只很大的葡萄酒盏,显然正在狂饮。  另有一对男女,那女子有着浅色的头发,正在转身观看着什么,并以伊特鲁利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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